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与为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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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府里三天前到的****、赵与可、金履祥等人,脸上不禁浮出笑意:尽情表演吧,一会就该丞相大人失望了。

    站在金銮左边的台班里,前面是张世杰、荣王爷、秀王爷,隔着自己四个人之后就是文天祥。装作随意样儿看过去,文英雄肃着脸低着头一动不动。

    这时陈宜中开始痛诉那班主危仆弃的奸佞小人,言语铿锵,声音越来越高昂。文天祥抬头扫一眼,遇着我的目光,便点点头,又悄悄地撇撇嘴,在嘴角显出一丝无可奈何。

    德佑朝的宜中丞相又往九级台阶上的三座金銮鞠下腰,抬起头已是满脸苍凉,奏道:“微臣进宫前,得应天府衙门报,昨日夜里,枢密院成克杰、刘思国等五名大臣,举家经丰豫门逃走。” WWw.5Wx.ORG

    我一边想着,正要回他一笑,却听一个声音紧接陈宜中刚落下的话头传了出来:“臣,有奏。”

    探头望去,原来是秀若女子的文殿修撰张炎。

    谢太后见陈宜中已站回台班,便无精打采的挥挥手,让他说下去。

    (注:宋代官员包养伎倌极为平常,宋徽宗便泡过名妓李师师)

    而被参的两人对指责通通笑纳,极力证明自己确实犯有这些毛病。不但如此,这两人状似诚恳之极,找出张炎未曾说过的事情来补充自己犯下的过错。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张炎必由文、倪二人指使,以使那两人卸任逃走,且不需背负奸臣恶名。

    无法不苦笑,我象文天祥一般低下脑袋,谁也不看,心中冒出嘲讽:朝庭都有些什么官啊,直若儿戏嘛。

    谢太后高坐在上,冷冰冰地训斥张炎、倪普、张广义莫知所谓,骂道:“堂堂议事殿里说些龌龊事,做人不要脸了?滚下去,休要扰乱朝堂视听。”

    那三人被闹个面红耳赤,重站回台班。又有“左司谏”潘文卿有奏,请朝庭拨粮救饥民:奏道:“朝庭军粮尽付部队,加之连年旱暵,田野萧条。物价飞涨,民命如线。临安城中缺粮,饥荒严重,每日饿死者数百人。致使治恶化,时有抢劫、偷盗、命案发生,民心极不稳。长久以往,恐会激起民变。”

    奏请良久,谢太后却只是苦笑,竟不作答。潘文卿复请荣王,直跪到他的面前,连连跪拜三次,说现在人民都要饿死,请荣王拿出一些粮食以稳人心。荣王拒绝,偏撒谎说家仓空虚,哪有能力赈灾。潘文卿将牙咬得紧紧的,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点着这些证据,愤然指出某仓还有存粮几十万石。荣王无话可对,恨恨盯紧跪拜不休的“左司谏”,白胖大脸红了又红,咬牙喝道:“滚起来,本王给你三十万石就是。”

    陈宜中待得插曲一过,又站出台班,朝谢太后作揖拜奏:“陛下,朝中各省各部人员凋零,三省六部无法行使职能,特请陛下早日颂旨,施圣恩雨露于天下,荫补一批才智双全人材,让朝庭顺利管理地方,以显皇家威严。”

    我抬头看向金銮座,谢太后在那里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头,露出丝不耐烦。据公公何津所说,陈宜中屡请圣意,再二再三的要求补缺,此时又请,太后多半有些恼了。

    果然不出所料,谢太后淡淡说道:“孤家知道了,先不议这事,留在后头说。如今北兵压境,打至湖州,距临安不过一、两百里路,大伙儿先说说如何筹措御敌之策吧。”

    陈宜中再深鞠躬,奏道:“太皇太后,臣以为官员补偿正是筹措御敌之策。朝庭三省六部都缺丁少员,使政令无法贯彻,国事滞涩;又使军令不通,军中将士无例可依,沦为各自为战局面。常言道,蛇无头不行,朝庭中枢散乱,天下便不稳,又何生御敌之策。”

    “太皇太后,现今之计仍以重振朝政为纲首,打理各省各部,使省部机构完备,行政行军方能畅通无阻。”陈宜中禀奏完毕,抬起头牢牢看住殿前三位圣上。

    谢太后不理睬他,手指敲敲銮座扶手,想了想,往前探出身子,说道:“众卿的意见呢,也说说。”

    我站出班台,作个长揖,奏道:“禀太皇太后,微臣认为宜中丞相所言极是。一脉不和周身不遂,且朝庭为天下军政总纲,切不可使之荒疏。”

    难得两名南宋的顶梁柱统一意见,大臣们站出来纷纷奏曰:“万事有头有尾,朝庭是首脑中枢,切切不可荒废。”

    谢太后离座而起,背负双手在殿上踱步。听了下面纷纷杂杂的请命,低头想着,好一时方才坐回銮座,朝身边宦官点点头,那名宦官便将手中鞭子甩上地面,啪的一声,整个朝堂立即清静下来。这鞭子有个名堂,专为清静朝会争议之用,名曰静鞭。

    谢太后望着默然静立的大臣,说道:“孤家原想等大臣们安排完战事之后方才厘定补缺事宜,既然大伙儿都认为应先补了省、部职岗,那就议这事吧。”

    她停一停,对全太后说道:“你先说说。”

    全太后便在金銮座上半欠腰道福,玉润脸庞未语先笑,随后说道:“咱家与太皇太后就着这事有过考虑,并非不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不过局势震荡刚过去,匆匆的选官补员未免有些仓促。既然卿等坚请纲目并张,便这样吧,着陈丞相与枢密院徐清副使,斟酌俾就,召大小官员府邸议事,五日后拟一份官员名单给孤家与太皇太后过目,如无差错,即刻定夺。”

    她话说完了,我赶紧跨前一步,双手打拱,高唱谢恩。耳里却没有陈宜中的称谢之声,悄悄的瞄一眼过去,宜中丞相愣住了一般,怔怔站在朝堂中央,只望着全太后。

    暗地失笑,前些日子还不知道选官有我的份,怎么全太后会当庭降旨,着我一同选拔官员。他的吃惊必在这上头,以为到手的肥差却突然跑了一半,只怕把丞相气得半死了。最可恼的,居然事前半点风声也没有,竟打他个措手不及,补救措施也使不出来。

    全太后不管他有何想法,往下说去:“这事儿便这样吧,望丞相与徐相仔细考察,为朝庭荐些真才实学的能吏。嗯,随后再议议江南战局。太皇太后前几日收到伯颜呈来的信件,征询我朝关于休兵戈的意见。他倒是说帐下将士已止住步伐,现今等待我朝的回应。”

    停住话头,看了看谢太后,往里缩缩身子,坐进去了些,又才说道:“便议议吧。”一双眸子朝我看了过来。

    迎着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我笑笑,却转过头去,对陈宜中揖让道:“丞相平素与下官交会多有赐教,下官也曾禀过与鞑子作战很是辛苦。便因连年战火,使得将士疲惫,国库空虚,造成士无用度,战无决心。既然太后有问,我等武夫便请丞相大人定夺吧,而后只管执行就是了。”

    我再道长揖,弯着腰退回台班。垂拱殿立即泛起喳喳的议论声,都在猜原先主战的骠骑大将军,枢密院副使,怎么说出一番暗示和议可行的话来。结合全太后也说伯颜欲讲和,则更将朝会形势若隐若现地表露出来。

    陈宜中哪有不明白的,因为那次集芳轩聚会便探过我的口风,也曾告诉他圣意在‘和’上面。于是他扫来一眼,眼神里满含笑意,似乎告诉我:他并没有因为分去选官之权而生气,还知道我推他先回答全太后问话的目的------对他示好,表示我徐子清尊重他。

    宜中丞相深思片刻,眼眸仍时不时扫过来,终于拿定主意,便咳嗽一声,对金銮殿三位圣上奏道:“昨日便有奏折请太后知道,我朝河朔灾伤,国用不足,即便军队也是饥寒窘迫,难以死斗。北兵强势,屯甲兵三十万,而我仅伤残十五万不到,实不足以斗之。既然伯颜有和意,不如顺水推舟,与北讲和以缓兵,二三年后边防稍固,可战可守,实为国之上策。”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朝中顿时大哗。先前全太后与我的奏对仅止暗示,而陈宜中明明白白希望议和。加之他是执宰丞的当权者,更有一语定夺的权力。

    特别出奇处在于,陈宜中在贾似道当政期间,一直高呼决战,绝不与元讲和,而现在却公然捡起贾似道主和的理由,以作为自己实施策略的注脚。

    奇哉怪也,丞相与骠骑将军一同改变意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既然如此,这二人当初反对贾似道干什么,大家不都是主和的么?

    如此一来,临安全城皆曰“徐子清真乃顶天立地大英雄”,偶有外乡人问缘故,答道:“便徐大将军一人,使得北兵三十万不敢逼近皇城,谁有这一份威势,这不是大英雄又是什么?”

    陈宜中迫于压力不敢逼我太甚,却也滑稽,他的丞相府在临安城东头,我的大将军府在城西头,两人绝不往来,如有相关军机大事务必勾通的,也只遣下人持书信,东西两头来回的跑。又因填补空缺,许多候任官员以及奏事的大臣受连累,办一件事还得从东跑到西,讨了吩咐,又由西边奔到东边,辛苦得很,偷偷抹着汗直叹气,偷偷发私意儿报怨:“朝中大佬闹生分,却只我们受苦。”

    这一日寒风凛冽,日头却好,大清早便将锃黄阳光铺满整个临安,万事万物染得亮亮堂堂。

    大约他在感叹大官们因朝不保夕,出现越来越多的逃亡吧。也许他还在想,即便你徐子清吓得伯颜不敢大举攻临安,可仍然阻不住臣子们的逃跑。

    想来也是,大宋遭遇失败已达百年之久,凭我徐子清率区区四五万人回援,以抗鞑子三十万之众,确实不足以稳定人心。

    临安便出现有趣一幕,成日里横城大街跑满马儿,穿梭往来罗络绎不绝。仔细瞧瞧,骑士们居然是平时起居八座的高官大员,如今一看,个个跑得面如土色,衣冠不整。市民就笑:“呵呵,也该动动筋骨了,老坐马车乘轿子,不怕懒坏了身子骨。”

    这样一来,我与陈宜中的矛盾暴露无遗。官员们嚷累,市民们发笑,可他们都怀有焦虑,政、军两方面的支柱闹成这付样子,国事可如何操持?还冒出些指责我的话:徐子清入仕不过三、四年,取了大功绩,也不能居功自傲到如此地步。

    张炎奏道:“臣请太后远逐签书枢密院事倪普、同签书枢密院事张广义。”

    这两人一月前才奉旨进枢密院行签事职,今日便有人参他们?尤其在这缺官少员的当口。不禁大觉奇怪,凝神听张炎如何弹劾。没想到,张炎的弹劾竟然包含倪普惧内、张广义包养歌伎等理由。

    借着山水江南难得的阳光,谢太后命宦官打开垂拱殿所有窗户,便在一堂金黄里开始了朝会。

    全太后仍与她并排坐于小皇帝身后,依着惯例由丞相陈宜中主持朝会。

    我冷冷瞧着他的表演,这人又以大臣逃走为借口,逼迫圣上们选官入朝了。哼哼,他以为官员的荫补尽由他负责了.

    长叹一声,原本清瘦欣长的身子在这时显得有气无力,肩膀搭下,背脊微驼,双手随意并在腿间,脑袋也是低垂。神情更加憔悴,一张青黄的脸干涩得很,仿佛为这个王朝耗尽了他全部心血。

    “臣无能,不能倡率群工,无力阻止那些卑鄙无耻奸人,导致小人接踵宵遁。实负丞相之责,让太后与皇上遭蒙辱难,请太后治臣失职之罪。”倒地跪了下去,腔调中已带了哽咽。

    伯颜率领的三路大军,在独松关、湖州、至澉浦一线,诡异的停下了脚步,三十万甲士安营扎寨,不再发动新的攻势。

    从前线传回一些情报,有称:北敌悉知骠骑将军銮卫京城,阿术、吕文焕奏请伯颜停兵以驻,再事谋筹江南。

    谢太后也坐不住了,她的两名胧股大臣摆出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朝中愈见震荡。矛盾再推不得,只有站出台面解决这个问题。而这,正是我的目的。

    十二月二十日,谢太后下诏,着大小百官垂拱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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