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妈的！”前世的我，抬起右腿，一脚踹飞香兰嫂，香兰嫂倒栽了个跟头，后脑磕在大石头上，登时鲜血直流！
“娘！娘啊！”娟子激了，发疯嘶喊挣脱开我，扑向香兰嫂。
……
屋子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冲了出来，揪住“我”的衣服一个劲儿厮打！
秽罗刹微微叹了口气，画面又是一切换，但见在一个老旧的床榻帷帐内，娟子赤条条的躺着，乱发遮住了眼睛，透过发丝，乌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上方，一脸刻骨铭心的仇恨！
她纤瘦的手腕处，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血……床头放着一把剪刀。
娟子自杀了，我心如刀绞，眼眶濡湿了泪，嘴里竟默默的念叨了一句：“闺女，爹对不起你。”
她的神情十分哀伤，声音还微微哽咽。
那低眉顺目的模样，猛然间让我想起了什么！她……她是我的……我的，我脑子快炸了，明明已经捕捉到了那份记忆，却如昙花一现，怎么也抓不住尾巴。
见我颤抖吃惊的样子，秽罗刹苦笑了一下，抬手一挥，周遭的一切，立刻变化出新的场景！
在一个破庙里，“我”已经油尽灯枯，形同骷髅，躺在一堆杂物旁，剧烈的咳嗽着，旁边一个脸上生疮的女人，正是秽罗刹！她端着一个破碗，心疼的一口口喂’“我”喝药。
“小青，我不行了，别忙活了。”前世的我，嘴唇无力的干咽着。
“你别瞎说，没事的，喝了药就好了……”女人难过的擦着泪，她手臂上也都是暗疮。
看到这儿，我的心咚咚直跳，我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有梅毒，而且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
“我”虚弱的看着秽罗刹，说道：“小青，这辈子，我没机会报答你了，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咳咳咳！” ＷＷw．5Ｗx.ＯRG
“我”剧烈的咳嗽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秽罗刹放下碗，哀伤的叹了口气：“下辈子……谁知道有没有下辈子呢，如果真有的话，我只想和你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如果老天不让，我们不做人也行。”
秽罗刹说着，脸上露出凄惨迷茫的笑，像是在用幻想麻醉自己……
外面雷雨交加，大量的雨水灌入这个残破的庙中，“我”和小青紧紧依偎着，相互取暖。
那一道道劈天的厉闪，仿佛击穿了我的灵魂，一瞬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这秽罗刹，她……是我的小青，是我上辈子的小青！
无数的记忆，翻江倒海的呈现，我浑身颤抖着，整个灵魂，陷入难以承受漩涡撕扯中！
梗醒的记忆里，我出生在一个穷困的农村，爹是个木匠，和小青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她说过，等长大了就嫁给我。
后来，小青娘死了，她爹把她卖到县城地主家，又讨了一房老婆，小青在地主家看到，地主买她们，实际是为了养阴枣，那些女孩根本活不过十八岁。
她吓坏了，找个机会，连夜逃跑，流落他乡。
她一路乞讨，最后被青楼收留，成了一个雏妓丫鬟……
再次见到小青，已经是十五年后了，她依旧在青楼卖身，而我，已经成家，继承了父业，当了一名木匠……
那一晚，她没有收我钱，我俩终于……在一起了，缠绵的话，宛如昨日，彼此相互倾诉着不堪的过往。
小青是我少年时的梦，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她。然而，当小青知道我已经成家了，开始回避我，不再接我的客，又过了些日子，小青走了，我找了好久也没能找见她。
接下来的很多年，我开始频频出入烟花柳巷，寻找小青的踪迹，非但没能找到小青，还被一群“狐朋狗友”拉去赌博，抽大烟，染上了烟瘾，一发不可自拔，把一个原本殷实的小家，败的底儿朝天！
直到……家破人亡，小翠割腕自杀，桂兰（香兰嫂）上吊，我沦为世人唾骂的败类，苟活着，烟瘾毁了我的身体，生了重病，天天咳血，连木匠活也干不了了，最后沦为乞丐。
原本打算躲到一个破庙里等死，了此一生，没想到，在这个庙里，我见到了同样落魄的小青。
世事无常，两个天涯沦落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小青当年离开原来的青楼，去了省城，一直干到快四十岁，人老珠黄，还染了一身脏病，被老鸨子赶了出来，成了站街的流莺，一路漂泊流浪，竟也来到这个破庙里，而她的目的和我一样，都是来等死的。
我们孩童时拉钩钩，约定长大后做夫妻，然而世间的事，哪能尽如人愿？当我们真正可以在一起时，已经都是将死之人了。
我走在了小青的前头，弥留时，她抱着我，锥心泣血的痛哭，大骂贼老天，把我们折磨成鬼后，才让我们在一起……
此时，看着眼前哀伤垂泪的“秽罗刹”，我什么也不顾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伤心的大哭：“小青，小青，我想起来了，我对不起你。”
小青抬手，缓缓迎合的搂住了我，泪水濡湿了我的肩膀，颤抖的抽泣道：“你说过的，这辈子和我做夫妻，你怎么能食言？一碗孟婆汤，就让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小青！你怎么会变成秽罗刹？你告诉我。”我满脸是泪，扶着她的肩膀痛苦的问。
小青瞅了抽鼻息，哽咽着，跟我讲述我死后发生的事。
小青没有安葬我，她也没钱安葬，就那么默默的抱着我，等待着随我而去，直到两人一起腐烂，发臭……
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刻，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庙里那尊破败的千手观音，突然变化了嘴脸，成了一个狰狞的恶鬼，从莲台神龛上走了下来。
小青吓坏了，紧紧搂住我的尸骨瑟瑟发抖，然而，两人溃烂的躯体让她意识到，恐惧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自己在天地间，本来就是蛆虫一样的存在。
鬼观音告诉她，这一生，她淫邪多端，死后要下那火海地狱受苦，而我，逼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则要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两人永生永世，不会再见面。
小青一生磨难，想到死后还要受那烈火的焚烧，自是吓的魂不附体，在鬼菩萨面前痛哭流涕，希望能大慈大悲，超度了我们。
鬼观音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天若负你，你亦可以负天！人，鬼，魔，神，众生平等，为什么偏偏我们是那可怜的人儿？
若是皈依了鬼菩萨，心爱之人可以转世投胎，不必受那阿鼻之苦，自己一百年后，也能和他在一起，做永生的夫妻，不过……条件是，交出我们的灵魂。
小青颤巍巍的摸着我的脸，说道：“我答应了它，留在这魔界沙漠里做罗刹，受尽孤苦寂寞，让你去投胎，一百年后，我们……在一起，小雨，你现在明白了吧？”
我愕然的看着自己前世的爱人，整个人僵成了一坨蜡……
瞅见我前世的那股子陶醉劲儿，仿佛人世间所有的屈辱与不甘，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陶醉的回味着，迟迟不肯把吸进去的烟给吐出来，恨不得全消化了才好。
茅草屋门口，那前世的我，正在拼命的往外拽一个女孩，小姑娘哭天喊地，怎么也不肯跟“我”走。
一时间，我大脑“嗞儿嗞儿”的疼，这画面……像缸底搅起的沉渣，翻滚而起，渐渐在意识里苏醒，一切，好像真的是发生过，我把女儿卖给了当铺老板，换福寿膏。
我痛苦的喘息着，这种感觉骗不了人，实实在在的经历感！
“江三儿？明儿个，让你闺女来我铺子上，我会好好待她的。”徐二愣子猥琐的笑着，手里把玩着一小块儿福寿膏，扔到了地上。
而前世的我，像狗看见骨头一样，发疯的冲过去，捧起那一小块儿福寿膏，激动的眼珠子直颤……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那感觉……仿佛另一个自己，在意念中梗醒了。
秽罗刹惆怅的说：“你只道我是个怪物，是个魔鬼，可曾想过……我也曾经是个人，和你一样的人。”
“爹！我不去！我不去！”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我定睛观瞧，那……那丫头竟然是，娟子！
我的天！娟子！娟子上辈子是我闺女！我的心咚咚直跳，全身肌肉绷紧了。
“江三明！你个畜生啊，你连你自己亲闺女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香兰嫂猛的咬住“我”的胳膊，疼的“我”呲牙咧嘴。
“你个畜生！放开我的孩子！”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嚎着，她浑身破衣烂衫，几乎衣不遮体。
这个女人我也认出来了，她……她是香兰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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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亲眼看见，我绝不会想到二手烟居然还有这种抽法……
看着自己落魄可耻的样子，我有些不淡定了，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上辈子，和二愣子还有这番渊源。
秽罗刹抬手一挥，眼前不堪的场景烟消云散，画面为之一变，我们又“来”到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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