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母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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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祁山有如今吐气扬眉日子,除了真才实学,另有很大程度是依仗了皇室,然后便是福康长公主身份与受宠。他并不以为耻,反而感念。

    而且福康长公主齐敏年轻貌美,外柔内刚,偶有骄纵护短但娇俏明理,又是好友明帝齐略亲妹,他堂表妹,正是滕祁山会倾心类型。成婚两年,小两口感情日深,你依我侬,渐渐如胶似漆,亲密恩爱。

    滕祁山远远看到妻儿,含着温文尔雅笑容走近,扶了她腰。

    可笑老安国公夫人严氏与继夫人齐珍谋划多年,到头来成了一场空。齐珍往日还撺掇着老安国公夫人为难滕祁山,如今却反要按住老安国公夫人,不让她妄动。虽然同样姓齐,齐珍还是齐敏堂姑,但福康公主与她这个没有封号宗室出嫁女可是天渊之别。而且公主是君,他们是臣。惹着公主,齐珍膝下三子都没有好果子吃。是以这两年,齐珍都夹着尾巴做人。

    滕祁山抚了抚他小嫩脸,笑道:“阿樾,可有听娘亲话?可有想爹爹?” WWw.5Wx.ORG

    滕辉月又“啊啊”了几声。

    滕祁山喜道:“就知阿樾乖,定是想爹爹了!”一副心满意足傻爹模样。他初为人父,看着自己第一个孩子阿樾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喜爱,只觉得天下间都没有比自己儿子漂亮聪颖了。

    一家三口相携着坐进马车,一路驶回公主府。路上,傻爹滕祁山与阿樾一问一“答”,鸡同鸭讲地说得欢乐,齐敏轻声告诉明帝已为阿樾取了大名。

    滕祁山懊恼地皱起眉:“……多管闲事家伙。”为了给阿樾取大名,他和安国公可是翻遍典籍,就是选不了一个合意。

    齐敏轻轻瞪了他一下。知他与皇兄交情深厚,但皇兄已登基为帝,君臣之别划下,可不能这么不恭敬?

    滕祁山浑不意,嚼着“辉月”二字,喃喃道:“与月同辉,玉璧姣姣……倒是般配。”越沉吟越觉得合适,又有点不服气明帝竟比他这个亲爹先一步选到合适名字。

    齐敏无奈地摇摇头,又细细与他说起宫里发生事。

    滕祁山这才知道短短时日内居然发生这么多事,好不容易得来孩儿还差点被郑贵妃伤着,眼里不禁闪过一抹厉色。

    郑家是外戚,出了一个郑太后,又有一个分位高郑贵妃,本就引人警惕。郑家不低调行事,反而事事张扬,根本是作死节奏。明帝可不会轻易任人摆布,看如今后宫陆续有皇嗣出生,郑贵妃肚皮迟迟没有消息便知一二。明帝已经警告郑家了。

    “公主是帮郑家?”滕祁山问。郑贵妃险些摔着阿樾,齐敏确定阿樾无恙后趁机发难,郑太后任明帝褫去贵妃封号。郑贵妃受了惩戒被贬为妃,却也打下了郑家气焰。郑太后十分宠爱齐敏,哪容得下郑贵妃对齐敏无礼,连带迁怒郑家。郑家若没了郑太后撑腰,可蹦跶不了那么欢。

    齐敏嗔道:“我哪有夫君说得那么厉害?不过容不得有人伤阿樾分毫!而且,此事也有皇兄意思。”自幼母兄便把她捧掌心,对她宠爱有加,她才愿意夹郑太后和明帝之间作和稀泥那个。郑太后年纪大了,又已经是天下尊贵女人,即使想争,哪里争得过正风华正茂、心思深沉明帝?她只是不想伤了好不容易得到和气。

    滕祁山拍拍她手。齐敏作为天家公主,做得十分称职,也难怪眼高于顶郑太后和明帝都对她另眼相看。

    不过……

    “以后别经常带阿樾进宫。”滕祁山充满危机感道。从齐敏话语里,他怎么感觉到郑太后和明帝都十分喜爱阿樾?尤其是明帝,简直打破所有人对他印象。滕祁山很忧愁有人跟他抢儿子。

    齐敏同情地看着他:“皇兄已经发话,等下月暖和些许,便接阿樾入宫住月余……”后明帝还是没忍住开了这个口。

    福康长公主府专用马车内陡然响起一阵极度郁闷哼声。

    舅甥两人一个普通道别活脱像生离死别。郑太后开怀大笑。齐敏想不到明帝会有如此一面,好笑之余不禁醋了。因为小阿樾居然有了舅舅便忘了娘亲,实该打!

    不过齐敏抱着滕辉月出了宫门,被机灵小家伙蹭了几下肩窝,心里恼意便如春雪一般消融了。齐敏青葱玉指恨恨一点儿子脑门:“你啊!”

    好月华室主是个有福气,成婚不到一年便有孕,顺顺当当生下滕祁山。滕祁山是文子所出,容貌俊秀,天资聪颖,而且很可能是第三代唯一一根独苗,受到整个国公府上下一致宠爱。可惜好景不长,滕祁山八岁时,月华室主再度有孕,却是难产,一尸两命。安国公伤心欲绝,一病不起。老国公夫人严氏急得白了头,后想出冲喜一招,给安国公说了汝南王府庶女齐珍为继室。齐珍与齐澄同父,容貌有五分相似。汝南王担心安国公续娶,齐澄唯一儿子滕祁山会受到苛待,不顾汝南王世子,齐澄同母弟齐澈反对同意了这门亲事。

    齐敏朝丰神俊秀夫君嫣然一笑,浓情蜜意不言中。

    滕辉月不甘寂寞,拍了拍手,对着滕祁山“啊啊”叫了两声。

    滕辉月抓住她指头,笑得天真不知愁。

    安国公世子兼驸马滕祁山早便等候外,要接回妻儿。

    齐敏失笑。她这个夫君遇着阿樾便成了彻底二愣子,阿樾又不是男子而是要出嫁文子,恐怕夫君将来会对阿樾宠溺过度。

    不过,她福康长公主文子,再怎么宠溺都是应该!她想到明帝对阿樾喜爱,不禁笑眯了眼。

    安国公回过神来,这件事已经木已成舟。安国公对继夫人齐珍不冷不热,但架不住齐珍能生,几次同房居然生下两子一文子,分别是次子滕祁岳,十一岁,三子滕祁川,九岁,文子滕祁逸,两岁。而且老安国公夫人严氏支持齐珍,滕祁山这个嫡长子地位便变得有些尴尬。安国公有意相护,滕祁山处境反而加艰难。

    不过滕祁山不负他文子之子聪明善谋。安国公府里主子,唯安国公真心待他。然安国公是朝廷重臣,常忙得脚不沾地,不可能面面俱到。安国公不时,滕祁山便孤立无援。于是他另辟幽径,赢得了外祖父母汝南王夫妇喜爱,与汝南王世子舅舅齐澈关系也亲厚。重要是,他文爹齐澄当年深受皇室喜爱,得兴帝这个堂兄亲封月华室主,滕祁山作为齐澄独子,又得到兴帝爱屋及乌。明帝齐略尚是皇幼子时,因为年纪相仿,滕祁山已与齐略交好。原本老安国安夫人以滕祁山不够“中立”阻止安国公立嫡长子为世子,待长皇子齐广意外身死,齐略登基后,这个理由便成了笑话。滕祁山娶福康公主前,他已经官至从二品光禄大夫,是天子近臣。后来公主下降,安国公趁机上表请立世子,已经无人能阻。

    此父子二人作为把老安国公夫人与继夫人气得够呛。

    与公主成婚后,滕祁山便光明正大搬到建安国公府旁边公主府里住,每月只回安国公府住几日,让下人勿忘未来主子是何许人也。

    安国公是年纪越大顽性越重,一个月中有七八日皆厚着脸皮携了美妾去公主府住,以和滕祁山斗嘴为乐。

    福康长公主齐敏回到公主府已经是次日上午。一是郑太后久不见爱女,要留她,二是小阿樾,不,如今有了大名滕辉月竟不肯离了明帝身,一被抱走便哭,还不是如先头那般嚎哭,而是大眼睛委屈地含着一泡泪,气弱地抽抽噎噎,直把郑太后和齐敏心哭软了,母女两人一同目视明帝,逼得明帝没法,只能抱着滕辉月——他总不好说其实他也被小东西可怜兮兮小模样闹得微微揪心吧?

    于是齐敏带着滕辉月留宿宫中。滕辉月是有幸宿了一回明帝龙床。第二日明帝把滕辉月交还给齐敏,小家伙原本精神奕奕小脸立时蔫了,挥动着小手咿咿呀呀向明帝讨抱。明帝脸色也不好,见着滕辉月动静加不好,好不容易才忍住开口多留他几日。

    滕祁山父亲是第二代安国公滕海。第一代安国公与开国皇帝高帝有着过命交情。安国公一系只忠于皇帝,朝中不结党营私,行事不偏不倚,从来不掺和争储夺嫡事儿。第二代安国公滕海继承先父想法,一心一意效忠兴帝,助兴帝良多,对兴帝皇子一点也不假辞色,即使是明帝齐略,当年也受过他训斥。甚至连郑太后,因与兴帝斗气,间接导致长子早亡,滕海便上表弹劾她,把郑太后弄得灰头土脸。饶是如此,齐家却有感于他正直忠义,皇室混乱时候,以齐敏这个皇家掌珠相托,嫁给他嫡长子。

    滕祁山母亲是月华室主齐澄,出身汝南王府。汝南王齐梁是兴帝小叔叔,仅比兴帝大了一岁。齐澄是齐梁第一个孩子,虽然是文子,但雍容清丽,风姿卓绝,是齐梁宠爱孩子。嫁给安国公滕海后,夫妻两人举案齐眉,十分恩爱。安国公府家风清正,滕海并无侧室侍妾,娶了齐澄后加没有,可急坏了老国公夫人严氏。毕竟文子子嗣艰难,娶文子为正室,一般是默许纳女子为妾,好延续后代。但滕海坚拒,老国公夫人也没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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