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有些道理,孟槐暗自琢磨着。回阳显然是不可能的了,若不答应,难道真的就放心投胎,不顾师父和师弟一世伤心了么?这么想来,当个鬼差也未为不可。
谢必安见他已有些同意了的意思,又忙叮嘱道:“此事我们也不希望闹得满城皆知,所以你行事最好低调点。” WWw.5Wx.ORG
孟槐闷闷地点头:“好吧。”
“你们还需要我协助?”孟槐有些不信。
孟槐接过令牌,好奇地翻看着。范无救这边又严肃道:“若是你日后擅自作恶,我们亦会前来收尔之魂!”
孟槐小心收了令牌,冷笑:“我可不像你这么只顾着手快的!”
“好了好了,以后都是自己人嘛,这些都是小事,对吧?对吧?”谢必安左右圆场,笑得无比欢乐。范无救和孟槐却径自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互不理会。
虽说低头看看自己还是走时的容貌衣着,可是耳边传来的风声鸟声比过去更清晰,目光所及处似乎也变得更远。然而当孟槐试着去细细体会运用自己的五官知觉,周围的一切却又仿佛极度不真实,让他很不习惯。
而且很后悔……
刚才太任性,光顾着骂鬼了,应该问问黑白无常当鬼跟当人有啥区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回来不亏了么?
孟槐这边还没抱怨完,忽见远处崖边的何崇吾仍旧呆呆地跪坐在崖边,脸颊挂着泪痕,目光涣散。孟槐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竟让何崇吾绝望至此,不由得轻声唤着:“崇吾……”
这一声轻不可闻,便连孟槐自己也并不能听清。然而何崇吾却恍然扭头,准确地看向了孟槐这边。待看到真的是孟槐本人,何崇吾瞬间欣喜地飞奔过来,抱着孟槐哇哇大哭。哭完仔细一看孟槐,脸色虽说不太好,可竟是连之前被揍的淤青都没了,不由得奇怪。孟槐琢磨着自己和何崇吾亲如兄弟,早晚也会被他察觉出端倪,不如以实相告,日后在师父面前也可让他帮忙掩饰。
商议待定,二人回到临崖村里,村民们大都站在自家门口张望。刚才天空突然变色,想来也吓着了不少人。孟槐和何崇吾忙高声挨个宽慰村民,告知他们那些地痞已经死了。
村里的里正不信,上前来询问经过。孟槐只好将看见黑白影杀地痞除恶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村民们无不欢欣鼓舞,只道是老天开眼。
堇理子见他二人囫囵回来了,也没注意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只是满心后悔不该让他们出去。孟何二人忙呵呵笑着宽慰着师父。
热闹喜庆的人群被一个小孩急急地拨开,竟是刚才提醒他们藏东西的李忠的大孙子,名叫李宝的。只见他冲进来,跪在地上大哭道:“堇爷爷,我爷爷被人给刺伤了,求您救救他吧!”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那几个地痞不是死了么?还有谁会伤李大爷?
由不得多想,堇理子匆忙嘱咐何崇吾回去拿些创伤需用的药材,立即带着孟槐跟着去了李忠家。到了门口,只见大门敞开,李忠就倒在门口,半倚着土墙瘫软在地上,满目尽是刺眼猩红的血色。
才只六七岁的李承业蹲在爷爷身边,眼里含着泪,却硬憋着不肯出声哭泣,小手捂在爷爷胸口的伤口处,试图替爷爷止血。然而李忠唇目紧闭,身上的粗布衣早已被鲜血浸透,显然是伤及了要害处。
满屋的的血腥之气让试图进来看热闹的村民纷纷捂着鼻子退了出去,更有几个胆小的蹲在外面田间哇哇吐了起来。
孟槐自跟堇理子学医,帮着处理过许多伤病,都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一次受伤的是他朝夕相处的邻居,眼前的一幕实实在在地震撼着他的心,也着实想不透除了那些地痞,还有谁会伤害这村里的人。
孟槐看着那李承业幼稚又倔强的举动,不由得又想起师父曾跟他说起过何崇吾幼时的遭遇来。何家也曾家境优渥,却在一夜之间被屠,只有何崇吾侥幸逃生。然而他至今也不知凶手是谁,为何杀人。
如今自己既然是协助查案的鬼吏,像这样的冤案,就不能再让它出现了!孟槐暗暗地下定了决心,也终于开始正经起来。
“那不行!”谢必安一口回绝,见孟槐气得几乎又要暴跳起来,忙语重心长地解释,“孟槐兄弟,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哪有入了地府的人还能回阳的?咱们得想想别的解决方案。”
孟槐心里记挂着堇理子和何崇吾,一心只想回去,嚷嚷着:“那有什么可商议的?我阳寿未尽,你们妄捉无辜,还不让我回阳?”
谢必安急得忙上前两头安抚,赔笑着道:“哎呀,瞧瞧,多大点事嘛!何必非要闹得酆都大帝也知道呢?这……咱们也有折中的法子嘛。”
范无救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漆黑令牌,顶端用金笔写着“鬼吏”两个小字。而后他施法一抹,便已在下方刻上了孟槐的名字。这就算孟槐正式入职了。
范无救随即又将令牌递给孟槐,道:“你需随身佩戴这令牌,便可在阳间自由行走,和我们无二。一般情况下,阳间的人是看不见这令牌的,也不会暴露你的身份。若你需要找我们时,就按住这令牌,默念我们任意一人姓名,我们便能感知。”
“可是不知怎的我们根本找不着你的尸身,你回去也只能是个游魂儿呀!日子久了变厉鬼,那更不行了!”谢必安两手一摊,随即又谄笑道,“不过我们可以让你来生投个好胎!你想要当逍遥的王爷还是当权倾天下的皇帝?”
“我都不要!我要回去!”孟槐很执拗。
气氛实在尴尬,谢必安干咳一声,径自催动符咒,只盼着赶紧先打发了孟槐少一事要紧。孟槐只看见谢必安指尖对着他亮光骤闪,随即便感觉一阵晕眩,顷刻之间,就又再度回到了见仙崖边。
眼前的紫溪山依旧险秀峻丽,临崖村也还是那副与世隔绝的寂静模样,但孟槐此刻的感觉很奇怪。
“你刚才不是说没法子让我复生么?”孟槐虽说看范无救不顺眼,但总归还是希望解决眼下困局的。
“复生的确是没办法。”谢必安狡黠地一笑,“不过倘若你是我地府黑白使职下专司协助判查各种冤案的鬼吏,再回阳间就没有问题了。”
“鬼有什么不好?千百年不老不死,无病无灾,多少凡人追求一世也不可得呢!”
说到此处,谢必安一改之前的玩笑神色,叹道:“我二人虽司赏善罚恶之职,可世间作奸犯科者不计其数,又如何能事事顾全?为此千百年来颇为懊悔困扰。你若果真能助我一二,我倒真要谢谢你了。”
“我尽力吧。”孟槐心里盘算着,黑白无常所司原本也算是善行,这个忙倒是帮得,只是对自己的新身份却难以接受,“所以……我以后就只能是个鬼了?”
“当时一片混乱,范兄手快了些嘛……”谢必安讪笑着解释,“我们知道这之中出了差错须得改过,若不然,直接将你跟那些地痞们一起投入省罪渊,又能伤着我们什么?”
孟槐怒意正甚,扭头见他面上带笑,话里话外却有些威胁的意思,忍了忍,又问:“你们打算送我回阳?”
那范无救早已看不惯孟槐的混混模样,一拍桌子骂道:“不知好歹的小儿!不就抓错一个人么!去告诉酆都大帝,罚我一次就完了,还由得你在这里撒泼?!”
“哪里是我撒泼?这错又不在我,谁平白无故想死么?我师父还指望着我给他养老呢!”孟槐丝毫没被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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