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老师惊讶也很惊叹，“你真厉害。” ＷＷw．5Ｗx.ＯRG
陈芯不敢吹牛，连忙道：“没有没有，勉强支撑，都快破产了。”
大学老师显然是相中了陈芯，笑得温和，“你真的太谦虚了，你很厉害，我见过的女孩子，就算是学计算机的，也是出国深造或者进国内大公司，像你这样毕业就自己创业还是做无人机的，非常少。”
没错，这是一位计算机系的大学讲师。
她那小公司是大二那年和学校一个学长一起成立的，毕业那年也曾经拿过一些投资，断断续续做研发做产品赚了一些钱，然而国内无人机龙头企业COSMOS更新迭代了最新几款产品之后，陈芯他们的无人机彻底卖不出去了。
卖不出去就没有钱，没有资金就等着破产，最近眼看着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赫然是茅屋将塌的节奏。
陈芯最近正愁这个，睡觉都睡不好，这才出现了刚刚打盹被叫醒的那一幕，她自己都觉得可悲可叹。
大学老师绅士地抬手，请她随意。
陈芯摸出手机，低头一看，是许眠眠。
许眠眠是公司的财务，当然那是以前，现在是财务兼行政兼人事兼后勤，身兼数职，多才多艺。
陈芯接通了电话，不知怎么的，眼皮子忽然跳了两下。
刚把手机放到耳边，许眠眠的咆哮冲撞上了耳膜：“陈芯！你快回来！现在就回公司！”
陈芯闭了闭眼睛，轻点儿啊！
对面，大学老师显然也听到了这番咆哮，疑惑地抬头看了过来。
陈芯朝他歉意地笑笑，起身，走到一旁接电话，“怎么回事？”
许眠眠：“周易楠一个人把公司卖了！他刚刚趁着你不在开了一个会，直接解散团队，还要我结算所有人的薪水和辞退补偿金！”
陈芯捏着手机，表情转瞬就变了，声音几乎是从喉咙口碾了出来，“周易楠人呢？”
许眠眠：“还在办公室。”
陈芯：“给我看着他，要是走了就帮我拦住，我现在就回公司。”
陈芯直接挂断了电话，快步回餐桌边，直接拎起包和外套，她换了一副神态，不再是先前瞌睡和醒来时候懒懒的乖乖的模样，眉眼带刃，板着脸，看着有点凶。
这番改变有点把大学老师吓到了。
陈芯却管不了这些，直接道：“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我急着回去，今天就先这样吧。”
见她要走，大学老师站了起来，“我送你？”
陈芯已直接转身离开，“不用了，谢谢，我开车过来的。”
这番干练利落，又让大学老师好一阵消化，他站在原地，目送陈芯离开了咖啡馆，看不见人了，才缓缓坐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刚那两个模样，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啊？
陈芯一脚油门恨不得踩到底，西南路堵成狗，她就在老街的小巷子里穿梭，一辆黄色的福特车被她开出了航空母舰的气势，街道边的猫猫狗狗都吓得炸毛乱窜，不过20分钟，就抵达了公司楼下。
她直接把车停在路边，贴条也不在乎了——公司这大房媳妇儿都要被人卖了，汽车那情人眼下也顾不上了。
她坐电梯了上楼，刷卡进公司，果然，开放办公区不少人正在抱着箱子收拾行李。
这些人看她气势汹汹地进来，都不敢吭声，还是许眠眠这个和她沆瀣一气的同坑战友飞奔了出来，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跟在后面，同样也是一脸切齿。
陈芯露出寒冰似的表情，“周易楠那贱人呢？”
许眠眠：“他本来要走的，我把他反锁在办公室了。”
陈芯冷哼，“锁得好。”
其他人：“……”
许眠眠还真是没手软，杂物室里翻出一把大铁锁，咔嚓一声反锁了总裁办公室大门，任由里面拍门叫喊，也绝不开门，还警告公司里其他员工，谁要是敢去开门，剩下的薪水也别结算了，反正她管钱。
员工们干活儿拿钱的，公司都倒闭了，周总说裁员就裁员，嚎爹哭娘都没人愿意管，大家都当那是狗吠，该干嘛干嘛。
陈芯走到门前，倒是没声音了，只闻到一股子烟味。
她示意许眠眠开门。
许眠眠手里拿着钥匙，却是先把高跟鞋脱了，尖若刺刀的鞋跟朝上，递过去，“拿着。”
陈芯瞥了那鞋跟一眼，漠然道：“不需要。”
许眠眠想想也是，陈芯那巴掌，恐怕是比她这鞋跟底子厉害的，于是自己拎着，赤着脚打开了门锁。
门开了，陈芯双掌外推，一把推开了两扇玻璃门，办公室里，周易楠松了领带，挨着大班桌抽烟，缭绕的厌恶里，仿佛看到一只母狮子朝她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心里却暗骂自己，怂个屁啊。
陈芯冷着脸直奔他这边，立在面前，一双眼睛仿佛带着尖锐的钩子，“你把公司卖了？”
周易楠随着烟圈吐出两个字：“卖了。”
陈芯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速度之快，别说后面跟过来的许眠眠，就是周易楠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清脆的一声巴掌，世界安静了。
许眠眠原地站着，没再走近，周易楠偏了头，缓了两秒，归正，他的脸颊飞速地肿了起来，但他还是看着陈芯，放在身侧的手指夹着烟，轻轻叹了口气——
“陈芯，放弃吧。”
陈芯冷笑了一声，“卖掉公司的是你，现在又劝我放弃？”
周易楠面色疲惫，他没有勃然大怒，这一巴掌之后，好像一切才真的结束了，他肩膀微塌，又缓缓吐了口气，“承认吧，我们失败了。”
陈芯表情坚定，目光仿佛浇铸的水泥一般坚硬，“我不会放弃的。”
周易楠叹息，仰起脖子，看了看天花板，“可是我们的确失败了，陈芯，面对现实吧，我们做出的无人机根本卖不出去，公司没有资金再继续维持下去了，我们也该放弃了。”
陈芯却说：“不是我们，是你。”
周易楠有些错愕，“你不走吗？”
陈芯：“我不会走的，这是我的公司。”
周易楠苦笑：“何必呢，公司已经卖掉了，你留下来，也不再是老板了，给别人打工，你愿意吗？”
陈芯转身，“愿不愿意那也是我的事，至少现在，这个公司和你无关了。”离开之前，她留给了周易楠最后一句话，“你背弃了当初了承诺。”
周易楠愕然，目送陈芯离开——他们认识很多年了，大学的时候，机器人协会的比赛上，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他上大二，意气风发的学长，她是大一的新生，沉默寡言的学妹，却有一手熟练操控无人机的本事，志同道合同样喜欢无人机的两人很快一拍即合，在陈芯大二那年就成立了公司，一晃这么多年，说是为无人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夸张，可现在，他累了，疲了，要离开了。
这家公司是周易楠的名字注册的，股份都是他的，陈芯多年来始终专注技术，虽是老板之一，不曾在股份股权的问题上多在意过，却没想到，最后被周易楠趁虚而入，一声不响干脆果断地卖掉了公司。
他卖了一个好价钱，只觉得松了口气，却并不觉得有多开心。
离开前，他去陈芯办公室，门没有关，他敲了敲门，直接进去。
陈芯坐在电脑前，表情冷漠，看也不看他，“出去。”
周易楠颓然地走到她桌前，默默将一张卡放到了她桌上，“密码是你的工号，这里是一半的钱，该是你的。”
陈芯没有碰那张卡，也没有看周易楠，“滚。”
周易楠后退了一步，看着陈芯，“公司这些人，你看着办吧，不解散也可以，那边并不强行要求解散原来的团队，明天或者后天，会有人来接手公司吧。”
周易楠说完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又在门口回头望了陈芯一眼——
这么多年了，她始终热爱无人机，不曾变过。
陈芯，再见了。
然而陈芯却没工夫回味周易楠卖公司、旧伙伴转头走人后物是人非的荒凉感受，因为她妈的夺命电话紧跟着来了。
“陈芯！”
被叫了大名的陈总完全没有刚才怒摔巴掌时的魄力，胆也颤了颤，“妈。”
陈母大怒：“不是让你至少坐满30分钟的吗？谁让你提前走人的！”
陈芯立刻道：“妈，妈，你听我解释，我合伙人刚刚把公司卖了，我只能赶回来看看，我……”
陈母怒吼着打断她，如果周易楠听着这通电话，大约就不会觉得之前怒目进门的陈芯是母狮子了，相比较此刻的陈母，陈芯根本就是小猫一只。
“公司卖就卖了，相亲对象过了这个村还有下个店吗？陈芯我告诉你！你今年必须把自己嫁出去！必须！”
陈芯被她亲妈吼得整个人都虚了，窝进了沙发靠背里，“好好好，必须，我保证，必须！”
陈母冷着声音，怒吼：“确定！？”
陈芯只能哄着她妈，“确定，真的，你女儿今年一定给你找个霸道总裁回来当女婿，你相信我。”
陈芯这两个月见过的男人实在太多了，类似眼前这种，掰着脚趾头数一数，前前后后怎么着也得有七八个。
说实话，就眼前这位来说，做老公还是挺不错的，工作稳定，福利不错，还有寒暑假，大学老师不用带班，也几乎不加班，弄点项目做做，还能赚点外快，这相亲条件，可以说是满分了。
面前的咖啡冒着氤氲的热气，大学老师十分无奈，面上有些尴尬，“我说的东西是不是太无趣了？”
陈芯感觉这天又聊死了，做无人机少不是正常么，又不赚钱，多几个人做，不是多几个人跟着破产吗？
陈芯一点儿没托大，她还真是快破产了。
要是她老妈能拍板决定，这老公恐怕得当场定下来。
可惜，陈芯她……
这时候，陈芯包里的手机响了。
“抱歉，我接个电话。”
当着别人的面睡着这真是太没有礼貌了，陈芯立刻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太困了，真是太对不住了。”
大学老师也很客气，问道：“那我说的这些，你都听得懂吧？因为介绍人说你大学是学计算机的，我觉得咱们沟通这些应该没问题。”
陈芯这两个月里回答这个问题的次数过多，舌头都生茧子了，“我做无人机的。”
陈芯拢了拢额发，低头，用力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抬头，笑了笑，“我大学都是玩儿的，混混就毕业了，现在毕业好几年了，好多东西都还给老师了。”
大学老师道：“你太谦虚了，听说你是开公司的，能问问是做什么的吗？”
许眠眠给陈芯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她老人家正在咖啡馆和男人相亲。
对方温文儒雅，戴金丝边框的眼睛，一头软饭，模样周正，气质温和，年满30，职业大学老师，简直就是陈芯……她老妈的最爱。
“陈小姐，陈芯？”
陈芯一个猛回神，睁开眼睛，荒诞地发现自己竟然当场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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