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相轻,如此多的士子在一起,难免引起辩论,而这正是齐王所想要看到的。尤其是日前的辩论,让士子们仍记忆犹新。
王霸之辩,儒家大师孟子明确主张重王道,轻霸道,“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并且“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要以德服人。当公孙立与之辩论:管仲辅助齐桓公称霸诸侯,难道不值得学习,而荀子则崇尚王道,强国众,合强以攻弱,以图霸;强国少,合小以攻大,以图王。强国众,而言王势者,愚人之智也,强国少,而施霸道者,败事之谋也。
义利之辨,孟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荀子曰:义与利,人之所两有也,虽尧舜不能去人之欲利,虽桀纣亦不能去民之好义也;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尧舜禹之所同也。
我也终于明白了牵挂的含义,当她走到远处,我看不到的地方的时候,内心里一种莫名的焦虑便会油然而生,有时候我怀疑自己还是以前那个我吗?师父说我是书痴,只要是我在看书的时候,哪怕狂风暴雨都丝毫影响不了我,可是现在我却是神魂颠倒,这就是爱情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和她在一起,我会舒服,我会放松。
昔日的商朝乃天下共主,统治万民,天下七十二诸侯顶礼膜拜,但当纣王即位,设置酒池肉林,整日沉湎于酒色,残害忠良,丞相比干被施以炮烙之邢,民众苦不堪言,饥民遍野。于是西岐姬昌吊民伐罪,经牧野之战,商朝灭亡,确立了周朝的六百年基业。
晚上,住在临淄的裕丰客栈,齐国人的热闹没有喧哗,更不会有太多的噪音,这是一个国家的气度,内敛但不失大度。深夜,无眠,心乱,是不是该向齐王诉说变法长策?齐国会是让我大展宏图的地方吗?这些都还是未知,齐国王族田氏已经历几代,在齐国也站稳了脚跟,且有强兵良将,这些都是变法的基础,也都是变法的必要条件。又想起师父的话:下山以后,遇事莫强求,非其人,勿与语。变法需要的是君臣生死相扶,不受挑拨离间,全身心的相信臣下,甚至以性命相托,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像魏文侯和吴子那样的明君权臣,现在想想,师父是如此智慧。
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今天正好是士子辩论的日子,也可以一睹齐王的风采;稷下学宫士子云集,偌大的广场上硬是站满了人,墙边甚至还有一些小商小贩在吆喝着,广场大方台上摆了七个桌子,正中主座是留给齐王的,左边正是儒家三位大师孟明,孔鲤,薛白,而右边则是纵横家的两位干将犀首和公孙明;虽未开论,但已经是剑拔弩张。
第二天,齐王有请,齐国王宫并没有多奢华,但却透着一种威严,大殿之上,齐王仍是面无颜色 ,“鞅,本王早已听说你来到了稷下学宫,但却未曾见到,今日,本王邀请你也正是一解心中疑惑。”他道;“齐王请说”我答道。
“当今诸侯争霸,民入水火,生灵涂炭,若国力旺盛,便可结束这祸端,是儒家德治,道家无为,或是法家术治?”他问道。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齐国当今国力上升,一派繁荣景象,然则缺乏标准,仅凭一君之吏治,如何兴旺百代,或许当下吏治清明,国富民强,但下一代国君如何?会代有明君吗?”我答道。
他陷入了沉思,如此年轻的君王却有着一统天下的壮志,却也罕见。
“烦请先生教我!”他站起身来深深一躬道。
“齐王,一国一家,必有规矩,何为规,何为矩,乃法治也,法治诛行不诛心,但有作奸犯科,必难遁其行迹,这就是依据,历代掌权者只需要奉行好法律,勿需更改,使民众认可之,维护之,捍卫之,则法令可成,法令成,则天下定。”我回道。
“先生,齐国能变法吗?”齐王道。
“王上,任何一国都可以变法,但必须有条件,第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国家里,法才是至高无上的。第二,需与变法大臣生死同心,不受离间,不受排挤。第三,须保证法令实施,绝无半点改动。”我回道。
他低下头,慢慢思索着,犹豫着。是呀,天下能有哪位君王能做出这样的承诺,他不是我的“良人”!走出齐王宫,三月艳阳的天气分明让我感觉有一丝寒冷。
“噢,白兄对墨家也有了解?”我笑言道。
“老墨子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谁的事他都要掺和,管的忒宽呢!”他回答道。
旁边的他把发簪睡开了,一头秀发垂到地上,像褐色的瀑布,映衬着微红的脸庞,越发显得美丽,她微微睁开眼睛,满是清澈,看到我正在看她,微微一笑,似乎她早已明白被我看穿了;“鞅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女儿身了?”她道。我笑而不答,她倒是勤快。我刚去打了泉水回来,她已煮好了下酒菜,一盘野菜,一鼎羊肉炖,虽不是珍馐佳肴,却也色香味俱全。
此种开放,融合的思想风气让人豪气倍增,兼蓄并包,刚柔并济,既能充分表达各家各派的主张,也能传播文化,博采众长,由此可见齐王的远见卓识,一个决心富强的君王是有什么不能做的呢!现在坊间还流传着齐王用鼎烹杀贪官的故事。
一个君王的态度,胸怀作为往往会影响着一个国家的命运。
的确,墨家作为显学,确实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也是诸子百家中罕见的以平民为本位的学派,也是唯一一个政侠团体。
墨家最高宗旨是“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并由此延伸出十大主张: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墨家追求人人“兼相爱,交相利”,列国间没有侵略战争,且“官无常贵,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的尚贤的理想世界。为此,墨家弟子以烈士殉道精神坚持苦行救世,遂成风行天下的显学。
“齐王到”随着一声报号,立刻所有的目光都集到他身上。即使他身穿金银珠宝也无可好奇,却偏偏那么朴素无华,头戴三寸王冠,身穿褐色大袍,一张刚毅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这便是传说中少年老成的齐王 田辟疆,有着王者的沉稳和淡定,一双眼睛明亮且有神,犀利。
小妹突然拉拉我的衣袖,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两名男子手里拿着好像是箭弩的暗器,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两只箭“嗖嗖”射向了正在广场中央的齐王,正在此时,两名卫士一个转身挡在了齐王面前,那两只箭结结实实的射在了卫士的胸膛上,顿时血流如注。都说齐国的技击之士天下闻名,如此的反应速度和献身精神,也着实令人敬佩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待回到旅店,小妹说“肯定是墨家又要插手齐国的吏治了。”我答道“应该不是,墨家弟子刺杀之前肯定会有所警告,若有悔改,便改变措施。”总之,一场精彩的辩论大会就这样戛然而止,庆幸的是刺客并没有得逞,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一国之君的恐怕也是只有了解国君行踪且能获得极大利益之人。
“小妹,你,,,,,”,突然喊出小妹,连我自己都感觉有点突兀,“鞅兄,我还叫你鞅兄,你叫我小妹就行”她道,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小妹,这一路可是有你吃苦头的时候了,风餐露宿的,你还是女扮男装方便点!”我说道,她点了点头。
从未跟一个女孩子有如此近距离的亲近,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我从未涉足和注意过的领域,她注重自己的外表和动作姿态,从不拖沓也不矫揉造作。她的身上似乎集合了天下所有女子的美丽和善良。有时她会望着远方发呆,眼神里有希冀,有思索,有快乐。她从不用我去做关于食物的东西,好像我一插手反而给她增添了麻烦,跟她在一起有一种无以言表的快乐和幸福,哪怕和她静静的坐着,也丝毫不感觉无聊。
宫前更是车水马龙,堪比集市。各国士子云集,三五成群,谈笑风生,如能入得稷下学宫的人,不仅赢得了名声,而且齐王还要赠与金币。于是,天下士子云集响应。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尤其是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便死而无憾了。当然,我没有忘记自己的梦想,没有忘记一展所学,变法强国的己任,这也正是她跟随我的原因,我有让她为之倾心的魄力和信念,更有坚如磐石的毅力和为之付出一切的奋斗的精神。
位于东海之滨的齐国,有着特有的地域特色,与人交流之间透露着一种稳重与踏实,没有安邑人的浮夸,也没有楚国人的诙谐,稷下学宫果然名不虚传,竟比齐国宫殿还要雄伟壮观,仅宫前方场就有皇宫的四分之一,宫墙被漆成了朱红色,金黄的瓦熠熠生辉,也体现了齐王求贤敬才的决心。
三月,草长莺飞,我与白兄直奔齐国而去,一路上他都能辩人辨物,前面一队人马驰过,溅起烟雾滚滚,骑马的人身穿一半白一半黑的服装,手持短剑,井然有序,呼啸而过。
“这是墨家剑客!”他道。
入夜,一阵阵山风吹来,丝丝凉意,前方昏昏的,看不到半点光亮,跟山里的夜有所不同,山里的夜是漆黑的,但能听见潺潺流水,隐约看到山的轮廓,此时的夜像被纱帐笼罩着,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我什么也不能做,既然改变不了夜的黑,更影响不了天下大势,像一只浮萍般找不到依靠,何处才是扎根的地方?不禁怅然长叹;看他和衣而睡,睡的还挺香,我把外衣脱掉给他披上,如此一个女子倒愿意和我一起东奔西走,让我如何不感动。想起小时候陪师父游历,也经常睡在山里,夜里会传来声声野兽的声音,早晨则会有鸟儿把你叫醒。
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草叶上晶莹剔透,一颗颗露珠,也许当太阳升到天中时,它就消失了,但此刻却是光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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