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赵氏的逐渐崛起,危害了其他贵族的利益,而赵氏的族领赵盾在晋国一言九鼎,且与屠岸贾政见不合,于是在晋景公三年,屠岸贾设计杀死了景公并嫁祸于赵氏,使得赵氏被满门抄斩。但被门客公孙杵臼和程婴救下了一个孩子—赵武,也是赵家留下的唯一血脉。此子长大后报了家族之仇,尽灭屠岸一氏,并且与韩魏瓜分了晋国。至此,天下七大战国形成。韩国便也是晋国的产物,国力不强,但却处处以大国自居,不击半渡的荒唐做法也招致天下人耻笑。
来到魏国安邑,立刻就被一种繁华包围着,这是一个天下数一数二的城市,联袂成荫,挥汗如雨,酒肆茶馆多不胜数,商品琳琅满目。这里的人民脸上都洋溢着骄傲和自豪,那是一种溢于言表的满足感。无处不透漏着天下第一都的繁华。酒肆清谈乃是这里的特产,就是大家坐在一起,不问姓名,来历,谈论范围无所不包,先人的治国方略,将领领兵的经验,英雄抱憾终生的感叹,文人才华无处施展的愤懑,街头巷尾的奇谈故事等等。
坐在一个宽大的桌子后面,要了一壶安邑洞藏雪酒,据说这洞藏雪酒要用陈年谷子三两三,麦子三两三,高粱三两三,再加上当年气温最低时降下的雪花三两三,精心酿造而成,此酒凌冽无比,但饮后感觉清爽,乏气尽去。
师父说变法图强是一件兴邦立业的大事,同时也是凶险如猛虎的险事,需要莫大的勇气与毅力,需要无为无私的心态,更要有献身于法的精神。与楚国毗邻而居,位于西陲边塞的是秦国,这个国家就像西边的大漠般神秘,被函谷关锁于中原之外,被世人称为蛮夷之邦,尚未开化,每当中原人士谈起秦国都是茹毛饮血,残忍,破败,但小时候曾陪师父游历秦国,却是民风淳朴,善良,丝毫不像传言的那般。
就这样,吴子流亡到了魏国,恰逢魏文侯招揽人才,被得到了重用,当然,他也没有让魏文侯失望,与天下诸侯大战七十二场,战和十场,战胜六十场,也让吴起的名声和威望如日中天,达到了事业的顶峰。驻守河西之地,步步蚕食秦国国土,迫使秦国龟缩在函谷关内,一手打造了离石要塞,固若金汤,恰好魏文侯胸怀似海,能容人,文用李悝变法,武用吴起,使魏国成为了天下第一强国,吴子训练的魏武卒,更是被天下惊呼为锐士。
魏文侯逝世之后,魏武侯即位,由于功高盖主,也遭到公孙宏丞相等人忌恨,于是被迫离魏,离魏入楚之后,又一次得到了楚怀王的重用,楚国在旧模式的老路上走的太久了,年轻的雄心勃勃的楚怀王想复兴先祖的荣耀,于是重用吴起开启了楚国的变法之路,任何形式的变法都是利益的重新分配,无疑是得罪了一批旧贵族,就这样楚王中途崩逝。楚国变法夭折,权臣吴起死于非命。
酒肆的士子谈到这段都唏嘘不已,有的为他的功业未酬感叹,有的为他的命运曲折忧伤,但先贤已去,所谓江山代有才人辈出,何须为先贤感伤,也许是某种机缘巧合造就了这样的结局,谓之命运。
可这偌大的魏国,何地才适合我既能修身,又能熟悉其运行概况呢!拜访了几位上大夫,却未曾见到面,更多的是门房管家的冷眼相对和颐指气使,此大国连门槛也高了;世事往往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也并不会按照你的意志去改变。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用现实包裹着纯洁的灵魂和追求而心怀梦想,即使外表被这个世界所同化,但仍保留心中那一份纯真和追求。
无奈,只得拿出师父赠的洛阳方金,这洛阳方金乃是周王室所属的尚名坊打造出来的方金,上面有周王室的印章。但由于周王室的破败,已许久没有打造这种货币,物依稀为贵,它也就成为各国收臧家乃至贵族争相收藏的对象。
又是一场大雪,山里的大雪和山外游历时的雪格外不同,如果山外的雪是粗犷的汉子,那山里的雪就是闺中的女子;山里的雪 似乎更加晶莹,剔透,纯洁无瑕,落在树上,一层一层的包裹,变的毛茸茸的,也成了天地间难得一见的美景,与雪相映成趣的就是那山,巍峨挺拔,给人无限的厚重之感,靠在山前,整个冬日的一切映入眼帘,顿时心胸开阔了许多,远处的一只野兔探出头来,在萧肃的冷风中寻找果腹的食物,民以食为天,动物又何尝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难道这也是天道?天下七大战国,以魏,楚,齐最强,赵,韩次之,燕,秦最弱。各国连年征战,兵连祸结,使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难道也是天道?
师傅说,有乱必有治,有战必有和,也许在不就得将来,就会结束这无边的祸结。师傅总是那么神秘,就像他的年龄一样,须发皆白,终年赤脚,却鹤发童颜,耳聪目明,健步如飞,百病不生,丝毫没有老态龙钟之像。他的学问犹如大海浩瀚,无边。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的胸怀如无垠的夜空,仿佛能包容一切,当然也包括他以往的经历,有一次我问,“师父,你有家庭吗?”他明亮的眼睛中顿时暗淡了很多,意味深长的说:“很遥远了,淡忘了”。师父待我很好,虽然没有太多玩耍的时间,但从他的谆谆教诲中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看重。
话说这中山国,面积不大,人口不多,但却像此地特产---中山狼一样,狡猾,奸诈,纵使连年征伐,但却始终坚如磐石,仅仅凭借复杂的地势,就让敌国望而生畏,故在这波诡云谲的际会中始终屹立不倒。紧邻中山国的燕国,是典型的春秋时期遗留下来的诸侯国,无论是政治体制,经济制度还是军制都是沿袭祖上,在其他年轻的诸侯国面前越发显得老气横秋。因而,外交内政上也就显得更加因循守旧,尤其是正在此时的燕易王当政时期,更是迂腐不化,冥顽不灵,在这条没落的路上越走越远。东海之滨的齐国,也是周天子册封的诸侯国,但此时的齐国已完成了田氏代齐,田氏原本是陈国的贵族后裔,其先祖流落到齐国,逐渐在齐国开枝散叶,并在齐国逐渐成为望族,被封在田地,从此便以田氏为姓,等势力发展到足够强大时,便取而代之,把姜齐的最后一位君主齐景公赶到海上,开始了田氏在齐国的统治,经过齐桓公任用管仲改革,尊王攘夷,尤其是使用经济政策使鲁国农业瘫痪,不战而屈人之兵,使齐国也成为了战国中首屈一指的大国,且齐国的改革以吏治为主,多整治贪官污吏,不仅得以朝政清明,更赢得了民心,但此种变法乃是隔靴搔痒,治标不治本,无法从根本上祛除腐败。
面前几位士子模样的人正在畅谈兵家大师吴起,这吴子非一般的人物,原本出身低微,却心灵聪慧,魄力非凡,对兵事,法家等学说著作心领神会,且胸怀天下,救民于水火,决意成就惊天动地的一番伟业。其建立功业的急切心情以及坚韧的心性更是无人可比,他本是卫国人士,从小立志出乡,不挂帅封金绝不回还。他跪拜其母,咬下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肉以明其心志,于是四处寻觅,身上本不多的金银也全部给了那些门房管家,但却始终没有什么起色。
无数次的拒绝坚强了他的内心,对建功立业的渴望更加激发了他成功的欲望。在他心目中,能一展所学,施展抱负,是没有什么代价所不能接受的。当初吴子在鲁国,在齐鲁大战中,鲁国节节败退,于是鲁国君主四处求贤,也看到了吴起的才华,但左右进言曰他妻子是齐国人,于是鲁国国君犹豫了,若这位将军临阵倒戈如何是好,任凭吴起百般承诺,国君不为所动。愤懑的吴子回到家中,看到和自己相依为命,相濡以沫的妻子。为何上天要如此玩弄世人,正待他找到机会时却遇见这个障碍。听完他的讲述,妻子沉默了。爱一个人就是要给予他自己的所有。当妻子自刎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愣住了,如果让他自己选择,是拥有妻子还是那些荣华富贵呢?他如愿以偿的当上了鲁国主将,同时也显示了他无与伦比的将兵军事才能,挽救了危局。但鲁国作为孔子的故乡,却再也容不下一个“杀妻求将”的人。
岁月一天天把我从孩子催成了大人,师父说明天你就下山吧,以后的路都有你自己去走,无论你是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与我皆没有半点关系。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离他而去,因为师父从小教导我,生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天地立心,为生人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但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我却显得那么无助,心底泛起莫大的凄凉。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他眼眶里有点点泪花,虽然他走的这么决绝。我已经独自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要离开这熟悉的地方总是有很多的不舍与痛楚,当然,我也希望自己离开这个地方,因为我知道,天下那个烂摊子才是真正的能够让我一展才华的地方,修学十几年,法家的经典已被我背的滚瓜烂熟,其要义精华也被我所掌握,“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必匹夫”,“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段于法”,“法不阿贵,绳不绕曲”。当然,这些法条是远远不够的,最重要的是变法大臣的刚毅果敢,勇谋善断,以及君主的铁腕支持。
从古至今,无数变法大臣死于非命,变法夭折,国破民乱,其根本原因就是变法者的软弱和君主的犹豫不决。变法就如同把全身的肌肉和骨骼拆开,去掉那些多余的和腐烂的,再裹上一层保护层,使之百毒不侵,对于一个国家或者以为君主,或者对国民百姓都是一次重生,可能这样的变法也会把我一起燃烧,但即使是燃烧,我也要拼尽自己的全力照亮这黑暗浩瀚的历史长空。
安邑乃是天下的大都会,灯火通明可以直至三更时刻,魏国更是颁布了亘古未有的法令,夜不闭城,就是说在安邑城内彻夜可以进出,也体现了这个城市的吞吐量之大,连安邑居民说话腔调声也透着一种无限的自豪。
转眼来到安邑都会已十来天,原本想在这个国家一展抱负,因为魏国拥有一统天下的实力,更有变法的基础。可是我看到的朝野都是一番奢靡的氛围,再也没有当年那种奋发图强的豪气,这种消散的气息散布到各个角落,也就是说魏国的君臣开始了享乐,它开始走下坡路了。天下之事也正是如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往往两代君臣的奋发图强却被后任一代败光。但无论如何,魏国此时拥有最强大的国力和军力,也有最完善的行政制度和法令典籍,还是静下心来静观各国的变化。
与齐国相对应的就是楚国,楚国占据了大江以南的半壁江山,以熊为姓,以芈为氏,原本只是男方蛮夷部落,但凭借良田沃野,千里巷道的广阔地域,国力逐渐强盛,问鼎中原,分封之初仅是男爵,被其他诸侯国所看不起,但经过自身的不懈努力,吞并其他国家,开疆辟土,自封为王,自吴子离魏入楚之后,得到楚怀王的重用,力行变法,一举打破了楚国的奴隶制制度,开启了楚国的新生之路。
就这样,楚国开始了艰难的征途,可是,正当变法权臣吴起领兵在外,楚怀王突然暴病而薨,那些在变法中被剥夺了利益的贵族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利用新王的名义连续十二道诏令,吴子不得不回朝奔丧,那些贵族早已埋伏好,当吴子走进灵堂祭拜楚王的时候,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就在那一瞬间,楚国的变法以失败而告终。吴子临死之前趴在了楚王的尸体上大喊:“我王,变法休矣”。就这样,新王虽以损害先王遗体之罪诛杀了七十二大贵族,但经过这次巨变,谁也不敢在楚国再贸然提起变法改革之事,所以,楚国也就渐渐回到之前的老路上了。
同出三晋的韩国也不断的让自己变的强大,任用法家“鬼才” 申不害,以术变法,改弦更张,并迁都新郑,训练新军。韩赵魏同出三晋,当年,晋国乃是春秋另一大国,地广民丰,兵甲强劲,但是这个国家也遭遇到了一个历史问题:君臣权利的矛盾。晋国有六大贵族,智氏,范氏,赵氏,魏氏,韩氏,以及屠岸氏,六大贵族明争暗斗,都想夺取大权,到晋灵公时期,智氏首先发难,联合魏氏把范氏消灭,也把魏国围困在邯郸长达两年之久,赵氏通过谋士说客策反了韩魏两家,并一举剪灭了智氏。而屠岸贾的覆灭也成为了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的话资。
秦国原本是东海之滨一支嬴氏部落,其先祖在商朝也是做过大夫一级的官职,商周牧野大战,商朝灭亡,于是嬴氏一族获罪,从东海迁到西垂,负责为周朝养马;不久,嬴氏部落出了一位奇才,造父,善于训练养马,还善于驾车,便整族获得了自由之身,被封于周朝的发源地西歧。此地被夷狄部落包围,部落依渭水河谷而居,在这种血与火的严酷环境中,嬴氏一族并没有泯灭,而是不断壮大。它就像一只浴火的凤凰,不断地焕发出生机,并平定周围大小部落。直到北部夷狄不断南下入侵,迫使周平王东迁洛阳王都。正是在这迁徙的过程中,老秦部落率领八万亲军子弟,把十万夷狄部落打的丢盔弃甲,一路护送周平王东迁。
在那场大战中 ,老秦人打出了自己的威风,被周王室赐以皂游大旗,那是远古战神的象征。秦部落首领被封为秦公,一直在西部边陲,作为护卫洛阳王都的屏障。在秦穆公时期,他任用外部士子丕豹,贤相百里奚,也成就了一番霸业。秦穆公之后,秦国经过简公,厉公内乱,一时间风雨飘摇,最后归于寂寞;之前一直与魏国争夺河西之地,河西之地位于南北走向的大河的西部,是一片冲击平原,土地肥沃,且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秦国国力虽弱,但浸到骨子里的那股志气和韧劲却是任何一个国家的民众所比不了的,虽然穷,但穷的硬正。
一觉醒来,昏昏沉沉,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物件,让我有种似曾相识却不知身处何地,熟悉是因为和师父在此地修行18年,除了周游列国很少出山,山里的 一草一木对于我来说了如指掌,陌生是因为我就要与它分别,它以后将只会在我的梦里相见了。虽然山中只有我和师父,但我却丝毫不感到寂寞,每天有鸟把我叫醒,有花跟我密语,有鱼儿跟我嬉戏。更有师父的陪伴,从他那浩如烟海的经历,学问,汗牛充栋的典籍中让我领略到了人情世故,体会到了天下舆情,也从他手绘的地图中了解到七大战国的山山水水,甲兵,商货,民风,土地等信息。
师父从不谈及我的家世和来历,只叫我鞅,说我是卫国人,我也不知道他的生平,他的故事。只知道他是我的亲人,我的恩人,他传授我做人的道理,教会我法家学说,让我懂得兵之诡道也,更教我练剑,尝百草,什么草药针对什么症状,让我认识并尽可能多的利用大自然的一切。他能把着藤条攀上十几丈的悬崖,他能用简单的藤蔓捕捉小兽,在他眼里似乎森林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我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也许是荆棘满地,也许是风光无限,亦或是碌碌无为。收拾完简单的行装,走向下山的路,山还是那座山,清洁秀丽,路还是那条路,蜿蜒曲折。但这次下山的心情却与往日有所不同,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看见这熟悉的居所,环境。这山,这水,这树可能以后只能在梦里相见。师父虽不在,也未留下任何音讯,但我知道他会随时关注着我,就如小时候那次,师父让我一个人去采十味中药,恰逢瓢泼大雨,天冷路滑,响雷夹杂着闪电隆隆而来,黑夜瞬间就吞噬了光明,雨滴打落在我瘦小的身躯上,心底更加冰凉,我深一脚浅一脚只想快点,找个地方休息,但却迷失了方向,脚下一滑滚到了山沟里,极大的恐惧顿时笼罩着我,在闪电的照射下,我亲眼看到两只狼慢慢的向我逼近,我甚至能感受到它两眼发出的绿光寒气逼人,它低吼着一步一步紧逼过来,我两腿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它像一只离轩的箭向我射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闪过,那只扑过来的狼当即毙命,另一只也仓皇逃走了,看着远去的熟悉的背影,我知道那是师父。
此时,天下七大战国相互争霸,魏国经历魏文侯,魏武侯两代的励精图治,重用李悝,吴起变法,使魏国国力大增,一跃成为七大战国之首。此时魏惠王当政,俨然已经达到了国力的顶峰,且文有公叔痤,武有庞涓,龙贾等人辅佐,国力雄厚,财货丰足,甲兵战力强大,但由于李悝,吴起的变法并不彻底,只是对田制和兵制进行了改革,并未进行深彻的变法,所以存在很大的弊端,如果再经历一番深彻的变法改革,则魏国一统天下的时间定当不远,与魏国东面相邻的是赵国,这个国家的国君和民众继承了先祖的好战尚武之风,经历了赵成候的积淀,赵肃侯更是厚积薄发,蓄势以待,先想一口吞掉中山国,免除后顾之忧,然后向北拓进阴山草原,向东不断蚕食燕国之地,也是一番大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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