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一股屎尿味混着煤烟的味道扑面而来直往鼻子里钻，那种气味令人作呕甚至难以呼吸，跟着来的那个工友刚进屋直接扭头出去了，可是小磊和继父二人却好像根本没注意这些，小磊的心更沉了，他知道这种气味意味着什么，那床上斜躺着一个人，背对着门口，似乎对进来几个人无动于衷，盖了好几层的破被子，屋里炉子已经快灭了，看来是有人引着了添了一炉煤之后就没管了，床头上有个装屎尿的桶里面是空的，上面还有个没有座板只剩框架的椅子放在桶的上面，那应该是一个自制的马桶。小磊缓缓的走到床边他已经看到穿上那个人的侧脸，胡子已经支楞巴翘的长得老长，头发又脏又乱几乎都把脸盖上了，看来是好久都没洗头也没有理发了，小磊不敢再看下去，他虽然没看到正脸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就是父亲，虽然他不愿相信但这就是事实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无论他平时多么木讷多么冷淡在此时都已经不在了，小磊“扑通”的跪在了地上泪水夺眶而出“爹，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家吧！”床上的的男人动了动，很吃力的想转过身子，“啊！呜！呜！.....”床上的人发出连串含糊不清的声音，小磊急忙跪着爬了过去试着将男人身体转了过来，当他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小磊的心像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了一下，那厚厚的棉被下包裹的那副躯干只剩下一副骨头，那肩膀漏出的部分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关节相连，小磊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他小心翼翼的翻动着男人的身体，床上的男人还在“呜呜”的叫着，还在挣扎着，小磊终于看到了他的全貌，面容枯槁，眼眶深深的凹进去，眼睛显得很大，脸上胡子又乱又长，颧骨已经快把脸皮撑破了，两侧的连却深深的陷了进去，已经瘦的脱了相了，早已经没有了人样，但是从他满脸的泪水和鼻涕，还有他的眼神可以证明他就是小磊的爸爸！小磊抱住了父亲嚎啕大哭起来，父亲的瘦软软的垂在两旁，也“呜呜”的哭着。继父见了这样的场面也控制不住就出去了。
在回家之前总是要给父亲收拾一下吗，要不这样在又脏又臭怕是上了车也会影响到别人，煤矿的老板一听有人来接这个将死之人也事热情的迎接，他也怕死在这里他自己在摊上责任，还特意找来了剃头的推子和一个大缸，小磊本来也不善交际再说现在他只想好好给父亲收拾收拾好好看看他的样子，于是和小老板打了一声招呼就烧水忙活去了，继父他们就聊上了，小磊烧完水倒进了大缸，跟着来的两个工友也帮忙把父亲抬进了缸中，小磊边忙边听着继父他们的谈话，对父亲这些年的生活也算是知道了七七八八，这些年父亲也很能干，但是上个几天班赚了钱就会去赌场黑天白夜的玩，也不咋吃饭，一天烟不离手，身体也是糟蹋完了，后来又不知什么病因得上了现在这病，在附近医院说是肌肉萎缩，父亲也没有积蓄，这也不算工伤老板也不会拿钱给他看病，于是就耗到今天这样，父亲瘫痪在床老板还是每天叫个人给他烧烧屋子，喂点东西，要不然可能今天早就见不到父亲了。父亲闭着眼坐在缸中，头发小磊给他剃光了，头上生了好多虱子，这样也好打理，胡子也都刮掉了！父亲的样子已经完全呈现在了眼前，虽然已经和以前差的好多，但是还是一眼就认得出的，父亲很安静，眼泪还是从他眼角不时的涌出，不知是高兴还是悔恨或者是感动？不重要了，小磊觉得能看见父亲，能这样好好的伺候他就很满足了。
那个老板还是很仁义的，在我们走的时候还硬是塞给我们一万元钱，说啥也要让我们拿着，小磊给父亲买了一个轮椅，有给他戴上帽子，围上围脖，裹得严严实实，就这样和继父带着父亲往BJ赶去，那里毕竟是中国的首都，医院自然也是全国一流，不过去了检查的结果是细胞坏死导致肌肉萎缩，无药可医。之后又去了SH也是一样的结果，没有办法只能带着父亲回家度过他人生的最后的时光，现在家里没人会想着他之前怎样怎样，只是想着怎样才能让他快快乐乐温温暖暖的走完剩余的人生，都说这种病不痛不痒不遭罪，可对于一个男人说不了话，做不了事，动也动不了，连大小便没人都要排泄的床上，我觉得父亲内心更加痛苦吧！
(本章完)
虽然路途只有几千里，两天就到了，但是小磊现在确实焦急如焚度日如年，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儿时的点点滴滴，父亲的样子在脑海浮浮沉沉那么清晰却又那么模糊，继父看着小磊焦急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不要担心，你爸爸不会有事的。”小磊抬头看了看他，突然感觉好对不起他，觉得这一切其实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他为了妈妈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继父，不能再有爸爸这样的遗憾出现了，小磊“嗯”了一声对着继父坚定地点了点头，他也不相信父亲这么年轻会有什么事。
终于到了来到了父亲打工的地方，那是一排破旧的砖房，房子的门由于年头久了已经变形合不上了，这个院子这个地方甚至这个县城都是一股煤烟子味儿，现在到了这里更加重了，以前常听人说在这打工的有很多都是在井上煤气中毒死的，现在闻着这种气味儿看来也是所言非虚。俩人在工友的指引下很快就走到了父亲屋子的门前，门敞开着门上还挂着一个破门帘子，继父放缓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小磊：“孩子，你先进去吧！你爸爸见到你肯定高兴，可千万不要再提之前的一切事了，过去就过去了，他毕竟是你父亲。”“知道了爸爸”小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破门帘淡淡的说，继父浑身一颤，这是小磊头一次叫他爸爸，他笑着拍了拍小磊：“进去吧！”，小磊真的害怕看见父亲现在的样子，以前他是那么挺拔那么强壮那么英俊，可是现在常年赌博，常年的熬夜，常年对自己的折磨，再加上疾病的摧残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小磊一咬牙，该面对总是要面对，今天就是来接父亲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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