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天洛郡的大街小巷,一路走,一路看,各色各样的行人,各式各样的小吃,茶舍酒楼,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公输不忘对天洛郡很熟悉,边走边与她讲解,两人从日出走到日落,从喧嚣走到宁静。
公输不忘偶尔看着她欲言又止,偃师师也装作没看出来,就这样过了三天,洛沉鱼依然没有出来。
偃师师直觉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但也不好多问。
偃师师知道他问的上元节南周皇城发生的事,想想这几天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是怕勾起她的伤心往事才一直没问吧。
可是不问又怎么知道,洛沉鱼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偃师师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才把那日发生的事说了说。
偃师师想起以前公输不忘听到洛沉鱼名字的样子,避如蛇蝎,躲之不及,现在恐怕是觉得自己当初做得过分了,后悔了吧!
洛沉鱼自小受母亲影响,性格孤高冷傲,做事果决狠辣,在处理一些事情上,想必是让公输不忘很反感,才导致对她冷淡疏离。
偏偏洛沉鱼不爱与人亲近,对公输不忘用情至深,却又不知如何表达,两人有了误会没有解释清楚,才越离越远。
公输不忘又道:“以前我见她对人总是冷言冷语,高傲不可侵犯,独独对我温言软语,我便觉得她人品有问题,表里不一,现在她对我……哎,我真是自作自受。” WWw.5Wx.ORG
偃师师心想,这话很有道理,身在福中不知福。
但却不能说出来,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现在知道也为时不晚,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公输不忘点点头,又困惑道:“放心什么?”
以前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偃师师连忙摇头道:“没事,没事,这样很好,真的。”
不是断袖,这样真的很好了,她当然就放心啦。
公输不忘没有再追问,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师师,你了解姬兄吗?”
偃师师的笑容定在脸上,沉默了,这个问题换是以前,她一定会说了解,但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子里有些乱。
公输不忘又道:“那你……恨他吗?”
偃师师的手颤了颤,心里莫名一阵疼,母亲惨死,自己最爱的人突然成了敌人,这样的转变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公输不忘看着她道:“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哎,好纠结。……算了,以后再说吧。”
偃师师脑子有些空白,也没注意他想说的是什么事,只是盲目的点了点头。
洛天海的清晨,风景如画,碧空如洗,暖暖的阳光普照大地,万物发出银子般耀眼的光。
洛沉鱼把自己关了四天终于出来了,一双眼睛红肿如桃,眼底有淡淡的暗影,脸色有些苍白,好在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回到天洛郡这么久,偃师师是第一次与她一起吃饭,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吃得差不多了,洛沉鱼才道:“我……不会离开这里。”
偃师师听出她话里的不自在,猜想她估计是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天洛郡主了,却还要厚着脸皮留下来,是觉得自己会嘲笑她吧!
偃师师也不在意,一支手撑着下巴,一支手拿着根筷子在嘴里咬着道:“哦,恭喜你终于想开了。”
洛沉鱼抬眸,瞪她道:“我什么时候想不开了?”
偃师师随意道:“没有啊!肯定没有。”
嘴上这么说,神情却不是那个意思,洛沉鱼一看就知道,但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又接着道:“母亲的信我看完了,她让你接任郡王之位。”
“真的吗?”偃师师笑眯眯地望着她道:“你确定是我不是你?”
洛沉鱼毫不犹豫地道:“我确定。”
偃师师呵呵一笑道:“撒谎。”
洛沉鱼冷眼望她。
偃师师道:“那封信我早就看过了。”
在回天洛郡的第一天,她进了祠堂,自然就看到了那摆在蒲团上的信。
偃师师接着道:“里面写的什么我一清二楚,尤其是继任郡王职位,所以你别想蒙我,也别想当甩手掌柜。”
洛沉鱼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偃师师朝她眨眨眼,笑道:“以后天洛郡就交给你了,洛郡王。”
洛沉鱼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道:“我不适合,我不是……”
偃师师知道她又要说‘我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不是真正的天洛郡主。’这样的废话,所以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将手里的筷子当成暗器弹了出去。
洛沉鱼伸出两指,轻轻松松就夹住了筷子,道:“你做什么?”
偃师师道:“你看,你很容易就夹住了暗器,但换了我,可能就没命了,你忍心把这一切丢给我来扛?”
洛沉鱼又沉默了。
偃师师起身往外走,快到门口才停下来道:“母亲把这一切留给你,是因为她把你看得很重要,没有不在乎,也没有把你当成外人。所以,别再胡思乱想了。”
母亲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把自己的爱藏得太深,把太多的仇恨挂在嘴边,像个严厉无情的人,对孩子苛刻,对自己更苛刻。
在决定和南周联姻后,她就已经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把一切都写在了信里,做了安排和交代,包括洛沉鱼的身世,包括她这个还未出现的女儿。
偃师师也是看完了信才知道,母亲的内心是怯弱的,只不过习惯给自己装上一个坚硬的外壳罢了。
偃师师在溪边喝了水,洗了脸,往回走时就见公输不忘拉着洛沉鱼回来了。
比起昨夜,两人神色缓和了许多,但是依然不说话。
公输不忘说完,洛沉鱼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的风景,似乎无动于衷。
这一日,公输不忘似乎斟酌了许久,终于问了个问题。
“师师,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天洛郡的路上,为了缓和气氛,偃师师便问起公输不忘怎么找到她们的事。
公输不忘这才娓娓道来。
末了,又道:“公输大哥,沉鱼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才会性情大变,过段时间会好的。”
公输不忘蹙着眉,嗯了一声道:“我以前并不知道她的身世,对她有很多误会。”
偃师师发现,两人都宛如换了个人,以前洛沉鱼看公输不忘的目光是含情脉脉,柔情似水,现在则是冷如冰霜,爱答不理。
而公输不忘以前连看洛沉鱼一眼都不愿意,甚至不想跟她说话,现在目光里却多了些说不清的情绪,真是一言难尽。
偃师师看着又觉得好笑,又觉可怜,便拉着他去逛一逛天洛郡。
就这样一路相安无事回到天洛郡,料理完了洛玲珑的后事,洛沉鱼在祠堂里看到了母亲留下的信,就把自己关到房里不出来了。
公输不忘在门外等了又等,想敲门又不敢,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办。
偃师师等了一会不见两人回来,便靠着璇玑鹤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但却不见公输不忘和洛沉鱼。
她出了庙门,就见迦楼站在门边,手里抓着一缕头发,偃师师想,这世上应该没有鹰长歌这个杀手了。
原来那日他在皇城外等候,却迟迟不见偃师师出来,后来城门口出现暴民,南周护卫军出来镇压,他隐隐感觉出了事,也不敢离开。一直等到天色昏暗,下起了雨,皇城里响起了爆炸声,一个穿着嫁衣的新娘子冲了出来。
说到这里,公输不忘停下来盯着洛沉鱼道:“为了拦下阎不惊,我跟他打了一架,耽误了些时间,再追过去已经找不到人,后来一路打听才追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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