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您这可就不厚道了啊,这珠花虽然看着漂亮,可是这布料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绢布,又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就这么点下脚料能值多少钱,再这上面的珠子也是普普通通的珠子,我在河里随随便便捞点河蚌采的珍珠都比您这个圆润莹亮。还有这木簪,颜色这么暗,要不是样子还有些特别,也就跟筷子差不多了,除了我也没人会买了。” WWw.5Wx.ORG
虞夏看着姐姐跟摊主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唇枪舌战丝毫不落下风,惊得睁圆了双眼,虞贤见她这样露出一副你真是少见过怪的表情,“大姐可厉害了,每次买东西都不吃亏,这么精明能干又漂亮的姑娘,难怪大虎哥想要把她娶回家做媳妇呢!”
杨翠莲听儿子说什么媳妇立刻打了他的脑袋,“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才多大,乱说什么!”心里却想着虞贤口中的大虎哥大概就是刘福家的大儿子刘虎了,那小伙子杨翠莲还算熟悉,长得不算出彩但是还算周正,是个脚踏实地的小伙子,十四五的小伙子已经担起家业,老实本分,倒不失为一个良好的女婿人选。只是现在大女儿也才十岁,哪用得着这么早就定下。只是不知是那刘虎一厢情愿还是自己这女儿也有一样的心思,杨翠莲眼神闪烁着,决定回去抽个空找虞春好好问问。
虞夏这一晕倒,家里人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自己走了,虞夏趴在虞大有宽厚的背上,跟着杨翠莲和虞春去绣庄卖了绣品,虞春把得来的三百四十文取出三百文交给杨翠莲,自己留下四十文,兴冲冲地往首饰摊前挤,拿着上面的木簪珠花左一个又一个地试,摊主见她长得俊,路过的人不少偷眼朝这儿看的,对他摊位的关注度高了起来,心下欣喜,便任由她在摊前试了半天,也不催促。
虞夏看着笑容轻快的虞春张了张口,却觉得眼睛酸涩,嗓子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过了好久她把眼里的雾气生生地逼了下去,“大,大姐。”
“你也就小我两岁,算是个半大的姑娘了,别人家女孩五六岁就知道打扮了,你整天不出门一点首饰都没有,这木簪也不算什么好东西,算是我五文钱买的,我给你你也别嫌弃,等将来姐姐有了钱,给你买个十二叠的牡丹大金簪!”
“谢谢大姐,等我有了钱,我就给你买一打十二叠的牡丹大金簪!”虞夏把木簪摘下来攥在手里,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根簪子,她酸着眼睛咧着嘴傻笑,她何其不幸,自小体弱多病带累家人,她又何其有幸,家人对她万分照顾万分包容。
这少年十三岁,穿着干干净净的青色长衫,浓眉大眼的倒有副好相貌,见到他们手里的各色物品露出诧异的神色,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房子都破城这样了还有闲钱买布买肉呢。”等虞大有一行人走到跟前了,却扬起了笑脸大声道,“你们可叫我好等,快跟我上家吃饭去吧!”
虞大有一家自然是认识这个少年的,这是虞夏大伯家的大儿子,叫虞贵,他底下还有个刚出生还在吃奶的弟弟,叫虞贞。自打分家以来杨翠莲就特别烦他们大伯一家子,尤其以这虞贵为甚,每次过年回祖宅吃饭的时候总要受到他阴阳怪气的嘲讽,加之虞贤年纪小,吵也吵不过,打也打不过,每次都被气得直哭,所以虞大有一家从上到下对他都没什么好感官。
虞贵却似是没发现自己不受欢迎,依然笑呵呵地跟虞大有自说自话,“二叔,赶紧把这点东西放好跟我走吧,今天小姑来了,点名要见你呢!”虞贵眼睛一转,落到杨翠莲等人身上,似是刚发现还有其他人存在,“哦对,二婶,还有弟弟妹妹,你们都一块儿来吧!”
云帆挑了挑眉,他这个师妹自小天资卓绝,五岁便将三千道经倒背如流,七岁与白马寺了通大师辩难竟得了个旗鼓相当,在相面一道上更是天赋异禀,现在她竟然说有人的面相叫她看不透,这倒是让他感到有些好奇了。
云念初皱着眉,“她的面相被她的肤色挡住了,她的肤色不是普通的黑色,我看不到她的气,所以无从探查她的面相。而且她小小年纪,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竟然会损伤元气,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我正巧要找一颗一百年以上年份的灵芝,多谢你们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帮了你们忙,你们也帮了我大忙,正好两相抵消。”仙子般的小女娃从腰间解下一个精致的钱袋递给他们,“这里正好是五十两,这样品相的灵芝大概就是这个价格,你们且收下吧。”
那头虞春跟摊主讨价还价,最后拍板一个珠花一个木簪三十五文钱成交,虞春还剩了五文钱在身上,她喜滋滋地把迎春珠花收好,却将那个梅花木簪插到了虞夏头上。
“看吧,我就说这个木簪很衬二妹。”
《鹖冠子·泰录》曾有这样的描述:“天地成于元气,万物成于天地”,意思天地由元气组成,万物又有天地组成。万物的存在与元气脱不开关系,每个人体内都有元气,人的元气是由父母之精所化生,由后天水谷精气和自然清气结合而成阴气与阳气,“气聚则生,气壮则康、气衰则弱,气散则亡”,一个人伤了元气便是伤了根本,如果能有灵丹妙药将养过来倒是无碍,如果任之发展,那最后也只能落个“气散则亡”的下场。
那女孩的元气损伤之严重,至少已经三五年了,可是她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这是一件很让人费解的事。要知道普通人损伤元气是很少见的,也不是没有,多见于男子纵欲伤精,那女孩自然不可能是那种情况。再一种就是修道之人滥用神通遭受天道反噬,那女孩脉象里显示一丝修为也无,所以这种情况显然也不适用。云念初左思右想没有头绪,便索性放下,她心里有种预感,她与那个女孩还会见面的,多给钱买下那颗灵芝,也只是为结个善缘。
因为刚卖了灵芝手中富裕,一行人又去了布庒裁各色棉布四匹,再打了一罐粗盐,一罐酱油,买了些给孩子们解馋的桃酥,切了一斤猪肉,路过鹤安堂,虞大有咬了咬牙,花三两银子买了三瓶补气丸,一日一丸,一瓶二十丸,倒也能吃两个月。
一家人今天出来收获颇丰,在城门处等到了虞二柱的牛车,在太阳落山前高高兴兴到了家。临近家门口,却进看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外冲院里探头探脑。那少年听见动静急急转过头来,赶紧冲他们挥手,“二叔!你们可算回来了!”
虞大有夫妇几番推脱,小女娃态度却十分坚决,灵芝该给的钱一分都不肯少给,再加上她身后那个负剑的男子眼神震慑,他们最后只好接下了这个焼手的钱袋。杨翠莲心里明白,人家连珍贵的参片都随身携带,未必就缺了这一颗灵芝,那只是让他们宽心的说辞而已,这么想着,杨翠莲感觉袖子里的钱袋,愈发显得沉甸甸的。
虞夏知道自己又惹家人担心了,她也没想到她竟然毫无预兆就晕倒了。前几天才晕过,今天竟然又是说晕就晕了,虞夏有种不妙的感觉,似乎她晕倒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小商贩先夸奖了一番,“这迎春花正适合姑娘这个年纪戴呢,姑娘长得俊俏带上这珠花更美了!您看这用料这做工,别的地方都要三十五文钱,您长得俊没有埋没了这珠花,我就给您算三十文。这梅花的木簪啊您别看用料不值钱,可这雕工却是数一数二的,我去进货的时候也只得这么一只,还想着要是今天没人买就拿回家给婆娘戴呢,姑娘您要是诚心想要的话二十文给您如何?”
虞春挑了半天,选中一个编成迎春花穗模样的珠花,花心里缀着小小的珠子,戴在头上显得活泼而娇俏,还有一个是个梅花形状的木簪,簪身被雕成梅枝的形状,傲骨铮铮,虽不甚精美但是这份别致却叫人错不开眼。
“这两只都怎么卖?”
“师妹,这灵芝最多也就五十年份,你为何骗那家人说有一百年还多给了几十两呢?”
“那个昏迷的小姑娘,她的面相,我看不透。”说话的是个七八岁的女童,白袍飘逸,面容清丽,尤其是两只眼睛明亮清透,仿佛能洞察时间一切玄机,正是刚刚救了虞夏的小女娃。
正如云念初所说的,不到一刻钟虞夏便醒来了。入眼便是杨翠莲焦急的脸,虞贤见她睁眼欣喜地喊着“二姐醒了”,虞大有跟虞春闻声赶紧围了上来。
“二丫头你没事吧?”杨翠莲见她转醒松了口气,看来刚刚那位小仙子给的确实是灵丹妙药,更别说她还给了五十银子买下了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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