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郑婉玉刚来时专门让人做的东西。她那个时候暗恋史书才,自己又不敢上门搭话,便让人做了这长长的梯子,自己闲暇无事的时候便踏着梯子趴在墙头上看他在对面读书写字,如果他人不在,便看着他屋内的灯光发呆,这样一看就是三年。
燕草想起来这梯子的来处时,当下就慌了神,心说自己怎么这么糊涂,明明知道小姐宝贝这个还说把它劈了,这不是惹她生气嘛。
谁知道,郑婉玉听了这话并没有怎么难过,脸上的表情是一片麻木,神色迷离的吩咐着,“你们先去忙其他的事情,这梯子到最后再劈吧。”
“哎,这个可是小姐喜欢的茶具,你们仔细点,别打碎了。对了,那个,那个凳子只是普通的枣木而已,没什么特别,扔在这里就不用带回家了。书,对,这些书也是要打包好的,谨防路上遇到水花了,那个纸不行,你们撕了重新拿油纸再包过。”郑婉玉不管事,燕草就只能一个扛起所有的搬家事宜了,当下忙的那是个团团转,被不断来请示的人问的头都晕了,以至于有家仆来问后院那个梯子怎么办的时候,她一脸不耐烦的随口就答道,“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劈了劈了!” WWw.5Wx.ORG
“小姐!”燕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在那里警告似的大喊了一声。
郑婉玉回过头来,看到她紧张的站在那里的样子,莞尔一笑,“别怕,我不会做傻事。我只是想都要走了,就最后再上去看他一次。等看完了,我就让人把这梯子劈了,我们就当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们没有在这里住三年,我也没有在这里看她三年。”
“小姐。”燕草站在原地,绞着帕子看着她,又唤了一声,隐隐带了哭腔。
在这途中,她想起了好多事。想起刚到这里来,什么都不习惯的难受,想起第一次发现这里正对他的院子时的窃喜,想起第一次爬楼梯是看着底下的害怕以及爬到顶端看到他时的欣喜……
梯子再长总有爬到尽头的一刻,回忆再长总有想到尽头的一刻,当她一步一步爬到尽头,跟最初一样看着他的小院儿时,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可那个女人不是自己。
“还能有什么,不都跟你说过几百遍,我只是去帮人搬东西而已。”史书才站了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屑,脸色平淡的说。
“嗯,送个炭都要送那么久,我看从村东头送到村西头再从西头送到东头都够了。”余言喻听了他的答案,显然很不满意,闷闷不乐的讽刺着他,手上的铲子也跟泄恨一样的重重铲了几下,溅的铲子下面的雪花飞的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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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姐。”那家仆对余言喻的这个命令一头雾水,但是还是乖乖执行了。燕草看着小姐若有所思的样子,不敢离开,站在那里看她发了一会愣,接着朝后院走去时,忙吩咐了这里几句,便丢下手上的事跟去了。
燕草一路小跑的跟郑婉玉到后院,果然看着她游魂似的摸着那梯子喃喃自语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忽然一撩裙摆,款款的踏上了梯子。
史书才站在那里,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烦,谁叫那天他从隔壁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余言喻打了一把伞的出门的找他呢。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余言喻却非要疑心他跟那位芳邻有什么纠葛,整一副看贼的态度审问他。他碍于为郑婉玉的名声着想,也不好直说是人家对他告白,只能对余言喻含糊其辞,没想到这样却越发的坐实了做贼心虚的罪名,余言喻大为生气,一找到机会就阴阳怪气的刺他,连话也不好好跟他说,让史书才憋屈的不知道上哪儿说理去。
这个时候,见到她又旧事重提,史书才经过这几天的教训也总算领教到跟女人根本就是没道理可讲的,于是干脆低头干活不吭气。而余言喻见到他这个样子,越发认定了他心虚,当下心情也更恶劣起来。
“傻丫头,我只是在跟过去告别而已,你难过什么。要笑,我们都要笑才是。”郑婉玉微微一笑,然后回过头去,最后一次踏上了那架梯子。
一步,两步,三步,她两手扶着梯子,在心里默数着,稳稳的一步一步往上爬,看着眼前的围墙渐渐变矮,看着隔壁的院子在视线里渐渐出现。
相较于这里的诡异气氛,与史家一墙之隔的郑宅则是忙的个热火朝天,不过这里忙的不是铲雪,而是搬家。
郑婉玉当初给家里人推脱的说只要雪停就回去,家里可记紧了这句话,这雪一停,还没等雪化就派人来接了。而郑婉玉自从跟史书才说过话,被当面拒绝之后心死如灰,所以这次家里来人她也没再找任何借口,直接就让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的搬家,她一派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这么一描述,燕草跟郑婉玉都知道他说的是那个梯子了。
“是。”来请示的人得了这么个答案,当下就领命去了。谁知道一直站在院中晒太阳的郑婉玉听到这句话,却是一愣,叫住那人,一脸恍惚的问道,“梯子,什么样的梯子?”
“一架很长的梯子,就在后院的墙角上搭着,有这么长,这么宽,兴许是姑娘们做了用来摘柿子的,用完了忘记收的吧,放在那里好久的样子了,连漆的颜色都褪了呢。”那佣人不明所以的仔细描述了那梯子的形状,完了还自以为是的加上注解。
一连下了十几天的暴雪终于停了,室外的积雪已经堆的有一尺多高,进进出出都极为不方便,于是一等天晴,茂才村的各家各户们都投入了铲雪的大军中,史书才跟余言喻两个人也不例外,一人一把铲子又是铲又是扫的,累的满头大汗。
“那天,那天你到隔壁去什么去了?”余言喻闷头干活的时候,忽然的冒出这么一句问话,史书才正在低头铲雪,冷不防的一脚踩在雪上,狠狠的滑了一跤。
其实,她本来也不是小气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从隔壁家走出来的时候,那个火就蹭蹭的往上冒。同为女人,她自然看的出隔壁那个郑婉玉对史书才抱着什么心思,所以当她追问史书才到底是去干什么的时候,史书才去帮忙的答案怎么也不能让她信服。
哼,死狐狸精,你下次再敢喊阿呆出去,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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