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我只是,”史书才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用袖子揩了揩眼角泪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看到石棉纸画成的画也能值这么多钱,一时失态了而已。” WWw.5Wx.ORG
感情他激动了半天,不是因为画,而是因为纸?那店员看着史书才,好感度立马从正一千下降到了负一千,真是个俗物,观察了半天竟然得出的结论是这个。
“石棉纸怎么了,用石棉纸画的画就不能卖大价钱了?!你看这幅画,笔力遒劲有力,山的巍峨云的淡然巧妙的溶为一体,这天下有几个人能有这种笔力?石棉纸是出了命的难落书,墨多了会晕染开,而墨少了又写不上去,纸张过脆,用力过度又会烂看,只有对纸墨非常了解的人,才能驾驭这种纸,而他竟然能在这种纸上做出如此美妙的画,真是用于挑战自我!这种高超的技艺,难道这些价值还不足以值百金?”真是上有所好,下必好之,这家店的老板喜欢松涛先生的画,这底下的店员也便一个个成了狂热的松涛迷,史书才只不过说了一句这画贵,他竟然就喷了这么多话出来。
“这画,竟然值一百两银子?”史书才向前走了两步,貌似想摸摸那幅画,却被那个店员挡住了“使不得使不得,你只能站在这里看,这纸脆的很,万一弄坏了我可是要丢饭碗的。”
“你做什么生意,哪有往外赶人的!”史书才抿着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余言喻见没有人管自己,当下就叭的一声跟炮仗一样跳了起来,拍着那个店员的胸脯砰砰作响,把他逼的连连往后退。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副画嘛,还没我家呆子画的好,称什么大师。”余言喻得意的叉着腰站在那里,指着那副被店员当成宝贝的画,“这种标记我见得多了,有什么了不起。”
“标记?”那店员看着余言喻指着的地方,分明是松涛先生的印鉴,想来是这女人不识货,把松涛先生的印当成其它什么了,所以当下也是冷笑,“你这人粗鄙不堪,识浅陋我也就不说了,竟然连松涛先生的印鉴都不认得,还敢说自己见得多了,真是好笑。你当那是什么随便的东西,可以满地都是,说大话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我明明就没有说大话。”余言喻站在那里,很是委屈,大眼睛里泪光盈盈的。
史书才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对她摇摇头,然后转身向那个店员做了个揖道过谢“多谢你刚才的介绍,这里的东西都太贵了,我们买不起,真的不好意思。”然后说完话就拉着余言喻的手往门外走去。
“可是,”余言喻仍然不死心,挣扎着想停下。
“如果你想留下,你就一个人留下,我自己走自己的。”史书才面无表情的这样说着,然后松了手要一个人走。余言喻见他这样子,哪里还敢跟他犟,再委屈也不想被他丢下,于是只能抓着他的袖子跟他一起往门外走。
那店员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自然也带了颜色,端着架子在那里一张冷脸的说“你要是嫌这贵,那也就不用往下看了,这只是我们店里最便宜的一幅画……”
余言喻这个样子,史书才也知道唐突了,自然脸上挂不住,当下也是讪讪的靠前,跟那个店员作揖道了个歉,“小妹不懂事,出言唐突了,还望兄台海涵……”
“松涛先生?”余言喻好奇的反问了一句,只记得这家店的名字就叫做松涛阁,看来主人是很喜欢这个人的画作了。
“什么挑战自我,不过没钱买贵的纸,穷人想出的穷办法罢了。”一向温和的史书才,这次脸上却难得的露出了讽刺的笑容,“石棉纸十钱一张,用它作画成本比较低,比别的纸划算的多,也难怪他会用了。”
“你,”那个店员见他如此污蔑自己的偶像,心中的愤怒之情比看到余言喻在那里用评论大白菜的眼光评论画更要大,当下就指着他说“麻烦你给我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种客人!”
那人倒敬史书才的谈吐,没有再发作,只是瞅着余言喻的眼光也都带了几分鄙视。
余言喻脸皮没那么薄,神经也没那么纤细,他瞪他的,自己瞧自己的,乐个自在,根本就没把店员当回事儿。史书才见此,又少不得一番道歉。
“我本来就是见的多了,我家呆子的纸上都有,一模一样,连少的个角角都一样,怎么没见过。”余言喻虽然目不识丁,听不懂什么叫“粗鄙不堪,见识浅陋”,但是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在家里,觉得史书才的印章好玩,经常偷过来自己拿印泥四处戳,所以对那个形状记得极为熟悉,一笔一划,连边角的小豁口都记得。她平生最恨人家以为她说谎,所以当下就怒了,跳着脚的要翻史书才的背篓去拿印章跟他看。
“阿喻,别闹。”一直安静的史书才忽然出声,一拍余言喻的手就让她安静了下来。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他的大名?”店员一脸的惊讶,看着余言喻的眼光顿时鄙视加三级,指着身后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的一幅画,“这就是松涛先生的大作,我们店主极为推崇他,但是可惜无缘相识,只能买了一些他的画放在这里。诺,这幅春日晴山图,虽然是我们店主从不识货的人那里只花了一百两买来的,但是店主说,就算给他千两他也是不会卖的。”
“哇哦,这个还真值钱。”余言喻听到这老板的脾性,只觉得他是一个比死书呆还呆的呆子,当下就觉得有利可图,连忙给史书才使了个眼神,没想到史书才却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看到她的眼神。
“死书呆,你怎么了!”余言喻倒觉得史书才这反应有些反常,所以当下就摇着他的手,不让他再看下去。
史书才又不像余言喻,不会做那种人家不让她做她就偏要做的事,那店员不让他靠近,他也就不在上前,只是站在那里,细细的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
悄悄,这才是才是真正爱画人应有的态度。那店员站在史书才身边,看着他看的几乎热泪盈眶的感觉,非常之满意。你的他看的多么认真,眼神多么专注啊,这种人进来,就算不买也是让人愉悦的,哪里像旁边那个女人,完全是一画盲,动不动就只想到钱,庸俗,太庸俗了!
“八十两?”这话一出来,余言喻跟史书才两个人都有些傻,余言喻更是心直口快的说,“就这一张破纸要那么多钱?”
她这话说的,当下店员脸都绿了。粗俗,这个女人真是粗俗,黄石老人的画作她竟然还敢说是破纸,还嫌八十两贵,难道她以为这是市场上卖猪肉,大块的价高啊。
史书才跟店员正在交谈的时候,忽然看到余言喻对着旁边一副画大叫,“这个纸怎么这么旧了还要那么贵!”
“小姐,我们这里是书画店,不是纸墨店,价钱自然是以画的优劣来决定,而不是纸的好坏。有些人,就算给他千金的纸作画,那画也是一文不值的,白白浪费了那纸张。”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特地用鄙视的眼光斜了一下余言喻,言下之意余言喻就是他说的那种人,不过看到余言喻丝毫没有被他刺到的反应,他只能怏怏的再说,“有些人,就像松涛先生那样的,就算是用最劣等的白纸,也能画出价值千金的好画,这期间的奥妙,那是你这种粗鄙的人能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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