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渡道：“小心点儿。” ＷＷw．5Ｗx.ＯRG
小鸭子游到唐泊钻下去的地方，静静等着。
唐渡等了会儿，不见他窜出头，道：“没见到水草就赶紧上来，别呛着水。”
唐泊闻声，看了两眼，撇嘴道：“杨叔叔和父亲又打起来，真是没什么意思，杨叔叔干嘛老是去找打。”
唐渡拉着袖口擦干脸上的水珠，道：“没有。”
唐泊绕过唐渡，兜起一大捧水，直往走来的两人身上泼。
严见深剑一横，挡住滚来的水珠，丝毫不受影响，脸色变都不变。
两人瞬间缠做一团，疑似幼儿园小朋友打架。
严见深不虞道：“杨一司整日如此疯疯癫癫，别把我们儿子带坏了。”
唐渡笑道：“师兄他小孩子心性，陪着唐泊玩玩罢了。”
“嘎嘎——”小鸭子的叫声嘹亮刺耳，兴奋得拖长了音。引得唐泊杨一司停了打闹，纷纷看了过去。
一尾鱼跃起，鳞片泛着白光，逃命似的躲进水里。
小鸭子凄厉地“嘎嘎”两声，脑袋一低，钻进水底抓鱼。
唐渡“哟”了声：“水里头还有鱼呀？”
唐泊挠挠头发：“唐老鸭干嘛呢，一惊一乍地叫唤，见着鱼儿太快活了吧。”
“它逮到条鱼，太快活了，快活得叫了两声，想让唐泊来看的。”严见深目睹了全程，“结果嘴巴一张，鱼就跑了。”
唐泊乐得咧嘴巴：“这也傻了吧，它应该改名唐傻鸭。”小孩子激动起来，“池塘里什么时候有鱼了？”
严见深道：“上回去溪边捕鱼，捞了些小鱼苗上来。鱼苗过小不能吃，干脆放进池子里养着，没想到长得这么快。”
杨一司扑棱两下水：“这水对它们来说太有灵气了，长得太快。”
“长得快好，多长些肉才好吃。”唐泊搓着手，打算下去抓鱼。
小鸭子终于浮出水面，嫩黄的喙上叼着一尾小鱼，昂首挺胸地游了过来。
唐泊伸出手，小鸭子把小鱼吐到他手上。他捏着小鱼尾巴，甩了甩，嫌弃道：“这么小的鱼，有什么肉能吃？”
小鱼垂死挣扎，抖了两下。
唐渡道：“应当是小黄鱼，油炸起来挺好吃。”
唐泊大眼睛亮了亮：“小黄鱼！”
小鸭子听得懂，闻言，张大了嘴，“嘎嘎嘎”。
唐渡拂了拂青衫，道：“你们去抓些小黄鱼，我晚上就做给你们吃。”
他惦记着院子里难养的灵植这两天要开花，开花的时间只有两小时，要趁着这会儿把花摘了，留与入药。
唐渡往小园子里走，严见深亦步亦趋地跟着。
唐渡回头道：“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抓鱼？”
严见深道：“他们那边人多，我帮着你采花。”
唐渡找了块空地，坐着等月白花开。一簇簇灵植打了月白花苞，根茎处透着新绿。花苞待开，已然泄出一股淡香。
“看着快开了，还好我赶了过来。”
严见深拄着剑，道：“闻着这香气，半晌就开了。”
唐渡上前去看看花苞，边看边点头：“这花儿委实长得不错，摘下来泡茶也好。”
严见深没去看花，似有话想说。
唐渡踩着田间小路，一朵朵花看过去，嘴角擒着淡笑，仿佛见着自家收成好的老农，一脸的欣慰。
严见深等他转回来，问：“月白花都还好吗？”
唐渡点头道：“都不错，估摸着一个时辰内都能开了。”
严见深看着他：“前几日，我说的那番话你想好吗？”
“什么话？”唐渡蹙眉思索，没想起严见深与他说过哪些重要的话。怪不得严见深最近见着他总是欲言又止，今儿在这儿等着呢。
严见深黑眸深沉：“那日在书房和你说过。”
唐渡仔细回想，书房那日不就看了个原形吗？虽说原形与他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过分妖艳了些，但倒底是见过龙的人了。
严见深道：“你近日有没有考虑过？”
唐渡抬眼瞧他，他还是那样儿，眼里古井无波，面上也是淡淡的。侧过头，下颌角带着男子特有的锋利，却又清清爽爽。
“没有。”唐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有和我说过什么事吗？”
严见深眼底深红一闪而过：“那日我变做半妖，你不记得吗？”
“记得。”唐渡道。
“那你同半妖的我说过，不愿做姘头。”严见深望着他，“我何曾把你当过姘头？”
唐渡想尬笑一声，都没尬得出来。
严见深长剑插在地上，黑发无风自动，眼眸转红：“我从未把你当过姘头，在我心里，你便是此生的道侣。”
沉重的压力降到唐渡头上，先前严见深说起此事，他能避过则避过，能不想就不想。现下他如此直白，压得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严见深眼睛越发红，红光跳跃着：“若是你想好了，我愿在天道下起誓。”
不仅仅是愿意，他迫不及待想起誓。
唐渡心里一跳，心乱如麻，一抬眼便撞进严见深火海似的眼里。
眼里太多的情绪，无从分辨，惊得他忙移开视线。
唐渡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了，他初来乍到，单单和严见深相处这么些时日，两人算作朋友。从朋友角度来说，他欣赏严见深，毕竟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偏偏这个世界，他手无缚鸡之力，还得依附着严见深。
严见深这般护着他，理应他感激。
可这份感激里掺杂着旁的，唐渡仿佛无力般，挥了挥青衫长长的袖口。到底严见深这般护着他，还是为了原来那个人。原身才是和他心头那个共患难，为他生个可爱唐泊的人。
唐渡笑了笑，轻轻说：“严见深，你发觉到了吗，我和以前是不是不大一样吗？”
严见深低低道：“小渡，人都是会变的。你在我心里，一直如此，永远是我的道侣，不曾变过。”
唐渡轻笑道：“你好好想想，我是不是大变了？”
严见深心里一慌，眼神一变，长尾控住不住地伸出来，取代了下半身。
唐渡一惊。他只是稍微提点了两句，严见深这就发觉了什么，反应这般大。
艳色长尾缠上唐渡的小腿，严见深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切声问：“小渡，你莫不是忘了我们青泸秘境里日子，反而先想起了于清曦那个女人？”
唐渡失笑：“什么于清曦？”
“于清曦早就另谋如意郎君去了，不知道和几个男人分分合合过了。”严见深做半妖时果然情绪容易波动，正不遗余力地抹黑潜在威胁。
唐渡“哎呀”一声：“没有没有，什么还没有想起来。”
严见深松了口气：“你说大变，我就想起十六七岁时，你还是喜欢女孩子的。”
唐渡哭笑不得：“这个你用不着多想，我哪个女孩子都没能想起来。”
严见深半妖笑起来，艳色眉眼夺目：“那便好，我可以等你考虑。”他咬了咬牙，“不能等太久。”
“太久是多久？”唐渡道。
“重返青泸秘境归来，青泸秘境载着我们很多回忆。”长尾同样松了，垂在地上。
唐渡叹口气：“嗯，若是青泸秘境归来，我有了决断就告诉你。”
月百花香气渐渐浓，浓得打破静谧的气氛。唐渡拨开严见深的手，道：“花儿要开了，别浪费了花期。”
严见深深深道：“好。”
小鸭子如鱼得水，脚蹼浮动。小小池塘，没会儿功夫，从这头飘到那头。
萝卜和青菜待在浅水处，互相舔毛。
唐泊浮着水，朝他喊：“爹爹，下来一起游泳。”
话音刚落，唐泊倏地窜到他面前，折腾起来的浪全打在他身上。
唐泊扬起一张欢腾的笑脸：“爹爹，有没有吓你一跳？”
唐渡有些怀疑，毛刺会不会把舌头戳破了。
唐渡席地坐在池塘边，身上的青衫湿了一半，全是唐泊这家伙闹起来泼的水，不过一点也不冷。
杨一司兴奋起来，扑向唐泊，使了个小术法，劈头盖脸地浇了唐泊一声。
唐泊大叫：“你耍赖！”
唐渡摇摇头：“不下了，你和小鸭子一块儿玩。”
别庄外猛地一声巨响，约莫是石头炸开了。
“我下去瞧瞧。”唐泊钻了个猛子，沉了下去。
杨一司老是吆喝着严见深切磋，狠话放了一遍又一遍。严见深也不让步，屡战屡赢。杨一司这边越磋越勇，倒是赢的那边不耐烦了，严见深这几天绕着他走。
唐渡笑笑道：“不知道，估计他们马上要回别庄了。师兄应该会陪你下水，不晓得水底有没有长些水草？”
第17章
唐泊拖得只剩条小裤衩，像条游鱼般在小池塘里游泳，雪白的皮肤在日光下闪着光。池水波光粼粼，他扑棱几下，溅起一道道水花。
秋老虎来得迅猛，前几日刚凉下来的天，今日忽地热起来，闷得人难受。
发髻里都湿透了，沉坠坠的。唐渡解开发髻，披散着头发，让风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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