这一次，皇甫渊话中的言外之意，很是明显，以孟晚歌的聪慧自然很快就领悟到了，她刚刚放下的心，又微微一紧。
倒是没有想到，皇甫渊会这么直接地告诉他，即便是他和皇甫朗之间，如今也是有所保留的。
可当她看了皇甫渊一眼，后者的神色如常，一派泰然自若之色，倒仍是一脸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模样。
要是远在凉州的皇甫朗听到自己的七弟，这么一副嘴角带笑，眼角含春的样子，说出的却是却是这么句，几乎可说是“狼心狗肺”的话来，那要气晕过去的人只怕他才应该排在第一个吧？
看着皇甫渊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之色，却实难掩饰眼中的别扭与关切，再回想起他为了能让自己舒心一些，费了那么大的周章，才把远在西凉的皇甫朗拉过来陪绑作伴。
忽的，孟晚歌觉得眼前之人除了面目可憎一些，心思腹黑一些，强调油滑一些，倒似乎也有他可爱之处。
眼底既有了笑意，眸中自然也多了些融融的暖意，捎带着一直气氛都显得不太好的小隔间的空气也好了不少。
“我的人？”皇甫渊显然也受到了那好心情的影响，挑眉问话之间已经恢复了惯常的那般神采，似是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再见他脸上有了这种戏谑的笑意，孟晚歌的心又是一阵慌。
“那几个在回春堂后巷……”孟晚歌话说了一半，猛然似明白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皇甫渊，似乎要从他那张含笑的脸上再瞧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
皇甫渊看着她，笑容肆意地弥漫在俊颜上，却是什么话也不多说。
“那几个人……那几个人……真的是天机阁安排在明城里的暗桩？”半晌，孟晚歌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虽然看着男子含笑的眸子，她心里已经有了八九分的把握，可是终是要自己亲口一问。
“恐怕是的。” ＷＷw．5Ｗx.ＯRG
皇甫渊面上说的甚是轻巧，其实心底却仍是有一丝紧张，方才那片刻是他们之间难得的融洽，他倒真是有些不忍去破坏。
可在这个时候，不坦诚以告，却似乎是更加于心不忍。
“恐怕是的？”果然，女子提高声调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清冷的面上因为愠色，而微微泛红。
倒是另外有了一番韵致！
“七皇子倒是好手段啊。”女子轻哼了一声，沉下去的脸上重新浮起了笑意，只是那笑意冷得似冰，凉得如霜。
原本暖意洋洋的小小一方空间，顿时就冷了下来，刚刚那一幕似乎已是隔世，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这个暗哨，天机阁布在明城里，少说也有一年了，可你显然并不知道。”皇甫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如常一些，他避开了女子有些挑衅的目光，也假装没有听出那话语里的不屑与敌意。
可一开口，那字里行间的生涩与酸苦，还是连他自己都惊到了。
“所以，七皇子这一招借刀杀人就可以用得如此理直气壮？”孟晚歌再问，语气却已经稍稍弱了一分。
皇甫渊的话语间多少掺杂了些息事宁人的味道，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气势逼人，这语气虽是弱了下来，可她心里却仍是恼他的。
自定下试探莺儿这一计，她从来没有想过，那用来测试莺儿的杀手真的会是货真价实的“天机阁”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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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素来是那种语调轻缓，带着股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冷意，何曾如现在这般，带着些急急的语调。这般的样子倒才真有些小女子特有的娇俏了。
“我是自幼被养在太后身边的，说是有太后亲自照料，其实大多时候，一句太后不喜热闹，我大抵也就迈不出她的视线范围了吧。”他叹了一声，算是给了孟晚歌之问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皇甫渊方才要真是毫不保留地和盘托出，倒会让孟晚歌觉得不自在了，好像三言两语之间就将二人之间的情分拉得有多近似得，反是现在藏着掖着之间，她还显得自在一些。
她这才后知后觉，双颊绯红。
原来，这皇甫渊前前后后绕了这么大的弯子，似乎就是想说这么一句宽慰之语，好让自己从对莺儿的愧疚之情里能缓和出来。
孟晚歌也点点头，恢复了一贯淡淡的样子。
既是善意的谎言，自然不必揭穿。
“若莺儿对天机阁这些事的确不知情，那你的几个人，十之八九就要折在她手里了。”
心绪顺畅了一些，孟晚歌倒是想到了另一节。
只是不知，正暗暗有些欢欣愉悦之情的皇甫公子，如果知道晚歌心底此时的全部真实盘算，会不会一口气提不上来给给气晕过去了呢？
“我和三哥之间的交情，已过一轮，也算是生死过命。”皇甫渊心情甚佳，嘴角不自觉就带了笑意:“可身在皇家，也要自有思量。”
那唯一赢的一回，就是决定谁输了由谁出面将着孟小姐迎娶入府。起初胜了的时候，他倒是高兴了许久，可后来再一细思，才觉得自己似乎是又被人算计了。
过命？真正命硬的只有他皇甫朗好么？
若不是他论武的，打架打不过年岁身量都不如自己的小屁孩儿，论文的，猜拳又是十次里面输足九次，何必将自己身上御寒的外衣都剥了下来？
第七十章
这一次却是轮到皇甫渊不着痕迹地笑了，这一点上，他二人倒是已经开始已经有些默契了呢？
只是若皇甫渊知道，眼前女子之所以会有如此情急失态的表现，不愿让他多想儿时不快的记忆不过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原因，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愿听！不知，他又该作何感想了。
孟晚歌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对于皇甫渊的这些秘事，自己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总觉得已他二人目前的交情处境其实并不适合聊起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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