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灵官却咬牙切齿,斩钉截铁的说了一个字：“去！” ＷＷw．5Ｗx.ＯRG
接着与周围人等告别之后，迈开步子，踏着积雪，一步一脚印的离开了白马驿，为求他的正果，去求他的大觉，再不回头。
林烦瞧了瞧离开的王灵官，又瞧了瞧低眉微笑的孟晚，有些郁结的长长叹了口气。
不记生死大难，不要红颜娇娘，舍得万万财富，只为心中大觉，这一刻的王灵官已经脱俗。
接着孟晚看向林烦，见他还在瞧着王灵官的背影，又哪里看不出他的思心？于是微微一笑，道：“这是他的选择，你不能怪我。”
林烦面无表情，看了孟晚良久，接着道：“是他的选择，但也是你的诱惑，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走这绝死无生之路。”
“绝死无生？错了，绝死是真的，但，绝死之后便是生路。生处才能正觉。就好比……”
一句“就好比你”，说得好轻松，煊哥儿死了，叶剑灵死了，景书生死了，孙季明死了，余老大死了，他们都死了，最后只余下自己与花娇珑、铁罗汉三个人。真是“绝死之地有生处”，但那样的“生处”还不如死掉。
好一句“就好比你”。真的好可笑，笑到人蛋都掉下来了。
林烦在笑，孟晚也在笑。
一个像咽着气的大笑一声，而另一个则是眯眯微笑。
“你这话的意思便是说，我应该彻头彻尾的感谢你？若不是你的那些所谓‘奇谋’，我跟花姑与铁叔也活不下来，是这个意思吗？好，我谢谢你，孟先生。”
孟晚摇头道：“虽然我不是这样想的，但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这证明你的思维已经成熟，会以最坏的心思来猜忌别人，这样很好。所以，你应该感谢我，而感谢我最好的法子就是，你应该学会反抗。”
“至少在我举起尺子打你时，你会逃跑，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老老实实的被我打，或者哪天，你临时起意，拍碎我的脑袋也是好的。你虽然不是修者，但你练武已经到了极巅，有这样的实力，你又何必再怕我呢？现在也可以，杀了我就好。”
平平淡淡的语气，好像在说午饭吃什么，嘴角的笑纹都没动过。
林烦手痒了，真的想要拍死他。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勇气出手，总觉得面对这个书生，他实在下不了手。
他做出的那些事情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命，无论如何他救了我，也教会我很多东西，我又怎么能去杀他呢？即便他做的那些事情真的很恶心。
林烦这样想着，心里的火气渐渐熄了。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想了很久，但却没勇气问。我现在没有杀你的勇气，因为你救过我的命，而如今，我却有了问你那个问题的勇气。你，孟晚，到底是谁？”
孟晚微笑，转身离开，淡淡说道：“我是谁不要紧，问题在于你是谁？杨颜，还是沐煊？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林烦。想通这个问题，你才有资格来问我，我，到底是谁。呵呵，你这样一问，倒让我想起了我那个朋友，他最喜欢在别人问他‘你到底是谁’的时候，回答：你猜？”
说完这话，孟晚径直离开。林烦张了张嘴，想要再问什么时，却已经没了开口的兴趣。
便在这时，有一个兵卒骑着马来到林烦身前，说了句：“书记官，驿长大人有事叫你。”
孟晚钦佩，向他深施一礼，无言让开。
花娇珑叹了口气，道“可惜了，书记大人若是走了，我这生意又要冷清三分，书记官可真是个狠心人，难道不知绾绾姑娘一直惦记着你？她还说等过上几年攒够了钱财自赎自身，给你做个暖床的妾室呢，听说你要走，她的双眼都哭成了红桃子，如今也不敢来见你，你这狠心人，难道就舍得她吗？”
阿依姆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块印着云纹的粗铁牌子，递到王灵官手里，道：“我涂族在大漠里还算有几分地位，书记官要去西行且将此物带上，遇见沙盗或是别族人将这牌子亮出，他们好歹也会给我涂族一个面子，或可保书记官性命。”
其他人看着王灵官渐渐离去的身影，都摇头叹息的散开了，书记官是个好人，书记官走了，但该忙的还要去忙。
花娇珑离去时欲言又止，在看到孟晚隐秘的摇头之后，却也没说什么。
“红尘历练，只为洗心，花娘子，在灵官如今看来，红颜与枯骨无异，虽然伤了她的心，但过些日子绾绾姑娘便会将我忘记，花娘子若有心，且多帮帮她吧。”
花娇珑轻轻摇头，退到一边。
孟晚吸了口气：“就好比，你……”
林烦先是一愣，继而怒极反笑，“哈！”的一声，再不言语。
王灵官将帕子接过，说了声“多谢”。阿依姆让开一边。
他是去证“大觉”，又不是去送死，这样的好意王灵官自然谢过。
“快冻死了你还去？”
林烦瞧着他赤足踏在雪地，以及那身薄衣单衫的样子，问道：“冷吗？”
王灵官瑟瑟发抖，呼着白气道：“不是冷，是冻，快冻死了。”
孟晚再问道：“此去万万里，大漠黄沙，猛兽强盗，性命只在须臾间，为那只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而放弃一条大好性命，值吗？”
“我要证的是我自己的‘大觉’，而并非想去求那渺渺不可知的‘大觉寺’，为自己，又有什么不值得的？”
一个名叫阿依姆的白包头大脚客走了上来，呵呵笑着，卷着舌头道：“书记官要走，阿依姆实在舍不得，前些日子还想着过段时间本族中有一笔大买卖要劳烦书记官，那可是一笔大油水，若是买卖做成，书记官在凉州府内买一坐大宅子自不在话下。荣华富贵舍弃不要，书记官这又是何苦呢？”
“阿依姆大拿说得极是，但在灵官看来，比荣华富贵更能动心的，则是在这靡靡世间能让自己清醒过来的东西。何苦？在别人看来是苦，可在灵官想来，却是这世间最甘甜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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