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方才说了一些放马牛不相及的话,实在是为了拖延时间,等还有一队巡捕赶到。虽然我是从来不相信巡捕有什么能力的,不过此刻还是希望他们快点出来比较好。因为第一次应付这种场面,生死攸关,我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
“……” WWw.5Wx.ORG
“咳,老苏州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洋人的鲈鱼味道,还是那个味道。”“黑豺”也意识到了谈话陷入了僵局,迫不及待地岔开话题,从房内的声音判断,他一边将身子坐在席梦思的床边,放下他咗了半天的雪茄烟,将适才抹了嘴唇油渍的餐巾,以极为准确的手法扔到了八仙桌的正中央的楼盆里。
我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表妹。她嘴上绑着厚厚的布,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几天没有行动过,那酷似定时炸弹的装置表明,就连陈月娇这个老相好,他黑豺也不相信呢,够奸猾。
另外,他只要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别人就永远不可能有办法知道。
“这么了?又手痒痒了?”陈月娇的妙音又响彻了整个房间,她的声线虽然美艳却也显得极为干脆。
公共租界和华界的最有“影响力”的通缉犯之一,他的“工作”就是在除了法租界意外的地区杀人越货,然后在逃回法租界。由于即使在同一座城市里,只要挂上“租界”两个字,就完全不是华人能管制的范围,这就等于罪犯有了护身符。
陈月娇又以小碎步跑过去,像娘一样的教训他道:“多大的人了,你这吃饭不抹嘴的习惯也不改改!”
“我刚才不是在吃甜点吗?吃完再抹嘴呀?”秦绍一副满意的表情,吁了口气之后,缓缓把脸稍侧向他身后床上的女郎,良久吐出了一句:“你说是吧,‘妖精’。”
两人毫不避讳,我在场,让我着实有些小尴尬。
“啧,我‘妖’你嘛了个把子!老娘不扮的‘妖精’一点,你们这些臭男人怎么会喜欢?”陈月娇这一句脏话,突然帮我拉回神来:“好歹老娘也是特码名伶,怎么,配不上你?我还看不上你这偷鸡摸狗摸彩害命的捞偏门地呢!”
“这么说,你骗我的咯?”“黑豺”端起桌子前的玻璃杯,将其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他的话语之中没有显出生气的语态,但是女郎知道,这个不怕全城通缉的大贼,并不随便开玩笑。
他俩亲昵的当口,陈月娇个我使了个颜色,显然是实在暗示我,要按照规定情节“表演”,于是我便轻声咳嗽了两声。之前在高中话剧部也算有点名气,我想这也就是被选中的原因之一。
我心中其实一阵疑惑,也不知道这大明星说的话是真是假。
“黑豺”的阎王脾气和他的凶滑一样出名,如果不是面对着他最爱的女人;恐怕此刻这位摆着绮丽卧姿的女郎就要身首异处了。谁敢在这混世魔王面前胡说八道,只怕是活的真不耐烦了。普天之下,很难说还有谁敢这么和他说话。
此时她只痴痴的注视着他。
这一种幸福的感觉,绝不像是演出来的。
西洋人喝烈酒都会有加冰的习惯,美其名曰是加了冰口感更佳;当然这个习惯,在“黑豺”是一个十分强硬的人,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种软弱的借口。他布满伤疤、钢铁一样的肌肉,似乎从来都告诉别人,他的非凡经历。
饮了一口酒之后,“黑豺”显得镇定了许多,对着陈月娇扬了一下酒杯:“陈小姐,也来一杯吗?”
“这天这么燥,我现在那里有心情喝酒呢?哎,眼前还有人呢,你也太不务正业了!”说着女郎陈月娇扶着玉手打了哈欠,拿起了一旁像是枕边方向的蒲扇,冷冷的道。
房间里所有的设施都极有新扈华人街的排头,这当然是这对住客以不菲价格买来的。
“黑豺”冷冷的笑了一声:“还是……小妖精又勾引人!”说着这个资深老通缉犯又急不可耐的准备抱住陈月娇,后者毫无表情的一侧身,用玉手攥着蒲扇重重拍了拍“黑豺”强壮黝黑的身体,发出碰碰的响声,陈月娇轻轻啧了声道:“要死啊,你是属驴的啊!还嫌不够骚气哪!?”
这段对话对我这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生来说,实在是难以入耳,可偏偏我还得听下去,虽然此时我已经涨的面红耳赤了。
正当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腻味,还可能继续发展下去的时候;我后方孙广利处出来一生枪栓上保险的“咔嚓”声,让“黑豺”的双手突然紧绷了起来,他突然对陈月娇一皱眉:“你没听到刚才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我依然强行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哪里不一样?”
“黑豺”的态度骤变,让我本来的悬着的心更加紧张起来,不过这次倒是可以看了。
“人家都怀疑上了!你还等什么!”此时孙广利大叫着推衣橱门怒吼道,估计他已经受不了和一个大男人在一间衣橱里“肩并肩”好要看这要命的“西洋景”了,就在此时孙胖子也不忘“问候”我一下:“游子轩你大爷的!”。
这个不打自招的傻子!
秦绍冷笑了一声:“好大的老鼠啊!”当他刚说到“啊”字之时,只听一声响动,从屋子之后又乌泱泱钻出一队法国巡捕。
我的心中也凉了半截,不禁心里暗自嘲讽了起来:是啊,好大的老鼠啊!
全都是来送死的!这群群极品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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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侧嘴角隐隐抽动了一下,这话在我这个小孩子听起来,无比尴尬。
“嘿,怕什么?老娘可有说错吗?”陈月娇说着又啧了一声,继续道:“得得得,咱们别互相拆台扯淡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您约我来,这是准备再卷多少钱?”
此时秦绍保持了沉默,显然是不想让我这外人听到什么。“七杀行”民间又叫“掏山帮”或是“搬山帮”,因为“七杀行”的人,除了抢劫,更是出名的“倒斗高手”。这种人又被称为“搬山道人”,就是说这帮人专门喜欢干点挖人祖坟,盗墓掘墓的勾当。而百姓们畏惧他们的势力,敢怒不敢言,就以此来恶讽“七杀行”。
以他的身手,这绝对不是巧合。
而“黑豺”也就习惯别人这么叫他;至于他原来的名字“秦绍”,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之所以能顺利的坐在他面前吃完这盘“松子鲑鱼”当然也是因为我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只有亲近的人知道。
“我不都说了嘛,我这次还真不是为了钱来地!人家老八都派人资助了。”秦绍道:“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再说,现在咱们有了这个姓萧的小妞做人质,害怕什么?她爹可是英租界的华商首富啊!”
秦绍刚才的话,我内心不仅叹了口气。
陈月娇来到八仙桌前又回望了一眼秦绍:“吃了?”
秦绍出人意料的老实回答:“嗯,吃了。”
所以会有些这样的“脏活”,也许是想让旗老八也参与进去,不过这事情我算是上心了,看看能不能一会套出点信息。
财能通神,为了钱,这个混乱的时代,很多人都想尽方法要得到它;拿不到的人,就会想自己的办法,何况那人是著名的通缉犯!
“老娘可没和你打哈哈,每次找老娘不都是这个路数吗?每次找我‘拉个风箱’转个运,好让你黑五爷再去牌九、******翻个本,怎么着,变卦了?”陈月娇此时露出了一股浓烈的北方的乡音,我在南洋一段时间,所以对北方音有些陌生,而且她的话完全是一种我不懂的内容。但从之后“黑豺”秦绍的几声轻咳之中,不难想象,总不是什么好话。
与表妹确实有多年未见,小时候是极为讨厌彼此,但又住在一起的所谓“青梅竹马”。对此,颇有一种沧桑感,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当然,我立刻就收敛心神,克制自己——我不能流露出我见过他们的“肉票”的行迹,不然就麻烦了。
她的脸色看起来特别憔悴,尽管这样,她还是向我报以最诚挚的眼神。我对她稍微意识了下,便暗下决心,不论如何,一定要把她救出去!
“黑豺”这个名字是秦绍的诨号,可很多人却误以为是他的本名,在他参与成立“七杀行”之前,秦绍曾经是华界的黑道霸主,虎蛟帮里的一名悍将;后来和老主顾闹翻,才有了“七杀行”。
秦绍也冷笑一声,并不还嘴,冲着我道:“秦兄弟,你可不知道,这位陈大小姐艺高人胆大,连‘搬山帮’的她都敢喜欢,”接着转身似乎是在对陈月娇道:“哎,我说,你也不怕呀?”
现在这个乱世做富人可还真是苦命,整天上下“疏通打点”还要在“洋大人”、“官大人”之间装聋作哑;这还不算,防火防贼防内鬼,还得防强盗,尤其是像“黑豺”这种出名的强盗;可谁让他们赚了这么多钱惹人眼红呢?
陈月娇紧接着道:“那批‘古货’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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