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况回过头哈哈一笑:“绥远的妻子从未露过面,今日算是瞧见了,倒真不愧是大尧第一美人。” WWw.5Wx.ORG
一众人纷纷附和,只有蜀王赢冿抚着胸口喝着杯中的茶水,仿佛所有的一切与他无关,永远的置身事外。
厢房内又恢复热络。
太过难看,浅瑜叹了口气,缓缓走出房门,看到门口的几位王爷守礼一拜,不慌不忙的离开,毫不失仪。
但第二日关于田大人的弹劾奏折便一摞一摞的递了上去,霄延帝盛怒,立刻命人查抄田家,流放田氏一族。
赢准回到书殿时,陆照棠已经等在书殿内了,见他进来起身一拜:“谢皇上。”
赢准胸口一窒,他本就没打算轻饶田家,但他这一声谢,便将他的功劳抹了去,他当真以为他递上了那几本折子有用,田家夫人的母族一族为戎,岂能那般好扳倒,绥远战场上自若,朝堂上却多次受人利用,想到上一世的他,赢准揉了揉额角。
郡王府。
听了下人的话,躺在床上的陆双芙震惊的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梨花缩瑟了一下,又把今日大理寺的结果说给小姐听。
陆双芙摇了摇头“不可能,怎么会是茹莜姐姐,不可能的”说完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
当看到被抄了家的田府,她仍旧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茹莜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啊。
陆照棠从宫里出来,便回了府中,本想将今日大理寺发生的事说与宝儿听,进门时见她仍旧如往常一般看着手里的书,不问世事的恬静的模样时,却不想开口了,宝儿何其聪明,即便他不说她也能猜到。
余晖披洒,光洁的小脸看不出一丝细戎,秀眉轻皱,定然又是遇到了难解的事情,对她来说难解的事情,对别人来说便是看不懂的事情了,她性子内敛却有无人能及的聪慧,这样的她有时让他自惭形秽。
他不能保护她。
他不能给她最好的。
他甚至不能让家人好好待她。
她为何会喜欢上自己呢,他常常质问她,却从来没问过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她喜欢。
他悲切的站在门口,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书案前的女子,浅瑜眼睛有些干涩,抬眼间便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陆照棠,眼眸悲伤,几近绝望,轻轻开口:“怎么不出声。”
陆照棠回神,迈进门内。
浅瑜垂下眼眸,看着手上的指甲,昨晚景清给她涂得,说是陆照棠买给她的,印象中只有两个男人会买这个给她,一个是爹爹,另一个便是陆照棠,和上一世一样。
她其实很累,重生来过,她一直怕重复上一世的结局,而战战兢兢,如今手里有霄延帝的玉佩,家人没了后顾之忧,她累了,不想挣扎了,“绥远,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爹爹,你不用担心,只是我还需要些时间去接受。”
陆照棠眼眸一亮,抬起头来,拉住她的手“宝儿。”
浅瑜没有挣扎,赢准逼仄,不如就这样吧。
她没有挣脱自己,陆照棠眼眸柔软,小心的将她抱在怀里“好,宝儿,我给你时间,直到你觉得可以接纳我了。”
已经的等了这么久,他何必在乎呢。
垂下眼帘,浅瑜没再开口。
当夜。
德公公头都要埋到膝盖里了,仍旧一动不敢动,当动静停歇的时候才稍稍抬头,房里的东西已经都不在原位了,看了眼那面若寒霜端坐在椅榻上的皇上,他又小心翼翼的将头重新低下,也不知卫沉大人说了什么,圣上发了这么大的火。
他又重新搬回她房里了。
黑眸怒火涌动,恨不得现在就去将人带走,她怎么敢接受别人,她怎么敢。
无论他此时有多大的怒火,浅瑜也不会知晓,景清将小姐的发饰卸下,用梳子为小姐通顺了头发便退下了。
如今小姐和姑爷合房,她只当小姐想清楚了,自不敢多做打扰。
浅瑜之所以同意陆照棠重新搬回来,并非答应与他圆房,而是在陆照棠回京的前一天,她在房内洒了粉面,第二日发现了脚印,窗台上的花瓶还在,门也被倚着却独独有了一个男人的脚印,她没有办法所以才这般,只希望那人不会再纠缠她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似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没了那不可逾越的疏离,相携去静王妃处问安。
如今真相大白,静王妃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重新对这个儿媳审视了一番,她这儿媳心思不简单,绝不像面上这么风轻云淡。
看着她静静的喝粥,静王妃垂下眼帘,心里冷冷一笑,没准现在她神色清淡的喝着粥心里却正盘算着她手里的管家权呢。
三人面上极为和气的用了饭,陆照棠今日得了休息,这顿饭吃的倒也不慌不忙。
饭后两人正要起身离开,静王妃放下擦拭嘴角的帕子“绥远,娘有些话想与你说。”
浅瑜看着陆照棠点了点头,随即一拜先行离开。
陆照棠见浅瑜离开才转头看向母亲,落座一侧,即便母亲不留自己他也有些话想与母亲说。
静王妃幽幽抬眸, “我儿如今也二十了膝下却仍没有子嗣,你不着急娘也着急了。”
陆照棠没想到娘说的是这个,怔神过后,耳朵稍红,他与宝儿的孩子啊,倒让他有些期待,可想到如今两人仍未圆房,他又有些落寞。
静王妃抬眸看了看儿子,她的儿子她了解,看儿子这幅模样,她心里嘀咕,莫不是非是儿子不愿意而是那盛家小姐不想?“浅瑜嫁到咱们家也快一年了,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要孩子。”
陆照棠叹了口气,“不过半年而已,娘说的严重了。”
静王妃冷哼一声,拍案而起“不严重!如今你们两人合起伙来骗我,嫁进咱们家这么久仍未圆房,照她这么做,我这担忧一点都不严重。”
陆照棠看着娘亲怒气冲冲的模样,叹道:“娘,我们的事您别参合了,宝儿是我求娶来的,我不想委屈她,娘以后有什么气只管与我撒,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娘别去找宝儿的麻烦了。”
静王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手指了半晌气的说不出话来,抚了抚胸口怒斥:“那盛浅瑜有什么,啊,不过就是一张能勾引人的脸,一天到晚怪里怪气的没个活人样,我找她麻烦,你是被她灌了什么******啊,我哪敢找她麻烦,陆照棠你都要把她供起来了,一个活菩萨在咱们家,我哪敢去找她麻烦。”
见娘亲气愤至此,陆照棠上前给娘亲顺气,轻道:“娘,您就当可怜儿子吧,宝儿平日安静在院子里看书,您别与芙儿去打扰她了。”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静王妃更气了,拍着桌案斥道:“她看的都是咒文书,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陆照棠有些哭笑不得 ,“那些不是……”
静王妃摆了摆手,闭上眼睛平复了半晌,“好好好,我不与你说别的,现在不圆房也行,你不是要惯着她吗,行行行,我怕了你了,先纳个妾总行吧,你不能一直膝下无子啊,你看京中那个郡王爷到了你这个年纪还没孩子。”
陆照棠手下一顿,抬头看着娘亲,郑重道:“娘,儿子不会纳妾”
儿子如此严肃的说出这番话,静王妃睁开眼眸,惊愕的看着他,“她难道连你纳妾都不许,她要反了天不成,活活要让你断子绝孙,她父母是如何教她的,养出这种不知礼数的女儿,也不怕人耻笑。”
陆照棠起身,面容沉了下来,声音有些冷硬:“娘!”
因为静王妃早年丧夫,心里一直有道坎,孤儿寡母她有时也会怕,好在儿子顺着她,女儿贴心陪着她,当今太后是她的堂姐,她这么多年没受过什么气,如今被儿子这么一吼,当即怔住,眼眶里盛满泪水。
儿子这么多年都很孝顺,从未与她红过脸,如今第一次这般待她,心里委屈更怨恨那盛浅瑜至极。
陆照棠叹气,正想上前哄娘亲,但静王妃指着门口“走!我不想看见你。”
陆照棠百般无奈,心知娘亲的犟脾气,无奈离开。
自他走了以后,静王妃痛哭出声,趴进一侧的嬷嬷怀中“他是迷了心窍了。”
嬷嬷拍着静王妃的后背“郡王是无意的,王妃别在意。”
那嬷嬷安慰了半晌,静王妃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越想越气,擦了擦眼泪起身,“进宫。”
福嬷嬷命人端茶过来的时候,那静王妃仍旧伏在太后身侧痛哭,摇了摇头,随着宫女们一同进入内室。
褚太后脑袋被她哭的生疼,稍稍抬声:“行了,说来说去还是那件事,别哭了。”
静王妃擦擦眼泪抬起头“您说,一两个月也就罢了,她如今不与绥远圆房,还不同意纳妾,她是想我们陆家断子绝孙啊。”
揉了揉额头,褚太后蹙眉“你怎知是她不愿还是绥远不愿,小夫妻感情好,暂时不愿纳妾也正常,日后再说也无妨,你别在我这里哭哭啼啼了,哪里有一点婆母的样子。”
静王妃带着哭腔把这些天的委屈一一对着褚太后说明,力证自己的猜测没错。
太后寝宫因为静王妃的到来一直声音不断,知道昨天母亲祭祀归来,赢准下了朝便惯例过来问安,还没进宫门便听见里面嘈杂。
宫人宣告的时候,褚太后忙让静王妃擦擦眼泪,“你看你,多大人了,哭成这样,皇上这会过来了,你哪里有脸面。”
静王妃没敢再开口,见皇上进了门起身参拜。
赢准现在对郡王府的风吹草动都要关心一下,见静王妃在此,平日都是不会进来的但现在却迈进门来。
落座后,赢准沉着脸端坐在椅子上,意外的主动开口:“静王妃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褚太后惊讶的看着儿子,以往儿子绝不会过问杂事,今日怎地如此奇怪。
静王妃也诧异的抬头,平日这皇帝沉着脸,冷肃的不敢让人多瞧,今日怎么,怎么……
赢准几天没见着心心念念的人,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现在卫沉来报她吃些什么他听着都欣喜,更何况今日有机会了解更多。
女子后院的事,怎么好说与儿子听,褚太后使了个眼色,示意静王妃将话头扯过去。
褚太后是这个想法,但静王妃不是,新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为人沉冷,令人生畏,别提主动问询什么了,连看都不会看,见他如此反常,静王妃心下嘀咕,女儿常常胸有成竹的和她说定然会嫁给皇帝,莫不是这新帝对女儿有了什么心思所以今日这般宽和?待她。
越想越有可能,静王妃有心试探,敛眸开口:“圣上评评理,那盛家小姐嫁进郡王府也有半年,一无所出不说,还撺掇绥远不能纳妾,我是她婆母也是她娘,非但屡次顶撞还将府里弄得鸡犬不宁,圣上,这婚是您定下的,臣妇恳请皇上做主啊。”
赢准本来听闻静王妃要给绥远纳妾,心里还有些开心,但听到后来如同被捅了刀子。
面色沉冷,赢准抬眸,“若有合适的给绥远纳了吧,绥远如今也该有子嗣了。”
本来还瞪着静王妃的褚太后这下惊讶的看向儿子,他何时参合过臣子家的事,儿子今日太反常,让她不得不心疑。
静王妃震惊的抬头,刚刚她还有些不确定,现在多少有些确定了,皇上对她家不一般,是不是对她家芙儿有心思了,否则哪会照拂她,叩头谢恩,静王妃面带喜色的离去。
扬眉吐气的坐上马车,仿佛有了依仗。
静王妃走后,褚太后一直没说话,打量了儿子半晌,淡淡开口,“我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赢准垂下眼帘,又恢复往日那副冷淡寡言的模样。
褚太后习惯儿子这模样了,叹道:“那盛家姑娘是个好的,那日她进宫我看过,你姨母是什么德性你不知道,说绥远是该有子嗣了,你比绥远大了两岁,怎地不见你着急,娘看你也该选后纳妃了。”
赢准着急了,所以才会过来,沉声道:“母亲应该放端阳离宫了,如今她再住在母后这里不大合适了。”
公主笄礼都有自己的府邸,端阳笄礼一年多了,却一直被褚太后留在宫中有违礼制,但后宫空虚,褚太后如今掌管后宫,说白了她说的便是礼制,儿子不亲近,女儿她自不想放出宫去。
以为端阳又去烦他了,褚太后犹豫道:“她到底是你妹妹,你上次罚过她了便算了,这次别再罚她了,一个公主被打了板子到底不好看。”
端阳仰慕哥哥,她这个做娘的如何不知,儿子自小排斥女子,不与端阳亲近,她有时也为难,上次儿子明令禁止任何人进入书殿,端阳进了被打了板子来她这里哭诉,当着亲生女儿养大,她怎么会不心疼。
赢准垂眸,“她总要离开。”
褚太后瞪了一眼儿子:“你当所有人都与你一样,好歹她是娘自小抚养长大的,你不把她当做亲妹妹,娘可是把她当做亲女儿。”
赢准起身向着门外走去,“明日宫宴后,母亲便将她放出宫吧。”
儿子如此不近人情,褚太后多少有些生气,而后细想,莫不是儿子打算将端阳许人了,所以这般强硬,想来端阳也有十五了确实该许人家了,该懂得管家。
心思一起,褚太后有些坐不住了,命福嬷嬷给她说说哪家贵子适龄。
马蹄阵阵,即便快马加鞭日行百里,到了京中也晚了,命人给妹妹去信报平安,盛翊瑾便回了将军府,明日宫宴前还要进宫述职,需得回府洗漱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宫宴,向来是事故频发重灾区
不是我不加更,最近腰疼的厉害,坐起来都费劲,事事的一身病。。。。
陆照棠慌张的走近浅瑜身侧, “宝儿可有受伤。”
摇了摇头, 浅瑜抬眸时却看到众人之后那楚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而后垂下眼眸对着陆照棠道:“我知道你坐在隔壁, 也知道是何人害我, 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出此下策。”
田茹莜低低一笑, 手臂的疼痛及不上胸口的疼痛, 恨恨的看着那站在一处的两人,她挣扎起身,这便是她给她的选择, 她自以为的一步天上一步底下,她不稀罕!“盛浅瑜我恨你。”
赢冽看着杯中的酒,嘴角微勾,桃花眼闪烁光亮,是美人啊,也是个带刺的美人 ,让人心痒难耐,却不敢轻易出手啊。
有几个王爷做证人,田茹莜被关进了大牢,妄图谋害郡王之妻,理应问斩,但田夫人母家一门忠烈,免了死罪,等日后发落。
酒杯碎裂的突兀声打断了另一个厢房内的畅谈,陆照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探听之下发现隔壁坐着的人确实是宝儿时, 情急之下便不管不顾的匆忙赶来。
陆照棠打量一番, 见她没有外伤稍稍松了口气, “宝儿可有不适?”
两日都没见她了,但听闻她如今与陆照棠分房而居,那酸涩感好了许多。
摆了摆手,陆照棠离开,赢准才坐了下来,拿出卫流搜集来的文书,他的宝儿倒是聪慧,不声不响便扼住别人的喉咙,最近一直收集她小时候的事,将她所有的经历补齐,好似自己也与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陆照棠挡在浅瑜身前,蹙眉看着有些疯魔的女子,“田家小姐,你妄图谋害郡王妃,今日之后,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的眼眸里只有她,此时也维护着她,田茹莜小心的去拉他的衣袖,泪眼婆娑,轻颤道:“绥远,你可曾记得幼时我受伤你背我回府,你可还记得,我风筝丢的时候你便买了新的给我,你是在乎过我的对不对,是因为她的插足你才看不到我的对不对。”
几个王爷公子看了一出戏,哪里会在意,在陆照棠走后重新回到隔壁落座,酒已经凉了,赢况大吼一声,小厮忙让人去温酒。
陆照棠见浅瑜离开,蹙眉拂开她的手,“那时背你只因你受了伤,我别无他想,风筝不是我买的是宝儿给你的,她那时要回北边,托我给你”话罢,再无犹豫抬步离开,命人将田茹莜制住扭送官府,向几位王爷告了罪便离开了。
田茹莜足下踉跄,两眼空洞,不是的,他那时对她极为温柔,对她是有一份情谊的,不是的。
“哐当”木门被大力踹开。
来人未多做思考一脚将那握着短匕的手踢开,力道之大田茹莜手腕一痛倒在地上。
摇了摇头, 浅瑜将怀里的面纱拿出戴好,这里人太多, 她不喜欢别人看她。
看向狰狞看着自己的田茹莜,她心里有些难受, 明明什么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去走, 她为何执迷不悟,她一次次原谅她, 她却时时想要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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