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疑惑地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屋门,其实门尚且算不上,充其量就是块木板。
一出家门,安德就发现村口一大群人密密麻麻的围在一起,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
事实上,确实有新奇玩意儿,安德听着村民不断发出的“哇!”“好神奇啊”之类的感叹挤进人堆,开口询问身旁的村民。
认真用水清洗了身体后,这才躺在草床上,村里的同龄小孩断然不会这样,他们只会顶着污糟糟的乱发,带着满身泥泞,远没有安德这样爱好干净,当然,在村人眼中这是很傻的行为,庄稼重要还是干净重要?
“哦。”安德应了一声就准备往外挤,他还没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缓解过来,实在没什么心情去看这些东西。
就让这些一年到头也没啥娱乐活动的人享受去吧,他快被周围人身上散发的异味熏的窒息了。
这些不讲卫生的乡巴佬!
然而这并不能吸引到安德,在他遇到爷爷前的流浪岁月中这种东西他见过许多,只不过心中突然升起的悸动让他想看看那位“戏法流浪者”的真面目。
于是他就忍着异味向人群中心挤去,好在村民们看到是“干净的小安德”都很乐意给他让条路。
于是,安德毫不费力的挤到人群中心,并看到了“戏法流浪者”。
他穿着一身破烂的灰色斗篷,残损的兜帽遮不住他饱经风霜的脸,额头到右边眉毛有一道伤疤,截断了他的一半眉毛。背上背着一根黑色棍子,棍子的末端系着他的行囊。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东西。
最令安德惊奇的不是他的形象,而是他的戏法,他的双手虚握,正中间凝聚起一团火焰,随着他的双臂用力举起,火焰向天空迸射。
又是一道绚丽烟花。
或许这就是他心头悸动的原因,安德知道这不是一般戏法。
在他脑中有些残损的记忆,他穿着丝绸衣服,吃着上等的食物,有一天他那记不清面容的父亲带他找到一个穿着白袍子的那人面前,那人看到他似乎很惊喜,用恶心的咏叹调说了些什么话。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他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醒在垃圾堆里,在河里洗了个澡,从此过上了与流浪儿和野狗争食的日子,直到两年前多姆爷爷收养他。至于那段记忆,谁知道是不是一个流浪儿疯狂的幻觉呢。
记忆中的那个白袍人似乎也会这么一手神奇的戏法。
安德暗自下定决心从这个流浪者身上得到戏法的秘密。
日上三竿,安德已经在希安老爷家后面的茅草垛里窝了一上午了,连口水都没喝!
“戏法流浪者”似乎被希安老爷看中了,邀请他到自己家里表演。
“该死的死胖子,迟早有一天我要剥了你那层白花花的猪皮!”安德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的黑面包,差点没把他的牙硌掉。
正在安德继续潜伏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低沉的吼声,他扭头向后看,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希安老爷养的大黑狗安德烈正流着涎水盯着他。
鬼知道一条狗的名字为什么和他的那么像,安德不止一次抱怨过这件事。
可能安德烈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毫不犹豫地扑了上来,安德拔腿就跑,从屋后绕道前院。
但一个小孩子又能跑多快,登时安德就被追上,安德烈一个飞扑,眼看就要要上安德烈的肩膀。
时间过了许久,安德也没感觉到疼痛,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睁开了因害怕而紧闭的双眼,去发现大黑狗安德烈被定在空中,正可怜巴巴的发出呜咽声。
于是安德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拍打麻布衣服上的尘土,然后就赶紧向后退,却撞到了一个人。
安德转身仰头想看看他撞到了谁,那个人一身灰色袍子,右手伸出对着大黑狗安德烈,正午的阳光太耀眼,让安德有些看不太清他的脸,只是注意到他被截断的眉毛。
然后,那个人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对安德说“你是在找我吗?孩子。”
我们故事的主角,此时正侧躺在村边靠近田地的一座破茅草屋的破草床上,对村长的刻薄念念叨叨。
“怎么说我也是个孤儿,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什么叫哦,你都十岁了,那就是可以干农活了,补助什么的,你这样的男子汉不需要的。”安德模仿着村长的语气,试图戏谑的发泄着心中的怨愤,说着说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安德抱着希望想去领一笔钱,养育他长大的爷爷老多姆两天前离开他了,五十个铜鹰应该刚好够给他挖一个合适的坟墓,但很明显希安老爷并不希望接济安德这样没有关系的穷人。
“他们是怎么了?”安德问道。
“镇里来了个变戏法的流浪者。”这个村民看到是安德,笑着给他解释,虽然村民们觉得安德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喜欢干净的孩子,反正浪费的不是自家井水。
“老混蛋,迟早有一天我要报复回来。”安德使劲儿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的说,年幼的脸上布满泪痕。
希安老爷是这里的村长,靠压榨村民得到的财富买了个爵士的爵位,从此也算是进入贵族阶层,虽然不会获得真正贵族的承认就是了。
突然,一团火焰从人群中间向天空迸射,然后激散成斑斓的碎末,即使是早上也显的那么耀眼。
“哇哦。”安德小小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惊讶,随后就被淹没在人们的惊呼中。
于是,安德回到小破屋,用自己稚嫩的双手,一边骂一边挖,中午啃了一块“珍藏”的黑面包,灌了些井水,然后一直挖到傍晚,双手上的泥土遮住遍布的伤口,和血液一起凝固成黑痂。
直到安德把早已僵硬的爷爷埋好,终于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第二天一大清早,安德被屋外巨大的嘈杂声吵醒,按说他家在村边,没什么人会在清早来这,他们应该都在田里忙着收麦子。
虽然像个痞子一样对村长骂骂咧咧了一天,然而躺在床上之后,满心的委屈和孤独如潮水一般涌出,安德带着疲惫和伤口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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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高悬,疏星点点,月光照耀下的夜空中,几朵黯淡的云在空中游荡。清冷的微风拂过小溪村的上空。吹动村里几所茅草屋顶的干草,发出响声。
村子中心那栋最好的石屋是村长的住所,也是起着村里的事务所的作用,村长希安老爷此时就在温暖的有着石制壁炉的石屋睡觉,鼾声可以吓醒树上的猫头鹰,当然,小溪村的秋天只是清冷,壁炉暂时无用。
但意气风发的希安老爷不这么想,贵族得做一些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比如接济一下贫民来为自己赚一个好名声。
然而受接济的对象只有希安老爷的亲戚而已,那些狗腿子亲戚从临近村庄赶来,美滋滋的一人领了五十个铜鹰,就谄媚的赞美村长老爷,“好心的希安老爷”“小溪村大善人”之类的称呼不要钱的往外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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