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如此店家是只许女子进来挑选的,为的是让客人更安心惬意。可孟槐想着自己若不进来说合,以青耕的性子是绝不会接受的,遂仗着口舌之利,死活央着老板给青耕选个料子做衣服。
青耕红着脸,局促道:“这是杨府给师父答谢的礼钱,我不能乱花。” WWw.5Wx.ORG
孟槐却不以为意:“师父拿着肯定乱花来吃,回头又吃撑了,还不如给你做件新衣服呢!”
吴氏现今是衣食无忧,可毕竟与李宝并无血缘,难保不会担心日后他继承家业以后自己又将如何,也可想而知李宝兄弟俩现在处境之尴尬。
那老板谄笑着,从架子上拿来一匹淡青色绸缎。青耕看去,既漂亮又不艳丽,当真是合自己的心意。自己身上这件是何崇吾当初央着临崖村的陈姨给的旧衣服,毕竟破旧,也不免心动。加上三人轮番的劝,青耕拗不过,只好跟着老板去裁量了。
孟槐喜得付了定金,约定五日后来取。
和李宝别后回家的路上,青耕仍旧是犹豫不定,一会儿又觉得后悔不该买,一会儿又被孟槐和何崇吾给说动。正说着,不妨撞上个人,险些将人家给撞倒。三人赶紧止了声,定睛看去,却是三个衣着艳丽,妆容精致的美人。
那叫凤瑶的虽说觉得撞人的这个女孩子神色古怪,还是摆了摆手,傲然道:“罢了,小孩子走路别光顾着玩耍。”说着便自离开了。
孟槐和何崇吾见她不计较,忙又再三道歉谢过目送她们离去,回头却见青耕仍是呆立,唤了声:“师妹怎么了?”青耕这才恍然回神,却只强笑一下,紧咬嘴唇催促着他们回去了。
来到师父的铺子上,堇理子面前已经摆了一堆啃完的骨头——他果然还是去偷买烤鸭了!
看见徒弟们回来,堇理子打着饱嗝,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孟槐笑嘻嘻地跟师父说了李宝送礼钱以及给青耕买衣服的事,堇理子闻言脸上笑开了花,偷吃的愧疚瞬间飘到九霄云外。
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师徒几人索性收拾了东西回家。只是青耕似乎是有心事,一路上兴致也不高。
“青耕,你哪儿不舒服吗?”孟槐担心地问她。
青耕勉强笑了笑:“没事。”
孟槐见她实在不愿说,叹了口气,招呼着何崇吾去做饭。青耕忽然又叫住了他,结结巴巴不安地道:“孟槐师兄,你平日里……要小心些……”
孟槐一愣,随即笑道:“放心吧。”说着便蹦蹦跳跳地跟何崇吾去后厨了。
然而身后的青耕看着孟槐的背影,却没有丝毫轻松之状,仍旧满目忧虑。堇理子也觉得奇怪,可又怕问多了会刺激她,只好说着些不相干的笑话逗乐着。
那被撞的凤瑶跟几个姐妹回了自己住处,原来她们几个都是玉舞阁的歌妓。这玉舞阁算是清正县里数一数二的风流场所,姑娘们大都多才多艺,美艳动人。
那凤瑶精通舞艺,身材高挑匀称,口舌伶俐,但在美人如云的玉舞阁却也只是二流的人物。
“凤瑶,我让你跟伶官一起点点昨儿的银子,你又跑到哪里耍去了?”玉舞阁的老鸨崔玉娘双手手插腰,气呼呼地冲刚进门的凤瑶嚷着。
“玉姑姑,银子我早点好了,嘱咐了伶官告诉你。你不去问他返来怨我做什么?”凤瑶自恃年轻有些姿色本事,顶嘴道。
那伶官是崔玉娘最喜欢的一个唱戏小子,生得粉雕玉琢,又惯会说话讨喜,甚是乖巧,很得客人欢心,那老鸨自然也就对他喜爱不尽。
因凤瑶算数比旁人都快,崔玉娘便总是让伶官和凤瑶一起去点算所得开销银子,偏那伶官离了场就是个冷冰冰不知心里想什么的性子。崔玉娘当然不忍责怪伶官,一肚子火气就只能撒向凤瑶了。
“哟!你这是翅膀长硬了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崔玉娘气得骂骂咧咧。
旁边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来,阴阳怪气地道:“玉姑姑,您老别损凤瑶了。她既不是翅膀长硬了,也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人家现在有靠山了,说不准哪日就看不上这里了哩!”
“哼!不就是那做马匹生意的杨府老爷么!有什么的!”另一个刚梳妆完毕的艳丽女人,跟着恨声道,“往日里他也来找过我的,本就是个不长情的风流子,过几日还记得你什么!”
孟槐略一思索,便有了对策。李大爷这案子的关键在于被害原因,故而查证李大爷原来的身份非常重要。李宝说父亲曾是当兵的,杨思仁也证实李家父子都曾是军中之士,但是他俩一个年幼,一个离家数年,都无法说清这父子俩是为谁效命。这就使案件一时陷入僵局。
不过既然杨府是清正县的大户,则其家事必会成为嘴碎的茶客们摆谈的谈资。好比那周大胡子,就自称对杨家之事了如指掌,或许其中便能找出线索。
李宝不想惹得他们也难过,故作轻松地呵呵一笑:“我不想做什么富家公子的,能吃饱能读书就行了。如今这样,还使得舅母不太乐意……”
何崇吾也摇头晃脑地附和:“美之所以为美,美而方成其美,是美也。衣之所饰若非配得佳人,又有何用?”
读书人真是不一样,不过就是劝师妹买件新衣服而已,也能说得这么闹心……孟槐听得直翻白眼,这边李宝也跟着加入了劝说的阵营。
孟槐伸长了脖子环顾了一圈,那周大胡子今日似乎并没有来,只好先跟别的人闲谈几句。李宝甚是感激孟槐为爷爷的案情费尽心思,这本该是他们兄弟俩的事,可惜他们年幼,竟完全帮不上忙。
清正县是各地商贸往来必经之地,正如周大胡子所说,行商客旅来这儿或做生意,或游历,谁都免不了需要马匹运输增加脚力。仅从一会儿自茶楼前过去的马匹数量,便可知道杨家的生意做得有多大了。
被撞的那位美人当即就动了怒:“走路不看着点吗?”
孟槐和何崇吾忙跟着解释,连连道歉,却见青耕忽然愣住了,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三个女人,眼神极是惊恐。那几个女人见是三个少年人,礼数周到,自己也不必得理不饶人。其中一人便低声劝道:“凤瑶,罢了吧,小孩子而已。”
孟槐猛然间想起了范无救所言之事,忙回过头来问:“你舅母为何不乐意?”
李宝有些扭捏地低声道:“我本来也是自己感觉,总觉得舅母看我和承业不太喜欢。今早又听小丫鬟在廊檐下多嘴,说是舅父多年无后,常担心未来家业无人接掌,故而一直寻访我们。现下我们团聚,舅父是很高兴,但是舅母自然是不乐意了。”
左右也不急于一时,四人吃过茶,孟槐起身跟那些茶客们热情地告辞,便一起送李宝回杨府。路过一家绸缎庄,孟槐瞄见其布匹花色繁多,色泽靓丽,顿时眼前一亮,赶紧拉着满脸茫然的青耕跑了进去。
若她果真会如此忌惮两个侄子,会不会也同样忌惮跟杨思仁相好的那些歌妓呢?孟槐猛然警觉,当即肃然沉声道:“宝儿,你俩只管好生待着,别叫人抓着什么把柄。不过也注意着些你舅母的举止行动,若是真有什么不对劲,就尽快来告诉我。”
李宝原本只是随口一说,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可见孟槐一脸严肃,想着必是极为重要的事,忙点头答应了。
孟槐既在茶客中坐定,点上四碗清茶,便开始竖起耳朵听那些茶客们今天又聊些什么,可是竟无一人提起临崖村的杀人案。
或许是临崖村太偏僻,城里的人不常听说那边的事?可再是偏僻,终究不是真的与世隔绝之地,这么多天过去了,总该有些风声。这么说来,大概还是因为孙县令将此案秘而不宣的缘故吧!
何崇吾一边感慨着杨家之势,一边也是琢磨不透为何李大爷要带着两个孙子隐居临崖村。其一,他在一年前应该就已经知道杨思仁回来了;其二,李大爷日常教习两个孙子诗书礼仪,绝非一般农人所为。
青耕见李宝听着孟何二人的说辞闷不做声,情绪低落,便温声劝道:“你爷爷要是知道你们现在吃穿不愁,还有先生教书,肯定也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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