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也只记着他的事一般,心真是奇怪啊,这是一种在乎。
这如鹰的眼光,让我转过头逃开,咬着唇轻声地说:“不要问这些。” WWw.5Wx.ORG
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不可以说。要保守的,一辈子都得守着。
既然他一早就看到,我也没有必要再藏住了。缩在衣袖中的左手伸给他,“好长的一道口子。挺痛的呢。”
妃子倒是无所惧,我只要死守便成,那做给林静如看的一幕,她们尚还拿我没有办法。
而七皇子,我就不知道了,他的心思,我猜不透。
“明明暗暗,我怎知有多少人知道梨香呢?”多少的事,以为是明白的,却是蒙黑一片。
“你们姐妹还真是胆大包天,倪初雪,你就不怕让人杀了你的脑袋?”轻柔过后,可没有忘记还要责备我。
我觉得头大,“没有人帮梨香。我不帮她,谁帮她?”
“所以你就把事情揽在身上,你怎么就不为你自己多想一想呢?”他说得很气愤。
我挑挑眉,“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好好地站在这里。”任他骂。什么时候,我竟然不回嘴了,竟然这般地顺从了?
他没好气地看我,“还得意得起来。倪初雪,我不得不服了你。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得说出去。”
我低低地叹气,“我当然知道,上官,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是个老头子一样念叨个不停啊?还要边说边骂,真是不好的脾气。”
他瞪着我,气得嘴角抽着。
我笑着推着他走,“不气不气,上官公子要虚怀大度。”
上官雩眼神很无奈,黑如泽玉,熠熠生辉,带着一些宠爱,叹气地说:“我真拿你没办法,为什么就是喜欢上你这样的一个人?”
想高傲如他,对我叹气,说着他的无可奈何,我心里头,竟然有成就感。心跳得好快,当然,我不能笑出来,不然的话,他只怕用眼光来瞪死我。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拖着我的手走,“以后可能不会常来了。”
我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当然不能常来了,他昨晚可是拒绝得够彻底的。
常来?皇家的脸面往哪搁,而且玉贞公主知道他常来这里,若有人看到我们这般,我的日子也只怕是过不下去了。
昨晚的上官雩,也着实让我惊讶极了,好一个上官雩啊,怎么如此的傲气呢?和皇宫的华丽靡俗,格格不入,清高如他,让人赞叹。他的骨头是用什么组成的?让我好奇啊,我要是大夫,我就想拆开看看了。
他如此的狂傲,面对皇上,没有一丝的迟疑和惧色。
经过昨晚,他的浮躁,我的浮躁,好多的不安,都安稳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烦忧地说:“只怕出宫这一件事,得缓一缓了。”
“别急。”我想去抚平他的眉,可是又觉得太亲近了。靠近上官雩我会心跳得厉害,可是靠近太子,如同自己的亲人一样,我一点也不害羞,而林珣,更是我的好朋友,怎么会不好意思呢?
我能理解这些,上官雩能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宁妃的小院就在眼前,这条路,为什么不长一些?和他就可以多走些。
时间尚早,他留在外面,我进去拿水桶打水,他尾随我而来。
回来的时候,自然水是担在他的肩上。
他像是不费力一样,自在得很。
盯着我的腰看了一下,“下次我不在,你挑水得小心些,宁愿多走几次,别挑多了伤了腰。”
“我知道呢。上官,到了,你从前院进去,我将水提进去就好了。”
他将水放在后门就往前院去,我又想起了在我家,也是如此。
我也是叫他先走,然后再偷偷摸摸地从后院进去。
那时是避嫌,这时是避眼。
“上官。”我叫住他。
他转过头看我,挑眉说:“怎么?不舍得啊?”
这算不算是调戏?我脸腾地就烧了起来,娇嗔地瞧他一眼,“我才没有,我是叫你小心路啊,别摔着了。”
他笑得开心,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胆小鬼。这平路,如何有石头有坑?有什么话,也不敢说出来。”他头也不回,然后向我竖起一只大拇指,在我来不及要笑的时候,拇指就指向了地下。
我看着后门,越发傻笑,这上官。
一进了这院里,我就是宫女,他就是大夫,各司其职,也没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坐在一起,自在地说说话。
他替宁妃施完针,就得告退出去。
宁妃让我送他出冷宫,对于我的事,她是一知半解,有时我觉得宁妃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很多的事,总不太好说。
她希望我能更接近林珣,可是她又让我和上官雩有独处的机会。
这两个俊秀耀眼的男子,她都不得罪,又想收拢。
上官雩从他的箱子里翻出一瓶药给我,“这让她涂在手上和脸上,看起来不太好看,可是你们也得记着,宫里最怕出疹子,怕染上,会将她遣得远远的。化解的方法是,多喝两盅茶就会消下去。”
我有些怀疑,就这一瓶小东西,就可以让凤儿避过更多的伤害吗?“那要是医女诊出来了怎么办?”这可是作假,凤儿会更惨的。
他得意地笑,“倪初雪,你还真小看我的医术了。这医女要是诊得出来,我就改行跟你学画。”
我收好瓶子,一路上,那秋日的阳光洒了下来,让他满头满脸都是明暗交替。
他有些替我担心,“只怕你的日子会难过些。”
“我倒是不怕的。”我气定神闲地说。不想让他担心,他要面对的,比我可多了。他的压力,比我重多了。
他好奇地问:“你有什么法子?”
我笑得厉害,“不动应万动,敌动我不动,敌不动我乱动。”
他笑了出来,满林子都是他开怀的笑,“好一个厉害的倪初雪。”
“现在不必担心了吧,呵呵。”我轻笑着,其实,我是不想让他担心。
“唉,倪初雪,要你伤心真难啊。”他低叹,“这样也好,我就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什么凡杂之事,都会从你的眼里变得清透安宁。”
心里暖暖的,带着羞意我仰头看他,才发现他的眼睛,变得很澄净,很柔和。
他拍拍我的肩,“有些事就要这样,不要去管多了,或许梨香带给你的,会是一种福气。”
我摇头轻叹,心里又堵上了,“我并不想这样,这种福气我不想要。如果梨香能得宠,我会替她高兴,她有她的压力,有她的坚强,一直过来,她都受了不少的苦。”
“也太大胆了。”他冷冷地泼我冷水,“一旦那个,你就知道,后悔的路都没有。”
“也许她的路是她的命,她选择了这样,她不得不赌。”梨香一直在寻找着机会。
上官雩对梨香没有什么好感,他总觉得是梨香欺负了我一样。
不知不觉地,又要走出这片树林,冷宫的门,就不远了。我微笑,“好了,你自个儿回去了,我下午给你画幅剑兰,如何?我的手给那东西割伤了,我再不画回来,我吃大亏了。”
“别累着。”他小声地吩咐。
不远处,七皇子独自从冷宫进来。
我收起笑,朝上官雩弯腰,然后退在一边。
七皇子身上,总是带着冷然的气息。锐利的眸子扫我一眼,又看着上官雩。
上官雩对他可一点也不客气,行个礼也没说上一句话,就出去了。
七皇子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压得沉沉的气息让我整个人毛孔都竖起来。
我全神贯注地防备着他,哪怕他脚步一个停顿,我都有些紧张起来。
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他入了小院,就直接去看宁妃。
宁妃坐在桌边惬意地吹着秋风,看到他来,嫣然一笑,亲切地说:“破邪今儿个好早啊。”
“二姨。”我听见七皇子低沉地叫。
原来宁妃娘娘是他的二姨,也就是说有些血缘了,怪不得如此的亲近。
那宁妃和他的母妃,岂不是姐妹?姐妹共夫,我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奉上茶,就静待在一边等候着吩咐。
宁妃的身子大好,给这冷宫的秋天,添了些快活的色彩。
宁妃问得多的,无非是十七皇子楼破雪。
奇的是,今天七皇子怎么说了那么多话,平日里倒是不出声的。其实也不怎么重要,随意地问。
宁妃也兴致极大地说着,多数时候是她说,他沉默。
他极是不安,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窗外的院门。
宁妃轻笑地问:“破邪有事就去忙,二姨身体好了,也不必陪我闷着。”
“没事。”他冷冷淡淡地说。看了一眼门,又收回视线。
自打那毒疹之事发生,宁妃这里的膳食都由七皇子直接让人送进来。
送午膳的人来了,他松了一口气。看看宁妃,又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一般。
我觉得好笑,七皇子怎么也有说不出口的时候,他不是高高在上吗?
“破邪有什么话想要说的吗?”宁妃的眼里小心地探视着。
他摇头,“没有什么。二姨,你好好地养着,有什么需要,差宫女过来说一声就好了。”他站起来的时候,扫了我一眼。我赶紧收起我眼里的一些嘲笑。
宁妃轻轻地笑了,“好,破雪就麻烦你了。”
他站起身子,让人都觉得这房子有些狭小。尊贵如他,在这里,怎么看,怎么不自在。
他独自地离开,那高大的背影,竟然有一些落寞。
后来我才知道,他来这里,是有原因的。
宁妃用过午膳,又随意地问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陈嬷嬷笑着说:“宁妃娘娘,初雪是冷宫的丫头,怎么能进那大厅呢。”
我奉上茶给宁妃,“嬷嬷,昨晚上,我还真去了大厅。”这些,我能骗吗?只要她想打听,自然就知道了。有些事,不能自作聪明的。
“你瞧,我就知道,初雪是个有本事的人。”宁妃眼里带着赞赏。
我想了想,挑着词儿说:“初雪让人派去磨墨了。”
宁妃如此的聪明,淡淡一笑:“是林画师吧。”
我点头说:“是的,娘娘,林画师大概是生病,身体不舒服,所以让人叫初雪去磨墨,能从墨的浓厚之中,更快地下笔。”
“初雪,我说过的事,你还记得吗?”宁妃没有转弯抹角,单刀直入地和我说。
此时的宁妃,已经没有了病时那楚楚可怜、惊如小兔的慌张。
如此的安神而又带着光彩,还有周身都有了妃子的气势。我轻笑,“当然记得,也许林画师病好之后会到冷宫来。娘娘,该午睡了。”我小声地提醒着。
宁妃摇摇头,“从今天开始,倒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了,初雪,给我研墨吧,嬷嬷,把我以前的字帖都找出来,八年多了,我得慢慢地学起来啊。”
宁妃,要为她的以后奋斗。
她以前写的字帖真漂亮,双手皆能写,各有不同的风采,让我赞叹不已。
如今腕力小了,久未练生疏,再写起来已是不如前。
她写得很认真,陈嬷嬷给她扇着风。我研着墨,倒也是安静而舒服。
这小院幸得是冷宫,没有人打扰,想要做什么静心即可。
没有多久宁妃就写累了,左右轮着写,虽然久不写,可是那气势,那手法,还是存在的。
写出来的字,一会儿轻狂,一会儿娟秀。我相信,她会越写越好。
一下午,我有些心神不宁。
耳朵竖了起来,静静地听着。
幸得一下午都是安宁的,原本我想等宁妃睡着之后给上官雩画剑兰,宁妃一个劲儿练字,我便是画不成了。
匆匆而回,也没有心思去看彩霞满天飞。
回到秋菊院里,我没有看到梨香,心依旧是不安着。
等宫女都回来得差不多了,就有人谈论起来。
皇上今天连早朝都没有上,殷梨香就要变成凤凰了。
有嫉妒,有羡慕,有不屑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热烈地谈论着,这是宫里的消息,宫女得知的,又要比任何的妃子快。
轰轰烈烈的大消息啊,震得我头发痛。
我高兴不起来,心里酸涩成一片。她知不知道,她既然上了这一条路,那么秦淮的事,就不会让人放过。成为了风头,想要瞒的事,也会有人挖出来。
皇上的爱,不知是多薄弱,朝宠晚废,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光华耀眼的梨香,她有足够的手段和狠心去挤后宫的位子吗?
在秦淮的时候,也不敢去请大夫,怕这等丑事传了出去,只买了一些滑胎药。
可是,也有人知道啊,岂有包得住火的纸?
而且这皇上,气色倒不怎么样,光华已褪,喜好女色。梨香才及笄年华,当皇上去的时候她怎么办?深宫的日子更是难过。
有时候妃子更不如宫女啊。宫女尚有退路,而妃子已是夹道之路。
若有个一儿半女还好,倒也可以尊荣地跟着孩子过,可要是没有,等皇上驾崩,皇后一个令下,梨香就会陪葬。她那么年轻,皇上真的可以万万岁吗?这是不可能的。
上官雩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想得远,想得明白。
梨香一旦出什么事,就会牵连到我殷家。
如她清白,如她纯净如玉,倒也少了一些操心之事。
偏她不是,梨香的过去在宫里来说太不堪了。
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楼玉宇要帮着林静如?
林静如虽是皇上的嫔妃,每每太子在的时候,她总是带着一些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看着太子。
好些事啊,蒙在鼓里,以为是这样,偏又不是这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安能辨个清楚。
出宫啊,我多想,不过,上官雩得罪了他娘,必定是得费些时日了。
他是在刻意等我。我远远地看着他,小跑了过去,没有说什么。眼里的笑意,泻了出来。
让他看了直摇头。眼神又在嘲笑我。
正想着要怎么挑剔他,为难他。上官雩却倾下头,靠在我的耳轻声地说:“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上官雩冷哼:“你这笨蛋,昨天晚上还有谁知道?别当我是傻瓜,谁知道殷梨香是你妹妹?”
唉,上官雩,怎么就不让我守一点秘密呢?不过除了他,也有人自是知道的,楼玉宇,林静如,还有———七皇子。还有宫中好多的宫女也知道啊。
想笑还要理由吗?就是无由来地想笑。跟着他进了冷宫。到那片树林的时候,他又牵住了我的手。这一次我不再挣扎。
没有说话,却觉得靠得更近。
七皇子,他的心藏得太深了,我看不透他啊,想到他冷狠无情。我手有些颤抖,上官雩以为我手痛得很,轻声地说:“一会给你上些药,过两天就会好。”
我点点头,有人关心,真是舒服。
我心一惊。“没有去哪里。”
“胡说。”他微斥,“连我。你也敢骗吗?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昨晚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视线,他不喜欢和我林珣靠得太近。我做了什么,我在不在,估计,他都一清二楚。
他眼里浮起怒意,“倪初雪。你真是不知死活,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看着他的眼,心里惊得有些发颤,这上官雩,就真的如此的精明,什么都看得清透吗?
早上的时候,我在冷宫遇到了上官雩。
虽然昨天晚上上官雩被罚,可今天。他一样到了宫里。一样还是那般的神清气爽。
我想起了凤儿的事,告诉上官雩。问他有没有法子。
他挑挑眉:“当然有了。对我来说,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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