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宛央悄悄抬头去看,只见舒怀臻本就明亮清澈的眸子像是笼罩了一层月光般清朗,嘴角噙着温润的笑。而她那双手始终环着自己,从不松开。
到了舒怀臻所说的码头,她们下了车,郁宛央极目望去,目光所及均是年轻的情侣,其中不乏也有同是女性二人同行。只不过也许并非同性恋情,而是朋友相约。
这码头位于江边,对岸是江景公园。而就在这码头的附近有一座石桥,在夜色下,这些都看不真切,即便江面上的花灯能够照亮一些地方,却总归是不太清晰。
舒怀臻眼底挑起一抹笑意,跟师傅聊了起来,“师傅,按你这么说,每年都有很多人去那里么?” WWw.5Wx.ORG
郁宛央望向那座看起来历经沧桑的石桥,即使天色幽暗,她仍是能捕捉到桥梁上那长年累月风吹雨打后的痕迹,半点不像新建的。
“难道是历史上有什么故事发生在这里,所以要保留着它原先的模样?”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
舒怀臻点点头,目光悠远,“历史上曾经有一位皇帝,他带着自己的妻子在这个地方放过花灯。早在那个时候就有许多男子效仿着他,在每年的乞巧节也就是现在的七夕节里,跟自己的妻子放上一盏许了心愿的花灯。”
“就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来这里放花灯么?看样子那位皇帝的愿望实现了。”郁宛央搂紧她的胳膊,对故事中的皇帝起了一丝好奇。
“嗯,的确实现了,他一生中仅有一位妻子,而且从没有立过妃子。正因为这样,这里才被传作姻缘福地。两情相悦者可以许愿未来相互扶持,而孤身一人的,就可以许下一个早日遇见命定之人的愿望。”
这一下午趁着抽出的时间空隙,舒怀臻做的功课应该还能拿到满分。
距离石桥底下的江边不远,就有好几个摆着小摊子卖花灯的。郁宛央想起刚才在车上时舒怀臻一副勤学好问的模样,不禁又笑了笑。
“走,我们过去。”舒怀臻牵紧了郁宛央的手,仔细扫了扫那些小摊贩的模样,最终挑了一个看起来大约十来岁的女孩子所在的摊位。
她买了两盏花灯,在女孩子的说明下,与郁宛央一起拿了一张字条。望到郁宛央写之前那水波流转的一眼,她凝了神,虔诚地写下自己心头蓦地冒出的那一句话。
将各自的字条夹进花灯里,随后两人便漫步往更远处的岸边走去。
“怀臻,你写了什么?快告诉我。”郁宛央的眼里好奇无限,这一时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求知好问的孩童。
舒怀臻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头,淡淡笑道:“你没听过这样一句话么?许愿的时候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我们相互告诉了,万一不灵验了怎么办?”
放在之前,郁宛央从不信这样迷信的说法。但放在这一刻,心念着自己刚才写下的心愿,她竟不愿冒险去试,就让自己的好奇泯灭在心里,只要那愿望得以实现。
“好,那我不问了,为了让它能实现。”郁宛央提起自己手上那一盏花灯,柔着声说。
舒怀臻的目光也放在那上面,眼睛里的笑意被一丝期翼取代,而后又转回浅淡,收回手牵住了郁宛央的手腕。
江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江上的花灯也不曾间断,点点火光将江面映照出波光粼粼的样子。
她们坐在未被江水漫过的台阶上,舒怀臻示意郁宛央往远处看,嘴角笑意弥漫:“宛央,你看。好像有几个人把愿望写在很多花灯上,希望自己的愿望能够多一分实现的机会,所以她们每个人都会放上很多盏花灯。”
大约是常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想着或许将自己的愿望多重复几次,实现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尤其是那些热恋中的青年情侣们,更是如此。
今夜的舒怀臻似乎心情不错,郁宛央笑眼弯弯,回道:“那为什么我们只要两盏?不是越多越好么?”
舒怀臻摇头,眸光熠熠,声色清越动听:“如果是同样的心意,那么许下一次就足够。可如果不同……”她说到这里,垂眸笑了笑,“与爱情有关的愿望,哪里需要这么多?一个就够了。”
她伸手揽住郁宛央的腰,轻声说道:“同一个人的同一个心愿,许下太多次会耽误神灵的时间的,万一看厌烦了,不就好心办坏事了?”
她这仿佛洞察一切的口吻让郁宛央唇边浮起清浅的笑,学着她平日里的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打趣着老气横秋地说:“我还第一次见过这么迷信的年轻人,小姑娘,你很有趣嘛……”
舒怀臻含笑的目光移到江面上,忽然道:“宛央,风向正好,来,我们一起放。”
郁宛央回神,只觉得风向确实与刚才不同,没有再往她们的方向。她与舒怀臻一起将各自的花灯点亮,缓慢放入水中,又一同轻微拂动水面,将它们送往前方。
舒怀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两个人的花灯上,看着它们远去。只见两盏灯时而边缘碰在一起,倒也是一路都没有分隔太远,直至与远处的点点花灯融汇。
郁宛央的目光停留在舒怀臻的侧脸上,也许对舒怀臻来说,这个愿望虽然不足以成为她生命的全部,但至少这个愿望是她爱情的全部。
“怀臻,你今晚好像有些不一样。”郁宛央拿出纸巾擦拭干净两人的指节,在她的手心里摩挲着掌纹。
“哪里不一样?话太多了?”舒怀臻回头似笑非笑地问,手又圈住了郁宛央。
“你现在的话还算少么?每天话最多就是你。”郁宛央勾起唇角,搂住了舒怀臻的腰,语气浅淡道:“只不过有时候我总觉得,你跟之前越来越不一样了。比如,会画画,会跟司机师傅聊天,还会撒谎……”说着,她轻轻笑了起来。
“没有绝对完美的人,也没有人能够保持完美。有时候要做某一件事,会需要牺牲一些东西才能够完成。”舒怀臻沉了声,复又低声笑开,“只看你愿不愿意这样去做。”
郁宛央还是望着舒怀臻,心里忽然为这样的她感到一丝疼痛,环住她的手臂紧了紧,语调迟疑:“怀臻,对我这么好,你从来都不会犹豫过么?”
舒怀臻一弯唇角,说:“决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陪我任性的时候,把自己给我的时候,你又犹豫过么?”
郁宛央面上一赧,咬住了自己的唇,舒怀臻眉目温婉,微微凑近一些,温声细语道:“宛央,我的愿望,你还想不想知道?”
“不是说这样会不灵验么?”郁宛央睁着一双水润的眸子,既好奇又犹疑。
舒怀臻唇角似有笑意,淡声道:“我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这样明白了么?”在郁宛央动笔前的那一眼中,舒怀臻就猜到了她的心愿。
君心我心,恰是如此。
郁宛央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直跳,远处喧闹的人群都入不得她的眼,入不得她的耳。眼里,心里,全都是面前笑意温柔的舒怀臻。
“怀臻,你……”
“嘘……”舒怀臻一根手指抵住她的唇,凑过去在她的耳畔悠悠说道:“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我们知道就好……”
只有我们知道,也只有我能达成你的愿望,这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要说,你们呢?
舒怀臻倒是真的考虑了这个七夕应该怎么过,且在郁宛央没睡醒之前上网查找了这座城市的一些习俗。幸好,让她看到了一则消息,总算不辜负她这一番心意。
“怀臻, 已经晚上了,我们出去做什么?”郁宛央不知道舒怀臻打的什么主意,只得由着她牵着自己出门。
“师傅, 麻烦你送我们到码头,谢谢。”舒怀臻也感觉不对劲,一边报了目的地,一边将郁宛央搂进怀里,她抱歉地笑笑说:“她心情不好,今天不是过节么?央着我带她去那边。”
“怀臻,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郁宛央挽住舒怀臻的手臂,转头问她。
舒怀臻笑笑,没有回她,只下巴抬了抬,示意她看向不远处,“据说这桥曾经崩塌过,只剩下一座断桥而已。后来由政府出资修建,尽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顿了顿,她问:“不去建造新的而是恢复原先的模样,你猜猜是为什么。”
“现在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相信我, 别问这么多。”舒怀臻含着神秘的笑容,将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晃了晃。
郁宛央忍不住微微一笑, 进跟上她的脚步。出了酒店舒怀臻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士, 看起来颇为和蔼, 只是两人上车之后他便眯起眼睛看着后视镜里的郁宛央。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在郁宛央好奇的目光下,唇边带着笑,凑过去在郁宛央耳边缓慢低沉地说:“虽然我跟你同是女人,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同是对方的妻子。”
郁宛央轻笑着缩了缩脖子,舒怀臻的呼吸洒在她的脸颊。她望了一眼周边,因为有不少女孩子同性结伴,因此她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并没有引起注意。
“原来是这样。”那师傅呵呵一笑,启动了车子,他看起来是个挺善言的人,爽朗说道:“今天确实是个年轻人过的节,每年这个日子都有小两口过去码头玩,也有一些心情不好的小年轻去许个愿什么的。看样子这位姑娘是心情坏了,不过不要紧嘛,还年轻,有得是好的小伙子……”
郁宛央本来听着迷迷糊糊的,听到最后才知道,原来这师傅以为自己失恋了。可听舒怀臻的说法,似乎她知道要去的地方是情侣才去的,想到这,郁宛央的手在她的后腰轻轻按了按。
一路上舒怀臻都与司机师傅时而聊上几句,她还偏偏能够有意无意地将话题越拉越远,让那师傅兴趣一上来,完全忘记自己刚才似乎觉得另一个小姑娘有点眼熟的事情。
“那可不是?我刚才看你们在酒店附近就知道你们不是本地人,我在这里载客这么些年的瞅着也眼生。可别说师傅我没告诉你们……”正巧到了一个红绿灯,师傅转回身郑重其事地说:“一会儿那些卖花灯的啊,你们千万别问价钱,那些人一听你们问价钱的样子就知道你们是外地人,要讹钱的。你呀,直接就告诉他你要几个就行。”
“好,谢谢师傅,我记住了。”舒怀臻礼貌地回答,作恍然大悟状。
郁宛央就像是抓到了舒怀臻的弱点, 越是害羞, 她就越是挑逗。让舒怀臻最后忍不住去取了她的行李箱回来,嗔怒的眸子里是郁宛央笑得勾人的脸庞。
晚饭是三个人一起吃的, 沈暮言倒也识趣, 只在吃饭的时候调侃了几句,饭后扔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哎, 那个,姑娘啊……”上了年纪的大叔好像一时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只是一直盯着郁宛央思索。
察觉到自己有可能被认出来,郁宛央忙侧过身体将头埋进舒怀臻脖颈。这大晚上的戴墨镜也不合适,天知道这位大叔怎么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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