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把我拉起来,抱在怀里,几个纵跳离了险境。直到此时我才清醒过来,对他喝道:“送我进去,我走不得。” WWw.5Wx.ORG
苏墨看看我,起脚踢飞两名攻来的敌人,问道:“去哪里?”
想了想,心中忽然生出个脱困的主意,急忙说道:“找齐将领,汇集身边。”
躺在地上滚动身子躲开一枪,不死不休的金枪再度袭来,势若迅雷,这回再让不过了。我苦笑一声,心中竟无任何想法,只静静等待死亡的那个瞬间来临。
这是舍己救人的任务,却立即传来十三个领命的声音:“未将愿意。”
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圣人,目光自然而然地从应声领命的国重义脸上扫过,心想,不如叫他留下,反正贾似道也有意让他死在前线。
想法刚升上来,人群里窜出吼声:“谁也不行。” 顺着声音找去,说话的竟是陈吊眼。
短暂的会议在数百名士兵保护下进行,只几句话工夫,这小小圈子受元军挤压,已开始动摇,来不及再说什么,忍住慢慢溢满眼眶的泪水,向胡应炎、国重义等人喝道:“分头突围,大后日在建康石头山北麓集合。去!”
众将轰然答是,却不立即散开,纷纷滚身下马朝陈吊眼鞠过躬,方才杀入敌群,去寻找自己部队。我由苏墨扶着翻坐骏马顽主鞍上,深深盯着陈吊眼,一时竟找不到话说。
陈吊眼抹去悄悄滑落的泪滴,挤出笑容,也不说话,将脑袋磕在马首上,来回三次,以示绝别之意,尔后掉转马头,召集国重义五百禁军,又调北洋五百义军,凑齐一千人,呼啸着朝元军帅旗所在地冲去。
苏墨坐在鞍后,淡淡说道:“走吧。”不管我同意与否,拿过我的钢刀,一抖缰绳,带领残余亲兵开始突围。
这是良心倍受折磨的突围。我紧按住胁下伤口,频频回头寻找陈吊眼那支深陷入敌群的队伍,似乎只在倏忽之间,宛若一叶扁舟被汪洋大海吞没,那一千人再没了踪影。
而苏墨显示出一身强横功夫,看似瘦削的身子伤势还没好完,却象有用不完用的力气,一刀接一刀闪电般划去,每刀落下,便有一名敌人栽倒黄尘滚滚的地面。杀死上百名元兵之后,包围圈的边缘已近在眼前,一直绷紧的心终于可以缓和。
正当以为突出重围时,自人群中窜出两道人影,东跃西跳,风驰电掣般向我们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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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情况,哪敢下令撤退,只怕一个退字出口,全军七千人立成散兵,然后一个个被汹涌而来的敌群吞噬。面对这样的困境,我已经束手无策了。
后继元军开始进入战场,几支狼奔豕突的尖兵甫一杀入阵中,即刻将队伍冲得人仰马翻,布下的阵势从中被切为两段。
他举枪又刺,金黄枪头在眼里跳跃成闪电,刹那间奔袭胸膛。我叹口气,等着它刺入骨肌,心里想到:罢了,便在这里结束南宋的旅程吧。
他不再说话,抱着我在看起来无穷无尽的敌群中左冲右突,见到有人挡住道,便一掌击飞,竟在盏茶功夫找来了十三名将官。
此时一万叛军也进入战场,数倍于已的敌人猛烈地进行着对宋军的围剿。情形愈见紧迫,没时间说废话,盯着眼前浑身浴血的将军们匆匆说道:“谁愿领一千兵在此诱敌,以给其他人逃生机会?”
王勇的火炮此时更加疯狂地嚣叫,火枪手半蹲地面,拚命装填弹丸,拚命发射,牛富率领骑兵在锋线发起最后的反扑,胡应炎带领其他将领竭力整顿被冲得乱蓬蓬的阵形。
看着潮水般的敌人席卷我的部队,内心的凄苦成了绝望。在南宋寻找那个梦,相信关于“永远”的许诺是一种使命。得月下老僧慰藉,我放弃执着,全心全意溶入今生。最后,不甘心接受历史的必然结果,妄图以已之力挽救即将变作奴隶的汉人,拯救精心经营的北洋,更为了救赎自我,于是参与到这段历史当中。而现在,看着眼前云一样卷过来的元军战旗,密如森林一般的闪亮刀锋,才发现历史原来不是自己能改变得了的。
陈吊眼伤势一直未好,带病奋战二十天,更累得人形枯槁。他一把扯过挡在面前的胡应炎,强忍住喘息,竭力大吼道:“休要与我抢。如今便是壮士断腕,正该我陈吊眼上阵时候。”咳嗽两声,在马背上躬身朝我作揖,焦黄脸庞写满决绝,“公子平时以国士待我,便让陈某以国士还报公子罢。”
见我面露不忍之色,他笑笑说道:“陈吊眼在鄂州便该跟着许汉青家翁死了,苟活这么久,知足矣。公子不用怜惜,便让我去,也让世人知道我陈吊眼是条汉子。”秀丽却不失坚强的许夫人正是他家翁之妻,一同逃到北洋,此时听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禁难受哭出声。
耳廊里传来熟悉的叫声:“将军小心!”一个身影闪过,将我扑下马。紧接着传出“卟”的沉响,穿过眼前无数马蹄、破烂的军靴,火枪营虞统制傅南玉,为我挡下致命一击,自己却中枪摔倒在一丈外,背上透出偌大洞口,鲜血喷薄而出。
朱溪也将手中长剑朝金盔将军竭尽全力掷去,亲兵护卫兵同时围拢过来,成圆形牢牢护住。却不料那将军武功过人,挑飞朱溪投出的长剑,接连两枪刺倒卫兵,杀出缺口又向我扑来,便似知道我是宋军首脑,因此必取我性命而甘心。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眨眼间飞临身边,抢在金枪落下之前,一掌拍中金盔将军胸口,将之打得口喷鲜血,击出五尺开外。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金枪也来到面前,眼见着便要扎入身体。千钧一发之际,苏墨在十步开外突然发出尖锐怒吼,腾空而起,凌空扑向狰狞的金盔将军。
苏墨重伤才愈,身子显得尤为瘦弱,却在半空中须发怒张,双臂伸展,架势大开大阖,恍若飞天的大鹏一样气势磅礴,一时间,竟露出天神般的凛凛威风。
狭路相逢勇者胜,若要逃出生天,只能盼望片刻间消灭眼前缠斗的敌人。我暴喝一声,与国重义集合身边两百名亲兵,掉转马头朝山岗下的元军冲去。我明白,只有立即将这部先锋军彻底打散,方有可能免遭追兵与叛军的夹击。
可是晚了,起先已显溃败之相的元军先锋部队,此际士气突然高涨,嚎叫着自奔逃中重新投入战斗,不计生死地厮杀,虽然他们在我方更加坚决的冲锋下顷刻之间便阵亡过半,余下的三千人仍牢牢粘住我军。
周绮为我精炼的钢刀垂下去,在怔仲里我失去斗志。目光慢慢移动,在这一刻,那些鲜血,那些冲刺的马匹和骑士,还有雨点般落下的箭矢和炮弹,如慢镜头一格格放过,恍恍惚惚,眼前一切全当不了真,而后,梦中那双眸子升起,明亮得如秋月一般,清濯生辉。
自右侧一柄长枪幽灵似的出现,将那双清眸击得粉碎,闪电般剌中右胁。胁下传出巨痛,咬牙去看伤我之人,那人头戴金盔,怒目圆瞪,咬牙切齿,白净脸庞显得狰狞,霍然是江边设伏的金盔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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