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十月末，日资提出提前解约。
合资变国营，这则消息是一大利好。消息传出，南方电子的股票一周内连续涨停。很多人一次次跟风要价，一次次看着忽然抛售的一点股票如扔进食人鱼池塘的烂肉，瞬间翻起一团水花，就消失不见了。
正是这样的情况下，祁元臣被在政府审计工作室的老师带了过来，着手合资企业交接的财务事宜。
按照最初的十年合同，预计今年年底，霓虹方会以溢出当前市价5%的价格，将所持南方电子原始股出售给政府。之后，会在一个月内进行管理层的业务交接，并撤出所有资金项目，完成最终移交，而南方电子将成为国企。
祁元臣是陈士道的得意弟子。
不光是因为继承了陈士道的得意专业，更因为打的一手好算盘。这一手算盘是当年陈士道下乡时，闲来无事教授的。
祁元臣叫他恩师，不仅仅因为如此，更因为陈士道开拓了他的眼界，让他从少年起不在满足于一个耕种生娃的农村子弟的未来。并且，陈祁元臣娶了陈士道唯一的女儿，此恩难报。
“老师，惭愧，劳累您亲自出来接我！” ＷＷw．5Ｗx.ＯRG
“不会，不会，你来了我就轻松了。人老了，脑子也不行了，有时候半天转不过一个弯儿来。”
“老师，您才56岁，正值老当益壮之年，离廉颇食肉尚有二十年可期，审计大业还得在您的主持参与下才能完善。”
“哈哈哈，你这个小子，怎么突然学会哄人了……来，到这边来……”
祁元臣跟着陈士道进入市政的某个办公室，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一位领导在讲话。
“从九十年代开始，我们一直谈改革，怎么改革，改革成什么样的企业才是符合国情，实现民族现代化发展的企业，我们先不谈。看看周边的其他兄弟企业，都是国有制改为私有制，国有制改为公私合营，只有我们南方电子，一开始本着向人家学习先进技术的目的出发，从合资企业走到今天的国营，这也算是……哦，老陈来了，先坐！我说到哪儿了……唔，南方电子从合资走向国营，要保证国家企业的纯粹，保留先进的技术种子和组织结构，而那些影响我们制度的要合理的适时的剔除，在不影响生产和建设的情况下，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
当会议结束的时候，陈士道拉着祁元臣为他介绍。
“于书记，这是小祁，老陈我的得意弟子。”
“呵呵，小同志，组织可能要把企业的全部审计担子压在你的肩膀上了……”
“这是南方电子的厂长陆为民……这是党委……这是工会……这是……”
如果没有意外，祁元臣在完成这次企业交接的审计之后，会被老师推荐进入省审计局，创立省审计局班子并主持工作。
所以，飞龙团在没有业务的时候都称呼他祁叔。一旦有业务，就称呼他老算盘。
商谍是一项高危行业，没有人傻到在工作期间使用真名。任何一个商谍人都必须有一个代号。代号的意义不仅表示团队中特定的人，更表示此人在业界具有的名声。
这个代号的意义来源于他的本职工作，他曾经是一名凭着算盘就可以核算一家万人企业的财务状况的The auditor（审计师），所有数字漏洞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如今，现实的算盘早已不知落在何处，心脑的算盘却时时脆响，梳理出人情世故。
98年的祁元臣36岁，他的老师叫陈士道。两人的师生之情起始于68年，那一年的祁元臣才十岁，正是渴求知识的年龄，而家学渊源的陈士道下乡到祁元臣的家乡。后来，恢复高考后，陈士道考取了北大经贸专业。再后来，祁元臣考取了湖南大学，并最终成为陈士道国家审计项目工程的研究生。
98年的那会还没有审计师的概念。虽然国家有专门的审计局，早在民国就有审计章程，但五十年代初国内就停滞了这一项目，重新确认审计工作，开放发展审计项目也是在82年之后，其中就有他的老师——陈士道的参与。 97年的时候，国务院才颁布了‘审计法’，国企审计才归入章程，而相对民间企业而言，审计职能仍处于草创阶段。
在商谍界，真名是没有意义的，唯一的作用就是被人获知后用来调查要挟或者暗杀。而代号就不同了，一个代号除了可以代表个人，有时候也可以代表一类人，甚至一个组织。代号辐射出的内涵不仅如此，除了基本的社会作用，还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例如人们妄加猜测的‘狼牙’、‘龙牙’之类，虽然没见过，但这样的代号一出现，就预示敌人要倒霉了。
老算盘是个不多见的代号，望文生义，业内很容易就猜到代号的主人精于算计，可能是一位‘脑子’、‘财务’或者‘分析员’，还有可能是故布疑阵，实际上是一位‘手’（执行人）或者黑客。
十月末，祁元臣刚刚从帝都赶到南城。此前半年的时间，他都在帝都跟着国际知名经济学家斯莫森先生学习国际审计预案的细则，当他赶到南城政府大院的时候，陈士道喜出望外。
“元臣，你终于来了！”
然而，在加入飞龙团之间，祁元臣并不像现在一样心怀坦荡，思虑慎密。
1998年十月末，作为两湖最大的华日合资企业，国内最先进的电子工业基地，南方电子迎来了崭新的一页。
南方电子在三年前的沪市上市，一开盘就以一百八十元的高价售空公开发行股，此后随着多次除权，股票相对价位有增无减，而国资方也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地稀释日资方手中的股权，减少其董事会的话语权。
这是大快人心的事情，是华国当年为了基础电子工业的发展主动割肉才开创出的局面。
可以说，南方电子带动了两广、两湖的电子工业的发展，从南方电子走出去的技术工迅速成为其他地区的核心带头人。使各种小型元器件生产商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发芽。到今天，山寨的元器件功用和寿命已经不逊色于日资技术生产出来的任何产品，在某些优化方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算盘本名祁元臣，湖南人。
祁元臣是飞龙团里年龄最大的人，有个女儿，比申璋等人小个三五岁。
这就是代号的作用，别人只知道有这么一个能力出众的人，但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和特点。
在飞龙团，老算盘兼职了观察员和分析员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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