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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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奴婢为您传达。” WWw.5Wx.ORG

    当日,魏藉下朝,得春禧殿管事太监知会,入宫晋见。

    “这么说的话,应当是李氏没错。当年,那个贱人的母家哥哥得罪了单尚书,竟然妄想本宫救其一命。单尚书是爹的左膀右臂,本宫岂有为了一个下等人折他面子的道理?没想到那贱人竟敢怀恨在心,不惜以喂自己毒药的方式来害蠲儿。如果不是那时爹提醒这种人不能再用,本宫找了个由头赐死了她,恐怕蠲儿真真危险了。”魏昭容后怕不已。

    “有劳薄尚仪,只待你医愈蠲儿,本宫在皇上面前为你请功。”

    “老臣问过张太医,他的确诊不出蠲儿急症由来,连茯苓山庄的人也不知究底,等同大皇子的生死尽掌握在薄光一人手中。如此,你们便万万动不得二皇子一根毫毛。”

    魏昭容这才恍悟,道:“这不就是说在蠲儿痊愈之前,我们形同被她控制了?”

    “是呐。”魏藉两眉紧锁,“这一年中二皇子出了任何差错,皆会殃及大皇子。”

    “为了蠲儿,我忍着就是。”

    ~魏藉归府,一人独坐书房苦思冥想应对之策。对于受制于人,尤其受制于薄呈衍的女儿,纵然自己的女儿容忍得下,他也不能。更何况,自打薄光与他正面交涉那刻起,已是太过危险,不除之,总觉是一隐患。

    “魏德,拿本官的名帖,请白家兄妹过府饮宴。”

    明知宴无好宴,酒无好酒,但一国之相的邀请,白英不好不来。动身前对妹子多方叮嘱,后者恹恹不喜。

    “大哥无非是怕我失礼丢人。可宫宴我都去过了,还怕这相府的宴席?”

    “为兄宁可赴得是宫宴,也不愿去魏府。”

    “什么意思?”

    “总之你少说多听,少言多看,回来再向你细说究竟。”

    魏府的水深水浅,他虽不曾领略,但他深知薄家的倒覆,魏氏的参与首当其冲,能踩着薄呈衍的尸身攀爬到今时地位的人,个中凶险不言自明。

    车才到了魏府门前,一身圆领朱袍亲民常服的魏藉亲自出迎。

    然而,对方越是谦和周到,白英越是芒刺在背。

    “白庄主,令尊昔日每到天都,老夫皆和他推杯换盏皆以兄弟相称,老夫今日倚老卖老,叫你们一声‘贤侄’‘贤侄女’如何?”

    待客厅内,一桌盛宴已备,分宾主落座后,魏藉再打亲近牌。

    白英笑应:“魏相抬爱,草民受宠若惊。”

    魏藉执壶斟酒:“白贤侄年少有为,年纪轻轻继任一庄之主,贤侄女秀外慧中,才貌双全,老夫由衷为令尊欣慰。”

    白英欠首:“魏相过奖,草民兄妹不过是继承祖荫,承蒙太后、皇上不弃,寥尽绵薄之力罢了。”

    魏藉也将白果面前的酒盏斟满,道:“纵然是继承祖荫,在贵庄来说,也须有拔得头筹的真才实学。贤侄和贤侄女能够来到天都,靠得还不是一身过人的医术?”

    “说来惭愧,走此一遭,方知比及天都杏林国手,草民兄妹尚远远不足。”

    “你指得可是大皇子的急症?”

    “这……”竭力避免触及的话题,怎还绕了上来?“是。”

    “贤侄大可不必为此耿耿于怀,太医院恁多太医不也个个是无能为力?只能说,薄尚仪的医术卓尔不群,小胜你们一筹。”

    “……是。”

    白果举盏自饮,眉心打起不悦结儿。

    魏藉眼观六路,适时问:“贤侄女,酒菜不合你的口味么?”

    白果摇头:“不,酒美菜香,很好吃。”

    “看你脸色不好,是想家了不成?”

    白英先一步开口:“魏相不必担心,女儿家怕生。”

    魏藉笑颜和蔼:“既然如此,不妨和薄尚仪多多相处。薄尚仪大家闺秀,落落大方不说,医术也好,当能好生教导表妹。”

    白英欢欣鼓舞:“魏相说得是。草民敬您一杯。”

    “贤侄请。”

    这场宴请持续到夜深人静。

    他们作辞出来时,夜寒浓重,风意料峭。白果初一进车,即闷坐车中角落,一人揽去覆腿毛毯。

    “你是在为魏相对薄光的赞扬生闷气?”白英问。

    “还不都怪大哥,当时你如若没有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设法救了大皇子,今日我们哪会受人这般奚落?”

    “你以为这是奚落?”

    “难道不是?”

    “堂堂相国,闲来无事的专为了奚落我们而请宴吃酒?”

    “不然又是如何?他张口闭口称赞薄光,你不是没有听见。”

    “魏家与薄家说得上是世仇,他为何无缘无故称赞一个世仇之女?”

    白果瞪着兄长,且恼且气:“大哥有话直说,你也和这天都人学会了七绕八绕的罗嗦不成?”

    白英摇头一叹:“他特地在我们面前抬高薄光,要得正是你此刻的忿忿不平,挑拨我们与薄光失和而已。”

    白果颦眉不言。

    “你须记得,无论如何也莫中了别人圈套,对魏氏敬而远之就好。”

    ~魏府内待客厅内,残羹已撤,案明几净,魏藉犹在自斟自饮。

    薄德托来一碗解酒汤,道:“今儿个的酒让老爷很是尽兴么?”

    “尽兴的不是酒,而是……”魏藉长饮一盅,“这白英无怪在这个年纪做了庄主,是有几分城府。”

    “但那位白小姐年轻气盛,正好为老爷所用,萱香明儿个会入住他们所在的客栈,稍稍两三句挑拨,应当不难。”

    魏藉心情更佳,举杯向窗外相邀:“薄呈衍,你且张大眼睛看着,老夫如何替你调教女儿……”

    夜深,风高。

    ...

    薄光向伺候大皇子的宫女吩咐过后,命为自己打下手的女史向等候在外的淑妃、魏昭容禀报进展。

    “蠲儿醒了?”魏昭容冲进内殿,看到睁开眼睛的儿子,惊喜万分,随后的淑妃也是喜极而泣。

    “似乎是如此。下毒者应当是通过哺ru喂毒,每次均是微量,时日也并不长久。停止后,毒素在大皇子体内隐蔽了下来。倘若运气好,一生不会发作也有可能。但近来寒气过重,两日前那场雪,大皇子耽于雪中嬉玩,引得寒气入体,诱发毒性侵入心脉,所幸毒性轻微,过后又再度潜伏,未能真正危及大皇子性命。”

    魏藉搁下茶盏,问:“大皇子当真需要恁久才得痊愈?”

    “爹觉得不妥?”

    “娘娘且慢。”薄光拦住欲扑上前去的两人,“大皇子身子虚弱,苏醒只是第一步,下面的治疗方是关键,还请两位娘娘忍耐,莫使大皇子心绪产生过大起伏。”

    魏昭容注视着正张着小嘴接受宫女喂食的儿子,身为母亲,岂能没有舐犊之情?“蠲儿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

    魏昭容愈想愈恨,道;“不行,爹还须想个法子,我们不可就这般任姓薄的拿捏住。”

    魏藉颔首:“事关大皇子,娘娘给老臣容些时日,切勿骄躁。”

    听到“哺ru喂毒”瞬间,魏昭容脸色疾变,定稳心神,道:“需要多久才能痊愈?

    “少则半年,多则一载。”

    回程中,轿辇中的魏昭容一番沉思,向轿外吩咐道:“蔻香,本宫要见魏相。”

    “多谢娘娘。”

    “本宫明日再来。”

    两日后,大皇子喉内发出些许声响,随时在侧的薄光当即用针,辅以艾灸,近一个时辰的救治,大皇子缓缓苏醒。

    “前两日,大皇子每日只喂一碗参汤,今日除参汤外可半碗米汤,逐日递增,三日后加喂固食。”

    “不是病,是毒。大皇子中了一种叫做浅烛芯的毒,按照如今毒素体症,在体内潜伏当有四载以上。”

    魏昭容眉眼间戾意难掩:“那岂不是说蠲儿还是婴儿时便被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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