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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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青赢站在病房门外,微微嗟了一口气。他眼看着兄长带人进入病房,一个一个关闭了父亲赖以生存的各类仪器,他们拔掉他手腕和脖子上插的针管,最后只剩一台监护仪被留在了房内。

    透过医院冰冷的灯光,一股又一股浓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接连涌入鼻腔,那味道呛得人无法彻底呼吸,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扼住咽喉一般。

    在场的只留下了他们信得过的人。

    他站在父亲的病房门前, 背靠着煞白墙壁, 脸上仅有的神色只是无动于衷。

    有如在当下这一刻,他们就是在等待萧乾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命绝归西……

    杂乱无序的梦境似乎让萧青赢觉得很不舒服,他骤然蹙起眉头,手用力扯了一下被子。

    须臾片刻,掠目潮汐,父亲临终的情形逐渐消散在了他梦里。

    萧青赢霍然疾走,冲进内宅大门开始高声号叫着什么。

    可是任凭他叫的再大声,喊的嗓子都嘶哑了,也没有任何人来给他一丁点的回应。

    萧青赢慌了,他完全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此时,主厅沙发上依稀端坐着的一道身影突然闯入了萧青赢的视野。

    ——那是萧澄悦。

    萧青赢缓缓松了一口气,脚步放均匀的向他走了过去。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走到那人跟前开口唤他一声,迎面跃入眼帘的景象瞬间让他如雷轰电击一般惊在了原地!

    萧青赢猝然睁开双眼,腾的一下从床面猛烈坐起!

    他嘴里不住喘着粗气,额头上印满了成片成片的汗迹……

    那是什么?他心里不禁忐忑。

    怎么好好的竟梦到那种不吉利的梦境了?

    萧青赢一时间还在恍惚惺忪的半清醒状态,而那梦里的境遇却是真实的相当可怕,好像真切就发生了一样,一幕接着一幕犹现于他眼前。

    这便让他有一种隐隐不安的不详感。

    他忍着头痛,翻身过去把床头柜里的卫星电话给找了出来。

    “青赢——” WWw.5Wx.ORG

    严阁此时也被连番的动静给吵醒了,他起来揉了揉眼睛,眼皮轻轻打着颤,迷迷糊糊的问。

    “这么晚了,你找什么?”

    萧青赢一见把他给弄醒了,心里不由得暗叹一声不好。

    严阁这身子最近才好转了一点点,医生明确告诉他病人千万要休息好,不能惊着不能累着更不能吓着。因为任何过度的情绪波动都极有可能对他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二次伤害。

    “没什么,我起来看看表。”萧青赢转头浅浅一笑,刚握在手里的电话被他原封不动又给塞回到抽屉去了。

    他撤身回到床上,探手将严阁揽在臂间一同躺了下来。

    严阁窝在他怀里缩了缩肩膀,困意正浓的时候潜意识用下巴轻轻摩挲了两下萧青赢的手臂。

    萧青赢忍不住笑了,他伏在严阁耳边悄声道。“乖,睡吧,我下去处理点事情。”

    严阁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有,嘴里面嘤嘤哼唧了几声。他整个人都偎进萧青赢怀里了,后背紧贴在他胸前,一只手还保持着严丝合缝的姿势握在他小臂上。

    “别去……先别去,”严阁断断续续的支吾道。“你走了,我睡不着。”

    ……面对这突如其来近似撒娇一样的几声央求,那求得萧青赢真是拿不出一点办法来搪塞他。

    “不去,我哪儿也不去。”他嘴唇亲昵的吻了吻严阁肩膀上露出来的一小块细嫩皮肤,两下以身相偎正是无限缠绵。此时他眼皮也渐渐犯沉起来,但口中仍然不忘低声温言的哄道。“睡吧,快睡吧……等明早醒了我再去处理。”

    ***

    圣保罗的夜月其实并没圆到值得令人称赞的地步,倒是繁星频频闪着微光,零落又密集的交织在天上,好像给当空罩了一张

    星罗棋布的天网。

    梁梓谦点着一根烟,翘着腿坐在泳池一旁临时搬来的一张休息椅上。

    他微微扬着头静默不言,耐心等待手下人在花园周围布起人阵。

    不时有余光微末,淡淡虚视过眼前的几栋建筑,看见那些层高叠榭的别墅和洋楼完全不见半点灯火,甚至连人影都没有一个,这着实让他忍不住嘴角一扯。

    真是托萧澄悦的福了啊,他想。

    这么一座楼堂馆所应有尽有的度假村居然能清场清到快赶上宵禁的局面了,满堂儿里简直就是为他一个人关上门做生意啊。不过也多亏了萧澄悦惜命至此,不然客房要真是满员起来,他动手的时候费的功夫可又大了去了。

    “梁总。”手下这时迎前来报,说。“人醒了,带到这边来吗?”

    梁梓谦把没抽完的烟往玻璃缸里一弹,径自站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道。“——带过来。”

    ***

    萧澄悦是被反绑双手,脚踝上锁了拷子带过来的。他双眼遮着一张不透光的黑布,从眉毛的位置一直罩到嘴,后面系了个结,把整张脸都勒出了清晰可见的轮廓。

    梁梓谦扭头瞥了一道,一使眼色,示意手下把布摘下来。

    强光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正面直射过来,刺的萧澄悦不敢立即睁开眼。他足足缓了好几秒的功夫,这才把上下眼皮缓缓挣动着分开了一个缝。

    “萧大少爷,你好。”梁梓谦回转身形,面带微笑同他打了一声招呼。

    萧澄悦愣住了。

    眼看他一脸错愕的神情,梁梓谦粲粲一晒,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

    “咱们应该是没有正经见过面的,不过看你这反应,我就不用再介绍一遍了吧。”

    “不用……”萧澄悦强行敛住面上流露出的慌色,突而变了一副咬牙切齿的嘴脸,他狠狠的说。“你的这张脸……和郭薇简直一模一样。”

    “嗯。”梁梓谦合目微颔,不禁赞同了一句。“儿子像妈,应当的。”

    他这一句委实是漫不经心极了,基本称得上是用飘飘然的口吻就把话给送了出来。然而下一秒定睛再看,果不其然,萧澄悦那脸色又沉青了不少。

    心里有鬼,自然听什么都像在听鬼故事一般。

    梁梓谦足迹立定下来,始终把他二人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他信手便可拈来的危险程度。他嘴角轻微勾抿,半笑不笑的盯住萧澄悦看,似乎觉得那脸皮上青一刻白一刻的颜色变化瞅在眼里十分滑稽,跟看人现场表演变脸谱似的。

    萧澄悦那两片呈干的嘴唇逐渐失红泛紫,浮在皮肉上边的最后一丝血色也慢慢褪了下去。他半晌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翻腾了好几次。

    终于,在认清确已别无他法之后,他一鼓作气,抱着必死的心开口了。

    “———你来替郭薇报仇。”

    “——是。”

    “———要取我的命。”

    “——是。”

    “———杀完我你还想要什么。”

    “——说不好,看心情。”

    萧澄悦忽然勾唇转笑,仿佛从梁梓谦的话中捕捉到了某些不可名状的漏洞。

    他费力活动了一下反绑在背后的胳膊,嘴里嘶嘶倒抽了两口凉气,然而只在片刻之后却见他冷冷一笑,说。“梁梓谦,就算你今天在这儿杀了我,你想要的东西依然牢牢握在我弟弟手里。怎么,没人教过你一旦错失不可复得这个道理吗,能为你和郭薇正名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你再怎么死咬不放也拿不回元该是你的那些头衔和光环……”

    “头衔?光环?”梁梓谦略带讶异地打断了他。“不好意思萧少爷,我想你这就搞错了吧。”

    “第一,萧家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极乐净土,你们玩儿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既没有兴趣也不想攫取。第二,我好好的就是郭梁两家的儿子,家道门楣磊落,家里有骨肉亲情,我不需要任何一种所谓的头衔来为我证明什么。第三,嗯,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了。萧少爷,我妈是郭家大小姐啊,这一点可是别人想抹都抹不掉的。”

    ……打蛇打七寸,梁梓谦最后这一句绝对是往萧澄悦心口上猛插了一刀!

    梁梓谦旋身莞尔,语调出奇的温和,听上去简直就像是与普通朋友唠嗑扯闲篇儿没有两样。

    “萧少爷,你说,这一个人要是突然间空降到另一户人家,转眼摇身一变就做了别人的闺女,为了身份把自己原来的爹妈都抛到脑后了。这种情况,嘶,不知道算不算的上不孝顺,嗯?”

    萧澄悦霍然间瞪大双眼。

    “——张,明,扬。”梁梓谦淡淡一笑,随后十分坦荡的相告道。“我才把他人带到跟前儿,他就迫不及待什么都招了。萧少,看来你在家族之中不是很得人心啊。”

    此言落定,萧澄悦周身明显打了个激灵,方才跋扈不可一世的气势瞬间颓败的无影无踪……

    “那个废物……”萧澄悦气极浑身都在发抖,面目尤其狰狞恶狠狠地瞪视着前方。“我就不该手软留下那废物,到头来反让他毁了我。”

    梁梓谦垂下眼帘,漠然不语。

    “是啊,梁公子。呵,呵呵呵……”萧澄悦身形屡颤不止,胸腔前半部高高涨起,升多伏少。他一口气还没彻底顺下来,突然强顶着一阵怄痛发出了几声瘆人訾笑。

    梁梓谦微微蹙住了眉。

    萧澄悦笑,那笑声一波又一波犹似带着无尽的痛快和得意,他告诉梁梓谦说。“我看见你现在这副样子,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好像已经稳操胜券了似的,你知道吗,当年你妈也是这样走到我们面前的。”

    梁梓谦眯起眼睛静默。

    “郭薇,”萧澄悦扬扬道。“郭家养在云颠上头的大小姐。样样出挑样样都是无可挑剔,简直就是光芒万丈。相比之下呢,我那个妈,卑微的连提都不值得提一下。”说至此处时他倏尔一顿,继而自导自演般摇起头来。“不过可惜啊,萧乾从来就不是一个为情为爱能放掉手中权势和地位的人,他只想要郭家的财产,对人,他可没那么大兴趣。所以任凭郭薇身世再显赫,人长得再美,她对萧乾而言也就是一尊用过即可弃的人偶罢了。其实萧乾扶正我妈,实属是在他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了,郭薇太聪明,郭家那时候的势力也太大,不真搞出一家和和美美的样子,恐怕根本不够打发他们……”说罢萧澄悦目光一偏,脸投进阴影处沉了下来。“我妈像个傻子一样爱着萧乾,照顾他伺候他,给他生儿子,结果却只剩下一个正妻的名号。萧乾对她不管不顾,任她在那间该死的宅子里暗无天日,最后还被她自己那些草木皆兵的心思给吓疯了。呵,这一辈子……就真什么也没得到。”

    “你母亲的死不应该算到我们头上。”梁梓谦说。

    萧澄悦顿时翻脸,立即疾言厉色的吼道。“你觉得不应该吗?!你觉得和你们没关系?!如果当年郭薇没把你生下来,那我和青赢的位子就应该坐的更稳!我妈就不至于没完没了的担心十几年,活活把自己逼到疯的地步!”

    “是你们设计我妈。”梁梓谦骤然逼近,盯着萧澄悦的眼睛一步一句的说。

    “萧乾利用我妈,背信弃义,而你们构陷郭家,把我好好的一个家给毁的支离破碎——”他周身披挂起一股肃杀气息,姿态凌锐无比,一步步紧逼而来。每当他向前又迈出一步,萧澄悦就不得不踉跄着被铐住的双脚,形骸瑟瑟不稳亦步亦趋的不断向后退却。

    “我哪里做错了?啊?你的存在像把刀一样悬在我们头上,郭薇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我除掉你们打压郭家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没有做错!”

    “我一点也没有做错!”

    萧澄悦脚下不住后退嘴里却持续不休的疯狂叫喊,直到他被梁梓谦逼到了水面边沿,叫骂之声仍然不绝于耳。

    “你的对错不由我来决定。”梁梓谦最后一个箭步迫临,硬朗的身躯突然切近过来。

    只见他以眉睫之内的咫尺距离站定脚步正视着萧澄悦,顷刻之后,他遽然伸出手抓住了萧澄悦的衣领!

    “关于你人品上出的岔子,我没有义务从头再教育你一遍,你就到地底下去见了你的爹妈,好好和他们解释解释,然后亲自谢罪吧。”

    梁梓谦话音转逝,面不改色将手掌轻轻向前一推……

    ———碧月苍穹明空,所有的喧嚣和争斗都会迎来最终收场的时刻。

    仿佛在这一刻,三十年间的一切爱恨都将伴随这一念生死而平静下来。

    这反逆了人性与本性的罪恶齿轮,在双重螺旋般无情滚动了三十年之后,终于分崩离析,再也不能造孽了。

    这一觉虽然睡得早但对萧青赢来说着实不算睡得踏实, 一入眠就频频起耳鸣不说, 一旦睁开眼来太阳穴还抽痛的厉害。

    严阁那天是疲乏的不行, 头一沾枕就睡着了。

    走马灯似的残片一晃一晃闪过他眼前,他犹忆起小时候在父亲面前不得喜爱, 整日只能与疯癫的母亲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 他犹能记得,自己与亲生的兄长远隔两地每逢年节时才能相见的时刻, 每每到了那天他们总是兴奋异常, 全不像往日里寡言冷漠的样子。

    监护仪时断时续滴滴发出警报声,不过那几名身穿白大褂的人连同他与萧澄悦一道全都对此情景不为所动,没有一个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和担忧。

    他们如此的镇定,冷漠,有如那病床上躺的从来就不是他二人的父亲一样。

    独留萧青赢一人睡睡醒醒,反复翻了几次身,枕头上那压痕简直是此起彼伏的。

    过了好大一阵子, 他终于找了个能让身体稍微舒展开的姿势, 这才昏沉沉的陷入了深眠。

    转眼不知何期,萧家大宅的院落都已经荒废。荒草丛生在中庭天井,花园中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全然被黄土深深掩埋。

    曾经无尽繁华的萧家只余下这残垣断壁,满院的荒凉,整座宅子里碎石碎瓦落了一地,却不见有半点的人烟和灯火。

    萧门之大, 尊贵荣华, 然而真正与他血脉心意相通的人,与他站在同一阵地给予他支持和亲情的人,从来就只有他哥哥萧澄悦一个……

    骤而画面急转暴雨倾盆,圣托马斯医院的重症病房外人影稀疏。

    而兄长萧澄悦却在这个关头突然决定,撤掉父亲身上所有的医疗仪器,不再强行为他拖延性命……

    在一墙之隔的重症病房内, 掌舵萧家长达四十多年的当家人萧乾,此时已经是行将就木了。

    他数月以来多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只有依靠呼吸机和强心药物才能勉强续命,如行尸一般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

    </strong>七十九

    那天夜里天色还浅, 萧青赢拉着严阁早早的回了房间,盥洗一番后就搂着他上床补眠去了。

    可是就算在睡眠当中他也没能彻底放松了精神。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残缺不全的是他三十年来破碎零乱,无法拼合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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