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中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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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舱外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仪表上,很快就发现雷达图像显示前方开始变成红褐色,这说明前方的气象条件变得更糟糕了。

    “老张,看样子避不开了,要进雷暴区了,做好准备”,说着,他紧了紧安全带。

    “嗯”,副驾驶老张的话并不多,也紧了紧安全带。

    “联运587明白,修改航向025,爬升至高度113” WWw.5Wx.ORG

    飞机上下颠簸的越来越厉害了,操纵杆抖的也厉害,他有些担心发动机吸入这么多的雨水会导致发动机停车,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两台通用CF6发动机可以吸入更多的雨水都不要紧,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将两个发动机功率增加到85%用以抵消进气道吸入的雨水。

    “咔!”的一声,突然一个巨大的闪电就出现在飞机前方很近的,荆宇被吓了一跳,双手差点松开操纵杆。

    “好大的雷呀”,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惧,他有些变声的说到。

    “嘟嘟”的响声立刻响彻驾驶舱,荆宇一看主警报正在一闪一闪的。

    “2号发动机空中停车”,扫了一眼前面的几个显示屏,发动机工作仪表的动力输出已经逐渐降低,说话间就归到0的位置了。

    “检查应急手册,重启发动机”,767飞机的设计,可以让飞机在一台发动机停车另一台正常的情况下依然飞行,荆宇在每年的模拟飞行训练中,已经处理过不下十次这样的意外了,只不过这次的气象条件更差。

    副驾驶老张立刻从身边拿出一本手册翻到关于空中重启发动机的页面,“高度需要降到3500米才能重启发动机”,老张用手指着手册上的步骤立刻说道。

    “好”,荆宇回应道,他知道发动机只有在3500米以下,才能重新启动,否则因为高空空气稀薄,发动机无法获得足够氧气容易重启失败。

    老张立刻开始重启发动机准备工作,嘴里轻声说着:“油门,归位”“燃油量,检查”,“燃油泵电门,关闭”,“汇流转换电门,自动”,一边说着,一边将各种开关旋钮设到正确位置。

    荆宇努力的控制着飞机,但是这台原本听话的空中机器由于只有一边动力输出加上外面气流影响变得桀骜不驯起来,就像一匹没有驯服的烈马,忽上忽下摆动着。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尽全力控制住飞机的姿态,副驾驶张庆林还在按照紧急清单正在一步一步的重启已经停车的发动机。

    就在他向前推杆让飞机下降高度时,又一道碗口粗巨雷似乎一下子打在了飞机机鼻上,强烈的闪光让两人的眼睛一下子模糊起来,他只能感觉到飞机猛地抖动一下,接着就向下坠去,同时立刻有一种身体要从座椅向上浮起的感觉,幸好被安全带固定才没有一头撞到机舱的顶板。

    于此同时飞机舱内原本按掉的主警报和各种其他警报又都一起响了起来,就在荆宇眼睛恢复的还没有看清仪表的时,左边的1号发动机发出一股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人长嘘一口气般,也停车了。

    被强光闪到荆宇模模糊糊的看到,仪表盘各种灯一下子全灭了,此时飞机已经失去了所有动力,发电机停止工作后仪表没有电后大多都停止了工作。

    “该死该死该死”,荆宇叫了起来,双发空中同时停车,飞机失去动力,外面又是雷雨交加,没有电力支持很难控制飞机。

    “RAT自动启动还要多久?”,他问道。RAT就是飞机应急发电装置,是在飞机机腹位置,当飞机失去电力后,它就会从做为备用从机腹中伸展出来。

    “至少1分钟后”,老张利用剩余一点光亮查了下手册说。

    视力恢复了正常,凭借着微弱的亮光,荆宇看了一下高度表,这种机械式仪表此时还在继续工作,上面显示飞机在2万5000英尺的高度,下降速度每秒40英尺,危险的是高度降低的同时速度也在降低,他小心翼翼的向前推了下杆,让机头朝下利用高度滑翔,保持住飞机的速度用以维持升力避免飞机像一块石头般掉下去。

    机舱里一片静默,荆宇努力的控制飞机,老张翻查着手册,飞机继续颠簸着,他紧握操纵杆,凭借几个机械式仪表控制着滑翔避免下降速度过快和保持姿态。

    现在他几乎什么也做不了,现代飞机上各种设备几乎无一不需要使用电力。

    就在他觉得时间过的漫长不知道多久后,突然感觉机身轻微一抖,然后机舱里灯亮了,同时警报声又响成了一片。

    荆宇知道这是RAT已经自动从机腹中伸了出来,高速气流通过桨叶后带动发电机,于是电力恢复了,不过RAT的提供的电力只能保证基本的仪表、液压等重要部分使用,此时飞机仍然在无动力滑翔状态,最稳妥的办法还是重启发动机。

    “呼叫塔台,这里是联运587号,我们遇到了紧急情况。”,电子设备一恢复正常,老张立刻开始呼叫起来。

    无线电里一片静默,没有任何回应。

    “这里是联运587航班,我们遇到了紧急情况”,老张继续呼叫道。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老张立刻又将塔台之前的通话频率调到121.500MHz,这是航空通用的紧急联络频率继续呼叫,不过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这次麻烦大了,双发空中停车,我控制飞机尽量保持,你要发动机启动起来,否则我们肯定要准备无动力紧急迫降了”,荆宇吩咐道。

    “明白”,于是老张不再呼叫,而继续按照手册开始操作。

    荆宇操作着飞机,以每秒50英尺速度下降到1万1000英尺,达到了手册里要求的发动机重启高度。

    “试试重启”他的声音有些发干,那是紧张所致。

    老张应了一声,两人都知道,这次如果失败的话,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再次重启了,飞机在这个高度没有动力保持,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地面了,那时他们只能用一架没有任何动力的飞机滑翔迫降,而这样的风险是两人绝对不愿意冒的。

    看着老张有些抖的手按下按钮后,“呜~”的一声随着发动机声音开始变得尖锐起来,发动机仪表立刻显示出输出功率。

    “2号发动机启动成功”,老张的声音隐藏不住喜悦的说。

    “好,好,注意观察仪表,继续重启1号发动机”,荆宇也激动的说。

    飞机2号发动机启动后,荆宇立刻小心翼翼的控制油门,防止发动机再次停车,飞机停止了下降,在荆宇的操作下开始做水平飞行。

    老张也没闲着,根据手册进行重启1号发动机的工作,没多久,1号发动机运转的声音响起,也启动成功,两个人才长吁了一口气。

    “老张,检查油量和我们的位置”,荆宇有些颤的声音吩咐道。

    “明白”,老张也不敢大意,立刻检查起来。

    “燃油剩余20500KG”,老张先通过FMC查看了下两个油箱的容量,由于刚起飞没多久,油量还是很充足的,然后他又查看飞机位置。

    “机长你看这里”,正在检查飞机方位的他大声叫道。

    荆宇于是瞄着看了一下导航显示屏,屏幕上显示居然已经失去信号了,不过惯性制导依然在工作,但是因为中间风暴以及中间断电一段时间,所以偏离严重。

    “可能导航设备在雷击中损坏了”,荆宇回应道,然后吩咐说:“继续呼叫,让地面给我们引导”。

    “联运587呼叫区调,联运587呼叫区调”,老张不停的更换深圳和上海之间几个空管的区域管制联络频率,他不知道飞机的具体位置,只能估算大体方位,所以检查下这几个地方的地面空管频率后,开始不停的呼叫。

    “机长,还是没有回应”,无线电中一片空白。

    “难道雷击连无线电设备也击毁了?”,荆宇疑惑道。

    两人在机场内一筹莫展,导航设备已经损坏,无线电又出了故障,只能知道自己正在朝025航向方向飞。

    “老张计算下我们的位置”。

    老张立刻翻出航图,找出他们最后一次与塔台联系的位置,然后按照飞行方向和空速计算他们的可能位置。

    “机长,我们最大可能在这里”,老张在航图上用笔划了一个红圈,荆宇一看,大约是在湖南韶关以东的位置。

    “我们现在还是先联系上地面吧”,说着他将飞的应答机代码调到7600,代码7600表示通讯故障。不过随后半小时里,没有任何人理会他们,FMC并没有显示收到地面的文字信息。

    荆宇又将应答机代码又改为7700,这代表飞机出现紧急情况,然后等了十几分钟,依然没有回应。

    “老张,情况不对呀”,荆宇叫道,“不可能连应答机都坏了吧”

    不过荆宇不敢将应答机编码改为7500,这代表着飞机遭受劫持,怕他会被终身禁飞,两个人只能在机舱里默默等着地面的反应。

    “老张,你看外面”,荆宇发现窗外已经开始有些亮堂起来,他们已经飞出了雷暴区。

    “还真是,不对呀,现在才1点多,怎么会天亮”,老张从右侧窗口望出去也发现身后有些盈盈亮光。

    “是不对劲,我要降下高度,目视观察地面情况,你注意下地形警告系统,我们不了解这里地形千万别撞山了”。

    “好的,机长”,听到老张答复后荆宇轻推控制杆,他不敢把动作做的太大防止再出问题,很快机头微微向下一沉,飞机便开始下降。

    飞机于是又从3万多英尺的高度下降到1万英尺,这时候天空中已经亮起来了,当飞机穿过云层后,荆宇惊奇的发现下面是一片蔚蓝景象。

    “怎么会是海!”,他忍不住叫了起来,两人之前估计的是向这个方位飞应该还在湖南与福建之间,即便是自己偏航再厉害,也不应该见到大海呀。

    “难道我们已经偏航飞过福建到了东海?”,荆宇问道。老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检查了一番后说:“不是,机长我们的燃油只用了不到一半,不可能飞到东海”,根据油量消耗情况计算他们的飞行距离不可能这么远。

    “那么也许是我们方向弄反了飞到南海了?”,老张猜测到,不过立刻否决了这个,眼前的方位显示并没有错。

    “还有种可能就是之前雷暴中风速特别高,将我们吹里原本的航线,估计我们现在距离原来航向偏东了几百公里,现在应该在浙江东南沿海一带”,荆宇考虑了一会说。

    老张并没有回答。

    “老张,不管怎么说,我们不应该到海上,我建议我们立刻掉头朝205方向飞,否则这样下去会飞到韩国或者日本,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燃油飞到哪里,应该立刻向西,到陆地后找个机场迫降,现在没有导航没有无线电,再海上飞下去我怕会耗尽燃油,你觉得的?”荆宇是机长他可以不用解释就做决定,但在迷航后有些信心不足他还是想听听副驾驶的意见。

    老张考虑了一会才缓缓的说:“我同意”。

    飞机开始向左倾斜转向,同时保持1万英尺的高度方便目视观察地面。

    驾驶舱里的两个人却感觉越来越诡异,海面天气良好,可视距离至少有几十公里,但是已经飞了1个小时后,没有任何陆地出现的迹象,两个人不禁有些担心了。

    原本他们是执行深圳到上海的货运飞行任务,这趟航班只要2个多小时就够了,加上流控的时间,飞机上的油料够飞4小时的,现在他们已经飞了2个小时了,油料消耗了一半,却连陆地都没有见到。

    “还是没有陆地,也不能再转航向了,再不行只能迫降海面了”,副驾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一下子将荆宇找到最近机场的期待打得粉碎。

    “嗯,尽量找到陆地吧,能在陆地迫降就在陆地迫降”,荆宇忧心忡忡的说。

    海上迫降难度要远远超过地面,一旦姿态控制不好,飞机扎到海水里遇到巨大阻力必然解体,虽然陆地迫降风险也很大,但是还有机会找到个机场,如果没有机场,有平整空旷的农田也会好于海面。

    两个人继续仔细寻找,不过时间并不多了,没多久红色的油箱告警灯已经亮起来,同时警报声也已响个不停,现在剩余的燃油只够飞20多分钟,他们必须立刻迫降了,否则燃油耗尽,只有坠机一条路。

    “准备水面迫降程序”,荆宇只得放弃幻想,做最坏的打算,同时老张开始翻出手册,寻找水面迫降操作的指导说明。

    飞机一边减速一边开始以每秒20英尺下降速率朝那片海滩冲去,“注意好速度”,老张在旁边叫道。

    “速度没事,不要放起落架,接地后不要踩刹车没用,估计发动机会立刻大量进水,也没必要开反推了”,荆宇也大声回应道,根据手册的水面迫降说明,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放下起落架先接触到水面,在飞机这么大的惯性下,必然会解体,所以手册严格要求飞机必须使用规定的角度和速度让平整的机腹接近水面。

    “还记得我们培训过的1549号航班吗?”,老张突然开口道。

    “当然知道”,荆宇大声回答说,1549号是全美航空的航班。起飞后还在爬升阶段遭遇鸟击造成双发空中停车,机长在无动力情况下冷静的操作飞机,最终在纽约哈德逊河紧急迫降成功,机组乘客无一伤亡。

    “我相信你能比沙林伯格机长做得更好”,老张看着他说。

    “我也觉得”,荆宇挤出一张笑脸。

    “100”,随着高度下降,驾驶舱内的机器合成语音开始用英语播报高度。

    飞到水面百米高度才发现原本看起来平静的海面并不是那么的平整,此时在海面上一个又一个的波浪显得是那么的巨大。可是燃油已经不足以让他再复飞了。

    “sink rate”,机器声音继续响。

    “做好撞击准备”,荆宇叫道,已经没时间了,飞机马上接地,他稍微拉起机头,让飞机以一个完美的姿态向水面扑去。

    “50”

    “30”

    “10”,驾驶舱内那个冷冰冰的声音继续播报,荆宇努力控制着飞机姿态,突然他前面涌起一个浪头,正好在飞机侧面。

    荆宇心中‘咯噔“一下,已经来不及做任何操作,机腹猛的一震接触到了海面,于此同时右侧机翼大半也插到了海水中。

    接触到水面一刹那原本的飞行姿态立刻改变,右侧机翼被巨大的阻力从飞机机身上撕扯了下来,飞机立刻做了一个90度的转向接着机头又扎进了浪里,巨大的惯性让飞机穿过了大浪,但是海水阻力将飞机的速度从100多海里急速减下来,此时飞机机身已经断成三节,机舱各处内纸片飞舞一片狼藉,巨大的冲击力让荆宇和老张立即昏厥过去。

    大量的海水开始灌入机舱,已经断裂的机身根本无法保持浮力,开始缓缓的向水下沉去。

    “机长,刚接到地面通报,前面天气不好”,右侧座椅上的副驾驶开口说。

    “我也看到了”,机长荆宇用手指指多普勒雷达显示屏说,屏幕上红黄两种颜色的区域已经占据了大部分。

    “联运587请讲”,地面空管的声音在无线电噪音中显得不太清晰。

    飞进雷暴区没一会飞机就开始上下颠簸起来,驾驶舱前落满了雨水,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条条的闪电,这些闪电无比粗壮,每条都比安畅之前见过的大很多。飞机也在风暴中开始上下剧烈晃动起来,荆宇有些担心。

    “关闭自动驾驶,我来手动操作”,向副驾驶通报一声后,他将自动驾驶按钮关闭,然后两手紧紧握住操纵杆,然后将飞机切换到手动驾驶状态。

    “正好在我们前面”

    “老张,你看这里稍微好些,我们向右绕过去”,他指着显示屏右边一块蓝色的区域说。

    “是呀”,副驾驶也赞同道,他的嗓音明显也受到惊吓。

    说话间“咔”的又是一声雷,闪电似乎就在机鼻处瞬间将机头照得清晰极了。

    “联运587前方雷达发现雷暴区,请求修改航向向右避开这个区域”

    “允许联运587修改航向025,爬升高度113,前方飞机通报该高度天气情况良好”

    荆宇不觉有些奇怪,怎么会在这个高度出现这种雷暴云,这里可是平流层啊,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的保持自己的仪态,作为一个29岁的刚升上的机长,身边又是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副驾驶,必须要表现沉稳一些才能不被人小看。

    荆宇伸手将前方自动驾驶仪的航向和高度旋钮设置完毕,扭头向张庆林说:”注意下仪表读数”

    “好”

    万米高空。

    一架波音767型飞机正以巡航速度自动飞行中。

    “好,我立刻联系地面”,副驾驶开始使用无线电。

    “联运587呼叫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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