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正忙着呢,叫你来不是听你耍嘴皮子的。” WWw.5Wx.ORG
“说吧,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所为何事?”
明明心知肚明,还非要装傻充愣。
有一点却是确定无疑的:
“父皇,今天额愣泰来找儿臣辞行,说被调到西宁将军那儿当副统领了。”
“他能出去历练,儿臣是替他高兴的,读了那么多兵书,总得有个地方真刀真枪地施展嘛。”
“但儿臣就有一点不懂——为啥他是副统领,而不是副将?”
还好,这小子还算上道,不是来撒泼打滚找朕来要人的。
太子没有硬留额愣泰,还算识趣,说明对自己这个老爹还算有点敬畏。
他端起茶盏,慢悠悠地道:
“额愣泰虽是一等侍卫,听着威风,但终究没有真刀真枪地带过兵。”
“纸上谈兵和沙场点兵那是两码事儿,他还缺乏经验。”
“让他先做副统领,是为了锻炼他,打牢根基。”
“每个人情况不同,哪能一概而论?”
“对额愣泰这种安排,是栽培,是爱护,可不是打压啊。”
说得那叫一个语重心长,冠冕堂皇。
沈叶表面平静,心里早就翻白眼儿了:
你个老狐狸,戏瘾又上来了吧?演得还挺像,跟真的一样!
“父皇的苦心栽培,额愣泰若知道,定当感激涕零,夜不能寐。”
“可是,他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您这么一‘栽培’,官职不升反降……这说出去,是不是有那么点儿不好听啊?”
“儿臣觉得,好歹挂个副将的衔,再去当副统领,面子里子都有,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带副将衔的副统领,那可不是普通副统领。
名义上是下属,实际上,顶头上司恐怕都得敬他三分。
毕竟,谁知道这位“高配”爷,是不是下来镀层金,扭脸儿就回去升职了呢?
乾熙帝哪能听不出来太子的弦外之音?
立马把脸一板,手一挥,沉声道:
“胡闹!旨意都发了,哪能说变就变?那不是朝令夕改嘛!”
“你这几天不是该闭门读书,静思己过吗?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多想想自己都做了哪些胆大妄为的行径,额愣泰的事儿,你就不必再操心了!”
眼见乾熙帝要关门送客,沈叶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接话:
“儿臣回去后,确实认真反省了。可思来想去,除了为国分忧,实在没想起来干了啥出格的事。”
“如果父皇是嫌儿臣筹备军饷太积极,动静大了些……那下次儿臣一定低调点,改,立刻改就行了!”
一提“军饷”,乾熙帝突然笑了:
“军饷这事,朕记着你的功劳呢。等两淮盐税顺利到了京城,少不了你的赏。”
沈叶一听就懂:哟,钱到位了,暂时用不着我了,想卸磨杀驴是吧?
他笑得比皇上还灿烂:
“儿臣谢父皇恩典。要是您顺带着把正阳门的租赁契约给赎回去,儿臣就更感激了!”
乾熙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
虽然当初靠太子租正阳门凑足了军费,解决了燃眉之急,但事后越想越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
堂堂一国之君,还得靠儿子来救急?
这史书上要是记上一笔,他这“圣君”的脸面往哪儿搁?
他赶紧清清嗓子,挤出一丝笑转移话题:
“现在两路大军齐头并进,势如破竹,进入天山的大军更是一路所向披靡。”
“说不定等这一仗大获全胜,光是战利品就够赎回来正阳门了!”
“你呀,回去好好读书,没朕旨意别乱跑。”
沈叶对军事不太熟,但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却突然闪现……
他隐约记得,这支深入天山、看似顺利的大军,后来似乎.吃过亏?
想到此,他忍不住皱眉提醒:
“父皇,阿拉布坦敢出兵挑衅,肯定有所准备。我军推进太顺,会不会有诈?儿臣总觉得有些蹊跷!”
乾熙帝大手一挥,霸气十足:
“阿拉布坦那点兵力,跟他叔叔葛尔丹比差远了!朕当年能大败葛尔丹,还收拾不了他?不必多虑!”
“额楞泰的事到此为止,别再提了!”
沈叶看着乾熙帝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笃定表情,忽然收起笑容,语气一沉:
“既然说到这儿,儿臣也有几句话,不得不摊开说了。”
“之前三法司会审,孔尚德拿出那首不知道谁模仿儿臣笔迹的破诗构陷于我,父皇在无法证实是儿臣所写的情况下,竟然判他无罪?”
“这事儿,父皇是不是该给儿臣一个交代?”
说到最后,沈叶眼神冷飕飕的,盯得乾熙帝心里有点发毛。
乾熙帝脸一板,帝王威压瞬间释放:
“太子,你这是在质疑朕吗?”
“儿臣不敢。”沈叶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话里的刺儿却是一根没少,“只是想讨个明白说法。”
“毕竟我是这桩‘诗案’里最大的苦主,总不能连喊声冤、问个缘由的权利都没有吧?”
乾熙帝被他噎得一时语塞。
他总不能拍着龙案大吼:
朕就是故意让你们互相牵制、互相撕扯,也好突出朕这个裁判的核心重要性吧?——
这帝王心术的底层逻辑,它能明说吗?!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解释:
“那诗,确实不能证明是你写的,可它也不能证明不是你写的啊!”
“朕虽然相信你不会如此蠢笨直接地去拉拢孔瑜瑾,但也不能因此而定孔家之罪。”
“更遑论定孔尚德之罪了!”
听着乾熙帝的辩解,沈叶平静地点点头:“父皇说得对。仅凭几句破诗,确实定不了孔尚德的罪。”
乾熙帝刚想松口气,却听沈叶话锋如刃,直击要害:
“但是,四弟所提供的孔家罪证卷宗,白纸黑字、证据确凿,能钉死孔尚德的可不止一条。”
“这些罪证,四弟和我只是审了半天,早已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沈叶向前半步,目光愈发锐利:
“三法司的三位主官,个个都是精通刑律的老油条,这点案子对他们而言,本该是小菜一碟。”
“可是他们为何不审不问,反而急急忙忙把孔尚德给放了?”
沈叶一字一句、步步紧逼:
“是他们集体贪赃枉法,徇私包庇?还是因为他们收到了什么不便明言的‘指示’,这才做出这等匪夷所思的判决?”
乾熙帝很想把锅甩给三法司,说那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但他心里门儿清,一旦这么说了,以太子这不依不饶的性子,必定会追查到底。
到时候,自己更会里外不是人,权威扫地。
犹豫片刻,乾熙帝只得搬出“大局”压人:
“孔家.毕竟不是一般人家,那是圣人后裔,天下文脉所系。”
“朝廷之所以厚待孔家,为的是收拢天下读书人之心。”
“读书人要的就是一个面子,孔家就是他们最大的颜面。”
“所以朕觉得,如今孔瑜瑾已死,此事不如就此打住。继续深究,于朝局稳定并无大益。”
沈叶看乾熙帝一脸“我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的表情,忽然笑了,笑容里带了三分了然,七分嘲讽:
“父皇说得对,继续追究,确实意义不大,孔家的面子,很重要。”
他话锋陡然一转,眼神亮得灼人:
“可是父皇,儿臣这堂堂太子的面子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任由一个攀诬储君之人逍遥法外,日后儿臣何以立威?何以服众?”
乾熙帝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恼羞成怒:
“好!好!朕给你这个面子!”
“额愣泰的副将,朕准了!即日便可明发旨意!”
“但你也别住毓庆宫了,你不是自个儿修了个院子吗?搬那儿住去——以后那儿就是你的青丘亲王府!”
搬出毓庆宫,住进青丘亲王府。
沈叶一直想搬出去,乾熙帝始终不允许。
如今竟为了压下孔家这事和额愣泰的事,居然以这样一种近乎“发配”的方式答应了,还附赠一个意味深长的“青丘亲王”称号。
这其中的警告、疏远甚至是冷藏的意味,简直浓得快淌出来了。
沈叶看着老爹那张冷脸,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大礼:
“儿臣……领旨,谢父皇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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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乾熙帝面前,沈叶一脸恭敬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听说您让我‘滚进来’,本来是想照办的,可转念一想——”
心里暗骂:这个小兔崽子,嘴皮子溜得,比说书先生还能瞎掰扯……
这一招,乾熙帝玩得贼溜,皇家对话的主动权必须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沈叶对自家老爹的“套路”门儿清,也不绕弯子,直接摊牌:
“咱俩要是真这么演一出,明天就得双双登上‘史上最奇葩皇帝父子’排行榜!那多丢人哪!”
“所以儿臣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走进来比较稳妥。”
“按朝廷的规矩,他这样的一等侍卫外放,至少也得是个副将起步吧?”
乾熙帝一听,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儿:
但别说,这歪理邪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真要太子当众滚进来,那么史书上会如何评价太子,他不知道。
乾熙帝哼了一声,努力摆出一张严肃脸:
估计这段教子有方的传奇轶事,要为自己这个“圣君”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更何况,他本意也只是嘴上骂骂,哪是真心地让儿子滚着来觐见啊。
沈叶可不是滚进来的。
他是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走进来的。
“父皇您就……饶了儿臣这回吧?”
乾熙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强忍着没把茶盏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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