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这池塘不远处就是我的院子,你不知道么?” WWw.5Wx.ORG
段婉儿闻言睁大了双眼,惊讶的说道:“原来我走着走着,竟走到表哥的院子附近来了。——不知道表哥屋子里的陈设是什么样的,想必一定很高雅吧?婉儿听夫人说表哥酷爱山水画,收藏了不少名家名作。不知道,婉儿是否有幸一观?”
穆筠轻轻瞟了段婉儿一眼,抬脚就朝前走去,嘴里说道:“抱歉,我该休息了,恐怕没有时间招待表妹,表妹自便吧。”说完不等段婉儿答复,便自顾自的离开了。看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段婉儿紧紧咬住了嘴唇,眼里透露出不甘的神情来。
侯爷捻着下颌的胡须,慢慢说道:“此事,你母亲的意思,便是为父的意思。毕竟家和万事兴,犯不着为外人,与自己家亲人闹矛盾啊。”
像是没有看见丫头眼里的轻蔑,段婉儿笑着对她道了谢,方才迈步走进了屋子里。一进屋,一股暖香就夹杂着银霜炭的淡淡清气扑了过来,闻起来令人感觉十分舒服。这才秋天,孟氏屋子里就一天到晚烧着两盆银霜炭,还真是奢侈。哪像是自己家里,就算是到了冬季,都还舍不得烧那一点子黑炭。那黑炭既不暖和又呛人,哪里比得上银霜炭?再看屋子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许多她叫不出名字来的陈设,望过去只觉得眼花缭乱贵气逼人。越看,段婉儿就愈发坚定了要嫁进来的决心。
这般富贵,这般人才,叫她如何还能看得上那些与自己家差不多的人家?即便是嫁过去做正妻,她也是不乐意的。哪怕只能给表哥做妾室,待到她把握住了男人的心,再生个儿子,这偌大的靖安侯府,还不是成了自己的?
孟氏正坐在炕上,手撑着额头微微闭着眼,脸上有藏不住的阴沉之色。一个衣着清淡的丫鬟跪在她脚边,小心翼翼的替她捶着腿脚。段婉儿走过去,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接替了那丫头替孟氏捶腿。待她捶了许久,孟氏方才睁眼发现了她,嗔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表姑娘替我捶腿,这像什么话?”
孟氏闻言,脸上露出了笑意,亲手将段婉儿扶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摸着她的手叹道:“你这鬼丫头真是讨人喜欢,我巴不得你天天陪在我身边呢!可是我那筠儿,鬼迷了心窍似的,除了那位林姑娘,谁都看不进眼里,白瞎了你这一片心……”
其实即便那位林姑娘嫁进来,也妨碍不着她段婉儿什么。但是对于立志当一个宠妾的段婉儿来说,正室夫人是不是爷心头之爱,是一件十分要紧的事。她当然希望,穆筠娶的妻子,并不是他自己想要的。否则他们夫妻两人琴瑟和谐,还有宠妾什么事?因此,段婉儿想了一想,便柔声开口说道:“夫人若是实在为此事心烦,婉儿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孟氏挑眉道:“哦,说来听听?”
“这……”段婉儿面露难色,看了看左右侍立着的丫鬟。孟氏见状便说道:“无妨,她们都是我的心腹之人,不会随意传话的。”
见孟氏如此说,段婉儿只得开口道:“作为一位未出嫁的姑娘,最要紧的便是名声了。若是变得声名狼藉,她羞都羞死了,哪里还有脸嫁人?”
穆筠闻言也叹息着回答道:“母亲, 你压根都不了解林二姑娘,怎能随意断言她的品性?她虽失了父母, 却有个样样都不错的长姐教养着。论起管家的能力和品行来,绝不会比寻常京城闺秀们差什么。再说了,难道母亲觉得,那位表姑娘, 就比林姑娘强么?”
孟氏轻蔑的撇了撇嘴,道:“她?她呀,不过是母亲替你寻来的预备做妾室的女子罢了,怎好肖想侯门正室之位?”
穆筠点头,将今日在正房里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而后一掀袍子跪了下去,看向侯爷说道:“儿子知道此事在母亲那里是行不通了,所以,特来请求父亲,成全了儿子吧。”
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做不了表哥的正室的。但即便无法成为正妻,成为未来靖安侯爷的宠妾,亦是好的。满京城公子哥儿不少,但像是表哥这样身份高贵又年轻有为的,又有几人呢?因此,这一根高枝,她无论如何,必须得要抓紧了。虽然目前看来表哥完全对自己没有意思,但是只要自己不放弃,终有一日,他定会明白自己的好。她自己的母亲便是妾室扶正,对于如何抓住男人的心这一点,十分有手段。而从小受着如何讨好男人的教育长大的自己,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家小姐么?只是稍微感觉了一会儿的挫败,很快,段婉儿就又振作了起来,眼里露出势在必得的光彩来。原本陪着那孟氏奉承了她一天,段婉儿已经很累了,很想回去歇息。但是想一想自己的大计,她还是迈步朝着孟氏的正院走去了。
走到正房之前,守在门边打帘子的丫头眼藏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方才不紧不慢的打起棕绿色绣着老梅的帘子,口里说道:“表姑娘来了。”
穆筠闻言愈发恼了起来,站起身来说道:“我连正妻都还没有娶,怎的母亲就替我寻起妾室来了?母亲也忙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孩儿告退了。”说罢,他也不等孟氏答话,便自行掀帘出屋去了。看着他的背影,孟氏气得拍了拍桌子,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离开孟氏的正院,穆筠也并没有回屋,绕过一片竹林朝着父亲的书房行去。既然孟氏这里行不通,那便去走父亲这条路吧。行至靖远侯爷的书房前面,看门的小厮见是穆筠来了,忙掀起帘子躬身道:“大爷来了?快请进。”
侍立在一旁的汀兰忙赔笑说道:“表姑娘一片孝心,奴婢们怎好阻拦?”
段婉儿昂起头看向孟氏,脸上一片濡慕之情,笑道:“能服侍夫人,是婉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婉儿巴不得天天这样伺候夫人,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侯爷沉吟了一阵子,伸手扶起穆筠道:“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穆筠站起身满面殷切的看着侯爷,道:“父亲,你觉得如何?”
就这么一会儿,表妹婉儿便又换了一套衣裳,似乎还重新敷了脂粉。原本的绛红衣裙显得她活泼俏丽,而现在这一身葱黄柳绿的衣裙则显得她腰肢细柔不盈一握,倍添楚楚可怜之态。她轻轻转了个身,看见迎面走过来的穆筠,露出一脸惊喜之色:“又见到表哥了,表哥可是来池塘边走一走么?”
“可玉儿她不是外人……”穆筠难掩心中的失望,不禁急忙说道。
闻言,侯爷瞪了穆筠一眼,道:“不是外人,难不成还是内人么?你且先回房去,醒一醒脑子吧!”说罢,拂袖回到书案前,展开一卷雪浪纸继续练习起草书来。穆筠见求父亲也是无用,不由得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朝着自己屋子那边行去了。走到自己院子前方的池塘旁边之时,他看见一个俏丽的身影,正立在池塘旁边,吟着一首歌咏秋景的诗。这位冻得嘴唇发白的丽人,不正是那位婉儿表妹是谁?
穆筠听了母亲这话, 不禁细细追忆起那日自己与母亲的对话来, 这才注意到,母亲其实压根儿就没有答应过自己什么。他不禁懊恼起来, 叹道:“母亲,你竟诈我……”
孟氏站起身来走到穆筠身边,伸手慢慢的抚摸着他的头和脸, 叹道:“做母亲的, 总是会全心全意为自己的孩子着想的。就算你现在不明白,将来也会知道母亲的苦心的。那林二姑娘纵有千般好处, 可没有父母教养, 这便是实实在在难以磨灭的大短处了。这样的女子,性情必定有些孤僻怪异, 如何能够掌管好偌大的靖安侯府?再者, 教养孩子,最初都靠父母言传身教。她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够将儿女教养好?筠儿啊,你细细想一想母亲的话,究竟有没有道理?”
穆筠迈步走进宽阔的书房中,看见侯爷正立在书案前,挥毫写着一副草书。穆筠便立在旁边,一直等到侯爷写完了,方才开口道:“父亲的书法,愈发进益了。”
靖远侯爷与穆筠的模样十分相似,即便现在年纪大了,也依旧风度翩翩,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风采。他将手里的狼毫挂到大理石笔架之上后,才转过身来看向穆筠:“今日你倒回来得早,是你母亲让你早些回来的吗?”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十分勤勉的人,恨不得整日都扑在那拱卫司的事情上面。若不是他母亲发了话,想必怎么他也不会这么早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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