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且又离谱!
这让无数人不禁想起了被枪毙的韩复渠。
以韩复渠的所作所为,枪毙他,其实合情合理更合法,可是,同样的事情出在嫡系身上呢?
可是,当前的舆论旋涡的关键是什么?
眼下抄家张安平,跟这件事的性质何其的相似?
有人呢喃:“或许,接下来就会查四大家族呢?” WWw.5Wx.ORG
但回应他的却只有冷笑,这么多年了,侍从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还没数吗?
想什么呢!
上海。
黄剑侠无力的放下了电话,呆呆的坐下后,久久的没有吭气。
他没想到那个被他当做忘年交的小家伙,最后竟然也会因为贪污而被抄家。
“你……你怎么也跟他们同流合污了呢?”
许久以后,老头痛心疾首的呢喃起来,他一直将张安平视作他这样的老家伙理想的延续——曾经的他们,面对腐朽的清廷,选择了一条危机重重的艰难道路。
到最后,他既成功了,又失败了——心灰意懒的他选择了退出政坛,但在国家危亡的时候,他从张安平的身上,看到了他们这一代人,年轻时候的样子。
可最后,就连自己无比欣赏的这个小家伙,最后都被这个该死的世道所同化。
“那……光,就只能在那边吗?”
老头遥望远方,目光中有一抹难以言说的死灰——就连张安平这样的小家伙,最后都沉沦了,这个世道,真的真的是救不了吗?
他一直坐着没有动弹,没有想过利用自己的人脉去帮一把张安平,更没有怀疑过张安平是不是被冤枉的——他已经绝望了,不相信这个世道上,会有清廉二字的存在。
……
陈公馆。
所谓的陈公馆,是汪伪二号人物陈公博在南京的房产,抗战胜利后这里被没收,但因为此人的名声,国民政府的高层中并未有人选择入驻这里,最后被处长接手,现在成为了关押张安平的“监狱”。
“档次很高,”张安平进入陈公馆后,就用打量的目光审视着这座公馆,随后玩味道:
“我以为我会被安排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
郑耀全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二厅特务退下,将空间给他们两人留出后,上前为张安平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张安平面前后,用略低沉的声音说道:
“安平,我们谈谈?”
“谈谈?”
张安平笑了笑,坐下后自嘲道:“跟我这个阶下囚想谈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看出洋人的狼子野心——他们,想在党国的身上狠狠的撕咬下一块肉来。”
“我知道。”张安平直视郑耀全,没有阶下囚的局促和不安,淡漠的道:“可现在,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忠诚于这个国家,应该不想看到洋人的阴谋得逞吧?”
张安平的眉头微皱:
“所以呢?”
“你……一力承担吧。”
气氛在这一瞬间突然的凝固,张安平的神色突然变的无比的冷冽,一双眼睛中充斥着骇人的杀机,冷冷的直视着郑耀全。
说出了这句话以后,郑耀全反而没有了压力,他轻声道:
“党国不会亏待你的家人,处长甚至还会留下一笔丰厚的财富来确保你家人的衣食无忧。”
“只要你一力承担。”
张安平身上的杀气突兀的散去,整个人突然无力的瘫软下来,但紧接着就“痴痴”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无力。
郑耀全同情的看着张安平,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只有惋惜和冷意。
张安平最大的错误,是自己跟四大家族一起上了天平,偏偏他还在天平的另一头。
贪污,从来都不是张安平最大的问题!
他最后不愿意面对这个状态下的张安平,缓慢的起身后,带着略萧瑟的背影离开,在即将从门口出去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看了眼张安平,心说:
我们是对手没错,但我敬重你的为人——以后你的妻儿有事,我郑耀全绝不会袖手旁观!
郑耀全离开后,张安平身上的无力感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消失了。
一抹古怪的玩味之色在嘴角浮现。
郑耀全啊郑耀全,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上了牌桌,轻易的亮出底牌,会输的一干二净的你懂不?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望向了家的方向。
现在,家里正在被翻箱倒柜吧?
冷笑不由浮现,他张安平经受过难以想象的财富,可他从未往家里带过一分一厘,除非掀开全球贸易的老底,否则,财富,跟他张安平有一毛钱的关系?
【处长啊处长,接下来,就得是你……掉头发的时候喽!】
……
处长此时的心很正。
对张家的抄家能不能抄出巨额财富这一点,他没有丝毫的怀疑——在这个世道上,有人能在经手了油光铮亮的肥肉后,手上干干净净吗?
没有人!
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所以,他的心很正,根本就不担心抄家的进度。
相反,他现在更在意的是用什么样的宣传方式,用张安平之死来狠狠的震慑党国内部贪污的风气。
“可惜,不能对他们下手!”
处长心里还是充斥着不甘心,相比于他那些“亲戚”,张安平只不过是一个小鱼小虾,可惜自己没办法将手中的屠刀斩向他们!
实在是太让人不甘心了。
此时秘书突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处长,佐克将军要见您。”
“佐克?他不是在监督抄家之事么?总不会是来求情的吧?”
处长边琢磨佐克的来意,边示意秘书请其进来,待佐克被秘书引入的时候,处长已经走到了门口。
处长用这个态度表明了对佐克的尊重,但说话的时候却在夹枪带棒:
“佐克将军,莫不是你不忍心看好友被抄家?”
佐克早已是中国通,又岂能听不出处长话语中提前的“堵话”呢?他摊手道:
“不不不,处长先生(称呼古怪,就不要追究了哈),我非常尊重贵方的做事方式,不会轻易就此发表意见的。”
“哈哈,我就知道佐克将军是个有分寸的人——请坐。”
“坐就不用了,我还要去一趟报社——我是顺路过来为处长先生送东西的。”
“送东西?是从张家搜出的东西?”
“宾果!”佐克打了个响指,副官便将东西奉上,佐克随即转交给处长:
“处长先生,这份是暂时的查抄材料登记簿,这份是一个家庭主妇的收支账簿——哈哈,我想处长先生看了一定会非常非常满意。”
“好了,东西送达,我就先去报社了!”
说罢佐克就走,处长象征性的挽留了一句,又将佐克送到了楼梯口后才返回,此时他脸上充满了凝重。
直觉告诉他,佐克送来的东西,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示意秘书离开后,处长先翻起了登记簿,随着观看,他的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哪像党国大员家里的财产?
尤其是张家两个职衔将军的情况下!
深呼吸一口气后,处长又翻看起了张母的收支账簿,脸上逐渐充斥起了难以消散的阴云。
假的!
一定是假的!
用力的甩动脑袋,将账簿中张母的吐槽之语从脑海中驱散——这是假的,一定是张安平提前伪造的!
尽管如此的笃定,但理智告诉他,这是真的,不可能是假的——没有人会有这样的预见能力,没有人!
他不由起身,不安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超乎想象,经受过天量财富,被誉为财神的张安平,他家里竟然清廉至此!
这怎么可能?
他的三观仿佛被洪水冲刷似的。
除了被冲刷的三观外,处长也敏锐的意识到了佐克“点”他的话——佐克要去报社!
去报社干什么?!
能干什么——当然是将这件事捅出去!
作为张安平的战友,面对国民政府的“稽查”,佐克因为美军将领的身份,不能干预,但现在已经证明了张安平的清白,那么,佐克就能通过舆论的方式,将这份震撼通过报纸彻底的宣传出去。
作为朋友,做这一点丝毫不过份。
可是,一旦这件事捅出去会怎么样?
处长的冷汗突然间冒了出来。
经受了天量资金的张安平,一分一厘都没有贪污,可他输送的天量资金,入国库的那部分不作考虑,私下里秘密转交给侍从长的四千万呢?
这样的对比……
“混账啊!”
处长气的一脚踹翻了茶几,要不是那位,他怎么能突然被动至此?
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处长的额头渗出了冷汗,现在的情况,要是应对不当,本就汹涌的舆论,怕是会直接炸掉啊!
深呼吸一口气后,处长压抑着内心的焦躁,推开门对外面的秘书喊道:
“备车——送我去张家!”
秘书一脸懵,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张家一定是张安平的家,他强忍疑惑不解,拨出电话通知了司机。
看到秘书打电话,处长似是清明了几分,快步到办公桌前,抄起电话后顿了顿,却又放下了电话。
他刚才想让郑耀全放人,但现在放人的话,又过于草率了。
这才又放下了电话。
本想暂时不通知郑耀全,可想了想后,他又担心郑耀全说了不该说的话,遂重新拿起了电话。
“杰夫——张副局长状态如何?”
“还好?嗯,张副局长毕竟是党国功臣,虽然眼下因为外国人的压力而接受调查,但清者自清——你跟张副局长是旧友,不能落井下石。”
“嗯,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好了,我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处长松了口气,郑耀全应该没有乱说话,毕竟是老特务,他有分寸。
去张家!
他现在要做的是亲自去张家。
……
陈公馆。
郑耀全搁下电话的时候,额头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跟处长是同学,对处长的了解远超常人,刚才处长的来电中,声音虽然听起来没有变化,可他依然敏锐的捕捉到了不安。
而处长对张安平的称呼更有意思。
张副局长!
要知道在决定拿下张安平以后,处长口中张安平就只有名字了!
这时候却偏偏称张安平的“植物”——工作时候喊“植物”很正常,可现在这个情况,喊“张植物”就不对劲了。
而偏偏,他……他在不久前给张安平摊牌了!
政斗,有政斗的底线,大家顶多是一脚将对手踹开,基本不会打死打生,因为这是默契,因为大家在这个体制内,都在默契的维护着规则。
哪怕是潜规则。
但现在,自己在逼死张安平——尽管这是处长的意思,但张安平只要不傻,就不可能将处长视作目标。
那逼死张安平的,就只能是自己。
政斗和生死斗,那是两回事。
而要跟张安平生死斗,日本人已经用无数的鲜血证明了一件事:
这特么斗不过啊!
郑耀全此刻的手竟然莫名的有些抖,他拿起电话,给心腹打了过去:
“去张家,查一查资产清查的结果!”
郑耀全无疑是个聪明人,处长突然的转变,再加上那句“清者自清”,让他意识到了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实:
张安平,可能一毛钱都没有贪过!
如果真相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那……他郑耀全的麻烦可就大了。
要知道张安平犯下的从来都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而是他跟四大家族上了天平的两端。
如果张安平有贪污之举,那处置起来倒也容易。
可要是张安平没有贪污之举呢?
如何处置?
岳飞被一个莫须有害死在风波亭后,秦桧跪到了现在。
而张安平要是没有经济上的问题,侍从长能处置他吗?
不仅不能,可能还要将张安平当做楷模一样的供起来——这既是回应美国人质疑的好办法,也是收拢人心的招式。
但这么一来,他郑耀全……
惊心动魄、度秒如年的二十分钟之后,郑耀全等到了心腹的电话。
“厅长,查清楚了,清查小组没有在张家发现巨额财产,准确的说,张家……除了房产外,几乎没有其他财产。”
“对了,张长官的妻子,之前还当掉了一只金手镯。”
心腹的声音中,难掩膜拜奇迹的震动。
哐当
郑耀全手中的电话脱手,摔落到了地上。
……
张家。
处长木然的坐着,眼前是对张家资产清查后的详细结果。
不过,他手上拿着的却是一张当票。
我党国的高官亲属,为了应急,竟然需要当掉妻子的金手镯……
“处长,已经核查清楚了,曾处长当掉手镯,是因为家里的佣人吴妈需要一笔钱救急——张家当时拿不出这些钱,曾处长听说后才当掉的手镯。”
刘主任小声的解释当票的来源,说完后,他担心处长对吴妈这个佣人存在的不理解,毕竟张家经济状况窘迫至此,那为什么要请佣人?
他便又解释:
“他家的佣人的薪水,是按照惯例由保密局的总务处负责的——我特意查过,保密局总务处本可以担负三名佣人的薪水,但被张安平压缩了规模,听说因为此事,不少保密局高层还在私下里议论。”
处长听到这,更是麻上加麻了。
此时的他脑子里一团麻——有个念头在催促他赶紧快刀斩乱麻解决问题,可偏偏却又不想动脑筋。
正在这时,关押王春莲和佣人吴妈的小屋内,传来了王春莲愤怒且急迫的声音,处长闻声本能的起身,本想过去又不由驻步,遂给刘主任使了个眼色,刘主任会意,亲自过去了解情况,随后一脸沉重的走来。
“处长,快要到放学时候了,张家有两个小孩在陆军子弟小学,需要去接。”
处长迟疑道:“陆军子弟小学?那所学费全免的小学?”
刘主任回答:
“嗯——”
随后他竟然也用迟疑的口吻说道:
“我听说保密局高层的亲属,以前是可以免费进中央大学附小的,因为每学期几十银元的费用会由保密局承担,但后来这条被砍掉了。”
处长听后久久不语,最后一拍桌子:
“撤!”
“所有人,马上撤!”
“告诉我的司机,拉着张夫人去陆小接人!”
深呼吸一口气后,处长做出决定:
“通知一下各家报社,明天早上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
在张家被资产清查队伍入驻后的第一时间,这个消息就像水中翻起的巨大涟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了出去,而谁都想不到,随着扩散,涟漪,竟然变成了滔天的巨浪。
张安平的嫡系,面对这一则演变成巨浪的消息,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震惊中。
震惊——连他都贪污,那这个党国,还有希望吗?
根本就没有毫不犹豫的枪毙!
甚至往往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们的老师,那个在抗战时期,像钉子一样钉在上海的老师,那个让日本人一次次折戟沉沙、徒呼奈何的男人,那个在国家艰难之际,不图名利、不计风险的为国民政府秘密输送了一亿多资金的男人,他……竟然被抄家了?
那个嫉恶如仇、对贪腐深恶痛绝的男人,被以贪污的理由……抄家了?!
权术大于法治、私心大于公心!
这种人,会将代表正义的刀,砍向他的基本盘吗?
而跟张系无关之人,却也没有因为张安平被抄家而欣喜,绝大部分人都只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处长以为处置张安平,能对贪污起到一个杀猴儆鸡的作用。
但最后的屠刀,竟然挥向了这个冒着巨大风险的忠臣!
是四大家族的贪污!
是张安平秘密为侍从长输送了4000万美元、这是一笔不入国库的巨额资金,结果却成为了某些人账户中的数字!
张家,被资产清查了!
翻译过来——张家,张安平的家,被抄家了!
不管是张安平到底是被冤枉还是贪污是既定的事实,都足以颠覆张系所有人的三观。
迷茫——他们信任的老师,他们信任的长官,至今无数人愿意以张长官或者区座亦或者老师为尊称的男人,他们眼中党国最后的忠臣、党国最后的良心,竟然……也是巨大贪污队伍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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