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一瞬间,聂行风有了把秘密倾吐出来的冲动,他不希望张玄一直为自己担心,这会让他很不安。
张玄转头看他,蓝眸里划过不解,和这双清澈眼眸相对,聂行风本来要说的话本能地又咽了回去,一开始刚恢复记忆时他心情太混乱,担心张玄知道真相后会伤心,所以无法跟他倾吐,后来等心情稳定下来想坦言告之时,又发现错过了最佳时期,有些事情,沉淀得太久,等想提起时却发现早已沉重的让人无法承受。
“没事。”他苦笑。
张玄很平静地看他,根本不在意他的表扬,这让聂行风有点郁闷,感到自己的讨好用错了地方。
“谁让你人都没看清就拔枪。” WWw.5Wx.ORG
“我只是想吓唬一下,又没打算真开枪。”被踹还要背黑锅,魏正义很不服地小声为自己辩解。
聂行风把摔倒在地的常青扶了起来,不好意思地问:“抱歉,出手太重,你没事吧?”
还好对手是师父,要是换了别人,这么强悍的身手,别说面子了,只怕小命也难保,魏正义狐疑地看看张玄,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他功力大增,强悍得让人害怕。
“你们来干什么,我们就来干什么。”拍拍徒弟的肩膀,张玄笑眯眯说。
“你们也认为裴家跟弃尸案有关,偷偷跑来调查?”常青揉着还疼痛不已的背,很郁闷地问。
“不是啊。”张玄义正词严地说:“我们是正大光明来调查。”
聂行风进了大厅,环视四周,客厅面积颇大,价格不菲的楠木花式地板,一侧是半螺旋的楼梯,楼梯口跟二楼墙壁上挂着两幅山水画,直觉告诉他,那是出自裴少言之手,除此之外,客厅还摆设着几组并非很名贵的陶瓷,不过釉蓝水瓷,给人一种清凉之感,这里的沉腐气尤其浓,聂行风猜想出事地点应该就是客厅,魏正义会找来,看来跟他抱有相同的疑问。
“你们没有申请搜查令,是私自来的吧?”他转头看魏正义。
常青抢着答:“是啊,都是头的主意,要是出事就麻烦了。”
他本来还以为魏正义只是来看一下外观地形,没想到他会撬窗进来,从进来后常青就一直心惊胆颤,高官名门出来的二世祖就是不一样,做事只讲求效率,完全不管风险,要知道私闯民宅可是不小的罪名啊,这让他很怀念当初跟随楚枫办案的时光了,楚枫做事中规中矩,虽然有时候也耍小滑头,但绝不会跟魏正义这样大胆地玩擦边球。
刚才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时,常青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所以才第一时间跑过去搞袭击,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身手,一个回合就被人撂倒了,让他很受打击。
“你担心什么?我是你上司,出事有我担着呢。”魏正义乜他,“再说,我们是听到房子里有古怪响声,怀疑有小偷,所以才进来的,怎么叫私闯民宅?”
张玄暗中给魏正义竖了下大拇指。
魏正义现在是越混越滑头了,动手前早就想好了退路,跟他相比,常青见识差远了,也难怪只能一直做助手,不过细想一下,如果真是事出突然该从大门进,哪有偷偷撬窗进来的?理论上站得住脚,但胆识还是不够,这一点回头要好好提点他。
“你们查到什么没有?”聂行风不像张玄那样在意这些细节,他直接把问话切入正题。
“有。”
魏正义把放在口袋里的证物袋拿出来给他们看,张玄这才发现他们都是戴着手套的,刚才自己撬窗时忘了戴,指纹肯定是留下了,这个问题下次要记住。
“没事,我帮你抹掉了。”张玄眼神一动,聂行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说。
证物袋里是些细碎的琉璃屑沫,最大的连半公分都没有,另外还有发丝,从长度来看,应该属于男性。
“头发和屑沫是在二楼楼梯附近找到的,楼梯扶手有被砸过的痕迹,这里有血迹,有被精心擦拭过,不仔细看不容易被发现。”魏正义走到楼梯口下方不远的地方,蹲下来指着一处地板对他们说:“我怀疑裴少言跟死者在二楼发生口角,在争执中失手打碎了摆放在走廊上的某件琉璃器皿,并在扶手上留下了痕迹,之后死者被裴少言推下了楼,造成死者颈骨断裂,颅底骨折,当场死亡,事后裴少言很害怕,于是用毛布将死者卷起,趁夜深把死者拉进废弃的酒厂里。”
“裴少言为什么要将死者拉去酒厂,直接埋掉不是更简单?”张玄不想打击魏正义的积极性,不过案中有很多疑点,不由得他不问。
“裴少言属于文弱书生型的,能把死者拉去酒厂,已经是体力意外爆发了,他可能以为那酒厂早已废弃,所以尸体短期内不会被发现,没想到孩子们会跑进去,现在我们只要在这里找到跟死者dna相同的遗留物品,或裹尸的毛布纤维成分,就可以拘捕裴少言。”
连着几天一点线索都没查到,重案组的人个个被操得不成人样,如果不是碰巧从张玄那里听到裴少言情人的事,魏正义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跑到人家家里来查案,现在一下子找到这么多线索,说不高兴是假的。
聂行风却蹙着眉没作声,看着光洁如镜的地面,陷入沉思。
地板打磨得很干净,但毕竟是木质材料,不管怎么做清洁,还是会有血迹留下,这一点他相信魏正义的专业性,但是,他抬头看看楼梯,楼梯不高,阶梯很平缓,又是大幅度的螺旋形状,即使人从上面滚下来,也很难造成颈骨断裂,颅底骨折这么严重的后果,当然,任何事都有其可能性,他不敢完全肯定,只是,如果是裴少言做的,那么乔的雪茄出现在酒厂,又该怎么解释?
“那晚商界酒宴的名单还没线索?”他问魏正义。
“没有,不过主办单位说有裴家。”
在把目标锁定裴家后,一切就都好查了,一开始主办机关还以隐私权为借口不愿多谈,但听说牵扯到凶杀案后,不敢再推诿,虽然名单因为病毒被吞掉了,但裴家绝对是有请到的,这一点负责酒会规划的人很肯定。
现在关键就是裴少言当晚是否有出席酒宴,这一点比较难查,因为酒店那晚的监控录像不见了。
“酒宴名单被病毒吞掉,监视录像消失,好像很凑巧啊。”张玄说。
他冲聂行风挑了下眉,聂行风明白他的意思,他们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裴少言看上去不像是个能操纵大局的人,而且,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但他有钱,有钱人一贯都是这样,以为只要有钱,就能达到任何目的。”常青愤愤不平说。
他说完就被所有人瞪,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这里至少聂行风和魏正义都属于有钱人,张玄更不用说了,怕被打击报复,常青立刻缩头躲到了魏正义身后。
聂行风当然不会为常青这种小失言生气,笑笑说:“有钱没错,有些人是错在被钱奴役。”
裴少言是不是凶手还有待商榷,不过如果这里是凶杀现场,他一定是知情者,聂行风问魏正义,“你准备怎么办?”
“报警,剩下的现场勘查由警方来做,为了避嫌,董事长和师父,你们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这句话正中张玄下怀,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徒弟,套口供他相信魏正义比他们更在行,裴家的事暂告一段落,他准备回家翻翻古书,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跟式神联络上,虽然知道羿不会有事,但还是希望尽快找到它。
“那我们走了,回见。”
有警察在这里,也不需要特意爬窗了,张玄拉着聂行风来到客厅大门前,正要开门,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跟着开锁声音响起,还没等张玄反应过来,门已经被打开了,裴少言站在外面,看到他们,一脸吃惊,但脸色随即便变得惨白。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话声很尖锐,表明了说话人此刻心情的激荡,眼眸瞪得大大的,带着被人闯入私有空间的愤慨,但聂行风觉得比起愤怒来,裴少言恐惧的成分更多,身子发着颤,他无法控制住那份颤抖。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连张玄一时间也找不出话来应对,还是魏正义先开了口,大踏步走到裴少言面前,警察证件亮出,义正词严地说:“裴先生,我们追踪逃犯过来,意外发现这里曾有凶案发生,作为这栋楼房的主人,请你允许警方做现场勘查,谢谢合作。”
警察就是有执照的流氓,这一刻张玄深刻体会到这一真知灼见。
不过魏正义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完全经不起推敲,如果他碰上聂行风之类的人,绝对是完败结局,幸好现在跟他面对面的是裴少言,裴少言似乎还没完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把裴家小公子顺利唬住,魏正义不敢怠慢,急忙掏出手机给总部打电话,让他们立刻派人过来,常青也快速把门关上,请裴少言进来坐下休息,还很有眼色地去倒了杯水递给他。
裴少言接过水杯,张玄很想提醒他那杯好久没用,还是别喝比较好,不过看他也没有喝水的欲望,于是闭了嘴,眼神扫过裴少言略带灰尘的平底鞋,他拉聂行风去了一边,小声说:“刚才没听到车响,他不会是步行过来的吧?十几里路啊。”
“市里到郊区有巴士,他应该是从巴士站走过来的。”聂行风说。
巴士站离这里颇远,步行走过来也满辛苦,聂行风见裴少言穿的是普通休闲衫,外面套了件薄羽绒服,还有平底休闲鞋,似乎到这里来不是突发奇想,他猜不出裴少言跑来的原因,不过倒是省了魏正义的事了。
重案组的警员们办案迅速,很快就赶了过来,魏正义又跟裴少言说了套走过场的话,也不知裴少言听懂了没有,魏正义不等他回话,就径自安排手下开始勘查现场,那态度分明是没把裴少言当这房子的主人来看。
“魏正义这样做太武断了吧?”事情还没明朗化,张玄觉得他这样做对裴少言有些过分。
“他只是在抓紧时间找证据。”聂行风微笑说。
魏正义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做事莽撞的菜鸟警察了,他只是在趁裴少言神游太虚时,寻找自己想要的线索,如果精明的裴大公子出现的话,不仅不会让他搜查,还会反告他一个滥用职权,擅闯民居的罪名,不是每个人都像裴少言这么好糊弄的,但是只要拿到证据,那一切都将不同,功过相抵,魏正义也容易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警员们都在忙碌,清闲的反而是身为主人的裴少言,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像看戏一样淡淡看着眼前这一幕,张玄在旁边待得没趣,正想找个借口跟聂行风离开,忽然看到裴少言视线落到他们身上,跟他们点点头,似乎在请他们过去。
聂行风走了过去,却没说话,裴少言有话要跟他说,不需要他先开口找话题。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裴少言说:“没想到还会再跟你们见面。”
“我们来附近查一件案子,听到这里有呼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会遇到魏警官。”
听了聂行风的话,张玄扫了他一眼,招财猫撒谎都不打草稿,漏洞很多啊,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家裴二少的智商呢。
好在裴少言没去理会聂行风话里的漏洞,笑了笑,说:“我看过电视,你现在麻烦不少,还有闲情陪你的情人办案?”
“他一个人做事,我不放心。”
裴少言眉头扬扬,没有再说话,除却最初见到他们时的震惊外,裴少言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对警察的勘查行为也不在意,仿佛这里一切都跟自己完全没关系。
有些冷场,张玄急忙说:“天这么冷,步行走过来很辛苦。”
裴少言穿得并不多,外面风颇大,他却连一条围巾都没围,苍白脸色一直没缓过来,他似乎在害冷,却力图让自己保持优雅和冷静,张玄觉得这其实才是真正的裴少言。
“还好,以前上学时经常跑步,都习惯了。”裴少言淡淡说。
在可能发生过凶杀案的现场聊天,有种非常怪异的违和感,还好他们的交流没持续太久,魏正义走过来,对裴少言说:“裴先生,现场勘查结果证明这里曾发生过凶案,地板上有大面积的属于人类的血迹,麻烦你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
张玄整天跟案件打交道,知道这种发言通常就是变相的拘留,就算裴少言没杀人,凶案在他的别墅里发生,警方至少有权扣留他二十四小时,这是张玄惨痛的经验之谈。
裴少言显然是初次遇到这样的问题,他怔了怔,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站起身,问:“可以跟我一只烟吗?”
聂行风和张玄同时摇头,两人都不抽烟,魏正义下意识地摸口袋,他基本上是玩烟,想起来抽一支,但不会上瘾,于是转头看其他同事,希望有人可以江湖救急,不过很遗憾,这次出任务的人中没有老烟枪,见魏正义着急,裴少言笑了笑:“没关系,没烟,我也会跟你们去警局的。”
“有了!”
随着欢呼声,魏正义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铁盒,那是乔的雪茄烟盒,因为乔被怀疑,魏正义借机没收了他的雪茄,顺手放口袋里了,小铁盒跟普通烟盒不同,魏正义一时没想起,这时摸出来,突然灵机一动,弹开盒盖,把放有雪茄的盒子递到裴少言面前。
“请。”
“谢谢,不过我不抽雪茄。”
裴少言回绝了,抬步往外走,魏正义见他脸色平淡,完全没对乔的雪茄出现在自己面前感到吃惊。
这个人如果不是心机太深,那就是跟杀人嫁祸案完全没关系。
魏正义合上烟盒,给同事们做了个收队的手势,聂行风和张玄也随他出来,冬季日短,才五点多钟,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张玄看看聂行风,想问他是否要一起去警局。
“回家吧。”
审案是警察的事,他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证词及案件发展回头问魏正义就行,不过聂行风对问案不抱太大希望,以裴家的势力,一定很快就会找上警方,在没有确凿证据前,裴少言应该会被保释。
两人跟魏正义告辞,去取了车,开车往回走,在经过酒厂时,聂行风看到离道路不远的田边还有小孩子在玩耍,这么冷的天,他们也不在乎,依旧在外面玩得热火朝天。
乡下人在安全意识上不像城里那么强,又怕孩子走丢,又怕被车撞,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不敢放,这里即使天黑了,孩子们依旧没有归家的迹象,反正家离得近,大人在门口吼一声,孩子就能听到,不过可能也受了弃尸案的影响,没人敢再跑到酒厂来藏猫猫。
聂行风把车停下,张玄奇怪地看他。
“有笔跟纸吗?借我用一下。”
张玄把随身带的纸笔奉上,自嘲:“我就是你的贴身助理。”
聂行风看了他一眼,一语双关:“你一直都是。”
他拿过笔,在纸上随便画了几下,张玄凑过来看,见是由一个个小圆构成的圆圈,聂行风又用红圆珠笔涂了一下,接着在旁边画了个对称图形,又快速勾勒几笔,渐渐形成车尾图形。
“你画的是上次小孩看到的车屁股?”张玄问。
“嗯,在车上等我,我马上回来。”
外面很冷,张玄聪明的选择了留在车里,看着聂行风下车,跑到那几个小孩身边,一边问话,一边在本子上涂抹,过了一会儿转回来,脸上满是笑容,张玄就知道他找到了答案。
“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张玄按捺不住好奇心,聂行风一上车,他就抢过素描来看,聂行风把车开动起来,笑道:“是日产的skyline,它属于跑车类型,尾灯很特殊,是圆环型的联合车灯,晚上看起来,就像孩子们所说的一圈圈的闪光,我照他们描述的画出来,差不多可以肯定是这种车型。”
被聂行风这么一说,张玄也想起日产skyline的尾灯的确与众不同,招财猫只凭听魏正义描述,就能联想到车型,这让张玄不得不佩服他心思缜密,拍手笑道:“这是条好线索,我查查裴少言是否有这款车。”
他拿过笔电,却被聂行风拦住了,“不着急,回家慢慢查。”
他记得张玄有晕船的毛病,在车里玩电脑久了,怕他不舒服,于是阻止了,张玄也没反对,把笔电放回去,靠在椅背上,随口问:“董事长你说,裴少言杀人是一时失手还是有预谋的?”
“嗯?”
“失手和预谋的判刑程度完全不一样啊。”
“你已经肯定是裴少言杀人了?”
“目前为止他的嫌疑最大吧?不过我不希望是他,他给我的感觉还不错。”
聂行风也这么觉得,但凶犯不是以外表定论的,裴少言给人的感觉是很清雅独特,但感觉有时候也会骗人。
折腾了一天,两人都累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在外面吃过晚饭,回到家,聂行风让张玄先去洗澡,自己跑到公司内部网路上查看运作情况。
虽说现在是聂睿庭当家,后面还有爷爷助阵,但聂行风习惯了每天观察市场动态,看公司的运转状况和股市动向没有太大变化,他松了口气,又去查裴家近来的发展状况,裴氏生意上看似经营得很顺利,就不知会不会被这次的金融风暴影响到。
聂行风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问题,至于其他内部资料的搜寻,他不如张玄,于是推开电脑,拿起电话打给家里,铃声响的时候,他自嘲地想,自己还真忙,担心着公司,还记挂凶案,一点清闲时间都找不到。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听,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聂睿庭的声音,聂行风急忙问:“怎么这么慢?出了什么事吗?”
“大哥是你呀,出了点事……喔不,没事没事。”
聂睿庭的声音一如往常的精神,不过话说得实在太含糊,聂行风知道弟弟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他有些急躁,问:“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大哥你在生气?抱歉,董事会的事都是爷爷安排的,你得体谅我这个过河小卒,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跟你争公司的意思……”
聂行风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现在是担心家里有事,压根没跟董事会联系到一起,弟弟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享受惯人生的花花公子,就算把公司双手奉上只怕他都不肯接收。
“我是问——”怕弟弟再误会自己的意思,聂行风放缓声调,慢慢说:“你刚才说出了点事是指什么?”
“嗯……”聂睿庭很为难,似乎不想说。
聂行风的心立马提了起来,“是爷爷有事吗?我马上过去。”
“不是不是,你想哪去了?是我个人的事,当然,这件事跟我们聂家息息相关,其实呢……”
聂行风被聂睿庭的啰嗦整个打败了,揉揉额头,张玄洗澡出来,见他在跟家人通电,便按开免提键,就听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颜开冷清的声音传过来,说:“主人,我现在跟睿庭在一起。”
聂行风没说话,他当然明白那个‘在一起’的真正含意,可以直接称呼弟弟的名字,可见他们的关系有多亲密,虽然这个结果他并不奇怪,但他记得幼年时卦师给聂睿庭算的是很正常的命格,将来娶妻生子,一生安泰,现在却跟颜开混到了一起,不知是不是颜开帮他改了命。
聂睿庭误会了聂行风的沉默,急忙说:“哥,你别怪颜开,不是他的错。”
当然不是颜开的错,以颜开的冷清个性绝对不会先招惹聂睿庭,聂行风百分百的肯定这件事是弟弟先引起的。
“爷爷没说什么吗?”
聂行风猜这件事爷爷应该早就知道了,他看看身边的张玄,以自己的立场没资格说弟弟什么,只能对爷爷说声抱歉,他跟弟弟都没按照老人希望的路去走。
“什么都没说,有曾孙抱了,老爷子开心得不得了,今天一天都围着宝宝转,我跟颜开早被他甩脑后了。”
“孙子?你跟颜开生的儿子?谁生的?”惊人八卦,张玄在旁边急得连声问,聂行风拦都拦不住。
“张玄你在搞笑吗?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生孩子?是女人生的,我以前的女友,一不小心就……不过孩子身上有我跟颜开的血,所以,也算是我们俩的骨肉了,我本来不想要那个小麻烦,谁知今天我义兄突然把宝宝送了过来,老爷子看到,就怎么都不肯放手了……”
聂行风越听越糊涂,张玄跟他的感觉差不多,既然是聂睿庭的前女友,又怎么会有颜开的血?那个义兄又是何方神圣?
“我们马上过去。”张玄的好奇心完全提了起来,非常想知道聂睿庭和颜开的儿子长得什么样。
“别过来,爷爷说非常时期,你们少过来走动,要保护好自己,孩子的事说来话长,等把麻烦都解决后,再慢慢跟你们说。”
聂行风苦笑:“爷爷瞒得好紧。”
“这件事别冤枉爷爷,宝宝是今天才送过来的,爷爷也是刚知道,就这样。”
聂睿庭三言两语说完后就挂了电话,只留张玄和聂行风两个人眼对眼,半晌,张玄很郁闷地捶腿,他好想跑去看小孩,顺便问八卦,不过爷爷的话不敢不听。
“话说一半不上不下的太难受了,我要尽快把所有问题都解决掉,我要去看宝宝。”
聂行风有同感,不过他比张玄沉得住气,反正孩子在聂家,又跑不掉,照爷爷现在的心情,要是宝宝真是弟弟的孩子,他绝对会当成宝贝捧在手心的。
张玄是急性子,话说出来,立马就付诸实践,捧着笔电开始查资料,从裴家私家车到西区疗养院内部网路,聂行风劝他早点睡也被他拒绝了,见他这么努力,聂行风很想告诉他,爷爷说的解决问题是指被金融风暴冲击的聂氏公司,跟裴家没关系,不过不想打击他的热情,于是选择了沉默。
“没什么好看的,这又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该找的证据相信警察都找到了。”
聂行风知道张玄说的是事实,于是出了酒厂,开车去远处的别墅群,车开动时,他发现那群小孩子们依旧在注意他们,他们身后是一片农庄,孩子们的家应该在那边。
两人下了车,张玄带路,几个拐弯后,来到一栋空置的别墅前,这栋也没有安装监视器,楼前种植着一株腊梅,花开得正艳,草地上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跟裴家房前种的很像,这该是裴家给自己留的别墅了。
张玄伸过手,在聂行风头上乱揉一气,像是对他逗自己的惩罚,但随即脸色变了,向他打了个手势,聂行风明白,两人一前一后顺走廊悄声来到大厅前方,那里有道门,聂行风猛地打开门,对面有人踉跄着冲过来,还没等刹住脚步,就被聂行风一记重手拍倒在地,另外一个急忙举枪,张玄早有防备,跃身踹过去,枪被踹飞了,那人痛得大叫:“师父,是我,住手住手。”
其实张玄在进攻时已经发现对方是魏正义,及时收了力道,所以魏正义只是枪被踹飞,他转着手腕叫:“师父,你下手真狠。”
从地理位置来看,农庄正好位于酒厂和别墅之间,形成一个锐角三角形,放寒假了,孩子们没事做,整天在外面玩,来这里旅游兼体验农家生活的人很多,小孩子们也跟着变得见多识广,不会对经过的车特别在意,除非车在这里停留过,他们才会注意到。
黑车,尾灯特殊,聂行风沉思,是哪种类型的车?
常青很倒楣,被聂行风一巴掌拍在后背上,整个脊背都痛,眼泪差点流出来,怎么可能没事?不过见是董事长大人和张天师,痛也不敢说痛,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师父,你们怎么会过来?”魏正义跑过去捡了枪,问张玄。
“有提前做功课啊。”聂行风小声对张玄笑道,方向感颇差的小神棍能这么准确地找到目的地,可见他是提前下过工夫了,聂行风觉得不表扬他实在是不近人情。
“这是一个合格侦探必备的要素,聂先生。”
聂行风不说话,只是看张玄,见他蓝眸瞬间变得深邃,随即拉住自己的手把自己拉到后方,这个小动作让聂行风很感动,张玄在发现危险时总是第一时间将他放在安全位置上,其实他很想告诉张玄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以他现在的能力虽然还不能跟敖剑抗衡,但足以自保。
他随张玄转到别墅后方,楼后是大片落地窗,张玄瞅瞅窗户上方,踮起脚,拿出随身道具,转了几转,很简单地就把窗户打开了,安全防护设置的器材对常干这行的张玄来说,只是摆设。
张玄先跳进去,聂行风跟在他后面,两人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怪异气味,是物体腐烂后发出的味道,虽然经过通风和时间推移,已经变得浅淡,但对于整天跟死亡打交道的张玄和聂行风来说,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不同,也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尤其现在聂行风灵台清明,他的嗅觉和灵敏度比以往强了很多,知道那是腐尸的气息,这里果然是杀人第一现场。
郊外的废弃酒厂很快就到了,聂行风把车停在酒厂外,下车时他发现在远处玩耍的一群小孩子正好奇地看他们,他今天跑案子,特意开了台黑色宝马,不显眼的颜色,但仍被注意到。
酒厂的案发现场外依旧有警戒线拦着,在一片废弃物的陪衬下更显凄凉,门锁被张玄轻易弄开了,聂行风进去看了看,又转到孩子最初进入的那扇窗口,剑眉微蹙,陷入沉思。
车很快开到了别墅群的前方,说是别墅群,其实楼房彼此之间有很大的空间隔离,再加上中间种植的各种桃李梅树和一些独具匠心的小庭院装饰,所以在隐私保护上做得很好,每栋别墅的建筑格式也各有不同,不会给人赏美疲劳感,裴家能在房地产领域里独占鳌头,并不是只靠幸运和投机。
聂行风把车停在了楼房群边缘的一栋别墅前方,这个季节来的人不多,从车位没有停车就能看出这栋楼现在是空置的,就安全措施上来说,房产商在别墅门前都有设置监视器等装置,但如果客人觉得有侵犯隐私的话,也可以要求撤下,他现在停的地方就没有安装监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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