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青醒来入目就是那张熟悉的侧脸,他觉得挺好,甭管程悍接不接受他,反正能再一块儿过就挺知足。
这两天程悍总休息不好,他贴心地炖了鱼汤,又荤素搭配做了四个菜,掐准时间,这边儿饭菜一出锅,那边儿程悍就起了。
饭菜是精心准备的,家务都已做完,可以说关青把程悍照顾得无微不至。
如果是,那这感情……得有多深多沉重啊!
结果程悍一个眼神儿丢过去,关青立即低眉敛目做小伏低,他小心翼翼的态度和鼻尖上的汗珠令程大爷有点儿冲动。
他想通了,既然人家喜欢自己这么多年,自己又不反感,那还纠结个毛线!
于是他状似不经意地夹了一筷子凉拌黄瓜,放到嘴里,说:
程大爷说:“咱们试试吧!” WWw.5Wx.ORG
关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程悍等得都不耐烦了才小声问:“试试的意思是?”
程悍放下筷子,连看都不看他,拽兮兮道:“意思就是我同意了。”
说完就抬屁股走人。
关青保持着惊呆了的姿势捧着碗,张着嘴,感觉魂儿都飘了,大脑都是空的。他深刻的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但这股幻觉使他轻飘飘地走向卧室。
他看到程悍正在换衣服,后背的伤疤是他做梦都能如数家珍的齐全,貌似做梦也没这么真实。
他于是走上前,再次从后面一把抱住程悍,抱住了也觉得是假的,又放开手把人拉过来面对面。
程悍皱着眉,一点儿不柔情:“乐傻了?”
关青猛地扑向他,脑门儿咚地磕在了他的鼻子上,给程悍磕的这个酸爽。两人的腿绊倒一起,再次跌倒在床,而后关青的手撑在程悍的身侧,眼睛盯着他透出癫狂,鼻息粗重,好像要犯狂犬病!
程悍三番两次被压,十分不爽,他回已同样凶狠的眼神:“给老子下去!”
他说完这句话,关青突然俯下身,鼻尖贴着鼻尖,都快对眼儿了,“是真的吗?”
他问的极不自信,神色又恍惚,好像不管他回答是与不是,都能随时晕过去。
程悍就笑了,他满心愉悦地看着关青痴魔的样子,挑眉吊儿郎当地回:“你猜。”
关青把床单都快拧破了,这的确是程悍一贯的态度作风,他知道如果是幻觉,自己会想像得更美好。他于是知道这是真的,可仍不敢相信,又恨程悍欠揍的态度,纠结透了。
“我猜不到,”关青觉得自己快走火入魔了,声音紧张的都哽咽了,“你告诉我,程悍,告诉我,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真是没办法啊,程悍瞧着关青渐渐生满血丝的眼睛,“真的,我同意跟你处处看。”
关青轻轻眨了眨眼,整个人缓缓趴到在他身上,而眼泪在上涌,浑身仍旧发麻没有知觉,他握住程悍的双手,人一点点下移,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胸膛里沉稳有序的心跳,莫名想就此长眠。
“我真怕这都是假的,怕这都是我想象出来的,我连想都不敢想的这么好。”
程悍嗤笑,“干嘛?怕我在梦里揍你?”
“怕你嫌弃。”关青闭上眼攥紧了他的手,“揍我都是好的,就怕你冷嘲热讽,然后一走了之,再也见不到你。”
程悍反手用更大的力气攥紧他,“现在不用怕了,走我是绝对不会的,最多看你表现,你要是表现的不好,我就……”
“就怎么样?”
程悍想了半天,揍他下不去手,骂以关青现在的厚脸皮也没啥用,半天只想出个不痛不痒的狠话:“就不理你呗!”
关青心满意足地笑了,他在程悍的胸口处像小猪拱地似的使劲儿蹭了蹭,又两腿一蹬,腰上使力把自己从他胸前滑到了他的脸侧。他这番动作让程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听他在耳边说:“我能亲你一下吗?”
“……我告诉你啊关青同志,你现在的表现就让我很不爽!我只说同意跟你处处看,还没说就一定成呢!你怎么总想占我便宜?”
关青用期待的语气可怜巴巴道:“我就亲脸,就一下!”
程悍:“……”他自暴自弃地一扭头,闭着眼万般嫌弃,“那你快点儿,就一下!”
关青靠着背部肌肉勉力抬起头,挑了个好位置,狠狠啵儿了口,然后盯着程悍脸上那一圈儿口水满足了。结果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啵儿完就肌肉抽搐体力不支,又一头撞在程悍脸上,借着这悠子又拿脸使劲儿蹭了蹭。
程悍抽出手一巴掌推开他,“腻不腻歪!”
关青正美呢,见他站起身套上衣服,立时又害怕了,“你去哪儿啊?”
“老子上班!”
“还早呢,酒吧还没开门呢!”说完还肯定地点点头,“我知道的。”
程悍忿忿扯平了衣摆,态度恶劣:“还有三天就迷笛了,我不能去准备一下吗?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占完便宜就他妈走人!”
关青眼巴巴跟他到门口,被他一记铁门甩在鼻尖儿上,然后就维持着目送的姿势入定了。
说工作其实真的是借口,程悍觉得自己真冲动了,有点儿后悔,可又不完全是后悔。主要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关青,他眼前一直浮现出关青盯着他追问答案的模样,手上至今都有关青攥着的残留触感,脸上......他擦了擦脸,又对着车上的反光镜翻来覆去的照,什么也没有,可还是痒。
太怪了!他心跳都失常了,开车时仍旧躁动,情绪不稳,得找点儿事儿做,分散下这波涛起伏的注意力。
他到酒吧时大门还没开,自己在古街里转了一圈儿,看到狗,就想到关青喜欢狗,经常逗弄邵彻家那条大金毛;看到花儿,就想到关青摆在他电脑桌上的那盆仙人球,美其名曰防辐射;不管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关青身上,简直着了魔了!
于是他往酒吧门前的木椅上一坐,凶神恶煞的抽起烟来,一个人发了两小时的呆,酒吧大门什么时候开的都不知道。
老朽一来就看到他那张死人脸,走到他跟前摆摆手,“嘿,回神了!干嘛你,抽疯啊来这么早?
程悍站起身,直勾勾走进店里,又一屁股坐下发呆去了。
没一会儿乐队的人到齐了,调音的调音,调弦的调弦,程悍尽力回过神智,心不在焉地练了首歌,还唱错了词儿。
“昨儿逼哥的演唱会白看了是吧?”邵彻疾言厉色,教训起人来丝毫不客气:“能不能有点儿职业素养?要走神去别地儿走去,当我他妈跟你在这儿过家家呢!”
“我哪儿走神了!”程悍死鸭子嘴硬,“我就是忘词儿了,我还不能捋一遍嘛!”
他虽然不肯承认,但总算被骂醒,找回神智,且状态越来越好,本来七八点才上人的清吧,这会子太阳还没下山就被他的歌声引进门,到了晚八点酒吧已经人满为患。
本来乐队只是练习,很多老歌要重新编曲,每个小节都要翻来覆去的磨合。但主唱一找到感觉,也带动了其他成员的乐感,练习的无比通畅,一口气唱了两个多小时,才酣畅淋漓地结束排演。
“我刚在门口看到关青了。”阔三娘拎着盒饭到他们这桌坐下说。
程悍的心一下就突突直跳,“他在哪儿呢?”
阔三娘耸耸肩,“我让他进来,他说他只是路过,赶回家做饭去了。”
哪儿他妈是路过啊!程悍心道,这是偷摸来看我跑没跑吧!
老朽突然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嘘......闻......”
程悍不解:“闻什么?”
老朽:“奸|情的味道!”
程悍:“滚一边儿去!”
但随着老朽这句话,程悍敏感地发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儿不对劲儿了,他气急败坏地摔摔打打,顶着一脑袋低气压回家了。
关青像许久未得宠幸终于得见圣上的妃子,激动而期艾地站起身,双眼发亮:“这么早就回来啦?”
程悍阴恻恻地盯着他,“你去酒吧了?”
“啊,”关青心虚,“我路过,去看看你干嘛呢。”
程悍眯起眼:“你是去看我跑没跑吧!”
关青:“我…那个…”他弱弱地笑了,“我不是还不敢相信你答应跟我处朋友嘛!”
“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处朋友了?”程悍换上拖鞋,大咧咧地往饭桌边儿一坐,“你怎么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我说的是先试试,我现在就后悔啦,不想试了!”
“为什么?”关青失声喊道,眉毛都皱成了倒八字,可委屈呢。
程悍吃着人家的饭,嘴却丝毫不见短,“人家不说太容易得到的都不会珍惜嘛,我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你,显得我特别不值钱!”
关青气结,义正严辞地反驳:“我都喜欢你十几年了,这还容易?那什么才叫不容易?非得我苦守你一辈子,你跟前面结婚生子,我搁后面沉默是金,等我死了,才显得你特别值钱呗?”
程悍一记眼刀甩过去,“你这什么态度,想造反?”
关青眼睛红得像小白兔,又觉得程悍一点儿都不在乎他的情意和感受,分明把他当猴儿耍,简直想咬死他!可他当然不敢呀,只好嗫嚅说:
“那…那你怎么才能跟我处朋友?”
程悍憋着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关青这么好逗,他大爷开恩似的说:“我不是说等你说完你从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喜欢我,再决定咱俩接下来怎么走嘛,你还没讲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你现在讲吧,我听完再考虑怎么处置你。”
关青看出来了,他这纯属在逗他玩儿,他也是有骨气的,“我不说!”
程悍无所谓地撇撇嘴,“不说算了,我睡觉去。”
“别,”关青一把拉住他,“我说!”
程悍满意了,“说吧。”
关青又开始低头搓自己的裤子,“就是…从你进去后……”
而在这静谧的月色中,他转过头,仔仔细细地凝视着关青的脸。
他发现关青长得真不错,这个不错不是指帅,而是指恰到好处。
若不出意外,任何的执念与疯狂都已被岁月压制,可以深埋或者遗忘。
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程悍边吃边想,真他妈像老朽说的,这么多年他真是眼瞎了才没看出来关青喜欢他!
俩人都不说话,关青见程悍一直皱着眉吃得苦大仇深,吓得连气都不敢喘,生怕这位爷一个不满意让自己滚蛋。
男人太帅,容易给人造成一种不靠谱的感觉,一不小心就成了坏小子。而如果长得太秀气,就又会成为老朽口中的小白脸儿。
关青正处在坏小子和小白脸儿中间,乍一看没什么特色,像马路上路过的普通青年,就是干净清秀。但仔细看,就会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一种沉静的特质。这特质使他增添了令人安心的味道,耐看,且越看越好看。
“关青,”
关青提心吊胆:“啊?”
而关青恰恰在这趋近成型的人生阶段里、冒着颠覆后半生的危险坦诚了这么一段惊世骇俗的感情。
这是不是说明,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绝对认真负责、绝对真诚的?
他就在这万般纠结的思绪中不□□稳的睡去。
程悍理解不了,他就觉得有一个人这般用心的把自己放在心坎里,挺让他窝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关青到底抱着怎样的态度,是兄弟?那换个其他人说喜欢他他肯定接受不了。是可以成为恋人?他又觉得跟自己本性相悖,略微难认同。
夜晚的风和月光一齐从窗外照进,屋子里飘荡着茶香,关青的呼吸声轻微细小,睡相柔和沉静。
程悍放轻手脚躺下时,除了寂静中木床的一声吱呀,一切都是静谧,宛若时光轻抚的流淌。
程悍想自己在牢里呆了七年,出来后到现今又快七年,十四年的时间,滴水都能穿石了,两个七年之痒都过去,可关青这个不该剩下的男士却仍旧虔诚地告诉他“我喜欢你”。
他们都已而立,即使人生大事还没着落,但身心皆已成熟,生离和死别已经历,再不复当年的冲动,也没甚大风大浪能激起内心的波涛。若不出意外,这一生本该就这么平坦顺遂的混过去。
阅读悍青日话最新章节 请关注舞文小说网(www.wushuzw.inf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