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哥儿最喜欢古时的哪个人物啊?”刚才常桓问他,他说自己最喜欢的是霍去病,说完,他就好奇常桓喜欢的是谁。
常桓一口饮尽杯中酒,中二的豪情大发:“墨子。为消弭战乱,践行自己的理想,可以十天十夜不眠不休,从楚国赶到齐国去,这是多远的路程?熙哥儿你熟知兵法军事,这些路便是一支铁军,又要多久?可墨子,十天十夜,竟然去了,这是何等的意志力?又是什么支撑着他,做出了如此伟大的事?而墨子,也不是一个人,而是千万万万的人。最后的三百多个墨家门徒,为了一个诺言,随孟胜自刎……重信诺,轻生死。熙哥儿,你说,要是你的臣子都是这样的人,你用担心他们耍手段吗?你一句话,他一句诺,一口唾沫一个钉子。说到做到,言必信,行必果。你的军士,也有同样的信念支撑,可以十天十夜连绵不休的行军,路上哪怕累死,也不会动摇,不会停步。当你统领之地,皆都是这样的人物,你心中会是怎样的感觉?” WWw.5Wx.ORG
人人都是墨徒可能么?这谁也不知道。但当年墨家能够成为一大显学,墨家门徒竟然无一背叛,都能做到轻生死,重承诺,那么现在,又能做到几分?朱高熙听的都有些愣了。这样的学说,想象都感觉到可怕。
有些话说了也没用,需要他自己体会。
他不由想到假如自己有一支由墨家思想组成的军队,那又会是何等模样?那时候,只怕军规都不用有了,奖赏也不用考虑了,军队的士气也不用考虑。甚至……甚至他可以战至最后一个人,也依旧发起冲锋。当脑海中,这一个画面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他已经被那美妙的场景吸引了。
“欢哥儿,来,喝……”
二人都不是吟诗作对的人才,所以能够助酒的只有酒。单论及体质,现代人明显的好于古代人,朱高熙明显的已经喝高了,说话的声音变得粗大,但常桓却依旧无碍。这些酒水,也就和啤酒差不多的样子。他一直陪着朱高熙喝到烂醉,才是离开。少年人回宫的路上,心情都是雀跃的……
……
离别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文人们终于还是同意了朱高熙去波斯,这其中太子究竟出了多大的力,大概只有天知道。又是一个冬天过去,严寒刚消,大队的人马就出发了——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这一路,走的是海路,由波斯人带队,宽阔的福船带着天朝的威仪乘风破浪。坐在大船上,常桓的心中有一种见证历史的奇妙——郑和下西洋就是坐的这样的船,船上的布置也是一样的,人也差不多。“波斯之后,首要解决的矛盾,就是宗教问题。治下之人只能统一在墨学思想之下,以天志为最高的行为准则……”船舱中,常桓、朱高熙二人在商量之后的计划——
宗教必须靠边站。
讲完计划,便又讲了一些墨子。朱高熙对墨子知道的不多,几个片段也是史记中的记载,但墨子这个人,墨子的徒子徒孙,那种重信诺轻生死,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却很符合这位的脾气,所以很主动的跟着常桓学墨经。因为感兴趣,所以学的主动,也学的快,越学越发的感兴趣——一开始,还只是对墨子的思想感兴趣,后来逐渐对一些技术上面的东西也生出了兴趣。将常桓所知道的残片学完,朱高熙则是气的跺脚大骂,恨不得调转船头回去,上山东把孔庙扒掉。
谁不知道儒家是墨家的大对头?要不是儒家,墨家经典也不至于只剩下这么一点儿残篇。要是墨家经典是全的,流传下来,当年打仗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想想就牙疼……
但汉王殿下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心疼那些死难的士卒的,慈不掌兵嘛。可,为什么心中却那么的生气愠怒呢?气呼呼许久,再喝上一顿酒,次日醒来后,汉王殿下就又和没事儿人一样开始晃悠。也跟着常桓一起练了练拳法,当船一路进入波斯湾靠岸的时候,朱高熙已然拥有了一身不俗的六合内力。
但见他走上船头纵身一跃,内力运使之下,其身竟然如同鸿毛一般轻巧,落在了岸上。常桓也是少年人,见朱高熙这般,就一起跟着跳了上去。他的动作标准的科班出身,明显的有下蹲泄力的动作,干净利落。
船上之人则先后放下了舢板,集结上岸。此次随行的,跟随那一对母女一起去中土的智慧王自告奋勇,去城里联络教众,却是一去一日,连影子都没有。第二天的时候,派出的斥候来报,说是智慧王被人捆在城门外一根木桩上,木桩周围好像是一个台子,具体也形容的不太清楚。朱高熙自问一句:“这是怎么回事?”“殿下,这是波斯明教教徒要对叛逆执行教规!”
一个年老些的行伍突然惊呼。这样的事情在大明早已经绝迹了半辈子了,就是明末的时候,这种执行教规,将人活活烧死的野蛮行径也被废除了。想不到这波斯竟然还如此的野蛮残忍,没有一点儿仁慈之心。
“走,去救人——”朱高熙忽然起身,出了临时的大帐后,就要人备马。现在智慧王还有大用,不能死——那么,就只能硬闯救人了。
上马、整军。经历海途颠簸的马匹四蹄疲软,却依然站的肃穆。
“都听着,马可以累死,人必须救回来!”
朱高熙身先士卒。
最主要的,是常桓手里那些总结出来的知识,包括一本墨子的经书,每一个字分开来大家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那就无语了。想要扩散开这些知识,开启另一个道统,非要常桓出马不可!事情尚处于秘密状态,知情者不过朱棣、姚广孝、常桓三人,准备工作也已经开始进行。精兵良马、粮草、辎重、兵民男女,这一准备,就又是半年时间过去。朱高熙也终于得到消息,参与了进来。
常桓也是首次见了这位汉王殿下——他在历史上名声并不好。可以说,对读书人没好感的,名声都不怎么好。
汉王对朱棣道:“父王,你就瞧着二字把波斯那群娘们儿的尿脬打出来吧……”“打打打,就知道打!”朱棣瞪了这家伙一眼,眼神中透着一些溺爱之色。朱高熙和他很像,倒是大儿子像是隔壁老王的,朱棣无奈道:“到了波斯之后,不要光想着打,还要治理地方。事情你也清楚,那个地方会是你的,变成什么样,也要靠你。常先生跟着你一起去,你二人尽量商量着来……”
他厌恶儒学,厌恶那些酸人,但作为皇室中人,该学的还是学习了的,也记住了一些。至少春秋战国时候,非杨即墨的说法并不陌生。
非杨即墨,那就是墨家最鼎盛的时候。
汉王比他大七八岁,但看起来却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成年人了。
高大、宽厚而结实的身材,五官立体如同刀削,还留着胡子。常桓盯着汉王看,汉王也盯着常桓看,二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子。汉王就道:“你就是神仙?”常桓道:“我不是神仙,我是人……你是汉王?”
的确,他最崇拜、最喜欢的历史人物就是墨子,是那种为了自己的信念可以义无反顾的人。
现在有机会让这一脉的思想再次焕发生机,创造一个墨家的道统,简直令人激动的睡不着觉。
汉王道:“儿臣知道,常先生就是儿臣的黑衣宰相。”
朱棣“哈哈”一笑,拍拍儿子的肩膀,没说什么。
朱高熙、常桓二人一人一桌,相对而坐。穿着轻纱薄衣的侍女跪坐在一旁,用羊脂一般白皙腻人的酒壶给二人倒酒。酒是米酒,不仅不辣,而且还有些甜丝丝的,度数也不高,常桓喝了一些,没有醉意……
常桓、姚广孝是不一样的。
姚广孝是一个军师,什么这个计那个计的,善于算计;常桓却不是这样用来算计人的角色,相比较而言,朱棣认为常桓是商鞅——是一个可以在制度上有所建树的人,是一个可以奠定一种统治基础、统治方式的人。第二次见面,是在汉王府,朱高熙请常桓喝酒。也就是初次见面之后的第二天!
帝王的思维,常桓有些理解不能。更理解不能的,是朱棣希望他陪汉王朱高熙一起过去。至于究竟去不去,朱棣也给了常桓一些思考的时间,并不强迫——但去,常桓明显是想去的。就像是朱棣说的一样:“朕那二子,性子有些憨直,自小就不待见那些酸人,打仗的时候,也数次救朕于危难。只是自古立长不立贤,况他也不是什么贤的。真要上位了,难免被人所欺,不是人君之选……倒是和先生大概能兴趣相投。”和常桓接触日久,常桓是什么性格,朱棣自然通透。自家的儿子自家知道,朱高熙是可以和常桓混一块儿的!
当然,这却不是让常桓跑波斯的最主要的理由!
汉王道:“我是汉王。”
三两句话,二人就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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