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几秒,何志远突然望向了大门外面:
“那个郑锐还没撂吗?走,看看去。” WWw.5Wx.ORG
“是。”沈临锋唯唯诺诺地应下。
沈临锋怔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光,刚想说话辩解,就见何志远给他使了个眼色,他顿时心领神会,一脸沮丧地配合着演起戏来:
“是。”沈临锋马上将刚才搜查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双面镜?也就是单向透明玻璃?”讲到双面镜柜子时,何志远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间谍用这种东西。据他所知,这玩意是俄国移民布洛赫在美国发明的,具体是1902还是03年他忘记了,只记得这种“透明镜子”还申请了专利。37年在匈牙利发明家诺什彼得的研究下实现了首次实际应用,一般用于审讯室中。
“是。里面是一个密室,有最先进的监听设备,还有枪支弹药。”
“理由呢?”
“这种最新的设备,在我们军统和日本人那里并不稀奇,在红党那里可是很珍贵的资源,他们不会这么奢侈,再加上浣云阁的前身是‘又来馆’,是日本人曾经的老巢,因此我推测,这一定是日本间谍用的,说不定它的主人就隐藏在那群妓女中间。”
何志远一脸赞赏:“分析得丝丝入扣,不愧是临澧培训班的高材生。”
“处座过誉!”沈临锋一脸谦恭,“多亏了处座高瞻远瞩提前绘制出妓院的设计图,属下不过顺手牵羊罢了。”
何志远满意地微微点头: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不动声色将那个人揪出来。”
“有头绪了吗?”
“谁住在那间卧房,谁就有重大嫌疑。属下准备从老鸨身上打开突破口。”
“去吧。”
“是。”
很快,被打得满脸是血、痛哭流涕的老鸨又被拖了出来,根本不用逼问,就老老实实供述了一切-——烟花间的主人是柳凝雪。
得到这个答案后,何志远和沈临锋再次返回大厅。
两人对视一眼,何志远说道:
“既然一无所获,那就全部带回去,挨个审审,什么时候找到杀人犯的线索,什么时候放人。”
“是。”话音刚落,如狼似虎的便衣特务立刻向一群妓女扑去,粗暴地给她们带上手铐。
一时间人群骚动,乱做了一团。
几个常年活跃在这里的包打听和老嫖客尤为聒噪,苦苦哀求着,辩解着自己根本没见到什么杀人犯。
何志远冷哼一声,一个冷酷的眼神递给沈临锋。
沈临锋会意,拔出枪不由分说地射向哀求挣扎得最厉害的两个男人。
“砰!”
“砰!”
两个男人大腿中枪,血流如注,脸色惨白。
顿时,大厅里陷入一片可怕的静默,几个忍不住想要哭的妓女都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人群一片死寂,挨个被带上手铐推搡着往外走去。
沈临锋的目光捕捉到了装作瑟瑟发抖的柳凝雪,一个便衣正要给她带上手铐,沈临锋走过去不由分说地一把扭住她的胳膊,将她反铐了起来:
“柳小姐,久仰啦。军统局行动处。你的演戏人生就在这儿落幕吧!”
柳凝雪没有马上变脸,她冷冷一笑说:
“我纵使身陷风尘,仍有自己的尊严,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正押解她的军统便衣也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妓女罢了,用得着这么严防死守吗?
“还演呢?”
沈临锋一个冷笑,一把扭住她的下巴:
“凭什么?你藏在密室里的窃听设备和枪支弹药,好像和妓女没有什么关系吧?”
沈临锋说着,一把掰开她的嘴巴,检查了一下,一边吩咐便衣搜身,一边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落网吧?也许你以为自己很高明——可惜,山城不是上海,我们的能力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柳凝雪面无表情,脸色已近苍白。
另一边,徐增嗯坐在办公室里,看似心静如水地翻着文件。
突然敲门声响起,办公室主任濮孟九带着一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小特务进来,徐增嗯皱了皱眉,认出他好像是郑锐的手下,直接问:
“人抓到了?”
小特务支吾着:“.没有。”
“怎么回事?”徐增嗯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小特务还是第一次面谒副局长,心里头紧张得不得了。也不敢看副局长的脸色,只垂头丧气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述说了一遍。
听说军统的人也前去妓院抓人,徐增嗯心里清楚这是情报又泄密了。恼怒之余,听说军统只当他们在抓在逃的红党郭馨雅,并不知道他们抓的是毛钟新的相好柳凝雪,又多少有一点快慰,随口骂道:
“军统这帮龟孙子,消息倒是灵通。郑锐这个废物,肯定是他身边有人吃里扒外,要是被我揪住来,我非得拔了他的皮不可。”
濮孟九揣摩着徐增嗯的口气,似乎没有更多责怪的意思,于是问道:
“局座,下一步该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你看咋办才好?”徐增嗯盯着濮孟九问。
濮孟九想了想说:“是不是让陈庆斋陈区长去一趟?”
徐增嗯点点头,赞赏地说:“庆斋胆大狠辣,向来干练,抓个人还不是手拿把掐?你马上给他打电话,让他带人过去!”说着,他一个停顿,沉吟了几秒,又说,“军统的王八蛋卯着劲儿和我们对着干,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带头那个叫什么.”
小特务马上给出答案:“情报科科长李茂才。”
“对,就是他,顺便将他给我带回来”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接完这个电话,徐增嗯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军统行动处的何志远亲自去了,他们已经抓到了柳凝雪,现场除了缴获枪支弹药外,还有窃听设备,应该是板上钉钉的日本间谍。”
“啊!现在怎么办?”
眼看到手的鸭子已经飞了,徐增嗯气急败坏,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发现那名小特务还缩头缩脑杵在原地,顿时火气更大,“出去!”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让秘书把他带出去,才铁青着脸说:
“艹他老母,军统这些王八蛋,欺人太甚,你马上打电话给陈庆斋,告诉他,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人给我抢回来。”
“.是。”濮孟九欲言又止,不过见徐增嗯咬牙切齿的模样,只好将话咽下去,转身去打电话。
不想他刚转身,徐增嗯又将他喊住:
“那个毛钟新的口供做好了没有?”
濮孟九会意,一本正经地说:
“按照局座您的指示,我们重新给他做了一份口供,已签字画押,目前可以确定且肯定毛钟新此人就是潜伏在军统的红党卧底,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双面间谍,同时为日伪提供情报,从他家里搜到了和日谍之间情报交易的往来信件,证据确凿!”
徐增嗯同样一本正经地问:
“这个毛钟新潜伏这么久,都没有暴露身份,说明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狡猾的人。他会留这么多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局座目光如炬。我相信这些证据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他要投奔日本人活命,这些就是可以证明他替日寇做过事的敲门砖。”
合情合理!徐增嗯终于赞许地点了点头:
“经手的人可靠吗?”
“都是我的人,很可靠,我已经安排他们去昆明了。”
无懈可击!徐副局长很满意,咂摸着嘴说:
“这下我看姓戴的小瘪三怎么向老头子解释。”
说完这话,他挥手让濮孟九出去,想了想,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两个号,用比较舒缓和恭敬的语调说:
“唐组长您好,我是徐增嗯啊.好的,我马上过来。”
说起来,中统、军统成立之后,特工力量迅速膨胀,情报数量越来越大,常某人深感军政事务繁重,难以对中统、军统送来的情报一一详阅,因此考虑在侍从室增设一名情报参谋,帮助他对各个特务系统送来的情报进行综合、校核、整理、分析,以提高对情报的利用质量,好减轻他的工作负荷,并有意考虑从CC系特务或军统中选调。
谁想戴春风从常某人身边的亲信人员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当即抢先一步向常某人推荐了唐横出任这一职务。
CC系以及徐增嗯都为此懊恼了很长时间。
但一段时间之后,CC系和戴春风都发现唐横竟然尽量在两统之间玩平衡,并没有公然袒护军统的意思,有时候甚至在老头子面前切中要害地批评军统的工作。
这个发现,让徐增嗯兴奋不已。
而戴春风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中了唐横的韬晦之计,推荐错了人,可为时已晚,因为唐横已赢得常某人的信任,由情报参谋提拔为侍从室二处第六组少将组长,主管情报业务。
因此双方都在极力拉拢唐横,希冀他将自己的情报先呈送上去,好让老头子高看一眼,好在特务斗争中处于有利地位。
挂断电话,徐增嗯如释重负,又带着点自鸣得意,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个唐横野心勃勃。
夜色浓郁。
另一边,何志远等人已经将一干犯人就近押解到了望龙门看守所。
审讯室里,柳凝雪被反绑在刑具上,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身上的丝绸旗袍此时已被打得破烂不堪,但就是一言不发。
何志远冷哼一声:
“继续用刑,日谍向来嘴严,你们怎么撬,那是你们的事。她残了废了我都不管,但不能把人弄死。”
撂下这话,何志远立刻赶向办公室,他关注的重点在缴获的录音上。
到了办公室,不但张义来了,情报处长杨荣也春风满面地来了。
几人寒暄过后,各自就坐。沈临锋在得到准许之后,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
喇叭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为什么选在这种地方接头?”
“组织上有明确要求,严禁在敌人军警宪特密集的公共场合、附近接头,也不得在人员流动复杂且无撤退路线的场所接头,你这么做是公然违反纪律。”
听到这里,张义眉头一紧:“再放一遍。”
沈临锋倒回去,再次摁下播放键,张义和何志远、杨荣凝神听着。
录音里再次传来女人的声音。
“停!”张义假装回想了一番:
“这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呢?好像是郭馨雅!”
“组长,找到了。”
“果然不出所料!”沈临锋语气平淡,但脸上却掩饰不住的得意。他瞥了几名手下,发现几人正以一种崇拜的目光仰望着他,心里熨帖极了,心说终于将几人收服了。他故意绷着脸,对几个下令:
她偷偷抬眼试图从何志远的神色上窥视到什么,然而一无所获。
出了大门,脱离众人的视线,何志远的眼神立刻变得不一样了,他盯着沈临锋问:
“把你刚才搜查的经过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保护好现场,我现在就去向处座汇报,给你们请功!”
“是。”
何志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怎么看?”
“处座,我怀疑中统另有目的,绝不是通缉红党那么简单。”
只见何志远站了起来,阴沉着脸训斥:
“这么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待沈临锋回话,他继续说:“马上给我再搜一遍,墙壁、炉灶、床底、柜子,全部撬开,掘地三尺,不信什么都搜不出到!”
“处座,属下无能”
何志远打断他,用一近乎抱怨的语气说:“无能?养兵千里,用兵一时,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缺什么,我就补什么。每个人都自诩训练有素,办起事来,怎么就这么无能呢?”
搜查出了监听设备,一切变得有迹可循。
很快,几个便衣就在隔壁烟花间的墙上发现了一个小孔,找到了隐蔽的天线,顺着天线一路往下,找到了唱片机,然后发现了隐藏在唱片机底座里面的一台袖珍录音机。
便衣们对整个楼上楼下进行破坏性搜查时,何志远正翘脚坐在八仙桌旁悠然自得地喝着茶,目光有意无意地绕着人群打转,观察着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这时,沈临锋匆匆从楼上下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这一瞬间,柳凝雪一颗心猛然沉入了无底深渊,难道军统的人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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