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从他们面前一闪而逝，等他们反映过来马背上好像不止一个人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了马匹的踪影了。
“刚才马背上，是不是还有个人。” ＷＷw．5Ｗx.ＯRG
“青绿色衣服……”
军营大门外，巡逻的士兵看见远方奔驰着而来的人, 眯着眼起先有些看不清。
“长得似乎很漂亮。”
“将军的手环着她，好像怕她掉下去？”
几个士兵七拼八凑一顿，将自己看见的给说出来以后，就拼成了：
“看来我要先去将军那里看看了。”说话间，他人已经走到门口了。
话音落下，哪里还有秦明的影子。
“将军怎么莫名其妙带了个女人进军营，难道将军把公主带来了？”秦明有点着急上火，抓了个小兵就问将军在哪。
“好像在停尸房，刚才看见将军往那个方向去了。”
秦明松开说话的小兵，用了十成十的轻功往那里跑去。
虽然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停尸房，可这种时候还是要来，将军这样做的影响实在是太差了。
走到停放着尸体的房子外面，秦明的脚步缓了下来，他快步走两步特意敲了敲门板之后才走进去。
死者为大，有什么事也能打扰死者的安宁。
他一进去就看见将军正站在几具棺木外，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手上拿着东西，正在对着棺材之中的尸体做什么。
还有一具近日死去的尸体正摆放在一张木板上，秦明一看险些胆汁都要吐出来。
他不是没见过沙场上那些死相难看之人，肠穿肚烂有，拦腰腰斩有，仵作验尸也开膛破肚。
但没有那一幕是现在这样，将尸体之中的五脏六腑都给掏了出来，那具尸体的肚腹之中前部被掏了个干净。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的秦明，就顶着将军看过来的目光，一捂嘴先跑出去吐了个爽。
刚吃的晚饭全都吐了出来，秦明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来了，他这才颤抖的重新走了进去。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敢看那绿衣女子在做什么了。
“将军。”秦明脸色难看的和她打招呼。
“身体不适就回去休息。”封无熙也受不了这里的味道，要不是不放心沉鸢，这样的环境她早就离开了。
说来秦明这样的反应才正常，沉鸢做的一些事情远远不是这个时候的人们能接受的了的，像是在何以开膛剖腹，取心挖肝之举。
甚至用一些动物来做药性验证，所做所为足以让人将她当做妖女烧死了。
“我没事。”秦明闪躲着说道。
封无熙摇了摇头，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既然他自己都不在意那她更没有必要要求秦明离开了，看了一眼神情认真的沉鸢。
“我知道你的来意，走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沉鸢了，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她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秦明犹豫了一会儿就果断的也跟了上去。
还是先听听将军怎么说吧，那女子以后再认识也可以，就不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了。
看看这血腥的场景，简直就像是屠宰场。
她们出去那一刻，沉鸢抬头看了一眼就又继续开始手下的动作，丝线在她手中穿梭着，将被她用利刃划开的尸体缝合起来。
不然这些伤口就没有办法融合在一起了。
尽管封无熙已经让人尽量将尸体处理干净，将那些生长起来的蛆弄干净，可依旧挡不住尸体腐烂的速度。
前面的五具尸体，已经失去作用了，这样的天气之下已经成了腐尸一具，就算技艺精湛如沉鸢也找不出什么发现。
既然这样，封无熙也就打算让人尽快将棺木中的尸体抬出去焚烧，尸体难以运送会他们的家乡，只有骨灰送回去聊表哀思。
“将军，刚才那女子。”秦明纠结，有些不知道当不当说。
“她叫做沉鸢，是我师妹。”封无熙不希望秦明胡乱想些什么东西。
事实很多次证明秦明在想多了这方面，军中无人能出其左右。
“原来是将军的师妹、等等，将军您师妹？怎么没有听您提过——她刚才怎么做那些事情，实在是太有违伦常了。”
秦明提到里面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恶心。可他更震惊的还是将军的话，没见连敬语都用出来了。
“的确是我师妹，她以前就来过燕北城，不过那个时候你还不在，如果是以前留下来的老人，跟随过我父亲的或许会有印象。”
封无熙这话随口说的罢了，当初沉鸢才几岁，谁会没事记住一个十岁小女孩？
“是吗，将军的师妹实在是、实在是不同凡响。那刚才她是在验尸么，和一般仵作还真的是不一样啊。”
秦明尴尬，想到自己刚才那丢人的样子他有点想遁走
“她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不是什么仵作。这话你要是让她听到了，你就有的罪受了。”
“诶诶。”秦明有些怔愣。
“刚才本来想吩咐其他人去做的，你来了就你找人来做好了。”封无熙将火化的事情一说。
秦明后退了一大步，唯恐避之不及的说道。
“将军你怎么总是让我做这些事情，我是副将不是小兵了。”他有点委屈。
“是我下属么。”她问。
“是。”秦明憋屈回答。
“去做吧。”她满意了。
“……是。”秦明有点想哭，之后哭丧着一张脸去找人了。
封无熙则是松了口气，让秦明忙着也好，免得他整天想东想西的。家里那位殿下已经让她头疼了，可不想再出现什么火上浇油的事。
————
秦明三更半夜回到房间里，冷不丁的被里面的人给吓了一跳。
“林奚你有病啊，三更半夜在我房间里点灯，我差点以为是什么宵小之辈出手了。”
他一边用火折子将蜡烛点上，没好气的骂道。
“我听说将军让你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了。”林奚也不恼，要说这段时间他们这些副将每一个悠闲的。
其中秦明算是比较忙的了，现在经常是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
“我是想告诉你，我今天收到了一封你的家书，是你爹派人送来的。”
林奚好心好意的将信给他拿来，没想到倒是被他当头臭骂了一顿，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一封信从他手中放在桌上。
秦明还不至于认不出那信封上的笔记是不是他爹的笔迹，当下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我爹好端端的给我写什么信。”他拿起信正想拆，就见林奚神情不愉。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冲人，秦明倒了一杯茶放在林奚面前，好声好气的赔不是。
“喝茶消消气，我这不是这两天跑的有些上火么。”
“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的。”
林奚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信既然已经送到了，那我也就先走了。”
脚步快的秦明没能把人拉住，坏了，看来林奚是真的生气了，不然怎么会走的那么快。
秦明有心要追，可看了看天色就放弃了，他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起来再去完成将军交给他的任务。
林奚那里，明天他再去好好道歉吧。
他那么想到。
至于信，秦明将它收起来，决定暂时不看。
他爹找他肯定没有好事，更不要说是专门给他写信了。
不过肯定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如果十万火急也就轮不到给他写信了。秦明想着囫囵洗个澡，上床睡觉。
直到睡着前一刻，他都还在想将军交给他的任务。
明天一定要查出点什么来才行。
第二日，秦明伪装了一下自己，跑到了一处地方。
燕北城也有生活不如意的人，这些地方虽然称不上是鱼龙混杂，但也绝对不是什么毫无危险的地方。
秦明是来调查名册上一些人，他也有些日子没来过这里了。
“要打听人的话，要找那些混混才行。”他道。
西北重城某些方面和普通的城池没有分别，西北军三十万人分布在了各个的防守的地方，能够管到城中的事很少。
多数都是由燕北太守管理。
秦明打了个哈欠，正想去找那几个混混，是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些混混自个出现在他面前了。
“……嗯等等，被他们调戏的那姑娘的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不止眼熟，她身边那个更熟——晚晴姑娘，等等，晚晴姑娘一直跟着公主寸步不离，这岂不是！”
秦明瞪大了眼睛，赶紧停住自己的想象，现在还想什么想，赶紧把人救下来才是重点。
“晚晴姑娘你没事吧。”秦明将那些混混一顿痛揍，等他们学乖离开后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原来是秦将军，多谢秦将军搭救之恩。”晚晴有意无意的将身后的人遮挡住。
她心里也是后悔不迭，怎么的就被公主给说动了，带着公主来那么危险的地方。
差一点公主就出事了，那她真的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不知道晚晴姑娘身后这位是？”秦明还是有些好奇。
“她……”晚晴不知道要怎么说，难道要暴露殿下的身份？
“说起来总觉得晚晴姑娘身后之人颇为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晚晴嘴角抽搐，能没见过么，殿下可是见过你们好几次。
只不过每次殿下都是蒙面，没什么见过殿下的真容。
“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出来一见？”秦明看着萧云笙，他心里有八成能肯定对方的身份。
“她不是我家殿下、你不要胡说。”晚晴一着急就想要否认，殿下那么跑出来要是让蓊叶知道了，肯定会告诉驸马的。
到时候驸马一定会生气，要是又和公主吵架就不好了。
“好了，别瞒了。”
“他已经认出本宫来了。”萧云笙从晚晴身后走出来，放下了用来遮着脸的袖子。
秦明第一次见到夫人的脸，只觉得怎么和他之前见过的将军画的话似得。
“原来将军画的是殿下您么。”他恍然大悟的说道。
“什么画的本宫？”
萧云笙早就忘记了那天有个人骑马差点把她撞到的事了，对于秦明口中所说的画也是十分疑问。
“就是画，我曾经将将军画的一幅画送去给将军，那画上画着的是个女子。”
“和您有九成九的相似，除了神情不同几乎就是一个人。”秦明也没隐瞒，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将他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
“你们怎么就猜那一定是驸马画的。”萧云笙这两天的坏心情稍微有些好转。
嗯，看来封无熙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么，还会画画，还知道画她。
本宫天生丽质难自弃，封无熙这难道不是背后喜欢她么。
煦朝男子为女子作画，一般都是为心爱的女子，萧云笙心情有些喜滋滋的。
“那可是葛狐狸亲自鉴定的，绝对是将军的手笔。而且我们几个里，也就将军的丹青最好。”
“肯定是将军画的。”
萧云笙想她都不知道封无熙画过她，听秦明那么说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行她要回去好好问问封无熙。
“对了，还不知道殿下你怎么回来这里，这里可比外面太平。”
“身边也没有护卫，是不是他们擅离职守。”秦明皱眉，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将军可不像是会随意让殿下就那么跑出来的样子，甚至连护卫都没有安排？
来的还是素来有些混乱的地方。
“这个，其实是本宫自己偷偷跑出来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本宫和你们将军前几日发了通脾气。”
萧云笙直白的说道，也没另外找借口。
秦明没有怀疑，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给殿下提一个醒。
“殿下你和将军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开，不要因为一些事情而误会了。”
“别看我们将军性格有些冷淡，人是一等一的好，虽然有几个红颜知己，但是绝对没有超出知己以外的关系。”
“像是羽衣馆的霓裳姑娘，还有蓊叶管事，她们和将军之间都没有男女之情的。”
“那么多年，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将军那么在乎一个女子，将军绝对是很喜欢殿下的。”
秦明每说一句，萧云笙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红颜知己？她不知道的到底还有几个。
“本宫看你们将军的心挺大的呢。”她看了一眼晚晴，本来是跑出来想看看和京城不一样的地方。
结果差点送自己入虎口，封无熙这家伙昨天晚上也没有回来，今天不知道去干嘛去了。
“你们将军还在军营？”
“应该还在吧，昨天沉鸢姑娘忙的很晚，将军他应该是直接歇在军营里了。”
秦明挠了挠头，这事情难道公主不是应该最清楚的么。
“你见过沉鸢了？”萧云笙来了精神。
“见过了。”
“你觉得沉鸢如何。”她问。
“沉鸢姑娘……是个奇女子，不能用一般女子的形容词去形容。”秦明想到昨天亲眼所见的那些东西，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道。
萧云笙有些茫然，她怎么有点听不太明白秦洛然在说什么呢？
“殿下，这里不宜久留。还是让属下送您回府，有什么事情再说不迟。”
秦明根本不可能放心她们两人自己回去，万一路上再出现刚才的事情？那可怎么办？
他今天的事情就算要做，也要先将她们送离开这里再说。
有秦明的护送，像是之前的情况再也没出现过。
“这走后门？”
“不能让蓊叶知道，她一定会告诉驸马的。本宫不想这件事情被驸马知道，可以拜托秦将军保密么。”
萧云笙叹了口气，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这、只要将军不问，我就不说。”秦明哪里有什么事情瞒过封无熙，这种时候也只能给出这种话，才不至于违心。
“那就好，放心除了你意外不会有人知道本宫不在府内的。”萧云笙松了口气，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等到秦明知道她这话的意思的时候，面对的是手下人的怒目相视。
四个被捆绑起来的汉子悠悠醒转过来，就看见了秦副将军那张脸，下的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脖子。
“大剂量的蒙汗药，御医给我的，看起来放在他们的身上管用的很。”晚晴羞涩的笑了笑。
她用公主的名义去拿的，不然也不能从御医哪里拿出那么多的药来。
秦明脸部都要抽筋了，这殿下居然做了这事情，不知道将军知不知道公主的本性。
看起来公主贤不贤惠暂时是不知道，但是温柔娴雅这词，他觉得有点名不副实。
“秦副将。”四个汉子躲在他身后，全都摆出一副小媳妇受委屈的样子。
“还希望秦副将能让他们也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要不是蓊叶派的这四个护卫跟的太严密了，萧云笙也不至于那么做。
她做了个手势，晚晴立刻会意的给他们每个人斟了一杯茶。
“本宫以茶代酒，给各位赔罪了。”
“不敢不敢，是我们没用才让殿下你得手……啊不是，是殿下足智多谋……”
一群大老粗能说出几句文绉绉的话已经是极限了，这个时候快急哭了。
“好了，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蓊叶，你们也不要说出去。被两个弱女子给药倒了，真的是太丢西北军的脸了。”秦明有气无力的说道。
见他们都很识相，萧云笙也放心了。
两方人都笑着，看起来似乎交流的非常不错，实际上如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封无熙又忙了数日，才有功夫回到府中。
沉鸢随同她一起回来的。
“见过将军，沉鸢小姐。”蓊叶对着她们两人行礼。
“不用多礼。”封无熙摆了摆手，“最近府中可有何事发生。”
“前些日子有人送来了一封信，找的是沉鸢小姐。因着沉鸢小姐和将军在军营，我便擅自做主将信留了下来。”
“有人给我的信？”沉鸢正在喝茶，闻言有些意外。
“何人送来的。”封无熙看向她。
“知道我来了燕北的只有落青山上的师父还有我徒弟，不知道是不是我徒弟送来的。”
沉鸢的话让封无熙有些讶异，“你徒弟，你什么时候也收徒了。”
“我怎么就不能收徒了，青山师父都说我已经出师了。”沉鸢笑着将茶盏放到一旁，然后将信拆开。
“还真的是我那徒弟。”沉鸢轻咦了一声，继续看信。
“我那徒弟说她在各处游历，唯独没来过燕北，又大半年和我没见了，说是来见见我。”她看完信，笑的很高兴。
“你那徒弟的年岁不会和你一般大吧。”想到自己这个师妹从小就不走寻常路，封无熙半是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比我小上两岁，怎么，不行么。”看着她，沉鸢挑眉。
“那倒是没有，不过你既然收了徒弟总应该知会我一声。”封无熙没想到这事来的那么突然。
看着已经牵来的马匹, 沉鸢狡黠一笑。
“师兄你带我吧, 我不想骑马。”
“上来。”封无熙抓住沉鸢的手, 轻轻的一带, 人就坐在了她身前。
“好像是个女子？”
“将军的马背上坐了个女子？”
封无熙哑然, 这她要是做了, 当街带着一女子同乘一骑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可沉鸢是她师妹, 也不是那些红颜知己, 想到沉鸢快马加鞭赶来后, 她沉吟了一下便同意了。
有个身穿青绿色衣衫的美丽女子，和将军同乘一骑进了军营，将军对她非常的关爱。
秦明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和沈忧说话。
她双腿一夹马肚, 身下的马就带着她们两人一块跑了出去。
玄衣铁面的将军, 身前揽着个青绿色衣裙姿容绝佳的少女在长街上飞奔，夕阳的余晖落在她们的身上。
“什么？”守卫们一听, 立刻将用来拦截木头栅栏挪开，当他们将栅栏挪开的时候，那匹马已经近在眼前了。
等看见那马上的人, 还有那匹马的时候立刻冲着身边的守卫道。
“快些将栅栏收起来, 是将军来了。”
“师兄啊, 你就那么跟我走了。不怕小师嫂生气啊, 我看小师嫂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和你在一起呢。”
沉鸢穿着身青绿衣裙，也没带上面纱，对她来说面纱这种东西可有可无。
现在天色已晚，街上也没有什么人，不会有多少人看见。就算看见也没关系，师兄妹的身份足够让秦明他们几个闭嘴了。
她率先翻身上马，然后将手递给沉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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