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伺候在一旁，给萧云笙布菜，不发一语。
陵兰就没能见到封无熙几次，就连这两个月对方对她都是能避则避，在萧云笙面前的时候更甚。
她就真的那么招人讨厌么。
曾经煦朝和戎国关系尚可的时候, 有无数的商人前来贸易, 这十多年的仗打下来, 到底是受到了不少的影像。
桌上就只听到格鲁图和封无熙偶尔的交谈声，用完膳后格鲁图说自己还要去视察。
“送公主上楼休息，既然格鲁图殿下决定明日和我们分开，那我们也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启程前往燕北城。” ＷＷw．5Ｗx.ＯRG
封无熙冲着晚晴吩咐道。
“封将军，你、本公主有话要和你说。”陵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到封无熙的机会，就想把事情说清楚。
“陵兰公主请。”封无熙看了看周围的属下，主动站起身再前面带路。
长宁镇她来过数次，这客栈的后院还算清净，如果陵兰有什么不想让其他人听到的话要对她说，那里无疑是个好地方。
客栈后院。
“五年多以前，将军是不是在燕北城西南方一百里外的山林中，救过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陵兰看着她道，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彩，期待而又期盼的想听她的回答。
五年前？
封无熙想了想，又仔细的看了看面前的陵兰，总算从她那张脸上找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你是被那只狼追的小姑娘。”封无熙恍然大悟，所以上一次她提到狼王的事，陵兰才会那么看她。
记忆中带着半张面具的小姑娘，和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公主，她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来真的不怪她。
五年前的事，她自己都没放在心上，至于那个被她救的小女孩，自然也是一样。
“当年看见你时，觉得你的身份不一般，没想到你居然是戎国的公主。”
封无熙五年前救下陵兰的时候，从她的谈吐和服饰上知道她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大概是戎国一些贵族家的孩子。
“那个你时候你救了我，还把马借给我，我一直想好好的和你道谢。”
见她想起来了，陵兰忍不住露出欣喜。
“举手之劳，何况本来也是为了那只狼王去的。”当时听说那山林之中有一只狼王，她才回去。
救下陵兰，只是顺手。
“一开始的时候我怀疑你的身份，毕竟你的名气在戎国很大，尤其是你那一张青铜面具，没想到后来一打听真的是你。”
“当然从戎国跑出来，仗着点武艺就在山林里乱窜，要不是碰上了将军，或许就没有今天的陵兰了。”
那座位于燕北城一百五十里外的大山深林，另外一面和戎国接壤，也里面的环境恶劣，不适于大军大举入侵，对于骑兵来说更是难以越过。
也算是一处阻隔。
那个时候和戎国的战争并没有停止，封无熙只不过是看在陵兰一个小女孩，不是来刺探军情的就酌情放了她一马。
怎么也没想到，就这样还弄的陵兰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我以为两国能和平相处以后，我就可以到煦朝来找你，没想到你已经成亲了。”陵兰咬了咬唇瓣。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
封无熙一听就知道后面是什么话，她毫不迟疑的打断了陵兰的话，“我已经成亲了。”
“那如果我先遇到你，你会不会娶我。”
“这次来，我说服了父王。”
“只要你愿意，我就嫁你为妻，。”陵兰没想到她拒绝的那么果断，她不愿意就那么放弃。
“煦朝三妻四妾，我戎国也一向是男子可以娶数位女子，我不介意。”
陵兰这话已经将姿态放到了最低，她身为戎国公主的自尊被她扔的一点都不剩了。
“何必如此，你身为公主，有的是求娶之人。”
封无熙觉得有点棘手，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被越白他们要求做个正直的人太久了，所以对于这种事居然有些愧疚？
“今日之事就当公主没说过吧，来日陵兰公主若以友人身份来访，无熙必定设宴好好招待。”
她说完同时就转身离去，将陵兰公主一个人留在身后，女子的脸皮薄，被她这样拒绝。
陵兰公主的脸也挂不住，她留在哪里不过是徒添尴尬。
回到客栈之中，上楼右拐最里面一间房，封无熙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的说话就推门进去。
萧云笙正站在窗边，听到敲门声和推门的声音，她看过去。
“你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我还没有说让你进来呢。”
“进自己的房间似乎不需要说请进吧。”封无熙是故意那么说的，她走到萧云笙身边，正巧往见窗外的景象。
这个房间望出去是后院，她一早就知道了。
站在院中的陵兰已经不在了。
“是不是在看谁？”萧云笙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水给自己消消火。
她站在窗户边看了封无熙和陵兰两个人好一会儿了，虽然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可见陵兰的表情也能猜得到。
“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呢。”她拎起茶壶倾倒，茶水飘香四溢。
“其实陵兰公主人真的不错，对你痴心一片的，长得有貌美。”萧云笙心里打着小算盘。
封无熙一直也没表现出来喜欢谁，至于成亲那晚她说的喜欢之言，萧云笙早就不信了。
他比她还会演戏，亏她那个时候还真的以为他有个喜欢的女子。现在看来，设计框她的痕迹不要太明显。
封无熙如果没有喜欢的女子，岂不是说她们两个和离的日子就遥遥无期了。
“我都看上人了，你喜欢一个人也不算犯规啊。”萧云笙说的干脆。
之前说不让她乱拈花惹草的人现在那么大方，萧云笙这变来变去的态度，封无熙很怀疑她要真的那么做，被一顿收拾是少不了。
至于萧云笙说的看上的人？她当然听的出来她说的是沐风，可关键是——沐风就是她啊。
“我对陵兰公主无男女之情，她对我只是年少时候的憧憬濡慕，错认为了是爱。”
封无熙说的也是轻巧，三言两语的就将陵兰的事一带而过。
“她真可怜，喜欢上你那么一个人。”萧云笙看着她，伸了个懒腰，“还要几天才能到燕北城啊。”
“这两个也我觉得马车快把我的骨头给颠得散架了。”
“快则三天，慢则五天。”她说到。
“这一路上都没看到沐风，她难道不是和我们一起走的吗。”萧云笙走到床边看了看，有点嫌弃。
“她比我们出发的时间早，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封无熙回答的很迅速，她早就想着萧云笙一定会问她。
能忍到今天，已经让她有些意外了。
“不然你调她暗中来保护我怎么样。”萧云笙说出早就想很了很久的打算，“我看她的身手也很厉害。”
“而且她又是女的，贴身保护比较方便，你说对不对。”萧云笙凑近她，伸手抱住了她的胳膊撒娇道。
贴身保护？暗中保护？封无熙要真的那么做了，真的是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到时候越白他们找不到她人，一定会把燕北城的一些青楼翻过来的，他们有绝对的理由怀疑他们将军是不是又醉倒在什么温柔乡里，爬不出来了。
封无熙岔开话题，没有正面回答萧云笙的提议。
她低下头勾起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注视着抱着自己的胳膊的人。
“有的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故意在撩拨我。”
萧云笙见他看向自己，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抱着封无熙胳膊的举动有些太亲密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把你当兄长，要知道我上面只有三个皇姐，我才不会喜欢你呢。”她松开手，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更加不会撩、撩拨你。”
“是么？”封无熙看着她笑道。
“公主，奴婢可以进去吗。”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晚晴的声音。
“进来吧。”
萧云笙立刻大声喊道，晚晴真是她的救星，封无熙这个混蛋每次都喜欢说话的时候把她带到沟里去。
门由外而内被推开那刻，萧云笙她后退了两步拉开和封无熙的距离，看着晚晴手上拿的东西。
封无熙也看了过去，看到她那嘴馋的样子，果不其然是一块块点心。
“刚才看你没吃什么，所以是让晚晴去替你开小灶么。”封无熙往后退一步坐在凳子上，看着晚晴将托盘放下来。
“奴婢还煎了药。”晚晴笑道。
萧云笙的脸肉眼可见的耸拉了下来，她不想吃药，“今天不吃好不好。”
晚晴看向她。
“既然都煎好了，还是喝了吧。”封无熙摇头，不允许。
萧云笙瘪嘴，端起药眼巴巴的瞅着在场的两人，可惜没一个人被她给引诱到。
最后她只能哭着脸把药给喝了。
……
“陵兰，怎么一个人在房里闷闷不乐。”
格鲁图刚回来，想着有人通知他说陵兰见完封无熙回来以后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
他是真的不知道封无熙有什么好的，陵兰这都为他难受了那么久了，封无熙那姿态明摆着是对陵兰没有半点儿女私情。
其实要真的陵兰能和封无熙能成也是好的，拐走了煦朝一员大将，之后若是两国交锋，失去了封无熙的煦朝实力必定大减。
这些话格鲁图是不会对他妹妹说的，他对煦朝的图谋陵兰半分都不知情。
“没事。”陵兰的眼眶还有些发红，这样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的说服力。
“想哭就哭吧，是封无熙没福气。皇妹你那么好，总能再遇到喜欢的人。”
格鲁图将她揽在怀里，听着压抑着的抽泣声，削了封无熙的心思都有了。
“以后皇兄一定替你报仇。”他的话听在陵兰口中全然被当做是安慰。
就以煦朝和戎国现在的情况，皇兄真的是要安慰她也不知道说点不容易被拆穿的。
第二天一早，封无熙等人就离开了客栈。
出了长宁镇又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分叉的地方。
“一路好走。”封无熙利落抱拳。
“将军也是。”格鲁图笑着点头，向着后面一挥手，两队人马缓缓的分开。
今日，陵兰公主并未骑马。
封无熙隐约间马车中有一人掀起帘子，悠悠的往后望了望，最后马蹄扬起的烟尘遮蔽了视野。
“启程。”她偏头对身边的人下令。
封无熙的命令很快的就被传达了下去，于是身后的士兵们重新迈动了脚步。
马车的车辙，马蹄声，整齐划一的步伐，是这支沉默着前行的军队所留下的背影。
四日之后，燕北城外。
燕北城乃是边境重城，哪怕是现如今，城门也不是轻易的就能够开启的。
但是近日不同，早有人前来通知近日将军抵达。
一大早的城门就被敞开，不只是西北军，城中的百姓也在期待着他们的将军归来。
和京城那夹道欢迎不同，封无熙他们回来并没有引起全城百姓的观看，甚至是习以为常。
进了城，跟随着她们回来的士兵前往军营报道。
姜越白他们也都各有要做的事，等到了最后，也就只剩下封无熙与几个亲兵，还有的便是她身后的马车了。
城中人看着她们缓缓经过，眼神中更多的好奇也是对他们身后那马车里坐的人。
燕北城也有来往客商，数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京城的消息传到这了。
听说他们的将军娶了当今陛下的四公主，封号是端阳的公主。
燕北城不少女子都有点心碎，他们的将军居然成亲了，娶的还是公主，比都不比上的尊贵。
将军在燕北城的城南，比起进城时候的寻常，将军府外面倒是有不少好奇心重的人。
街上来往的人都不知道路过了多少次了，看见马车过来立刻的站到旁边去暂避，眼睛却瞧着正在徐徐停下的马车。
那眼神不带恶意，多数都只是好奇。
萧云笙这一路走来，见识了不少在京城看不到的东西，到了燕北城她也好奇的很，这西北第一重城究竟是何种模样。
进城开始晚晴就按住她的手，那样子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掀开帘子似得。
“你不用那么担心，这里可是封无熙的老巢，以后我也要在这里生活，总不能一直都躲躲藏藏的吧。”
萧云笙觉得她有些太紧张了。
“公主您第一次来，规行矩步比较好。”晚晴斟酌的说着，说的严重了只怕公主只会觉得她太小心了。
“好吧，你说的也对，以后时间有的是。”
萧云笙示意她放开手，“把面纱给我吧。”
晚晴伺候着她带上面纱，等着外面的人请示她们的时候，才掀开帘子小心的将她扶着下车。
封无熙也从马上下来了，将军府外站着的小厮已经机灵的把马牵走了。
“公主，这里便是将军府了。”
封无熙牵起还在发愣的她的手，然后门前停着的几辆马车全部都往前离开了，东西需要从后门卸下。
包括带来的御医也是一样。
萧云笙有点说不出话来，睁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将军府，又看向她。
最后萧云笙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把话说出来。
看看边上那些自以为很隐蔽都在看她的百姓，萧云笙觉得自己不能让自己美好的一面出现损伤。
在这种场合，封无熙出丑不也就等于她出丑？
“很好，驸马果然廉洁。”深吸一口气萧云笙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被封无熙牵着手往将军府中走去。
在萧云笙来之前，她想过将军府是什么样子，可她没想过将军府居然如此的、如此的简陋。
要不是看上去还有个府邸的模样，她觉得和几日前住的客栈根本没什么区别，希望里面不要和外面一样，也那么的简朴。
萧云笙那么想着，心里却根本没报什么希望。
一进去，她就看出来了，这将军府也不过是一处稍大一点的、三进三出的院落罢了。
等到她进了将军府，那些特意想看看将军夫人，当朝公主是什么模样的人凑在一起小声交谈。
萧云笙穿着打扮和整座城格格不入，脸上带着面纱让人看不清面庞，她的心里活动除了封无熙其他人完全无法解读。
如果萧云笙想要欺骗世人，她能做的无比完美，落在其他的百姓眼中，这位公主果然和寻常人完全不同。
“公主好漂亮。”一个人赞叹。
“你看见脸了？”另外一个鄙视。
“没有，可看公主那窈窕身姿，还有温柔和将军说话的样子，容貌一定国色天香。”
尽管大家都没看见脸，可这样的想法却出现在了很多人心目中。
“晚晴你去带踏雪在房间里走走，它和我们闷在马车上，感觉精神一直都不太好。”
“是，公主。”
将军府中，等到其他人都退下以后，萧云笙看了看着简陋的房间，什么都没有，简直和她当初去的军营一个样子。
除了张床和桌椅，连盆花都没有。
“为什么来之前你不说，这个地方那么的、那么的简单，连一样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萧云笙有点受不了，之前在军营是暂住，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现在常住的地方都是这副模样，她发飙了。
“慢慢的就习惯了，我刚来的时候也很不适应。”封无熙并没有不高兴，她看萧云笙那嫌弃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一样。
她当年刚来的时候，也完全没办法忍受，在侯府的时候高床软枕的习惯了。
来到燕北城，就算铺了一层褥子，也还是能硌人的硬板床。吃食就更不要说什么精细不精细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十年前这里的环境可比现在要差的多，封无熙觉得现如今已经好很多了。
萧云笙的脸都扭曲了，她抱着脑袋，最后恶狠狠的看着封无熙。
“我要让晚晴重新布置，你有没有意见。”她才不是来陪封无熙吃苦的，还是只能靠自己。
“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封无熙也知道她轻易忍受不了，这也是当时她故意没说将军府环境的原因。
“你当时是不是故意的。”萧云笙也回过味来了。
“你指的什么。”封无熙装作听不懂。
他们的人数太多了，不可能都进镇，那样会吓到百姓的。
在经过城镇的时候, 除了他们会进入城镇歇息，普通的士兵们都要在城外安营扎寨。
格鲁图笑笑, 然后拿起酒杯敬了一杯她。
“将军也不用继续送我们了，边境线已经不远了，送我们离开折返回来以后又是麻烦。”
“本殿下带的护卫也不比西北军差，将军可别看不起啊。”格鲁图开玩笑的说道。
此时已近六月, 在京城这样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但在塞北的长宁镇, 仅仅是有些温暖。
长宁镇是边境线上的一座小镇, 也是在抵达燕北城前最后途径的小镇。
萧云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桌上其他人一眼，起身对着他们微微点头后离去。
这个时候，萧云笙还是很给她面子，没有直接反对她的话。
长宁镇曾经几乎就是一座死镇，煦朝建立之前, 戎国的铁骑时常南下, 从边境线长驱直入。
煦朝建立后，也花去了很久的时间才将整个西北收入掌控之中，经过那么多年的休养生息，长宁镇也逐渐恢复了生气。
封无熙和格鲁图面对面坐着，而另外相对而坐的自然就是萧云笙和陵兰了。
客栈也破败多了。
其他的将领和有些地位的下属都坐在其他的桌上，封无熙这一桌只坐了她们四个人。
一路走走停停的, 等到封无熙她们走到距离边境还有三百里外的小镇的时候, 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
天气也从一开始的泛着凉意, 逐渐的开始变得温暖了起来。
“格鲁图殿下不随同本侯前去燕北城？那可真的是遗憾了, 燕北城的风光十分不错。”
“此次离开将近半年，也该回去复命了。燕北城就不去了，两国交好, 本殿下相信以后有的是时间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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