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县认得郑轼不认得曾渔正待答话一旁的吕怀道:“曾生是永丰县生员他进学过程颇多曲折等下让他向林府尊亲禀。” WWw.5Wx.ORG
小道姑伸长脖子屏息凝视盯着曾渔手中笔只见曾渔运笔如行云流水很快上联就写出来了小道姑兴奋难抑脆声念道:“麒麟殿上神仙客——这上联妙妙极”
座上官绅交视颔首赞许麒麟殿是汉代宫殿名第一代天师张道陵就是汉朝人麒麟殿上神仙客可以说是讲述了张真人、正一道的起源且看下联如何?
小道姑自然象书僮一般站在曾渔身后期待曾渔大笔一挥写出一副绝妙楹联见曾渔还在不紧不慢地磨墨小声提醒道:“曾秀才墨已浓。”
吕翰林率先赞道:“妙联绝对”
洪乡绅道:“后生可畏正是当年滕王阁上的少年王勃啊。”
曾渔搁下笔退回老道元纲身后小道姑又将联句念了一遍:“麒麟殿上神仙客龙虎山中宰相家。”喜笑颜开转头看着端坐不动的张真人张永绪。
张永绪道:“曾秀才既已抛砖引玉诸位老大人、老先生可以不吝赐教了。”
众人纷纷摇头摆手表示眼前有景道不得崔灏题诗在上头实在不能写出比这更好更应景的对联了。
张永绪急了难道真的要用一个秀才的题联?
小道姑自然活动范围很大这时又到了张永绪身边轻声道:“永绪我举荐的这个秀才题的对联可好?”
这小道姑竟然直呼张永绪之名张永绪并不恼说道:“好是好却是不能用。”
小道姑柳眉一竖道:“既然好为何不能用?”
张永绪道:“我大真人府头门对联由一个秀才来题岂不让人笑话。”
小道姑道:“只要对联妙就行管它是谁写的难道只认官位功名不认对联好坏的吗既这样何不重金请分宜严阁老来题?”
张永绪不耐烦道:“你小孩儿家懂得什么这关乎我们大真人府体面我岂能不从长考虑。”
小道姑不满道:“什么小孩儿家我是你小姑母。”
张永绪无奈道:“好了好了广微姑姑这事你莫要参与你扮作女冠走来走去从何体统。”
这小道姑是张永绪叔祖之女名张广微年方十五好动多事张永绪的叔祖早已去世张广微是在大真人府里长大的仗着辈份高经常与张永绪唱反调张永绪比她大不了几岁自幼就在一起摆不起权威对这个机灵古怪的小姑母他是无可奈何。
张广微道:“我决意修道终身不嫁我就是道姑女冠并非假扮。”
张永绪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大真人府的门联不能由一个小秀才来题。”
张广微明亮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说道:“永绪侄儿有所不知前日在大上清宫崇清院元纲师兄以紫微斗数给这位姓曾的秀才算过命你猜元纲师兄怎么说?”
“师叔怎么说?”张永绪有点兴趣了。
张广微神秘兮兮道:“元纲师兄说这曾秀才日后是要金榜题名钦点状元此事切勿对外人说天机不可泄露哦。”
张永绪不信:“真的吗那我去问元纲师叔。”
“你去问难道我会当面说谎。”张广微面不改色。
张永绪道:“我懒得问元纲师叔太宠着你了由着你胡闹。” 半/浮生~
张广微恼道:“我怎么胡闹了我举荐的曾秀才写出这么好的对联你却不用我说他以后要中状元你又不信你说你待怎样?”
张永绪板起脸道:“不要多说了这是我正一教大事内眷不得于预。”
张广微气得一跺脚走回老道元纲身边气忿忿对曾渔道:“张大真人嫌你只是一个小秀才对联写得再妙也不肯用。”
郑轼轻叹道:“神仙也只认官位高低啊。”
曾渔并不沮丧淡淡道:“小仙姑可以去问问张真人如今门前的‘南国无双地那副对联还有多少人知道是当年谁题的小仙姑知道吗?”
张广微道:“那对联挂了几十年了我哪里知道是谁题的据说是位翰林元纲师兄应该知道姓名。”
老道元纲道:“是正德年间的一位姓方的翰林名字老道是记不得了。”其实老道记得这时却不说。
张永绪朝曾渔身后盯了一眼当然是看那小道姑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是嘀咕了一声“胡闹”。
这时吕翰林开口道:“张真人就让这两位生员试题楹联也无妨若果然妙那就采用不佳的话我等另拟这正是启发思路之举年轻人后生可畏嘛。”
官桌上龙尾升斗砚、绿沈管羊毫、宣德香墨、御赐洒金五色笺早已备好曾渔走上前站着慢慢磨墨不疾不徐“三省书屋”的楼厅别无声响只有香墨摩擦砚底的“呜呜”轻响仿佛长风吹过林梢——
曾渔另起一行写下联小道姑自然一字一字念道:
“龙——虎——山——中——宰——相——家。”
在座的其他官绅纷纷附和吕翰林之言张永绪目视曾渔、郑轼二人道:“那就请两位抛砖引玉吧
郑轼躬身道:“小生就不抛砖了让曾生抛砖抛一块即可抛多了就不好看。”
这时官绅都起身过去看这副墨汁淋漓的对联赞叹不已。
张永绪既高兴又烦恼单论这副对联诚然绝妙可谓简约而不简单大气而不傲气比那“南国无双地西江第一家”含蓄且有底蕴大门抱柱悬这样一副对联当真气派光彩但题联的人身份太低了吧哪有他堂堂大真人府的头门对联由一个小小秀才来题的以后来往官绅看到这对联肯定要问这是哪位名士高官所题他怎么回答太不体面了吧。
洪乡绅与吕翰林低声道:“唐时洪州太守阎伯屿重修滕王阁宴宾客于其上那阎太守本意是想让他女婿作一篇滕王阁序来扬名的不料省亲路过南昌的少年才子王勃当仁不让留下了千古名篇《滕王阁序》阎太守不得不叹服——莫非今日又将重演这千古雅事?”
吕翰林捻须笑道:“拭目以待拭目以待。”
广信府知府林光祖问贵溪周知县:“这位是贵溪生员吗?”
曾渔“嗯”了一声拈起绿沈管羊毫笔尖蘸墨轻轻转动笔管让羊毫吸饱墨汁然后轻轻在砚尾篦了篦提笔写下一个茶杯口般大的墨字“麒”——
俗语有云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在座诸人都是每日与笔墨打交道的就是林知府、周知县这些在任官员哪日能少得了笔墨这时虽然自持身份不象那小道姑凑到跟前去看但见曾渔神凝气定悬腕挥毫掌心虚如握卵笔杆笔直笔尖在纸上转折如意就知这秀才在书法之道是下了功夫的有那坐得近、眼神好的就点头道:“是米南宫的行书体字不错。”
正一嗣教真人张永绪见一个年轻秀才挺身而出要抛砖引玉心下不快他大真人府大门楹联岂是能儿戏的抛什么砖呀砸门吗皱眉问:“这两位秀才是哪里来的?”
曾渔听得小道姑轻咳一声老道元纲便道:“禀掌教真人郑秀才和曾秀才是贫道带进来的请真人见谅。”
众人皆笑。
曾渔团团作揖道:“既然张真人、诸位大人先生指定小生抛砖那小生恭敬不如从命试题一联请诸位高贤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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