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围着被藤萝所覆盖的房基转悠着,想象着这里原来的样子。我在枫树下停了下来,抬起头,“霜叶红于二月花”,形容的多贴切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枫红好刺眼,看久一点,我开始头晕晕乎乎的,鼻息间全是腥咸的味道,眼前那片鲜红正在缓缓流淌,它们像长了脚一样,慢慢向我爬来。
我想跑,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开,只得由着它们打着漩儿,翻滚着,越是快靠近我,就奔腾得更快,卷起的浪溅起无数血花,上面激起一层红色的泡沫,看得触目惊心。
钻进竹林,看到许多散落的断成半截红砖头,有些表面已经风化了,再往前,掩藏着一片废墟,残垣断壁覆盖了方圆好几里。
“喜儿!喜儿!”一个焦急的男声空洞而遥远,仿佛在地下呼喊我一般。林森,我在这里!快来救我!我艰难地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呼喊声一直在持续,我已经死了吗?他找不到我吗?我是摆渡人,怎么就死了呢?
头越来越沉,呼吸被封住了。“啪啪!”什么声音?我的脸为什么火辣辣的疼?是被这血吃掉了吗?
不知怎么回事,我心里竟然有一丝失落,“怎么是你?” WWw.5Wx.ORG
他松了口气,温和的责备道:“总算醒过来了!都叫你不要随便乱跑,你偏偏不听,刚才若不是我来的及时,你肯定自己把自己给掐死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抬手指了指枫红,“刚才我看了这个,然后就感觉头晕,透不过气。”
他犹疑地盯着我指的地方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的看了半晌,拍了拍我的肩,“没什么不对呀,可能是因为你身体还没有复原,所以产生了幻觉。”
也许吧!我随手顺了顺额前的乱发,眼角的余光瞟到柿子树下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等我望过去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卓一凡似乎也觉察到了,他警惕地扫视四周,低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回去吧!”
如今情况不明朗,确实不宜节外生枝,我们快步穿过竹林,来到柿子树下。
我明明记得包着柿子的外套是放在靠竹林的那棵柿子树下的,现在却被移到了旁边一棵树下。我不动声色,趁弯腰提柿子的一刹那,迅速地扫视了周围,没有寻觅到我想要的。
而手里的外套刚提离地,就散掉了,柿子滚了一地。有人动了我的外套,是在找什么东西吧?
见我愣在那里,卓一凡笑问道:“这么喜欢吃柿子?摘了这么多,还都挤烂了。”
经过他的提醒,我看了一眼地上的柿子,很多都挤压得破皮了,橙色的汁水冒了出来,外套上粘了不少,粘粘的。
“怎么,心疼了?”卓一凡的语气一贯的温和,“你等一下,我再帮你摘点。”
我婉拒了他,这山林我不熟,虽然说不定他熟悉,但他说晕倒就晕倒,我又对那片枫红存在一种恐惧心理,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午后的阳光从落了叶的树干上洒下来,照在身上温温热热,晒得人懒洋洋的,如果是平时,搬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打盹,舒服极了!
可惜我现在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因为肚子实在是太饿了,如今正是深秋时节,只要运气好,应该在这深山老林中能寻到一些野果之类的吧?
摸摸微微凸起的胃,吃饱的感觉太好了!我又摇落了许多,把没有摔坏的用外套兜起来,不知道卓一凡吃不吃这个,他不吃我吃。
血很快向我扑来,在快撞击在我脸上时,突然又缩了回去,绕过我脚上的胶底黄布鞋,攀爬上了我的脚踝,像蛇一样往上绕,把我全身裹的紧紧的,我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胸闷,呼吸困难。
最后,眼前一红,除了脑子里还有点想挣扎的意识,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毫无知觉。
扁扁的肚子咕咕地叫着,我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努力的向上攀爬,前面有几棵杮子树,上面挂满了小灯笼似的柿子,运气真不错!
我吞了吞口水,想象着甜甜的粘乎乎的液体在舌尖上滑过的感觉,虽然我以前并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喜儿,快醒来!”男声十分急切。
“啪啪!”又传来两声脆响,脸上更痛了!眼前的鲜红忽然褪去,一张稚嫩的脸映入眼帘,是卓一凡。
肚子填饱了,心情也不一样了。现在这片山林在我眼中看起来秋意浓浓,风霜浸染过的还没有落下的树叶,由各种各样的黄组成,好似一幅色彩绚烂的油画,特别是竹林旁的那几棵枫树,火红火红的霜叶那般耀眼,山风轻曳间,宛若缓缓流淌的鲜血。
好多年没见过这么美的枫红了,我情不自禁走了过去。
从这片废墟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很久不住在这里了,而且,也不会在咸都,整个咸都里只有巫女。
看样子,这里从前有人居住过。一拍脑门,忽然想起来,断魂岭没有被死玉簪劈开之前,乃是一座完整的山,山上住着前来拜师学艺的巫男巫女。
后来,死玉簪为情所伤,用芭蕉叶将山一分为二,巫男全部集中在这半座山上,可是后来谁也不知道,这群巫男去了哪里,毕竟,外界的人是不太喜欢巫师的,所以,即便他们无缘无故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留意。
又在断魂岭住了两天,我身体的痛感已基本上消失了,想不起来几天没吃东西,饿得有点头昏眼花。
老是问我想吃什么的卓一凡这两天倒是煮过一只兔子,光闻到那股子腥味,我就受不了,宁愿饿着,也不吃那玩意儿。
柿子树很高,枝丫又细,爬上去摘到它们,对我来说是绝对不可能了,好在靠里的那棵柿子树紧挨着一片竹子,很多竹枝与柿子枝丫交错在一起。
我使劲摇着竹子,竹枝沙沙作响。一会儿工夫,好多柿子噼噼啪啪砸在落叶上,我一口气吃了十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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