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拼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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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叔,我来是想问问你,我阿爸、小叔的事,他们怎么就被烧死了...没和你们在一起?”苏小曼隔着一卷破草席门,颤着嗓子问。

    周鑫咳嗽个不停,“矿塌陷了,我们在地下像热锅的蚂蚁胡乱逃生,哪里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你娃快回吧,我要睡了。” WWw.5Wx.ORG

    苏小曼走进来,她穿着一身雪白的丧服,一双美丽的眼睛亮得吓人。周鑫忙别过脸去,将左手抖索着塞进床上的一窝破棉絮里:“你快回吧,这地方不干净。”

    苏小曼将枯骨埋在了青花河畔,每天都在墓前枯坐,整个人像丟了魂。

    她的手碰上那只大手的一瞬间,身体被电击了一样射过一股暖流,那只手...很冰冷,却有熟悉的温暖。

    周鑫拼命想把手再次藏进棉絮,那只手却不听使唤地哆嗦着, 电光火石间,苏小曼看到了那只大手的大拇指上有个“7”状的裂纹,她的心猛地抽搐一下。那多么像阿爸就连拇指裂纹的纹路都和阿爸的一模一样,那是最后一次见阿爸时,阿爸为她削苹果不小心削出的伤痕!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一只手?苏小曼有些发怔,眼中噙满了泪水。

    清明当晚下起了冷雨,石矿边搭建的百来个工人的临时石屋,都在风雨中飘摇。夜半时分,

    只听西边缘传来“轰隆”一声,不知谁家的石屋塌陷了。

    天蒙蒙亮,苏小曼便被一阵尖叫声和哭喊声惊醒了,她披衣出门,远远看到周鑫石屋前密密麻麻站满了矿工,石屋像被抽去了筋骨的野兽一样坍塌了。她心中“咯噔”一声,飞奔过去。

    矿工早已搬开了大石,一堆碎石下躺着周鑫的尸体,尸体的头颅和身体只连着一层皮肉,显然是被人一刀断了头,尸体的左手臂齐臂不见了,露出瘆人的骨肉。

    苏小曼跪在地上,疑惑地查看了一下死者的伤口,心中有些不忍,去石块下抽了一卷破草席,要盖在死者身上。忽地,她的眼睛瞪圆了,那卷破草席上血迹淋漓,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可怕的血字:我回来了,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人群一阵惊恐的骚乱,一个矿工忽而一瘸一拐地蹿上前来,指着苏小曼嘶声叫道:“是你,是你把他们的鬼魂引来了!你昨晚去找过他,我知道!”那人一脸横肉,正是矿难中五个幸存的矿工之一梁天。

    苏小曼哑然张大了嘴巴,他在说什么,我引来了什么鬼魂?鬼魂为什么要杀周叔?她心中的狐疑更重了。

    梁天跺了跺脚,对着周鑫的残尸拜了拜,声音中都是惊怖:“老周, 你地下保佑我,别让鬼魂缠上我!”说着躲瘟神一样蹿回人群

    矿主虽然打点关系隐瞒了矿难,矿工周鑫恐怖的死亡怪案却被警方盯上了。警官唐梨抵达现场时,苏小曼早已不见了踪影。

    苏小曼又去寻找另外几个矿难幸存的矿工,却找不到一个人影,他们不是搬家了就是一夜之间消失了。她隐约感觉到阿爸、小叔的死有着诡异的牵扯。

    清明的雨水持续了整整一周,雨停后,苏小曼挎了一篮子新蒸的馒头,去阿爸、小叔的墓前祭拜,她走到墓前,忽而惊呆了,坟墓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挖开了,黑色的棺材上被人洒了鸡血和铁砂,还贴着一张“神符!”

    “阿爸、小叔,小曼不孝,不孝啊!”  苏小曼带着哭腔,用袖子抹去了棺木上的铁砂污血,撕去“神符”,将馒头摆在棺木上,回身去家里拿铁锹,她要让阿爸、小叔入土为安。

    家门口,早已守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剑眉大眼的警察出示了一下证件,冷冷说:  “我是警官唐梨,苏小曼,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吧?”

    苏小曼倒抽一口冷气:“ 你们...是为了周鑫死的事?”

    另一个警察将一个塑封袋在她眼前一晃,里面赫然有条人的手臂 “这个你应该很熟悉吧!”

    苏小曼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啊”一声闷叫,那个手臂的大拇指上有个“7”状的 裂纹。

    唐梨腮帮子颤动一下,冷声说:“你把这条手臂在你家的桃树下埋得很深,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周浇灌的雨水足够让这里挖的泥土松动!更可惜的是,一条狮子狗把它从泥土里叼了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苏小曼感到一阵的恍惚,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小曼,我们怀疑你因为你父亲和小叔的死,身心剧变,已经产生了双重人格!”唐梨盯着苏小曼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请到警局协助我们调查,我们必须知道你杀死周鑫的真正原因,他到底哪里该死!”

    苏小曼在警局审讯处一呆就是24小时,无论唐梨如何威逼利诱,她始终一声不吭。唐梨就要放弃时,苏小曼忽而抬起头,用牙齿将嘴唇咬出了血:“也许, 是鬼魂杀了他呢?”

    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警员惊慌地对唐梨使了个眼色。唐梨走上前,警员在他耳边私语几句,他的浓眉骤然拧成了一根线。

    “你可以走了。”唐梨在门口抛过来一句。

    “是不是又有矿工死了? ”苏小曼疲惫的双眼中射出一道寒光。

    唐梨忽然间对眼前这个女孩感到一阵恐惧,她猜对了。

    “你可以带上我,我可以帮你尽快破案。”苏小曼直视着唐梨的双眼。

    唐梨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道:“好,我选择相信你,但你必须在该闭嘴时就闭嘴。”

    梁天是在苏小曼阿爸和小叔的坟前被杀的,依旧是被人一刀割喉, 在矿难中落下残疾的右小腿被砍去,不见了踪影。他的衣服被剥了下来,用一块墓碑的碎石镇着,依旧是那几个触目惊心的血字:我回来了,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唐梨从衣服的口袋中摸出一把铁砂,又翻了翻死者的手,死者双手上都沾着血,他用鼻子闻了闻,不禁皱起了眉头。

    “梁天是在给我阿爸、小叔的棺材上洒鸡血、铁砂时被人杀死的,他也该死!”苏小曼面无表情道,“ 他以为是我阿爸和小叔的鬼魂杀了周鑫,恐怕他心中藏着什么鬼,所有要用鸡血、铁砂辟邪!”

    唐梨看着铁砂从指间飘洒而下,沉吟道:“关于矿难的事

    , 我早已查过了,难道幸存的五个矿工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好, 还有三个矿工,我们必须保护起来!”

    苏小曼看着唐梨带着警员远去身影,一声叹息,回身跪在了坟前。用土一点点将棺木掩埋!

    夜半,冷寂的村庄,月光微凉。祝小龙嘴里叼着半瓶二锅头,脚底走着“八”字,跨过田埂地头,向一间破败的泥瓦房走去。那场矿难让他的右手和左腿落下了残疾,在得到了一笔封口的十万元“横财”当晚,他就乘车颠簸了两天回到了阔别十年的老家。

    泥瓦房里空无一人,只有老鼠蹿梁的声音,他想起父母在他外出做矿工的日子里凄凉地先后老死,自己也未曾回来看一眼,不禁哀声叹了几下,又一口气将二锅头喝了个底朝天。他感到有些口渴,便借着月光,摸索着去了厨房,拿起葫芦瓢舀水。

    他感到葫芦瓢有些发沉,斜眼一看,不禁汗毛倒竖,哪里是什么葫芦瓢,分明是半条人腿!

    “嘿,嘿嘿,嘿嘿....”一个诡影不知什么时候从灶膛里爬了出来,在月光下有说不出的恐惧。

    “啊,是你! ..啊”祝小龙顿时酒醒了大半,踉跄着身子向外奔去。

    诡影一甩手,一把菜刀插在了祝小龙的后背,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诡影追上来,将菜刀拔出,又狠狈抹祝小龙脖子,一时间鲜血飞洒。诡影抬头看了看被乌云建住的下弦月,长号一声,将祝小龙的右手和左腿砍了下来。

    从清明便开始的连环凶杀案很快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引发了多处矿场的矿工罢工事件,一时间汽油、煤炭价格飞涨。

    这一晚,苏小曼跟着唐梨在暗中监视贺老大家周围的情况,半夜时分,贺老大似乎刚刚做了什么噩梦,从床上赤裸着身子就奔了出来,对着黑暗中一片灌木林子嚎哭道:  “老康啊,不要你动手,我自己来!把你的耳朵还给你!放过我一条贱命吧!都是....  那个姓孙的狗niang养的把你分尸的啊!和我老贺无关啊!我...我们虽然吃了你弟弟的肉,但我们也是为了活命不是!”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贺老大竟用双手活生生扯下了自己的左耳,向无边的黑夜扔了过去。

    黑暗中忽而传来一声冷笑,跟着一个诡影飞速从灌木林中蹿了出来,在黑暗中捡起那片耳朵。

    蛰伏在暗处的苏小曼听到那冷笑声,心中什么东西一下子就碎了,她冲着诡影大叫一声:“有警察,快跑!”

    唐梨和警员扑过去时,诡影早已逃进了灌木林中,鬼魅一样消失了。

    唐梨返身奔到苏小曼面前,愤怒地吼道:“他是谁? ”

    苏小曼失神地盯着暗夜中的灌木林,喃道:  “他来了。”

    “他到底是谁!”唐梨几乎要出离愤了。

    “他....也许是孙潜,也许是孙潜认识的人。”苏小曼忽而无声地笑了,眼中有泪花在闪烁,“你可以带我去问问他。”

    唐梨拿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感到苏小曼已经知道了部分真相,只是直在牵着他鼻子走。他早已调查过孙潜,此人曾是意利首屈一指的神经外科主治医生,是唯一一个获得某个国际医学大奖的意籍华人,后因为盗窃了一百多具殡仪馆的尸体做可怕人体实验,被国际刑警通缉了十几年。谁知道,不知他什么时候潜伏到了国内,当上了一名不起眼的矿工。

    看来,苏小曼也从孙潜身上发现了什么线索。唐梨发觉自己不但不讨厌这个女孩,反而愿意按照她的意愿去做,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他。

    连环凶杀案发生后,孙潜一-直躲在家倒闭的酒厂的地底酒窖中,唐梨一直派人监视着他。

    唐梨和苏小曼找到孙潜时,他已经没了人形,不知是因为多日在地下不见天日,还是有什么东西在精神上折磨着他。

    “只要你把矿难中发生的真相告诉我,我可以保证在三年之内不把你遣送回意大利——你也不会 获得那里专门为你准备的绞刑!”唐梨一见面就抛出了筹码。

    孙潜浑浊的眼睛被那个筹码搅出了一道微光,他开了一瓶有了异味的葡萄酒,狠狠“砸吧”一口,在唐梨和苏小曼冷冷的注视下说出了惨绝人寰的地下真相。

    那声预示着矿难开始的瓦斯爆炸后,他们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恐惧中。七个受难者都沉在哀嚎里,周鑫的左臂被石块砸断了,梁天的右小腿被石油烧焦了,祝小龙的右手和左腿都被锋利的山石齐刷刷削没了,贺老大的左耳朵则被他自己在饥饿中生吞了

    伤得最严重的是苏康、苏熙兄弟,苏康的腹部被石块砸开一个大洞,血水“咕咕”外冒声和他的闷叫声很是惨厉:苏熙的脑瓜盖被石头削没了,整个人奄奄一息。孙潜因为跌入了一个山洞的缝隙里,免遭了山石和火焰的肆虐,只受了一些皮外伤。

    他们在地下困到了第五天,哀嚎声被饥饿和求生的狂躁声替代,有人在黑暗中又一次听到了贺老大吃食的声音,然而这次贺老大却没有像吃自己的左耳朵一样哀嚎。他们知道贺老大在吃什么,他们很快也饥不择食地扑向了黑暗中只剩下呻吟的苏照。

    苏康在黑暗中觉察到了这一切,也感受到了弟弟被人啃食时的剧痛,他在黑暗中辱骂着那五个畜生,扬言他们兄弟做鬼也要将五人剥皮抽筋!

    第六天,五人的精神因为饮食有了恢复,梁天用石块打着了火,又撕下一块布条播在了苏熙破裂的脑门里,将他的脑仁当成了灯油

    梁天在光亮下看到孙潜死死抱着一个箱子,以为有什么好吃的,就一把夺了过来,打开一看,却是各色手术器材,孙潜在几个亡命人的逼问下,说出自己曾经是外科医生的话。

    “那你会不会手术?”梁天逼问道。

    “会。”孙潜很后悔说出了这样的话。

    “很好,老周,看看苏康有气没有,有气?很好!”梁天用命令的口吻冷酷的说,“ 姓孙的,我们哥几个身上残了的东西,你从他身上给我们截过来!别动苏熙,他身上掉了十斤肉,移植过来也是废品!”

    烧着苏熙的人油,晃着微弱的灯光,一气尚存的苏康被孙潜截断了左手臂、右小腿、右手、左腿、左耳朵,潜意识“盯”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嫁接到了别人身上。

    第八天,他们听到头顶隐约有石块搬动声音传来,他们便从地底下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等待救援。临走,他们从石缝中收集了石油,又寻到了自己身体被山石砸断的一部分,交给孙潜,让他将俩兄弟的残尸和他们的残肢烧了,

    “你烧了他们? ”唐梨一字一顿道。

    孙潜右眼皮微微跳动一下,脸皮却颤动不已:“是的,我把周鑫的左臂、祝小龙的右手和左腿以及苏康、苏熙俩兄弟的碎尸拼成两具尸体,点火烧了。”

    “可是现场只剩下了一具枯骨!另一个‘人’呢,难道还活着?”唐梨冷冷看向他。

    “也许是石油太浓烈,将另一具尸体彻底烧成了灰……但....那些连环凶杀案,我本来不相信鬼....”孙潜低下头来,他的瞳孔在收缩,眼中忽而掠过丝不易察觉的犹疑,难道……他将一个难以言说的诡密藏在了心底。

    唐梨偷眼看向身后的苏小曼, 她因为战栗而扶住了墙壁,一张美丽的脸庞毫无血色。

    唐梨收敛了心神,在心中默然展开推理:一个是被吃了十斤肉,脑门点了油灯,九天没有任何进食的苏照,一个是被人大卸五块,腹部受了重伤,九天没有进食的苏有更可怖的鬼怪?康,哪一个才是是可能活着的人,或者一还有更可怖的鬼怪?

    酒窖不知怎么荡进来一阵阴风,墙壁上挂着的空酒杯一阵乱响,唐梨不禁打了个冷颤。

    半个月后,孙潜因为在地底特定环境中肢解了活人,被判终身监禁。

    然而很快,报纸上便充斥着孙潜越狱逃亡的消息,有人挖出了他曾是意大利著名神经外科医生的猛料,他一夜之间成了中国版《沉默的羔yang》中的汉尼拔。

    也就在孙潜开始逃亡的第六天,贺老大被人发现惨死在了家里,双眼眼珠凸出,仿佛看到了超乎寻常的恐惧事端。

    舆论疯传,孙潜就是连环凶杀案真正的侩子手,所以他一出狱贺老大就死了。他为什么要将矿难中几个幸存的人杀光,莫非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他们之间?

    青花河是山村唯一的河流,数百间草瓦房散落在河畔,在春夜的斜风细雨里东倒西歪。一间草瓦房一灯如豆,门口拴着的草狗忽而狗毛倒竖,一双 蓝得发青的狗眼瞪向黑夜。

    个人影无声无无息走了过来,向狗远远丢了个包子,那狗吃了一口,咽喉间“呜咽”一声便倒了下去。

    那个人影冷哼一声,从门缝里看了进去,立时面如土色。

    碧莹莹的灯光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肌肉强健,脖子上有一道鮮明的血痕,甚至还有未拆封的缝合线,脖子上托着的是一颗惨白如纸的头颅。

    “进来吧, 我等你很久了!”那“人”的声音也像是从地狱发出的。

    外面的人影“吱嘎”推开了木门,手上翻飞着一柄杀气腾腾的手术刀,正是孙潜。

    “果然是你,真是医学的神迹”孙潜打量着那“人”,嗓音里竟含着无限的激动,“没想到我做了无数次人体试验,最后在你身上成功了!”

    “托你的福,让我们俩兄弟有了复仇雪恨的机会!”那“人”的声音有点漏风,似乎脖子上的伤口还有破洞。

    那地底的真相远非孙潜向唐梨交代的那样简单!

    时间回到孙潜的童年岁月,他的父亲是个热血就车党,在他七岁那年,父亲深夜飙摩托车,在疾驰中,被根拴在两棵大树之间的细铁丝秒割了头颅。他在殡仪馆看到父亲头颅的那一瞬间,心中黑暗的因子开始滋生,他要学医,他要让父亲的头颅和身体重新嫁接在一起!

    孙潜凭借天才的智商,在神经外科领域获得了国际认可。为了实现儿时的荒诞梦想,他加入意籍继续深造。那些黑色的梦想迫使他一次又一次对小白鼠和猴子进行了换头实验。在给一对双胞胎猴子进行了换头试验后,那对猴子竟在换头后存活了三个月,这让他信心大增。

    他渐渐不满于在动物身上进行换头实开始从殡仪馆盗窃尸体,做了一场又一场恐怖的交换人头实验,然而没有等到他成功,警方已经对他展开了调查,他很快被通缉。

    他亡命天涯,最后偷渡回国,在矿场做起了矿工,隐瞒身份。

    当他看到苏康、苏熙兄弟几乎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强壮、一样的作息时,他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次他生命中唯一的成功: 那对双胞胎猴子换头实验的胜利!

    谁也不会想到,那场矿难便是他一手策划的!是他用火种点燃了瓦斯,然后抱着手术箱躲在了石缝中等待黑暗的降临。一切都如他所料的那样,大家都负了伤,然而令他沮丧的是,苏熙的头颅被石块削去了部分脑壳。

    黑暗中是他第一个吃了苏熙的肉,从而引发了恐怖的食人骚动,为他后面的一连串诡计作了要想让人疯狂,必先泯灭人性的铺垫!也是他示意梁天用石块打着了火,然后从衣服上撕下布条插在苏熙的脑仁上做了火捻子。

    他故意让梁天看到了自己抱紧的箱子,故意在箱子被发现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当梁天逼着他打开后,根本没有问他关于手术的事,是他主动提出要给残疾的周鑫、梁天、祝小龙,贺老大做接肢手术,因为那一刻他已经想好了后续的换头手术:苏康的腹部血流太多生命恐怕不能长久,而苏熙的头颅损伤太大,也不是能存活的人。只有将苏康完好的头颅嫁接到掉了十斤肉的苏熙的身躯上,才最有可能提升换头手术成功的可能性!

    他有点后悔不该吃苏熙的人肉,而该吃苏康的人肉,但他知道换头前要先热身做实验,所以苏康完整的四肢给了他先嫁接肢体,热身的机会,

    虽然有点瑕疵,但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当已经有了新肢的周鑫,梁天,祝小龙,贺老大嗅到有人在上面营救的气息,留他一个

    人善后,焚烧碎尸时,他开始了生命中唯一次活人人头交换实验!

    谢天谢地谢死神,苏康是在被麻醉的状态下卸下的四肢和耳朵,大脑只是暂时性休克,没有死;苏熙虽然已经被火捻子烧成了脑死亡,但心脏还没有停止跳动。孙潜对奄奄一息的苏康进行了换头手术,将他的头换到了心脏未死的苏熙身上,将脊髓连接上,缝合了头颅与身体,又将苏照被残食过的身体进行了止血药物处理。

    他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完美“作品”,一边又将苏熙的头、苏康的残身,周鑫的左手残肢、梁天的右小腿残肢、祝小龙的右手和左腿残肢,拼成一具近乎完整的“尸体”。

    然而,令他绝望的是,被换了头的“他们”却停止了心跳,甚至很快脑死亡,幽暗处传来梁天的催促声,让他赶快爬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人已经搬开了他们头顶的石块。

    孙潜强忍着失败的沮丧,把医药箱里早就准备好的石油倒在两人身上,他从苏熙燃着的头颅上取了火种,拉着衣服布条制成的长长的火引子向梁天呼唤他的地方摸去,

    他在阴暗中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咬牙点燃了火引子。

    烈火在地下焚烧,奔腾,很快从苏熙的头颅、苏康的残肢上跳蹿到“他们”身上,就在这时,一 股强劲的压缩水从石缝中射了下来,将“他们”身上的火焰浇灭了。

    “他们”的心脏和脑袋被冷水骤然激活,“他们” 的脊髓、血液、神经在极强的求生欲下加速融合,“ 他们”从苏熙死亡的头颅以及苏康死亡的身躯遗留的枯骨灰烬中颤巍巍地爬起——“ 他们”重生了!

    “他们”等待夜深人静,从另一个被挖出的出口返回人间。惊蛰的雨水浇在们”身上,“他们”头颅和身体的亿万细胞像荒野中深埋了一个冬天的万虫 一样苏醒,血液剧烈地流动、融合、沸腾,复仇的欲望从大脑扩撒到到四肢百骸,在心脏中奔腾不息!

    是兄弟复仇的强的强烈欲望在召唤肉体的融合,也成就了医学奇迹——甚至是神迹!

    “他们”在荒野开始疯狂地进食,锻炼体力,也开启了复仇之路。“他们” 凭借一把菜刀,先后将周鑫、梁天、 祝小龙一个个追杀,拿回了他们身上本属于苏熙的部分肢体,“他们”本想杀了贺老大,是贺老大在夜半主动割耳和苏小曼的出现,让“他们”动了不杀之心。

    那天以后,“他们” 一直躲在苏小曼的家也是 “他们”自己原来的家中。

    “他们”最恨的当然是孙潜,然而孙潜因为肢解活人被判入狱,“他们”正一筹莫展,却从报纸上得知了孙潜越狱的消息。

    “他们”第一时间去拜访贺老大,想知道孙潜出狱后有没有找过他,没想到已经半疯了的贺老大再次见到“他们”,竟被活生生地吓死了。

    “我等你很久了,我想,你出狱后一定很想看看自己的“作品’。”

    “他们”脱了衣服,露出强健的肌肉和人鱼线,然而“他们”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脖子上那条手术痕还因为激动而渗出了血珠。

    ”能看到这样完美的‘作品’,我这一生也足够了!”孙潜上前一步, 盯着“他们”,眼中射出狂热的光,手上的手术刀颤动不已,“我横死的父亲, 你在天上看到了吗,我完成了换头手术!”

    孙潜话音未落,手术刀却飞速向“他们”的脖子上递了过去,“去死吧!

    “他们“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含着无限爱怜地看向孙潜背后。就在孙潜的刀距离“他们”的脖子一寸时, 一把菜刀已经将他的后背砍开了花,孙潜扑倒在地,  他的身后站着苏小曼,她手上的菜刀正滴着血珠子。

    孙潜的身子被血水漫泡着,右手用最后的气力抠峻着自己胸口的刺青处,竟从里面抠出一颗黄豆大小微型窃听器。

    “我欠……你们兄弟.....两条命,也见证了..医学奇迹……不.....是神迹,我这辈子够了...你,‘你们” 和她…走吧....你以为......我真能..越狱……我只是个......鱼饵。”孙潜的瞳孔在扩散,他在临死一刻,脑海中浮现出七岁时自己在父亲的头颅前发出的誓言,脸上浮现一道惨淡的笑意……

    苏小曼和“他们”逃离了现场,一个身穿斗篷的人出现在了孙潜眼前,孙潜看见此人,用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手术刀展现在他眼前:“谢谢你……老板……这把刀……物归原主!”

    当唐梨带着警察追踪到苏小曼家中时,里面已经人去屋空,孙潜的尸体下压着块画板,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娟秀的血字:我走了,我带走了,他的东西!

    (本章完)

    “我早就说过,他的帝王血脉没有真正觉醒,赤霄剑是不可能会护主的”又是一个声音,声音无迹可寻。恍如是梦溪斋这所古房房灵在诉说着。

    “我失算了,我以为赤霄剑是他的佩剑会主动保护他,谁知被林晨掏出了玲珑心,幸好我及时赶到。不然就酿成大祸了。”老板说着拿出一把小刀来,刀光晃眼。

    苏小曼是从同在矿场的邻居口中得知了阿爸、小叔的死讯,

    苏小曼感觉很不对劲,他手里难道拿

    着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她从身上摸出仅有的几张钞票,快步上前,猛地掀开了棉絮,将钞票塞进周鑫蜷缩成鸡爪子一样的手里:“叔,孝敬你的。”

    “这是……削魂刀!”

    ……

    “你娃回家吧,叔的手被山石砸了一下而已,没…...没啥。”周鑫团起破棉絮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挤在了床角。

    苏小曼迟疑一下,走了出去,心中的疑感让她有些焦躁不安,从周鑫对她的态度看,阿爸和小叔的死也许另有蹊跷。当晚她住进了网爸和小叔生前住的石屋,打算明天继续拜访另四个矿工。

    她一动不动站在乱石堆里,硝烟中有一具被石油烧枯了的尸体。说是尸体,不如说是半堆骨灰半堆枯骨,根本辨认不出那是阿爸的,还是小叔的。

    矿主给五个矿工每人发了十万元的封口费兼医药费,钱送到苏小曼的手上时,她发疯一样哭嚎着将钱洒在了那具枯骨上。

    矿工周鑫住在采石矿西边缘,是临时保建的石屋,一只独眼秃鹫在上面梳理着黑包羽毛。周鑫蹲在一块大石上抽着卷烟,看到远道而来的苏小曼,忽而像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钻进了石屋。

    清明那天,苏小曼在墓前烧了两刀黄裱纸,背着小叔手工制的画板出门。她要拜访那五个死里逃生的采矿师傅,她想知道父亲和小叔在那黑暗的地下经历了什么,她要画下与父亲,小板同甘共苦的矿工记录他们的苦难人生。

    她绝不会知道,她的这个决定将引出一场弥天大案。

    “老板,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自上次醒来后,时不时就有一丝疼痛感。还有,你到底是谁?”唐宇躺在一张古朴的桌子上问着,说话声虚弱无力,眼皮运动的频率越来越低,直至不再睁眼。

    “睡吧,这一觉醒来。你就不会再有疼痛了。”

    那年惊蛰时节,风雨如晦,万虫苏醒,苏小曼的天却塌了下来。

    那是石油矿场开矿以来最大的一场灾难,瓦斯爆炸,引发了山石崩裂, 一共七个矿工被深埋地下,直到九天后才被人从地底挖出。五个幸存的人像是从地狱走了一遭,除了躲在石缝之间的孙潜逃过一劫外,其余人都落下了可怕的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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