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胸怀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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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士芸又道:“俗话说,酸儿辣女。你表嫂如今嗜吃辣,十有**是个女儿。” WWw.5Wx.ORG

    岚昭仪松了一口气,沉吟半晌,道:“娘,表哥是不是对表嫂言听计从?”

    简士芸眉头一跳,跟着道:“自然。从你表嫂嫁进来,你表哥就对她好的不能再好了。”又满怀欣羡地道:“你表哥至今没有任何通房侍妾姨娘,外面也没有别的女人,只有你表嫂一个。如今你表嫂有孕了,你表哥也没有收人,真是难得呢——当年我大哥也是一样,我大嫂怀孕的时候,我大哥一直亲自照料我大嫂,对丫鬟婆子都是吩咐了又吩咐,也没有这些勋贵人家的小妾庶子过来糟心。”说得是老镇国公简士弘。

    简士芸巴不得换了话题,赶紧点头道:“正是。我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看着孩子很是健壮呢。——不过多半是个女儿。”

    岚昭仪便叮嘱简士芸道:“娘避开表嫂,跟表哥说说,看看表哥怎么想。”笑了笑,又道:“若是表哥愿意帮我,我必不会让表哥吃亏。”

    简士芸有些为难,道:“你表哥一向是听你表嫂的,绕过你表嫂,不太好吧?若是你表哥过后又跟你表嫂说了,岂不是得罪了你表嫂?”

    岚昭仪狡黠地一笑,取了块莲子糕送进嘴里,道:“表嫂的日子过得太闲了,性子也跋扈起来。女人的三从四德看来她都忘了,我们得好好提醒她一下才是。——娘放心,这些事都让我来解决。”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岚昭仪有些骄傲地答道:“刚满了四岁。他生来聪慧,三岁多我就让人教他描红,现在不到五岁,已经能背好几本书,我跟圣上说了,想让他五岁就进御书房。只是碍着那边的那一个,圣上一直不好意思松口,说让我们再等等。”说着,伸手过去,怜爱地抚了抚五皇子的脸蛋。

    五皇子仰头看了看岚昭仪,从简士芸身边走开,依偎到岚昭仪身边。

    简士芸看着五皇子和岚昭仪孺慕情深的样子,暗下决心,对岚昭仪道:“既如此,我帮你去问问你表哥。”

    等简士芸走了,岚昭仪又考了五皇子的功课,听着他背了几页书,觉得流畅无比,很是高兴,吩咐了他的教养嬷嬷再给他多加些功课。

    到了晚上,宏宣帝又来到岚昭仪的岚清宫里。

    岚昭仪喜出望外,更加确信宏宣帝对自己跟其他的妃嫔不一样。

    宏宣帝看见岚昭仪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头黑鸦鸦的头发,趁着白腻的细长颈子,有股我见犹怜的温婉。

    “起来吧。地上凉,可别伤了膝盖,以后到了年岁大了,可就难过了。”宏宣帝温言道,亲自过去将岚昭仪扶了起来。

    岚昭仪柔顺地顺着宏宣帝的扶持起身,两眼含泪,看着宏宣帝道:“臣妾还以为陛下从此恼了臣妾,再不过来了……”

    宏宣帝笑了笑,低声抚慰她:“那天是朕不好,不该迁怒于你。”扶着岚昭仪走到一旁的罗汉床上坐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爹娘都从镇国公府里搬出来了吧?——你表哥表嫂可有什么说的没有?”

    岚昭仪犹豫了一会儿,委婉地道:“我表哥是个好的,自然为我爹娘高兴。只是我表嫂……”摇了摇头,不想说下去的样子。

    宏宣帝不动声色地坐到她身边,一手揽在她肩膀上,一手握着她的手细玩,问她:“你表嫂以前不是很照应你?”

    岚昭仪心里一动,忍不住飞快地瞥了宏宣帝一眼,却被宏宣帝深沉如海的细长黑眸震撼住了,一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嗯……?”宏宣帝的尾音拉得很长,如琴弦的最末音一样震颤不休。

    岚昭仪听得心荡神驰,将头轻轻地靠在宏宣帝的肩头,闭上眼蹭了蹭,才道:“我表嫂,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又没有多少见识,凡事只知道劝人退让。若不是我表哥厚道,她的日子……也很不好过的。——可惜了我表哥的雄才大略……”光镇国公府里多添几个人,就够那个只知一味劝人不争不抢的女人喝几盅了。

    岚昭仪不屑地撇了撇嘴。

    宏宣帝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低了头想往岚昭仪的唇上吻下去,却被岚昭仪伸手挡在唇间,咯咯地笑道:“陛下别急,我们小五好久没有见过父皇了,可否让他进来跟陛下说说话。”

    宏宣帝看了岚昭仪半晌,松开了手,坐到一旁的位置上,笑道:“让小五进来吧。”

    岚昭仪拍了拍手,乳娘带着五皇子走了进来。

    看见宏宣帝在座,五皇子明亮的眼睛闪了闪,赶紧过来行了大礼。

    宏宣帝看着这个他很少注意的儿子,心里也有些歉疚,伸手对五皇子道:“小五,过来。”

    孰料五皇子正经给宏宣帝行了大礼,便站到离宏宣帝一步远的地方,大声向宏宣帝问安。

    宏宣帝早习惯四皇子见谁都笑嘻嘻的惫懒样儿,乍一见这个比四皇子还要小的小人儿摆出一幅大人样儿,也有些新奇,笑着问他:“近来可好?想什么吃的,穿的,跟你母妃说,自会帮你备齐的。”

    五皇子摇摇头,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道:“谢父皇。小五不缺吃少穿,只想多念书,去御书房跟哥哥们在一处才好。”

    宏宣帝听了五皇子的话,看了岚昭仪一眼,见她满脸含笑,鼓励地看着站在地上的五皇子。

    宏宣帝心里一动,问五皇子:“你这么小,怎么就想去御书房念书?你知不知道,念书是一件很苦的事,一旦开始,就要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若是半途而废,还不如不念书的好。——你跟父皇说说,念了书,想做什么?”

    五皇子正等着宏宣帝这句话,闻言大声道:“不为明君,便为贤王”

    宏宣帝的神色更加淡然,点点头,道:“好志向。”说着,起身对岚昭仪道:“朕今儿想去皇贵妃宫里头,你自己歇着吧。”

    刚回家。下午两点还有一更。0(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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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宏宣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的岚清宫,岚昭仪不安的良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惶恐。——难道自己想错了?

    岚昭仪的大宫女红锦悄悄从旁边的隔间屋子里走出来,看着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的岚昭仪,轻声提醒她:“……娘娘操之过急了。”

    “你说我该怎么做?”岚昭仪回头,求援似地看向大宫女红锦。

    皇贵妃的凤栩宫里,此时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

    吃完了晚饭,四皇子赖在炕上,一手拉着皇贵妃的手,让母妃给揉揉肚子,说是吃撑着了。皇贵妃故意不理他,母子两人嬉闹成一团。

    宏宣帝站在内宫室门口,看着两人从心底笑出来的欢畅笑容,刚刚沉下去的心,又慢慢浮了上来,笑着走进去,问道:“在玩什么呢?这么高兴?”

    皇贵妃听见宏宣帝的声音,赶紧起身行礼。

    四娈子却大叫着从炕上起身,往宏宣帝身上扑过去。

    宏宣帝连忙伸手接住他,嗔道:“你也不小心点儿。若是父皇没有接住你,你岂不是就要跌倒炕下去了?摔着了怎么办?”

    四皇子笑嘻嘻地在宏宣帝脸上亲了一口,道:“小四知道父皇会接住的。”

    皇贵妃在旁边笑道:“就算接不住,小四他皮粗肉厚,就算摔到地上,也跟肉垫子一样,摔不疼的。”又问宏宣帝:“今儿不是臣妾的日子,陛下怎么……?”

    宏宣帝笑着回头道:“难道仪贞还想将朕赶出去不成?”

    皇贵妃忙道“不敢”。

    宏宣帝便在皇贵妃的凤栩宫歇下,第二天直接从皇贵妃的凤栩宫上朝去了。

    岚昭仪知道宏宣帝在皇贵妃宫里住了一夜,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在自己的岚清宫里头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她身边的大宫女红锦提醒她,她最大的倚仗,不是她的娘家长兴侯府,而是镇国公府…···

    这一年多来·表嫂贺宁馨不得进宫。从岚昭仪入宫以来,就跟在她身边的大宫女红锦,逐渐成了岚昭仪的左膀右臂。红锦很会察言观色,说话行事十分合岚昭仪的心思·人生得又好,却从不在圣上过来的时候,往圣上跟前凑,能躲就躲,从来不跟圣上打照面,更得岚昭仪欢心,已经将她当作了心腹。

    听了大宫女红锦的话·岚昭仪点点头,一心等着娘亲简士芸的消息。

    简士芸回到圣上赐的长兴侯府收拾了收拾,便每日去镇国公府帮着料理简飞振大婚的事宜。

    镇国公府的这次喜事,办得十分盛大,并不因卢珍娴本来就是住在府里头的,就有半丝怠慢。

    卢珍娴提前一个多月住到贺宁馨当年为她置办的小院子里,等着镇国公府将聘礼抬过来。贺宁馨又请了自己的娘亲许夫人,做卢珍娴这边的长辈女眷·帮着操持女家这边的礼仪,并未因卢珍娴是孤女,就有将就的意思。

    这样的安排·不仅卢珍娴感激涕零,就连简飞振都对贺宁馨十分信服,完全把她当了最敬重的亲人看待。简飞扬自不必说,对许夫人和贺老爷更是敬重如亲生爹娘一样。

    简士芸这日好不容易抽了空儿出来,悄悄地问简飞扬:“你表妹在宫里头,如今势头正旺,想着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你怎么看?”

    简飞扬摇摇头,装聋作哑:“姑母问错人了。我如今赋闲在家,又旧疾未愈·实在是难当大任。再说,宁馨一向胆小。岚昭仪这样的鸿图大志,我怕吓着宁馨。——姑母也不是不知道,宁馨如今身子沉,我凡事都让着她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

    简士芸有些失望,忍不住责怪简飞扬:“你是男人·你才是这镇国公府里的一家之主。大大小小的事情,总得你说了算吧?——就算是疼你媳妇,也不能让她踩到你头上去。”说着,追着简飞扬问:“你媳妇如今有孕,可给你安排了房里人没有?若是没有,你可得悠着点儿,她的身子可禁不住······”说得简飞扬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指了一事跑到外院里去了。

    简士芸看见简飞扬落荒而逃的背影,叹了口气,去跟贺宁馨说话,委婉地劝她:“······你如今有孕,可不能由着飞扬的性子闹,肚子里的孩子要紧。也就几个月的功夫,你就把人放在外院,当没看见就行了。”

    贺宁馨听得莫名其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简士芸:“姑母说什么话,我听不懂。”

    简士芸笑着摇摇头,道:“姑母是过来人,就跟你挑明了吧。你若是手头没人,姑母给你送个人过来,给飞扬做房里人。等你生了之后,再打发走就是了。”

    贺宁馨恍然大悟,红了脸道:“劳烦姑母操心了。我晚上问问飞扬。”居然没有一口回绝,让简士芸颇有几分意外。

    等简士芸走了之后,贺宁馨一个人歪在里间的黄花梨木镂空卷云纹贵妃榻上,抱着一个长条形的抱枕想着心事。

    简飞扬回到屋里,已经是掌灯时分,有些醉醺醺的样子。

    贺宁馨起身帮他宽衣,问道:“在外面吃过了?”

    简飞扬点头,道:“安郡王今儿过来了,我们在外院喝了点儿酒。府里头到处人来人往,乱糟糟的,就没有进来烦你。”

    贺宁馨也懒怠见人,今儿心里又有事,比往日沉默了许多。

    简飞扬从净房洗漱出来,看着贺宁馨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忙问了起来。

    贺宁馨低着头道:“最近事忙,我也没有想起这事儿。今儿姑母提醒起来,我才想起来。”说丬得简飞扬一头雾水。

    “你倒是怎么啦?姑母又用岚昭仪的事烦你了?”简飞扬以为是宫里头的事情,对简士芸也有了几分埋怨。明知道自己媳妇有了身孕,还要让她劳神费力……

    贺宁馨却摇摇头。

    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两个月来,简飞扬没有碰过她一次。别说简飞扬本来就精力过人,就算是一般的男人,两个月没有过房事,也是很难忍的。

    以后还有八个月的时间,可要让他怎么过呢?

    看着贺宁馨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简飞扬以为出了大事,更是着急,问她:“到底是怎么啦?你别吓我…···”

    看见简飞扬着急的样子不像做假,贺宁馨心头一软:就算是屋里放个人,应该也是无碍的吧?

    “飞扬,姑母今天说····…给你送个人,放在外院伺候你。”贺宁馨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将简士芸祭出来,免得双方难堪,“也是我的错,有孕之后,就应该给你打算好,让你受委屈了。”

    简飞扬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担心他熬不过她怀孕的十个月。

    看见简飞扬垂头坐在一旁,贺宁馨心里更是忐忑。一只手无意识地揪着榻上褥子垂下来的流苏,喃喃地道:“······也不用给名份,就是几个月而已。当然,如果你喜欢,抬了房也行。”颠三倒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简飞扬见贺宁馨越说越离谱,抬起手阻止了她,两眼炯炯地望着贺宁馨道:“你真的不在乎我找别人?”

    贺宁馨一时语塞,拿不准简飞扬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以前简飞扬没有女人,是有别的原因。如今这些原因都没有了,他要不要别的女人,完全在他一念之间,而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置喙的地方。

    就算简飞扬以后有了别人,伤了自己的心,自己也依然是他妻子,要为他养儿育女,打理家事,主持中馈。而简飞扬是不是在乎自己这颗心,对他来说,大概也是无关紧要的吧?

    日子总是要过的,对简飞扬来说,自己心里有他也好,没他也好,他想对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不能拒绝。而自己的心在哪里,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就算是以前的宁远侯楚华谨,让自己那样厌恶,不还是一样同他生了两个孩子?

    作为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是天生弱势的一方。最多他若是伤透了她的心,她就同上一世对付楚华谨一样,给他多抬一些女人进来而已……

    贺宁馨的心情十分复杂,千头万绪,一时不知道怎样开口,只是怔怔地看着简飞扬。

    简飞扬见贺宁馨说不出话来,便坐近了些,挨在她身边,又低声问了一句:“你愿不愿意?”

    贺宁馨张了张嘴,又将心里话咽了下去,终于轻笑着道:“我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再说,若是我说不愿意,你才不纳人,又有什么意思?”不是心甘情愿的话,迟早有一天,会觉得是自己束缚了他。

    贺宁馨两世为人,一向觉得男人对于女人感情的执着,不如他们对于权势的执着。对女人,男人变心很容易。可是在权势面前,绝大多数男人都是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的。

    简飞扬本来有些失望,可是听了贺宁馨的话,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若是你要求了我才去做,又有什么意思?”

    为“果然多的妈妈”打赏的和氏璧的加更。0纟n一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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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宁馨睁大了眼睛看着简飞扬,心里怦怦地跳动得十分厉害,像是很是意外他的回答。

    简飞扬顿了顿,本来觉得日久见人心,贺宁馨迟早会知道自己不是个贪花好色之人。可是看见她期盼的眼光,简飞扬又不忍将她蒙在鼓里,让她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一直处于提心吊胆、诚惶诚恐的状态之中,一时心软,仲手过去,握住贺宁馨的右手,沉声道:“我们之间,不会有别人的。就算是侍寝的婢妾都不会有,若是我有半句虚言,让我这辈子无后而终。”居然拿自己的子嗣发誓。这样重的誓言,没有男人会轻易发的。

    贺宁馨的眼里不知不觉盈满了泪,有些哽咽起来。

    看见贺宁馨泪盈于睫,简飞扬忙拿了帕子给贺宁馨拭泪,低声安慰她:“是我不好。这些事情,我早该想到,跟你亲自说明白的。竟然还是让别人提起来,倒显得我们之间生分了。”

    简飞扬想起贺宁馨的爹娘贺老爷和许夫人,再想想自己的爹娘,还有安郡王夫妇,再一对比妻妾众多,近来闹得鸡飞狗跳的宁远侯府,自己的心偏向哪一边,还用选吗?

    贺宁馨顺手把脸捂在了简飞扬的帕子里,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你真能忍得住?你不想想,你那阵子……”羞红了脸,底下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简飞扬想起那一段在西山别庄的日子,也是心神一荡,搂了贺宁馨在怀里,低头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心里爱极了她,在她耳边道:“如果跟我在一起的不是你,我哪有那么大兴致?——你是不是也一样欢喜?”顿了顿,又道:“你这次有孕,也不过几个月而已。我以前可是有二十多年都没有女人,不也过来了?”

    贺宁馨仰起头,看着简飞扬线条刚硬的下颌,笑着道:“这可不好说。很多人都是一开荤就再也回不去了的。”

    简飞扬抱着贺宁馨柔软的身子,不知不觉身上又有个地方硬了起来,赶紧两手握着贺宁馨的肩膀,将她推开一些,苦笑着道:“……是很难回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忍不住。”说着,拉了贺宁馨的手过来,从袍子里仲进去,放在自己的坚硬上,一边上下搓动,一边在她耳边低语:“……以后你还要经常生孩子,看来我还是得收个人在身边。想来想去,除你之外,就只有‘五姑娘’最合我心意了。我就勉为其难收了‘五姑娘’吧……”

    贺宁馨羞红了脸,却没有拒绝,柔顺地依着他动作了一回。

    ……

    事毕清理的时候简飞扬懒懒地躺在炕上,对贺宁馨笑道:“你只要像这样,一个月让‘五姑娘’陪我一次就够了。我很容易满足的。”

    贺宁馨嘴角抽了抽,对简飞扬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不信。

    简飞扬将袍子系上,俯身过来作势道:“你不信?——不信咱们再去让‘五姑娘’评评理……”

    贺宁馨忙抬头伸手捂住了简飞扬的嘴,满脸红晕地嗔道:“不许再说!”

    简飞扬闭了嘴,眸子里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偏腿坐在床边,一只手揽在贺宁馨肩上,一只手在她腹部轻轻揉动问贺宁馨:“这小子可乖?有没有踢你?”

    才两个月而已!哪有这么早!

    贺宁馨嗔道:“你如何知道是小子?大家都说是女儿呢!”就连贺宁馨自己的娘亲许夫人,也说看着像女儿。

    简飞扬毫不在意地笑道:“女儿也不错啊。先开花,再结果,儿女双全体是真正的好彩头呢!”

    贺宁馨留意简飞扬的神情,见他不似作伪,也放下一半的心两人嬉闹一阵子,也都歇下睡了。

    临睡前,简飞扬突然对贺宁馨道:“这事看来没完,若是岚昭仪真的想插手,我们得演一出好戏,趁机跟她了断也好。

    贺宁馨侧身躺在天水碧鸳鸯戏水长条枕上,看着简飞扬眉头微皱的侧影,低声问他:“有用吗?再说,只要圣上不插手,她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吧?”

    简飞扬叹了一口气,道:“你忘了,还有姑母呢。况且圣上那边,你能说圣上一定不会插手?”

    贺宁馨想起自己上一世的爹爹三朝首辅裴立省,家里便有隆庆帝赐下的两个美人侍妾,一个生了二妹裴舒兰,一个生了四妹裴舒芬。虽然这两个隆庆帝赐下的美人并没有在家里兴风作浪,而是一直深居简出,从来不出来争风吃醋,可是到底也是咯应了娘亲夏夫人一辈子……

    “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为这些还没发生的事情犯愁,小心委屈了我儿子,我可要找他们拼命的!”简飞扬侧身过来,将贺宁馨搂在怀里安慰她。

    贺宁馨点点头,一股倦意袭来,没有来得及再说两句话,已经沉入了梦乡。

    简飞扬却一夜无眠,盘算着若是宏宣帝插手,他要如何一劳永逸地堵了这条路。——他自己吃过的苦,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跟着受累。

    第二天贺宁馨一睁开眼睛,发现简飞扬已经不在屋里了,忙起身对外面问道:“谁在外面?”

    扶风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夫人醒了?”一边说,一边掀了帘子走进来。

    贺宁馨看着扶风也笑,道:“你也快做新娘子了,给我寻的小丫鬟在哪里?”

    扶风和外院的大管事东兴定了亲,扶柳和简飞扬的亲随,以前也是许夫人送的的小厮东元定了亲。他们俩会在简飞振和卢珍娴的亲事之后,也相继成亲。

    扶风和扶柳嫁人之后,会继续回到贺宁馨身边做管事媳妇,直到贺宁馨平安生产之后。这些新提拔上来的小丫鬟,会跟在扶风和扶柳身边,帮着做些贴身伺候的活计。

    听见贺宁馨的问话,扶风过来一边帮着贺宁馨换衣裳,一边笑着道:“夫人不用急,晚些时候,奴婢就同扶柳将小丫鬟带过来给夫人过目。”

    贺宁馨点头道:“那我就等着了。”

    这一等,一直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才等来了这些新来的小丫鬟。

    贺宁馨挨个看过去,其实她们的年岁也不小了,都有十二、三岁看上去娇小玲珑,头脸干净,很是利索的样子,便在心底里暗暗点头。贺宁馨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服侍自己的身边人,更是要有眼力儿才行,说一知二,甚至不用吩咐就知道该如何行事,也省些口舌。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都是做什么差事的?”贺宁馨坐在罗汉床上,手握一杯清水,沉静地看着下面的这些小丫鬟。

    底下的四个大一些的丫鬟笑着上前,给贺宁馨行礼道:“见过夫人。”

    又各自交待姓名和差事。

    “奴婢白茶,跟着扶风姐姐管厨房。”

    “奴婢红茶,跟着扶风姐姐管帐房。”

    “奴婢绿茶,跟着扶柳姐姐管国公爷和夫人的四季衣裳、首饰钗环。”

    “奴婢青茶,跟着扶柳姐姐管国公爷和夫人的铺盖陈设、库房箱笼。”

    算是将扶风和扶柳两个人的差使分给了四个人。

    扶柳上前指着绿茶道:“她还梳得一手好头夫人一会儿让她试试,比奴婢的手艺好。”

    贺宁馨笑着点点头,让绿茶上前给自己梳妆。

    绿茶的手艺果然不错而且生得俏丽喜人,说话娇憨可爱。贺宁馨便逗着她说了几句,一屋子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没过多会儿,便有人回报,说大姑太太来了,在平章院操持。

    简飞振和卢珍娴的婚事就这几天了,长兴侯夫人简士芸每日里早早地过来,掌灯了才回去,很是尽心尽力。

    贺宁馨想起自家要做的事,对简士芸有一丝愧疚,闻言吩咐道:“给大姑太太送些粥点过去,再每日炖一碗海参养荣汤,给大姑太太补补身子。”

    简飞振和卢珍娴的婚事,是镇国公府这几年来第一件大喜事,连圣上都赐了礼物下来,还召了简振去宫里叙话实是天大的恩典。

    到了正式成婚的这一天,镇国公府更是宾客盈门,来往的都是大齐朝京城里面最有权势的文臣和武将。

    皇贵妃和岚昭仪也各自给新娘子卢珍娴赐了首饰和衣饰下来,被简士芸命人同嫁妆摆在一起,放在院子里的供桌上,让众人围观瞻仰。

    宫里头的岚昭仪本来还想寻着机会出宫一趟,亲自去参加简飞振的婚礼,不料被皇贵妃拦住了,道:“宫妃无故不可出宫。”

    岚昭仪讪讪地道:“那是臣妾的嫡亲表哥,是一家人。”

    皇贵妃微笑着驳了回去:“你是陈家人,不是简家人。你娘是镇国公府外嫁之女,你就更远一层了。——这种‘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实在不算是一家人。”

    这话在岚昭仪听起来,就是皇贵妃忌惮自己跟镇国公府的亲戚关系,故意打压她而已。

    从皇贵妃的凤栩宫回来,岚昭仪有些不高兴,叫了五皇子过来,听了几句书,便让他下去了,一个人歪在榻上假寐。

    大宫女红锦悄悄走进来,对岚昭仪道:“皇贵妃娘娘当然不高兴看见娘娘同镇国公府走得亲近。”顿了顿,又道:“娘娘若是有心,奴婢可以帮娘娘出宫一趟,去给娘娘的表哥转达娘娘的关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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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昭仪上下打量了大宫女红锦一眼,问她:“你能出去吗?”

    红锦忙笑着道:“奴婢是宫女,没有娘娘那样矜贵。只要娘娘同意,奴婢是可以带着人出宫一趟,给娘娘的外家镇国公府贺喜去的。”

    岚昭仪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恐怕不太合规矩。”

    红锦心里一动,忙帮岚昭仪出主意:“娘娘可以再去向皇贵妃娘娘求求情。皇贵妃娘娘刚刚驳了娘娘出宫的意思,应该不会再驳了让奴婢出宫的主意。”好歹是个补偿。红锦估摸着,以宏宣帝对岚昭仪的盛宠,皇贵妃是不敢太明目张胆地打压岚昭仪的。

    岚昭仪想了半天,有些不情愿地道:“你要想去,你自己去向皇贵妃求情。我就不去了。”说着,翻了个身,躺在榻上似是睡着了。

    红锦有些鄙夷地瞥了岚昭仪一眼,沉默地退了出去,径直往皇贵妃宫里去了。

    她有些日子没有出宫见主子了,这一次,一定要成行。前几年岚昭仪还是贵人的时候,她们几人联手,没想到只是堕掉了她的胎,却让她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且位份越来越高,宏宣帝也越来越离不开岚昭仪。

    若是任她发展下去,等小主子进了宫,哪里还有立足之地?——上一次,她们折损了一些人手之后,便得到密令,暂时不要再轻举妄动。这一次,主子终于又传了消息进来,她们不从也不行,家里人都在主子手里攥着呢……

    皇贵妃听见岚昭仪宫里的大宫女红锦的请求,沉吟了半晌,道:“既如此,你就拿了腰牌,出宫一趟吧。记住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过了时辰,就连你们岚昭仪也保不了你。”

    红锦大喜,忙磕头谢了皇贵妃,自回岚清宫复命去了。

    岚昭仪听说皇贵妃居然准了,也有几分欣喜,便命红锦取了几样今年新进上的宫锦出来,让红锦带着去镇国公府贺礼。

    红锦坐着宫里的小轿,带着几个内侍,来到镇国公府,求见镇国公夫人贺宁馨。

    贺宁馨刚刚看完简飞振和卢珍娴拜天地,觉得有些乏了,便回院子里歇息去了。今日镇国公府里宾客虽多,却都知道镇国公夫人怀着身孕。体力不支,才请了镇国公府出嫁的大姑太太回来,帮着操持婚事的,所以都没有怪罪她失礼。

    夏夫人和许夫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听说贺宁馨身子不适,便赶着让她去歇息,答应在这里协助长兴侯夫人简士芸,帮她招待女眷。

    镇国公简飞扬在外院陪着男客吃酒,唯一的弟弟终于成家立事了,简飞扬很是高兴,喝得有些醉醺醺的。

    红锦上门的时候,贺宁馨已经睡着了,当然不会见她。

    因是岚昭仪派出来的,镇国公府里的人倒也不敢怠慢,赶紧去请了简士芸出来,跟红锦见了一面。

    红锦此次出来,根本不是来见简士芸的,见了简士芸的面,不过敷衍两句,便要求见镇国公简飞扬,说是岚昭仪有话带给镇国公。

    简士芸是知道岚昭仪的心事的,闻言忙道:“你稍等,我去把飞扬给你叫过来。”说着,遣了自己的心腹婆子去外院,说有贵客,请简飞扬进来叙话。

    简飞扬不知是哪里的贵客,那婆子又神神秘秘说不清楚,忙跟着回到后院,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宫装女子坐在简士芸身边,微笑着看着自己。

    简飞扬有几分不虞,整了整身上的袍子,问简士芸:“姑母,到底是什么事?”看都不看红锦一眼。

    红锦有些诧异。

    她跟着岚昭仪,也是见过简飞扬几面的,对方却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简士芸笑着起身,指了坐在一旁的红锦道:“这是昭仪娘娘派来给你二弟大婚贺喜的大宫女红锦,说是娘娘有话带给你。”说着,便要起身退出去,将屋子留给简飞扬和红锦两个人。

    简飞扬沉了脸,对简士芸道:“姑母想是今日累着了,还是喝多了,怎么说话如此着三不着两?——我说什么身份,娘娘是什么身份?哪有话需要一个宫女传来传去?损了我的名誉不要紧,要是带累了昭仪娘娘,恐怕姑母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说着,断然起身道:“外院还有客,飞扬就不奉陪了。”已经大步出了院子,往二门上去了。

    简士芸尴尬地看着简飞扬远去的背影,回头讪讪地对红锦道:“……若是有话,就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回头再跟飞扬说。”底气已经有些不足了。

    红锦下死眼盯着简飞扬的背影看了几眼——这个男人,倒是有几分气概。先前主子说要想法子将她送给镇国公简飞扬的时候,她还有几分不情愿。如今看来,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府里头只有一个室夫人而已……

    今日宁远侯府也有人到贺。宁远侯府如今没有主母,柳梦寒便成了宁远侯府的女眷,过来道喜。

    红锦出去的时候,跟特意进来寻简士芸说话的柳梦寒打了个照面,彼此见了礼,寒暄了几句,就各自散了。

    四围的人压根不晓得,她们的话里,其实都是另有玄机。

    柳梦寒回到宁远侯府,摸着自己首饰匣子最底层的玉玺微微地笑:这可是红锦最好的嫁妆。

    从得知圣上答应让宁远侯府的姑娘再次入宫的时候,柳梦寒就筹划起来了。下了这么多功夫,好不容易将岚昭仪那颗一直压抑下来的心煽动了起来。只要除掉了岚昭仪,自己的女儿入宫,就去了一大强劲对手。同时红锦肯定是要去镇国公府的,这个玉玺,当然就是镇国公府的催命符……

    红锦回了宫,给岚昭仪回报道:“……大婚很热闹,娘娘的娘亲简夫人主持大局,十分妥当。镇国公也对娘娘很是关切,托奴婢代话,说愿为娘娘驱驰。只是······”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

    岚昭仪闻言大喜,起身问红锦道:“这不是很好?只是什么?”

    红锦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道:“镇国公夫人说是累了,没有出来招待女眷,奴婢也没有见到镇国公夫人,只见了镇国公一面。”又摇了摇头,“可惜了。镇国公如此伟岸能干的一员猛将,就要被这等无知的妇人拖累了。”说完马上跪下,给岚昭仪磕头:“奴婢一时失言,请岚昭仪恕罪!”

    岚昭仪亲手扶了红锦起身,嗔怪道:“你说得是实话,何罪之有?”

    红锦的话,真的说到了岚昭仪心坎上。

    红锦讪讪地笑道:“贺夫人到底是一品国公夫人,奴婢不过是小小的宫女,实不该这样直言不讳的。”

    岚昭仪笑了笑,道:“不过是国公夫人而已。”便不再多说。

    红锦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娘娘若是不嫌弃,红锦愿为娘娘分忧解难。”

    岚昭仪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道:“你先下去吧。”

    红锦笑着行礼退下。

    到了晚间的时候,有一阵子没有过来的宏宣帝又来了。

    岚昭仪自是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地服侍,再不敢提五皇子的事。

    是夜温存过后,岚昭仪偎在宏宣帝怀里,笑着道:“臣妾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宏宣帝“嗯”了一声,等着她说下去。

    岚昭仪仔细地瞧了瞧宏宣帝的脸色,看不出任何不虞的样子,便笑着道:“陛下也晓得,臣妾的表嫂最近有了身孕,怕是无法再服侍表哥了。所以臣妾的娘亲想着,给表哥送个人去。我表哥如今没了亲娘,无人给他打理这些事情。表嫂性子又跋扈,又娇纵,我表哥看在孩子份上,不跟她计较,只是苦了他自个儿......”

    宏宣帝闭着眼睛,微笑着打断她的话:“你要做什么?”

    岚昭仪的脸红了红,支吾了几声,道:“......不如圣上给我表哥赐几个美人下去。能让她们红袖添香,英雄美人,也是一桩佳话。”

    宏宣帝睁开了眼睛,斜睨了岚昭仪几眼,笑着摇摇头,道:“这可不成。你晓不晓得,你表哥和表嫂的婚事,虽然是他们自小订的婚,可还有朕的一旨赐婚在里头。再说,你表嫂的娘家爹爹,是左督察御史贺思平。你让朕给你表哥送几个美人过去,岂不是既让朕打自己的嘴巴子,又让朕从此不得安定,眼睁睁地看着贺思平不断上折子弹劾朕是个耽于女色的昏君?”

    岚昭仪听了宏宣帝话,先是一惊,后又一喜,脸红道:“陛下是不世出的明君。那贺思平如果敢这样上折子,就是大不敬,圣上还收拾不了他?——不说满门抄斩,至少可以将他关入诏狱吧?”

    宏宣帝笑着起身,自己穿了袍子,道:“言官上折子,是他的职责所在。按大齐的祖例,言官上书言事,有‘不杀,的特权。就算是庞贵妃乱政的时候,也不敢轻易对言官动手的。”看着岚昭仪瞠目结舌的样子,宏宣帝回身系了腰带:“这些事你不懂,就不要瞎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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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

    看见宏宣帝要走的样子,岚昭仪赶紧跟着起身,问宏宣帝这么晚了,陛下要去哪里?”

    宏宣帝温柔地扶着岚昭仪坐回床上,道:“朕想起来还有些折子没有批,不然明儿早朝又要被言官弹劾了。”

    看了看岚昭仪不甘心的样子,宏宣帝突然道:“若是你真想为你表哥分忧,你可以以你自己的名义,给你表哥送人过去。”

    岚昭仪方才转嗔为喜,从床上下来,给宏宣帝拿了靴子过来帮他穿上,细问道:“臣妾从没有给臣下赐过美人。应该是平妻呢,还是贵妾?”

    宏宣帝笑了笑,摇头道:“不过是个婢女,何必要给名份?再说,你只是昭仪,还不够格给镇国公赐平妻或者贵妾。”

    岚昭仪脸上红了一红,轻声“啊?”了一声,似乎十分意外。

    原来只是送个下人过去,能起多大作用?

    “你的位份,也只能送个下人而已。——不过若是镇国公愿意给你面子,将你送的美人抬举成贵妾,也未尝不可。”宏宣帝笑着低声提点了岚昭仪一句,便大袖翩翩,施施然走出了岚昭仪的岚清宫。

    岚清宫外面的月色撩人,宏宣帝的唇角越翘越高,心情十分愉悦。

    岚昭仪等宏宣帝走了之后,颓然地坐回床上,半躺在跟个小房子一样大的千工拔步床的靠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圣上如今不若以前温柔体贴,反而喜怒莫测,她突然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可是,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感觉是那样好,比她当日在陇西长兴侯府内院苦苦挣扎的日子,不知要好多少倍。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红锦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低声问岚昭仪:“娘娘要不要沐浴?奴婢给娘娘备了热水。”

    岚昭仪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的床边·道:“坐下,陪我说说话

    红锦脱了鞋子,走上拔步床的脚踏板,坐在了岚昭仪床边·轻轻地给岚昭仪掖了掖被子,问她:“圣上对娘娘宠幸有加,娘娘如何愁眉不展?”

    岚昭仪苦笑了一下,道:“你不明白的。圣上连夜就走了,我心里有些不踏实。”就算是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岚昭仪也敏感地意识到,圣上这几日·对她大不如前了。

    红锦想了想,对岚昭仪道:“娘娘,不是红锦多嘴,只是圣上如今的心,又有一小半放到皇贵妃娘娘那里去了。特别是四皇子,圣上这些日子,对他越来越疼爱,每天都要去看看他才去上朝。”

    岚昭仪从牙齿缝里吐出一句话:“年老色衰·也只能用儿子争宠!”

    红锦微微笑了笑,又道:“娘娘说得是。不过人家虽然有个儿子,却没有好娘家。哪像娘娘·不说长兴侯府如今搬到京城,会是娘娘的一大助力。还有京城里面顶尖儿的镇国公府,更是娘娘的一大倚靠。—若是镇国公真的站在娘娘这一边,奴婢担保,娘娘什么都不用做,肯定是最后的赢家。”

    这话岚昭仪爱听,闻言笑着看了红锦一眼,道:“你这张嘴·真是会说话。”

    红锦忙奉承岚昭仪:“都是娘娘教得好。奴婢若是有娘娘一成的本事,这辈子也就受用不尽了。”

    岚昭仪笑着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不必奉承于我。我向来笨口拙舌的,我自己也知道。不必你提醒我。”说着,又悄悄地跟红锦商量:“圣上让我给表哥赐个美人下去,虽然只是做房里人,可是有我照应·我表哥一定不会亏待她,定会抬举成贵妾。

    红锦听了,微微有些失望。——还以为最少是平妻,岂知只能是贵妾。这妻和妾,差别可就大了。

    “你说送谁去比较好?”岚昭仪试探着问红锦。

    红锦摇摇头,道:“奴婢见识浅薄,不敢妄言,担心坏了娘娘的大事。”这当口儿,红锦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露出想去的意思,以免让岚昭仪生疑。

    岚昭仪点点头,道:“容我再想想。”

    这几天,宏宣帝过来的时候,红锦不再躲在一旁,而是抢着做些端茶送水的事儿。她本生得好,又特意装扮过,惹得宏宣帝也看了她好几眼。

    岚昭仪看在眼里,便下了决心,叫过红锦道:“我想好了。我身边的人当中,只有你是个拔尖的。你生得又好,又聪明伶俐,最重要的,还能对我忠心耿耿。——我想送你去表哥府里头,你觉得怎么样?”

    红锦做出吃惊的样子,哭着跪下求道:“娘娘,娘娘,奴婢愿意在宫里伺候娘娘,不想到宫外去伺候别人。”对做婢妾不感兴趣的样子。

    岚昭仪更是警惕起来,问道:“难道你想留在宫里,伺候圣上?”

    红锦全身抖了一抖,低着头道:“奴婢不敢。娘娘多虑了。”

    岚昭仪劝她:“宫里面这么多娘娘小主,你不过是个宫女出身,最多只能封个答应位份低,照样要伺候人。去镇国公府就不一样了,我跟我表哥说,让你一去就抬举你做贵妾,帮我看着表哥,别让我表嫂拖后腿就成。——若是以后你比我表嫂先生下儿子,我自会帮你请旨,抬你做平妻。”

    红锦有些迟疑地问道:“镇国公夫人不是已经有孕了?”就算她今儿就过去侍寝,明儿就怀孕,也赶不上在镇国公夫人之前生下儿子啊。

    岚昭仪神秘地笑道:“你放心。我娘看过了,她怀得是个女儿。”

    红锦大喜过望,抬头看着岚昭仪道:“此话当真?!”

    岚昭仪微微一笑,道:“我有必要骗你吗?”

    红锦破涕为笑,给岚昭仪磕了个头,道:“多谢岚昭仪成全!”

    说动了红锦之后,岚昭仪便使人给自己的娘亲长兴侯夫人简士芸传了话,让她进宫一趟。

    简士芸等着到了初一,便赶紧递牌子进宫,求见岚昭仪。

    来到岚昭仪的岚清宫,简士芸问岚昭仪:“娘娘召臣妇入宫,可是有什么事?”

    岚昭仪拉了简士芸在一旁坐下,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道:“有一事让娘帮忙。”说着,将给简飞扬送婢妾的事说了一遍,又道:“娘跟表哥说一说,让他给我这个脸面,纳了红锦做贵妾,我的面上好看,圣上的面子也好看。”

    听见是这件事,简士芸满口应承。在她看来,这是在宏宣帝那里过了明路的,跟圣上亲自赐美人,没有什么两样。简飞扬是一定会同意的,也不敢不同意。

    从宫里头出来,简士芸等不及第二天,马上就去了镇国公府,跟简飞扬说话。

    “娘娘的意思是,让你纳了红锦做贵妾,彼此面子上都好看。你有了人服侍,你媳妇有了贤惠的名声,也好打那些说她‘悍妒,的人的嘴,再则,也让圣上放心。”简士芸笑眯眯地跟简飞扬说道,像是有天大的恩典一样。

    简飞扬摸着下颌,沉吟良久,问道:“这是圣上的意思,还是娘娘自己的意思?”

    简士芸窒了窒,想说娘娘的意思,就是圣上的意思。

    可是简飞扬似乎看出了简士芸没有说出口的话,笑眯眯地道:“若是圣上没有说过此事,假传圣旨,可是大罪。”

    简士芸不敢再杜撰下去,讪讪地道:“你这孩子,就会吓唬姑母。——虽然不是圣上的谕旨,可是也是在圣上那里过了明路,允了昭仪娘娘的。”

    简飞扬便有了谱,在心里冷笑一声,对简士芸拱手道:“此事恕难从命。”居然一口回绝了简士芸。

    简士芸吃了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着问简飞扬:“你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长者赐,不敢辞。更何况是昭仪娘娘的谕旨,他怎么敢?!

    简飞扬郑重地点点头,双手背在身后,正色道:“姑母没有听错。此事恕难从命,还望昭仪娘娘收回成命,不要为难飞扬。”

    简士芸气得满脸通红,忍不住站起身拍了桌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姑母和你表妹,会害了你不成?!”

    简飞扬冷笑道:“姑母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当日姑母在陇西长兴侯府被妾室谢氏欺负得几无立足之地,是宁馨掏心掏肺地帮着姑母和表妹,赶走了谢氏,让姑母能够重回长兴侯府做当家夫人。也是宁馨在宫里上下打点,才能让表妹顺风顺水,爬到如今的位份。没有宁馨,你们两人哪里能有今天的位置?!她为你们做的事,你们不知感激也就算了,可是这样落井下石,找个人来咯应她,又是什么道理?——宁馨当初还不如不帮你们,今日也不会吃这样的哑巴亏!”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却句句是实话。

    简士芸涨红了脸,双唇翕合,嗫嚅了半天,才拿了帕子拭泪,道:“我也知道你媳妇帮了我们很多忙,可是俗话说,疏不间亲,一边是我亲生女儿,一边是侄儿媳妇,你说,哪一边更亲?我应该帮哪一边?再说,只要你表妹成了事,你和你媳妇能得到多大的好处,你想过没有?至于一个妾,再贵也是妾,到时候你把她打发了就是了。若是怕她给你媳妇添堵,直接一碗芜子汤,绝了后患也行。又何必一口回绝,惹得昭仪娘娘不快?”

    77

    简士芸的话,说得让简飞扬的心越来越冷。

    “姑母,将心比心,您可愿意让姑父在您有孕的时候纳妾?”简飞扬带着几分懊恼,低声问道。

    简士芸皱了皱眉头,了一声,道:“你这孩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不过是个妾室,有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我有孕的时候,我婆母也给你姑父指了身边的大丫鬟,给他做通房,我自己也给他纳了妾,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又不是每个妾都和谢氏那个**一样的眼空心大。”

    简飞扬顿了顿,知道跟简士芸说不清楚,只好旁敲侧击,拐着弯地问。等弄明白确实不是宏宣帝所为,至少宏宣帝还没打算亲自下旨,便不再罗嗦,断然对简士芸道:“姑母不用再劝,直接跟昭仪娘娘回一声,就说,我简飞扬没有那么大福分,当不得昭仪娘娘的厚爱!”说完这话,简飞扬转身就走。

    简士芸尴尬地看着简飞扬怒气冲冲的背影,一时胆怯,不敢直接回去跟岚昭仪复命,而是过了十几天,到了十五这天,才又递牌子进宫,吞吞吐吐地给岚昭仪说了实情。

    岚昭仪气得银牙暗咬。自从她得蒙圣宠之后,还没有人对她这样不恭敬过。就算是皇贵妃,也对她礼敬有加。

    看见岚昭仪气愤的样子,简士芸红着脸劝她:“你表哥表嫂既然都不在意此事,你也无所谓再节外生枝了。这种事,向来是吃力不讨好的。”

    岚昭仪咽不下这口气,气愤地道:“不过是个婢女,她都容不下!我就给她送过去,就不信她还能把人给我送回来!”

    简士芸吓了一跳,想再劝劝岚昭仪。

    可是岚昭仪其意已绝,对简士芸道:“娘不用再劝了。我自有道理。”说着,使人送简士芸出宫。

    等简士芸走后·岚昭仪便叫了人进来,径直吩咐道:“去备些尺头和首饰,叫红锦进来,我有话要吩咐。”

    红锦忙走了进来,笑着屈膝行礼道:“娘娘有何吩咐?”

    岚昭仪道:“圣上准了我送个人去镇国公府。我挑来挑去,就觉得你最合适。你可愿意?”

    红锦红了脸·喃喃地道:“娘娘作主就是了,奴婢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

    这样卑微的态度,让岚昭仪心里好受了些,招手让她近前,又叮嘱了她好些话。

    红锦一一应了,只是听说不会马上纳为贵妾,还是有些不甘心,再三问岚昭仪:“娘娘可要为奴婢作主。奴婢就全指着娘娘了!”

    岚昭仪笑了笑·道:“你放心。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会照应你。你先去镇国公府,将我表哥的心笼络过来,别说做贵妾,就算是做平妻·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话红锦一点都不信,不过镇国公府她本来就是非去不可,哪怕是做奴婢呢······

    听了岚昭仪的话,红锦做出转惊为喜的样子,给岚昭仪磕了头,恳切地道:“娘娘一心为红锦打算,红锦感激涕零。只是红锦如今走了,放心不下娘娘。红锦管着娘娘的岚清宫·还知道几个小宫女聪明能干·可以帮着岚昭仪。”说着,跟岚昭仪说了几个名字·又指着其中的一个叫“红绸”地道:“这个红绸是红锦教的最多的,也对岚昭仪的事最上心。岚昭仪若是看得上她,就让她做这岚清宫领头的大宫女吧。”

    岚昭仪点头赞好,使人将红绸叫过来,细细打量了一番,便留在身边暂时看着,若是不错,就留下使唤。

    红锦同红绸交换了一个眼色,道:“红绸妹妹,我要出宫嫁人去了。主子的事,如今都靠你了。”

    红绸会意地对红锦行了一礼,道:“姐姐放心,妹妹一定会好好听主子的话。”

    两人说完话,又都给岚昭仪行了礼,便下去预备去了。

    岚昭仪先前为了红锦的事,也派人出去查探过,知道红锦身家清白,是正经人家出身,父母健在,还是兄弟姐妹,倒是一大家子人。——其实若是身家不清白,根本不能入宫做宫女。

    贺宁馨在镇国公府里,听简飞扬说了简士芸转述的岚昭仪的话,也有几分不虞,有些伤感地道:“到了那个位置,真是个个都面目全非了。”

    简飞扬担心贺宁馨伤感过甚,伤了身子,忙安慰她道:“你无需多虑。此事我仔细打听过,跟圣上无关,都是岚昭仪剃头挑子一头热,我已经一口回绝了。她应该不会太过份。

    贺宁馨笑着摇摇头,道:“你不懂女人。如岚昭仪这样的地位,早就听不进去别人拒绝的话。你好说还好些,你这样不留余地的拒绝,反而会激得岚昭仪故意送人过来。”

    “怎会如此?!”简飞扬愕然。

    贺宁馨扶着腰身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问简飞扬:“想不想打个赌?”

    简飞扬大急,道:“赌什么赌?还是想想如果岚昭仪一意孤行,我们该怎么办吧?”他本来有个法子,可是那个法子是针对圣上的。此时不是圣上送女,他当然用不上那个法子。

    贺宁馨满不在乎地道:“这你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你只跟我说,赌,还是不赌?”

    简飞扬斜着眼睛看贺宁馨:“你真的有法子?”

    贺宁馨拍拍胸脯,两手一摊,俏皮地道:“我又胆小,又没见识,又懦弱,还拖你大将军的后腿。这样的女人,被逼急了,也只有出昏招咯!”就是不说到底要怎么做。

    简飞扬无法,只好跟贺宁馨赌了一局。

    若是岚昭仪执意送人过来,便是简飞扬输了,从此以后,要答应贺宁馨做一件事情。

    若是岚昭仪偃旗息鼓,从此不提此事,便是贺宁馨输了,也要答应简飞扬一件事。

    两人说好赌注,便各自安歇了。

    过了两天,岚昭仪在宫里面办好手续,一顶小轿就将红锦送到了镇国公府门口。

    贺宁馨在致远阁听见外面的婆子来报,笑着对身边新提拔上来的丫鬟绿茶吩咐道:“国公爷输了,记得一会儿提醒国公爷。

    扶风走上前来,见贺宁馨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着急地道:“夫人,这可是宫里送出来的美人,夫人就一点也不着急?”

    贺宁馨笑着摇摇头,道:“这有什么要紧?看你夫人我的昏招……”言毕,得意洋洋地带着人往二门上去了。

    扶风和扶柳带着白茶、红茶、绿茶、青茶四个丫鬟,满脸黑线地跟在后头。——自从夫人有孕之后,性子是越来越调皮了······

    来到镇国公府的大门口,贺宁馨坐在里面的院子里,让一个管事婆子出去问了问,知道是宫里面的红锦姑娘,说是送来给镇国公简飞扬磨墨端茶的。

    抬轿子的四个粗使内侍见镇国公府里有人出来问,赶紧一五一十交待清楚了,转身就回宫复命去了,将一顶蓝顶青布的小轿孤零零地扔在了大门口。

    贺宁馨听了回报,走到角门口,往外张了一眼,便吩咐道:“行了,让她在外面待一会儿,等天黑了再抬进来。”故意说得很大声。

    轿子里的红锦听见了贺宁馨的声音,在心里微微冷笑:不过是要故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而已。自己在宫里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今日她给自己的难堪,他日都要让她一点一滴地还回来!

    贺宁馨这边吩咐完门子,便转身进了屋子,回到内院。

    简飞扬听说岚昭仪一意孤行,还是送了人过来,又是懊恼,又是担心,赶紧回到内院来安抚贺宁馨。却没有看见她的人影子。

    听说贺宁馨是去外院大门口处置宫里来人去了,简飞扬便在致远阁里坐下,耐心地等起来。

    贺宁馨回来了,来不及跟简飞扬说话,便吩咐了几个得力能干的管事婆子,道:“拿了喜烛红布,去长兴侯府,就说,侄儿给姑父送侍妾来了,让姑父好好准备准备,晚上好做这现成的新郎。”

    简飞扬大吃一惊,忙拉着贺宁馨道:“你胡闹什么呢?这可是昭仪送来的人,你是想授人以柄?”

    贺宁馨笑着斜睨了简飞扬一眼,道:“昭仪娘娘可有旨意?”

    简飞扬愣了一下,道:“……口谕,算么?”

    贺宁馨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简飞扬面前摇了摇,道:“不算。她又不是圣上,口谕不算数的。”只要不是白纸黑字,贺宁馨就可以当作没看见。

    “再说,就算是有口谕,也只是给我们府里送个丫鬟而已。既然是丫鬟,就是我们府里的下人。你作为镇国公,给自己的姑父送个丫鬟,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贺宁馨接着又道,一点都不吃亏的样子。

    虽说这样做,甚是粗糙,可是倒也直接了当。而且以长兴侯的为人,这样的好处,肯定是不占白不占的。

    简飞扬便不再反对,笑嘻嘻地坐到一旁,跟着贺宁馨一起胡闹,促狭地问:“姑父纳小星之喜,我们要不要去喝杯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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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宁馨摇头晃脑地道:“**一刻值千金。姑父恐怕没那空陪你喝喜酒。——还是等姑父洞房之后,我们明日再去宫里面向昭仪娘娘那里讨一杯喜酒喝,顺便问一问岚昭仪,趁我有孕的时候,给你赐美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简飞扬拍着桌子大笑,道:“这可是当面翻了脸了。”

    贺宁馨也点头笑道:“自然是要闹得人尽皆知才是。”说完,又问简飞扬:“你有没有缇骑的那种药,吃了能让人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

    简飞扬收了笑容,讶异地问贺宁馨:“你怎么知道?”

    贺宁馨推了他一把,道:“别跟我卖关子,绕圈子了。赶快去找人喂轿子里的美人吃药,晚上才好洞房。”若是让她叫喊起来,大家面子上不好看不说,长兴侯陈亮可是不会钻圈子了。

    简飞扬会意,起身往外走:“交给我了。”

    看见简飞扬远去的背影,贺宁馨心里到底有些不安,斜躺在内室的罗汉床上,觉得心里燥热起来,便对外叫了一声:“谁在外面?”

    绿茶笑着跑进来,对贺宁馨屈膝行礼道:“夫人有何吩咐?”

    贺宁馨看着绿茶.穿着一身豆绿色对襟比甲,头上束着双环髻,一身蜜色肌肤,不若京城里面的女子,便问道:“你是哪里人?扶风从哪里把你寻来的?”这些寻小丫鬟的事,贺宁馨都全权交给扶风和扶柳打理,自己只顾着简飞扬那边。

    绿茶看着贺宁馨额头上似乎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忙去一旁的壁上取了挂着的茜香色蝉翼纱团扇下来,一边给贺宁馨缓缓地打着扇,一边笑着回道:“奴婢家在东阳,去年被许老夫人挑了过来,专门服侍夫人的。”原来是许家的家生子。

    贺宁馨闭了眼睛,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又问她:“白茶、红茶和青茶她们,也是和你一样的?”

    绿茶点点头,道:“就我们四个人是从东阳许家出来的。”又绘声绘色地对贺宁馨道:“夫人不知,我们在东阳,听说要到京城国公府服侍夫人,都打破了头抢着要来呢!”

    贺宁馨被绿茶的话逗得噗哧一笑,睁开眼看着她道:“过来,我瞧瞧,你的头哪里打破了?——回头跟外院的管事说说,给你些伤药敷敷才好呢!”

    绿茶涨红了脸,喃喃地道:“奴婢就是这么一说......夫人也别当真了……”倒是很坦荡的样子。

    贺宁馨便不再逗她,笑着吩咐道:“你去贺家一趟,跟夫人和老爷说,就说让他们别担心,记得给我收拾收拾屋子,过两天我要回娘家住几天。”

    绿茶忙福了一福,退下去收拾,去贺家报信去了。

    贺宁馨又叫了扶风和扶柳过来,吩咐几句,便让她们将卢珍娴叫了过来。

    卢珍娴已经跟简飞振成了亲,正在新婚里头,好在镇国公府她也不陌生,倒是过得比以前还自在些。

    听见贺宁馨叫她过来,卢珍娴忙赶到致远阁,问贺宁馨:“大嫂怎么啦?可是有事吩咐?”知道贺宁馨有孕在身,不能操劳。

    贺宁馨上下打量了卢珍娴一眼,见她穿了一身玫瑰红件洋缎泥金五彩桃蝠纹通袖对襟长褂子,露着底下玉白底金线竹叶纹的百褶裙,头上绾着堆云髻,插着一支黄澄澄的三尾卷须金凤钗,额头系着垂珠帘金镶玉抹额,两颊上扫了玫瑰色的胭脂,唇上点着茜桃色的唇脂,艳光逼人,比做姑娘的时候,多了几分华贵大气。

    “这一身打扮,才真真是卢家姑奶奶的气派。”贺宁馨啧啧称赞。

    卢珍娴脸上有些红,福身下去,给贺宁馨行了一礼,道:“珍娴能有今日,全仗大哥和大嫂护持,珍娴并不敢忘。”

    贺宁馨忙下了炕,亲自扶起卢珍娴,拉着她一起坐回炕上,笑着道:“我们如今是一家人了,别这么客气。要说我也是有私心的,跟你做妯娌,比跟外面不熟悉的人要好。你知道,我不耐烦管家里的事,若是真的来个不对盘的妯娌,成日里打鸡骂狗,指桑骂槐,我也难周全不是?——坏了他们兄弟俩的情分也不好。”

    卢珍娴点点头,知道贺宁馨是为她着想,不让她难堪的意思,忙道:“大嫂放心,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哥大嫂尽知的。就连飞振,我也敢担保,他对大哥大嫂也只有感激之心。”

    贺宁馨笑着道:“刚说你不要太外道,你还这样,可得好好罚你。”

    卢珍娴爽朗地道:“大嫂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认罚就是。”

    贺宁馨眼珠转了转,道:“既如此,你将帮我管家吧。你知道,我如今有孕,以后就是生了下来,大概也有一年半载都脱不开手。你也是这府里头的正经主子,索性就烦劳你,管管这镇国公府的内院吧。

    这种事,卢珍娴还在做姑娘的时候,也是帮过贺宁馨的,闻言忙道:“大嫂放心,我一定帮大嫂将府里头打理得妥妥当当,不让大嫂操一点心。”顿了顿,又笑着道:“大嫂就安心养胎,给我们生个白白胖胖的小侄儿出来吧!”

    贺宁馨笑着递了一碗桂花莲藕羹过去,道:“吃点吧,养气血的,有利生养。”说完,调皮地对卢珍娴眨眨眼睛。

    卢珍娴脸上又红了一红,接过来莲藕羹和银汤匙,慢慢舀着吃了。

    白茶和青茶过来收拾了炕桌,又给贺宁馨上了一杯清水,给卢珍娴上了一杯银针白毫,便下去了。

    红茶跟着扶风管帐房,早听了贺宁馨的吩咐,抱了一堆帐本过来。

    贺宁馨一一给卢珍娴交了帐,又将对牌给了她,便让卢珍娴的丫鬟婆子抱着回他们院子里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贺宁馨没有等简飞扬,一个人有滋有味地吃完了饭,还多喝了一碗汤。

    到了晚上掌灯时分,简飞扬进来道:“都办妥了。”

    贺宁馨笑着道:“那就劳烦你再跑一趟,去外院跟东兴说了,让他亲自带善人,将轿子抬到长兴侯府去。——长兴侯都等急了。”

    贺宁馨先前派的几个婆子去长兴侯府,有一个人回来回话,说大姑太太很不高兴,只是他们镇国公府的婆子能说会道,将大姑太太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一个人在屋里生闷气。而长兴侯倒是喜得合不拢嘴,专等着晚上做新郎。

    简飞扬见贺宁馨将一切都打理得妥妥当当,便放心地去外院寻了大管事东兴,让他依言办理。

    东兴领命,带着人抬了轿子,一路上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往长兴侯府那处去了。

    红锦从早到晚,一直坐在轿子里,等在镇国公府大门口,从天亮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人来接她出去。正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却见轿帘掀开,一个蒙面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伸手就捏了她的下颌,将一颗药丸弹进了她的口里。

    红锦一惊,赶紧想吐出来,那蒙面人却突然放了手,红锦吸了一口气,便将那颗药丸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得是什么?”红锦赶紧问道。

    那人也不说话,出手如风,点了红锦身上几个穴道,红锦便动也不能动弹。

    又过了一会儿的功夫,有人似乎抬起了轿子,转了个弯,往前走

    红锦在轿子里,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吓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等到后来她被人从轿子里扶出来,放到一个铺着粉色被褥,挂着粉色帐帘的床上,红锦已经面如死灰,再也流不出泪来。

    新房里面大红喜烛高烧,似乎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样子。

    长兴侯陈亮穿着新郎的大红衣裳,笑着掀开了帐帘,看见一张芙蓉柳面,一时木了半边身子。虽然看出来是女儿岚昭仪身边的大宫女,可是镇国公府派人专程送来的,事先也言明过是宫里放出来的大宫女,便色盖了脸,脱了衣裳爬上床,和红锦颠鸾倒凤一番,直到天亮。

    到了第二天,那药性过了,红锦醒来,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也能说话了,可是自己已经没了清白,木已成舟,成了长兴侯的侍妾,便嘤嘤地哭起来。

    哭声惊醒了长兴侯陈亮,看见身边的人儿杏眼桃腮,身姿纤细,陈亮忍不住翻身抱住她,又忙忙地弄了一次。

    红锦百般挣扎不得,只好任之为之。

    一时事毕,长兴侯越看红锦越欢喜,抱着她道:“你是宫里头出来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妾室,我让你做二房,一会儿去给夫人敬茶,我就带你去你自己的院子。”

    红锦暗自思忖:主子本来让她去镇国公府,可是如今阴差阳错,她进了长兴侯府,成了长兴侯的人,也是不得已。只要她笼络好了长兴侯,主子应该会留下她的。

    又冷眼旁观了半晌,见陈亮是个好拿捏的,又肯给自己名份,便故意试探道:“老爷若是心疼奴,就让奴做妻,不要做妾。”

    陈亮讪讪地道:“你是宫里头出来的,怎么会提这种要求?”他夫人可是岚昭仪的亲娘,他是疯了才会让红锦做平妻,得罪自己的女儿岚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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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二更。0n一nO纟永。生|小。、说、、网 WwW.44Pq.COM 。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屮dn.∞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T关于岚昭仪的问题,有人说她太无知,不像个侯府千金。俺要说,俺的文,千万不要跳着看,也千万不要想当然。因为每一章都是有内容的,都会对后来的情节发展有影响。岚昭仪的变化,就是一个例子。从她的成长经历和教养过程来看,她无知是正常的。然后身边还有人别有用心的挑唆,她的改变也是很正常的事。如果大家仔细看过第一卷和第二卷有关长兴侯府和简士芸的那些事,就知道为什么了。b而女主也不是万能,女主的成长经历和教养过程,决定了她了解一般女人不知道的那些事。各位书友当然都是博览群书,知道怎样应对帝王之术,可是正宗的古代女子,能知道该怎么做的,绝对是极少数。每个进宫的女人,都有一颗武则天的心,但是只有武则天一个人,有武则天应该有的能力。这不是开金手指,这是个体差异。

    79

    红锦见长兴侯居然不上套,便扭了身子道:“那以后奴要是了儿子,可是庶出。”

    这事好办。陈亮赶紧讨好红锦,道:“这你别担心。等你生了儿子,自然要记到我夫人名下,以后的世子之位,非他莫属!”

    前两年简士芸让陈亮收了个丫鬟做通房,生了儿子后,养在膝下,等过了三岁就打算请封世子的。陈亮虽然没有反对,可是一直看不上丫鬟生的这个庶子,总觉得长兴侯府门楣高贵,不该让个丫鬟养的小子做世子。

    如今有了红锦,她是宫里头出来的,乃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是女儿身边最得力的人,又是镇国公府送过来给他的,抬举红锦,简士芸的两个靠山,昭仪娘娘和镇国公府,都不会有二话。而只要昭仪娘娘和镇国公府在这件事上,不站在简士芸这边,长兴侯陈亮觉得自己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再说如今这个长兴侯府里,除了简士芸,就属红锦身份高贵。他不能给她正妻的名份,世子之位倒是可以给的。——只要她能生得出儿子。

    红锦一时无法,只好自我安慰,想着长兴侯陈亮虽然不若镇国公年轻,也不若镇国公生得好,更不如镇国公位高权重,但是有一样好处是镇国公简飞扬没有的,便是一下子就将自己放在心坎里,且更好拿捏。女人吗,不就是图个男人心里头有她?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去吃了早饭。

    红锦又穿戴好了,去前厅给夫人简士芸敬了茶。

    简士芸从昨晚一直气到今天早上。

    昨晚她甚至连夜去了镇国公府一趟,想去质问简飞扬和贺宁馨,可是镇国公府的门子说天晚了,怎么也不开门。

    今儿一大早她又使了人去镇国公府一趟,想请简飞扬和贺宁馨到长兴侯府来,问个清楚明白。谁知派去的人回来说,镇国公和国公夫人一大早去宫里头见昭仪娘娘去了,倒让简士芸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知道此时木已成舟,她就是将简飞扬和贺宁馨找了来也无济于事了。

    可想而知,贺宁馨这次一定是恼得很了,才撺掇简飞扬将红锦送到长兴侯府的······

    简飞扬对贺宁馨言听计从,这一次,自己和女儿似乎将镇国公府得罪狠了。

    简士芸一边心神不宁地想着心事,一边看着红锦穿着缕金百蝶穿花粉红洋缎窄袖褙子,下系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头上插着一支硕大的点翠珍珠孔雀羽红宝蕊心赤金象牙簪,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跪在自己面前,低眉敛目,一派端庄沉静的样子。

    简士芸不虞地指着红锦头上的簪子道:“这个簪子哪是你能戴的?还不快摘下来!”

    红锦求援似地看向了坐在旁边的长兴侯陈亮。

    陈亮咳嗽一声,对简士芸道:“这是昭仪娘娘赏下的嫁妆。”是红锦带着出宫的,本想在跟简飞扬合卺之后戴的······

    简士芸窒了窒,又道:“也罢。今儿就准许你戴一天,以后不要再戴了。”

    红锦柔顺地应了,伸手接过一旁的丫鬟送上来的茶,双手捧着呈给了简士芸。

    简士芸沉着脸接了过来·往唇上略沾了沾,便对长兴侯陈亮道:“天色不早了,侯爷不要在内院里待久了,惹人笑话。”

    长兴侯点点头,起身对红锦道:“夫人喝了你的茶,就是让你进门了。你不要再担心了。”又回头对简士芸道:“她是昭仪娘娘赐下的人,是正正经经的二房,你将正院旁边的院子收拾收拾,让她住进去吧,再给她配两个丫鬟,四个婆子。总得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才全了昭仪娘娘的脸面。”

    简士芸瞥了长兴侯一眼,见他的眼光就没有离开红锦身上,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晓得了。侯爷快去吧。”

    长兴侯笑着出了门,往外院里去了。

    红锦正低头沉思,想着不知要用个法子,让长兴侯允许她出去一趟,好跟主子接洽,却听见坐在上首的简士芸厉喝一声:“关门!”

    正房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轰隆的响声将红锦从沉声中振醒过来,抬头看了看简士芸阴沉的脸色,红锦暗叫一声“不妙”却已经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拖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红锦大声叫道,十分着急。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听说十分软弱,曾经被一个妾室拿捏了十几年的简士芸,居然变得雷厉风行起来。

    简士芸看见红锦惊惶的面庞,十分快意,一挥手道:“拿药过来!”

    从隔间走出来一个低着头的婆子,手里捧着一碗黑糊糊的汤碗,来到红锦身边。

    “给她喂下去。——一滴都不能撒出来。”简士芸厉声吩咐道。

    她前半辈子,软弱了半辈子,才让谢氏鸠占雀巢,逼得自己和女儿几无立足之地。她吃了这样大一个亏,还不酲悟过来,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红锦大惊失色,拼命想挣扎,却被两个婆子死死地按住,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婆子将汤药灌到了自己嘴里。

    等红锦将碗里的汤药都咽了下去,又等了一柱香的功夫,简士芸才冷冷地道:“将她绑到椅子上,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松开。”这是防备红锦会立刻去用催吐的法子,将刚刚灌下去的药,又吐了出来。

    两个婆子依言将红锦拖到一旁的隔间,拿绳子将她绑在楠木扶手官椅上,又取了个帕子,将她的嘴堵住。

    红锦在宫里头虽然智计百出,可是还没有面对过这样不顾脸面后果,一味硬来的人,一双眼睛瞪着简士芸,恨不得在她脸上剜个洞出来。

    简士芸站在隔间的屋门口,看着红锦的样子,有几分快意,笑着道:“跟你说一声,刚才给你喝的,是芜子汤。所以从此以后,你好好服侍侯爷就行了,别想七想八的,尽出妖蛾子。”

    红锦一听是芜子汤,立时便晕了过去。

    简士芸鄙夷地“呸”了一声,出了隔间,往旁边的院子安插人手去了。

    如今的长兴侯府内院,都是她简士芸的天下。这些手段,这么多年,她看也看熟了。以前她牢记着大嫂的话,与人为善,凡事隐忍退让,却让自己和女儿吃了十多年的苦,也让谢氏那个**差一点就置自己和女儿以死地!

    所幸她的娘家镇国公府重新起复,成为天子重臣,她才在长兴侯府重新扬眉吐气,夺回自己应有的一切。如今就连自己的女儿也成了人上人,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如果她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宫婢,她就活该去死了!

    这边贺宁馨和简飞扬也一大早起来,各自穿戴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朝服,坐了镇国公府的大车,往宫里头去了。

    贺宁馨有随时都可以进宫的腰牌,这一次,她没有递牌子先请示,而是直接入了宫,求见岚昭仪。

    简飞扬陪着贺宁馨过去,当然不能去后宫,只好去了养心殿,向宏宣帝请罪。

    宏宣帝看着跪在地上垂头丧气的简飞扬,笑着问他:“这是怎么啦?朕手下让敌寇闻风丧胆的大将,居然不能奈一小女子何?!”

    简飞扬低着头,讪讪地道:“陛下就不要取笑臣了。还望陛下饶恕内子的不敬之罪,顾念她身怀六甲,是我简家来之不易的根苗,对她网开一面吧。”说着,又磕了一个头。

    宏宣帝轻抬右手:“赐座。”

    一个内侍忙过来扶了简飞扬起来,另一个内侍小跑着送了一个红木锦凳进来,放到宏宣帝龙案下首第一个位置上。

    简扬告了罪,斜签着身子坐在了锦凳上,依然低着头,一幅愧疚难言的样子。

    宏宣帝命人上了茶,又笑着问简飞扬:“你也太惯着你夫人了。岚昭仪也是一番好意,你悄悄地收了人,放在外院,或者别庄,不就行了?既能让岚昭仪满意,也不让你夫人难过,岂不是两全其美?——朕的大将,难道连这点机变都没有?”

    简飞扬双手捧着茶,垂眸看着茶杯里袅袅上升的热气,有些挫败地道:“岚昭仪大张旗鼓地送人,怎么瞒得过去?再说,臣真心爱重内子,不肯蒙骗她,让她伤心。”

    宏宣帝轻笑:“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飞扬,你要知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样婆婆妈妈的,怎么能成大器?”

    简飞扬也笑着摇摇头,看向宏宣帝,道:“陛下,臣对陛下、对大齐朝尽忠,是可以舍了这条命的。同样,臣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内子,也是可以舍了这条命的。——陛下雄才大略,心里装着江山社稷,臣心里没有陛下那么大,能装得东西也少,自是远远不如的。”

    宏宣帝点点头,道:“家国天下,家国天下,没有国,就没有家。同样若是没有家,国又将何存?朕明白你的意思,朕也不怪你。”顿了顿,又赞许地对简飞扬道:“若是你完全能将自己的家人抛开,朕反而会觉得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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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 【手打】 第三卷 对决 第八十章 打金枝 上 colacatbook

    铁杆会员9一楼送给度度,度度受与天齐!十一点上文,请耐心等待。

    69回复1楼2012-06-16 10:20举报 |我也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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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杆会员9简飞扬听了宏宣帝的话,在心里悄悄地抹了一把汗,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古人诚我不我欺也!

    宏宣帝却好像还是不饶他似地,轻描淡写地提醒他:“只是岚昭仪也是你的亲人,你不再想想?你若是真的得罪了她,你们这亲戚还怎么做下去?——再说,以后岚昭仪说不定是有大造化的,你不跟你的夫人好好说说,为以后打算打算?”

    简飞扬苦笑了一下,道:“岚昭仪是陛下的人,陛下当然护着她。同样,内子是臣的人,臣不护着她,谁能护着她?——陛下就不要再劝了,就算岚昭仪以后有大造化,臣没那么大福,高攀不上。得罪之处,还望圣上能帮着周旋周旋,别让岚昭仪治内子之罪,臣就感激不尽了。”

    宏宣帝沉默了半晌,道:“你夫人这次,确实是鲁莽造次了。”

    岚昭仪不管怎么说,都是宫妃,是皇家之人。按大齐律,昭仪的品级不低,乃是九嫔之首,领正二品衔。在如今宏宣帝的后宫里,除了皇贵妃,就是岚昭仪了,还没有封过贵、淑、贤、德四妃。

    简飞扬赶紧将茶放到一旁的茶几上,跪到宏宣帝面前,求道:“陛下,内子身怀有孕,还望陛下体恤臣的子嗣不易!”十分惶恐的样子。

    宏宣帝愕然,赶紧从龙案后面绕出来,亲自扶了简飞扬起身,责怪地道:“朕又不是不知好歹,你大可放心。既然你这样为你夫人着想,朕自然也要帮你夫人一把。让她以后再也不用为这种事担忧。”

    简飞扬顺势起身,赶紧谢过宏宣帝,心里也有一丝好奇,不知宏宣帝指得是什么意思。

    两人正在叙话,外面有内侍满头大汗的闯进来,拜倒在地,道:“陛下,镇国公夫人在岚昭仪的岚清宫门口。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宏宣帝吃了一惊,问那内侍:“此话怎讲?”

    那内侍就简单地说了贺宁馨在岚清宫门前的所作所为,听得简飞扬额头上大汗淋漓,急得恨不得夺门而逃,冲到岚清宫门口去。

    宏宣帝却愕然失笑。对简飞扬道:“你的妻子,也太悍妒了吧!”

    简飞扬苦着脸给宏宣帝拱手,眼里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陛下,臣……臣……臣就怕她……”一幅畏妻如虎却甘之如饴的样子。

    宏宣帝仰头大笑,十分欢畅,带着简飞扬一起往岚昭仪的岚清宫那边去了。

    却是贺宁馨跟简飞扬一起入宫之后,简飞扬去见宏宣帝,她却是直接去见的岚昭仪。

    来到岚清宫的宫门前。贺宁馨没有跟着内侍进到岚清宫的大门里面,而是在门外站住了,先对着圣上的养心殿方向行了礼,便跪在了岚清宫宫门前的草地上。

    岚清宫离圣上的养心殿不远,跟皇贵妃的凤栩宫和先皇后的凤翔宫呈三足鼎立之势,在距离上都是差不多的。

    岚清宫门口的这片草地,正好位于内宫的主路旁边,来来往往的宫女内侍。还有妃嫔小主都不少。

    贺宁馨穿着大红和鸦青相间的一品国公夫人凤冠霞帔,跪在岚清宫门前的青草地上,格外醒目。

    接引贺宁馨入宫的内侍回头没有见到镇国公夫人跟着他入内,反而跪在了宫门前的草地上,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赶紧跑出来,对着贺宁馨结结巴巴地问道:“镇……镇国公夫人。可别为难洒家。还是跟洒家进去见昭仪娘娘吧。——昭仪娘娘一直等着镇国公夫人呢!”说着,作势要过来搀扶贺宁馨起身。

    贺宁馨一把推开内侍的手,哇地掩袖哭了起来,大声嚷嚷道:“臣妇不进去!臣妇得罪了昭仪娘娘,进去怎么死得都不知道!——昭仪娘娘的岚清宫。臣妇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进去不得!”居然将岚清宫说得如龙潭虎穴一般。

    那内侍急得满头大汗,背上也是浸湿一片。可怜巴巴地站在贺宁馨身边,眼光不住往岚清宫门前的大路上瞥,却见镇国公夫人的哭声已经惊动了一些来往办差的宫人,都指指点点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那内侍冲到路边,指着那些停下脚步看热闹的宫人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

    贺宁馨听见那内侍的呼喝声,虽然拿袖子蒙着脸,也知道大概有人开始围观了,正中下怀,便大声哭诉道:“……臣妇对昭仪娘娘一片忠心,可鉴日月!当初昭仪娘娘在娘家被庶母欺凌,娘娘的亲娘也被妾室赶到庄子上,是臣妇拼了被姑父长兴侯责骂,也要帮昭仪娘娘出这口气。尽心尽力地谋划,帮昭仪娘娘挡了做填房的婚事,又赶走了昭仪娘娘的庶母,让昭仪娘娘的亲娘能够安稳地回长兴侯府做主持中馈的当家夫人。”

    “……昭仪娘娘进了宫,娘家长兴侯府远在陇西,鞭长莫及,是臣妇将自己的私房拿出来,给昭仪娘娘使用。昭仪娘娘说不够用,臣妇又变卖了自己的嫁妆,全数给了娘娘,生怕娘娘过得不好。”

    “可是臣妇掏心掏肺,换来的是什么?”贺宁馨嚎啕一声,又大哭起来。

    围观的宫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热闹,听了贺宁馨的话,不顾岚清宫内侍的驱赶,越聚越多。

    就连迈着小胖腿,吃饱了早食出来遛弯的四皇子都被吸引住了,拐了过来看热闹。

    岚清宫的几个内侍见势不妙,赶紧溜到宫门里面,给岚昭仪报信去了。

    贺宁馨是一品国公夫人,论品级,这些内侍宫女不敢造次,当然不敢将她生拉硬拽进岚清宫,只好个个脚底抹油,能躲就躲,能逃就逃了。

    岚清宫的大门在贺宁馨面前俨俨地阖上,甚至都能听见里面哐啷一声下匙的声音。

    贺宁馨直直地跪在地上,看了一眼阖上的岚清宫大门,不慌不忙地从袖袋里拿了帕子出来拭了拭泪,接着哽咽着道:“臣妇自问对昭仪娘娘能做的都做到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没有出力,也出了银子。谁知昭仪娘娘居然恩将仇报,趁臣妇有孕在身的时候,给臣妇的外子赐了美人下去!”

    又是一声嚎哭。

    贺宁馨说到这里,虽然是假装的,也真心觉得有几分委屈,哭得格外难过。

    围观的那些别的宫的宫人内侍听到贺宁馨说到这里,也都“啊”的一声,低叫起来。

    毕竟镇国公府同岚昭仪的亲戚关系,是这内宫里头人人皆知的。而且岚昭仪以前还是贵人的时候,也是将她的表哥表嫂挂在嘴边,这内宫里的人也是听熟了的。

    哪里想到她竟然会想出这样的主意,趁着自己的表嫂有孕的时候,居然给自己的表哥送了个女人过去侍寝!

    内侍们可能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宫女们却同是女人,知道这种事,一般女人都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只是这些人没有想到,昭仪娘娘赐的人,这位镇国公夫人还敢到岚清宫门前来哭诉,胆子真是不小呢。一般人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而已……

    “臣妇想问一问昭仪娘娘,臣妇跟您有何深仇大恨,您要在臣妇身怀六甲之时,故意赐美人给臣妇的外子?——臣妇以前可亏待过岚昭仪?还是得罪过岚昭仪?”

    “臣妇就是个没有见识,小肚鸡肠的无知妇人,没有娘娘志存高远,心胸开阔。臣妇跟娘娘说一声,臣妇就是容不下人!就是见不得臣妇有孕的时候,有别的女人去臣妇的外子那里献媚邀宠!就算娘娘是君,臣妇是臣,就算娘娘打死臣妇在这岚清宫门前,臣妇也是这句话!——想送女人去我们镇国公府,请踏着臣妇和臣妇肚子里孩子的尸骨送进去!”

    “娘娘送来的美人,臣妇不敢笑纳,已经连夜转送给娘娘的爹爹长兴侯了。娘娘如今多了一个庶母出来,是臣妇的错。——昭仪娘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贺宁馨一幅撒泼打滚的驾势,气势汹汹而来,将四面围观的内侍宫人都镇住了。

    不远的来路上,有些婕妤贵人小主也慢慢地走了过来,似乎也要凑一凑热闹。

    岚清宫的大门却关得紧紧的,稳若磐石,纹丝不动。

    岚昭仪在岚清宫里面,气得连摔了几个杯子,大声质问道:“怎么回事?红锦不是去了镇国公府,怎么反倒去了长兴侯府?”还爬上她爹的床,这是要置自己和自己的亲娘于何地!这种吃里扒外的贱婢,当时就不应该将她送走!

    想到刚才宫女转述的镇国公夫人在宫门外的哭诉,岚昭仪气得直发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贺宁馨有这样大的胆子,居然敢直接将她赐下的美人转送给自己的爹爹!——她怎么敢?!难道真的是看自己心慈手软,所以就欺到自己头上来了!

    岚昭仪又一次有了当初在长兴侯府内院,被**谢氏拿捏在手里的感觉。这是一种她费尽全力,也要逃脱的感觉。

    这一辈子,她再不想受制于人!

    简士芸缓缓地将贺宁馨的话又说了一遍,再三叮嘱道:“你表嫂让你别再在圣上面前提‘解语花’三个字,也别想着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还说进了宫,就不要想太多了。”

    岚昭仪听见表嫂还是劝她不要轻举妄动,不由又脸色沉了下来,闷闷地道:“表嫂怎么变得这样畏首畏尾?——皇贵妃还说表嫂见事机敏,不若常人,也不过如此。”

    简士芸对这些事情完全不了解,见岚昭仪皱了眉头苦思,便劝她道:“昭仪娘娘,不是娘托大,只是你表嫂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你想想看,就算是皇贵妃那样高的地位,如今也是退避三舍。咱们还是算了吧。”

    岚昭仪听了简士芸的话,深思了半晌,道:“这件事,表哥怎么看?”表嫂不赞成,表哥呢?如果表哥赞成,是不是还是有可为之处?

    简士芸摇摇头,道:“我没跟你表哥说过。”

    在岚昭仪看来,一时的退让是为了后来的进取。若是只是为了退让而退让,还不如三尺白绫了此一生算了。当年她在谢氏手下,年纪虽小,也活了出来,并且进宫做了娘娘。圣上对她,更是放在心坎上。知道自己想爹娘,就在京城里给自己爹娘赐了一所宅子,连表哥表嫂都靠后了……

    想到此,岚昭仪心头一动,问简士芸:“娘,表哥的病怎样了?”她知道简飞扬从东南道回来就病倒了,一直不能上朝,圣上已经打算让简飞扬多休养一阵子,将他手头的职位,都陆续分给都督府里的旁人了。

    正说着话,五皇子带着乳娘和宫女内侍走了进来,对着上首的岚昭仪先行了礼,道:“给母妃请安。”又转身对简士芸道:“见过长兴侯夫人。”

    简士芸看着五皇子彬彬有礼的样子,喜得一把将他拉过来,赞道:“五皇子还不到四岁吧?怎么这个头看上去跟五岁多的四皇子差不多大?”

    岚昭仪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才让她渡过了那一段艰难的日子。

    “娘,表嫂有孕了是吧?”岚昭仪不动声色地问。

    岚昭仪尴尬地笑了笑,问道:“还有呢?”

    岚昭仪笑了笑,“娘怎么看出来的?”

    简士芸从面前的盘子里拣了一块梅花样的点心吃了,又拿帕子擦了擦嘴,才道:“你不晓得,若是怀的儿子,多半会吐得昏天黑地,只有女儿心疼娘,才不会有这些不适的症状。我当年怀着你的时候,就是一点恶心呕吐都没有。”笑眯眯地看着岚昭仪。

    在新赐的长兴侯府安顿好,简士芸和长兴侯陈亮又递了牌子进宫谢恩。

    岚昭仪知道圣上专门给自己的爹娘赐了宅子,更是欣喜,心里的把握又多了几分,只要表哥表嫂跟自己配合,自己未必不能压皇贵妃一头。所以见了简士芸就问:“表嫂怎么说?”

    难道镇国公府也会变成一个虚架子?

    岚昭仪思忖了很久,对圣上的心思还是有些不能确定。按说,镇国公府对圣上的忠心,是勿庸置疑的。可是圣上总是有意无意留了一手,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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