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架势，到底算是几个意思呢？
孟晚歌看着他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虽是搞不懂他此时唱的是哪一出，但是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胸中莫名就翻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若论下棋，那是执黑者先行，谁先一步，就能占了先机，可这场男女之间的“博弈”恰和手谈相反。尤其是孟晚歌与皇甫渊之间，更似乎是如此，谁一开口仿佛就先落了下风。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皇甫渊的声音也是一贯的温和如水。
案上的墨锭子是上好的徽州墨，配着同一地产的砚台，都是上好的东西，孟晚歌瞧着这些，练字的兴致也跟着更浓厚了一些。
她正准备磨墨，才发现砚台上还积着些墨汁，眉心微微一拧，这才想起，这些墨汁应是前日和莺儿描摹那女子画像的时候所用的墨。
那日徐嬷嬷来了，心思都在收起画卷上，倒是忘记了处理这些墨了。墨汁这东西与茶不同，隔了夜的宿墨容易凝结成块，墨色很难晕染，这些墨已经放了两日，自然已经废了。
“怎么？可需要我磨墨？”孟晚歌刚从尴尬的气氛里缓解出来，正全心沉静在那一点小难过里，倒是有些忘了屋子里还有一个皇甫渊，冷不防听他这么一喊，手中的墨一松，险些脱了手。
幸好她还算眼疾手快，立时接住了，不过却有几个墨点子不可避免地溅到了衣服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今日她上身穿了一件月白小衫并浅黄色襦裙。
孟晚歌抬了抬眸，眼底本已经有了些小小的怒意，可见这转瞬间，那皇甫渊居然已经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盏来到了自己近前。
其实，两人之间此时的距离也算不得太近，可眼神一个交汇之间，孟晚歌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居然又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不必了……” ＷＷw．5Ｗx.ＯRG
她有些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她也没了兴趣提笔写字了，不过一个眼神交换，她的心居然有些突突直跳，指尖也是微微发颤。
这样的状态，也已经不适合再静心练字了。
孟晚歌心思一乱，就和做贼心虚一般，两人的视线才一碰上，她便已经低了头，自然也就没有留意到此时的皇甫渊其实的样子和她也差不了多少，一样是着急忙慌地低了头，并不敢与她眼神接触。
一向温润似玉的“玉笛公子”不知所措起来，一双手都无处安放的样子也就这样白白被她给错过了，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事实上，对于莺儿居然在他回来这一日搬去了北边厢房一事，皇甫渊心底的慌乱远远多于孟晚歌。
自一回来，皇甫渊满脑子都是一个人，此人正是——皇甫朗！
他此时满脑子都是临别时那小子满脸调侃的话:“你小子……这是想媳妇儿了吧。”
他这算是想媳妇儿了么？
不过是原来三天的行程赶在了两日多罢了，急是急了一些，但似乎——似乎也没有急的这么明显吧。
孟晚歌和莺儿都是“天机阁”里首屈一指的高手，他早一日回这雍州县和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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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清河王府”的卧室很大——
比之两人“洞房花烛”的地方，约莫大了小一倍，更不要说对比赶路途中的那个小帐篷了。
好吧，实话实说，一开始，孟晚歌还真的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的。就算是两世为人，唯独在这男女之事上她却一直抱持着一种鸵鸟的心态，能躲便躲。旁的事儿，她心思玲珑，可面对要破这个尴尬的局面，她就是一根筋地想着找些事儿……
可如今这个局面，皇甫渊已经先一步坐下喝茶了，过去对酌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这个兴致的，几番思量。孟晚歌干脆去一旁的案子上提笔练字。
这事儿最能凝神静气，此时的孟晚歌心思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
可是，不知为何，此时的孟晚歌偏偏就是觉得这偌大的屋子却连两人沾个脚的地方都没有。
大婚之夜，他们的心思都在莺儿回去“天机阁”一事上，且后事未定，最后天有些放亮了，皇甫渊才在椅子上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更不要说，赶路途中帐子里那一晚了，孟晚歌那时正着急赶制面具。钱府一夜，最急的事儿是夜审赵备……
好的徽州墨难得，孟晚歌不免有些可惜。
再者，这砚台里有了宿墨，自是要细细清洗过后才能再用，多少又影响了她刚刚才起来的兴致。
一开始，她甚至已经打好了腹稿了，可谁知到了傍晚，莺儿风风火火的出去之后……居然再也没回来，这一下，已经将她的节奏打乱了大半了。
偏生，皇甫渊一进屋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一圈，眉眼皆是笑意:“这屋子……倒是不错。”
不过，好在此时天色也未晚，皇甫渊一脸兴味地扫了一遍屋子后，一脸满意悠闲地往桌边一坐，随手就捞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可这话落到孟晚歌的耳朵里，就这么生出了些一语双关的味道，她甚至没来由得就觉得心虚，他是将莺儿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去了北边厢房都算在了她的头上了？
这人一心虚吧，底气就容易不足，底气一不足吧，原本打了的满肚子的腹稿就生生被卡在了喉咙口，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说起了。
第一百零五章
是的，暧昧，虽然孟晚歌不想承认，但是，当面对此时只有她和皇甫渊的屋子，她脑子里首先闪过的就是这两个字。
其实，事隔数日再见，两人之间也不是没有事儿要立时要交换信息，比如那疑似是“孟晚歌”的女子就是头一桩头一件。
只是……总不能日后每一回，两个独处都要找些事情折腾一番吧，一日两日的不妨事儿，可日子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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