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以这种身份，走在这条街上了吧。
哦，不对。
回头选学校，还得再回来一次。
他面无波澜地走着，黑毛、白毛、黄毛、灰毛四只大狗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到时候还用自己跑？各大名校的招生办怕不是要把门槛都给踏破了，上门求着自己去。
唉……
可惜了。
他穿过这条被霓虹灯光照得亮如白昼的街道，拐进一条越来越窄的小巷。
身后的喧嚣被迅速拉远，像是两个世界被一堵无形的墙隔开。
灯光也逐渐暗淡下来，从五光十色变成了头顶孤零零的一盏昏黄路灯，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人声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他和四只狗狗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与铁锈混合的味道。
这里是一处半废弃的建筑工地。
高大的铁皮将工地内部与外界隔绝，上面贴满了早已褪色的招租广告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涂鸦。
林阳熟门熟路地走到一处铁皮的接缝处，用力一推，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被打开，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他侧身钻了进去，四只狗也鱼贯而入。
铁皮之后，是另一番景象。
杂草丛生，钢筋水泥随意堆放，一派破败荒凉。
而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央，静静地立着一顶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帐篷。
帐篷的帆布上布满了风吹日晒的痕迹，甚至还有几个用胶带勉强粘合的破洞。
这就是他的家。
林阳站在原地，看着那顶熟悉的帐篷，一时间有些出神。
就是在这里，他度过了职业觉醒前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每天啃着最便宜的干粮，用公共设施的水龙头解决洗漱，在冬夜里被冻得瑟瑟发抖，却依然要为第二天的学业和生计发愁。
后来，职业觉醒，他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加入了沈冰的小队，短暂地搬进了学校宿舍。
那段日子，他睡在了二十年来第一张柔软的床上，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甚至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告别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可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被背叛，被抛弃，被赶出宿舍。
当他拖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行李，重新回到这个废弃工地时，那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蜷缩在这顶破帐篷里，听着外面的风声，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也正是在这里，在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雨夜，他遇到了同样被抛弃，在帐篷外瑟瑟发抖的黑毛，还有黑毛带回来的四小只。
林阳的思绪飘得很远。
他想起自己分出半块干硬的面包，四颗小脑袋争先恐后地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蹭在他的手上，那种算不上温热的触感，驱散了那个雨夜所有的寒冷。
他想起自己觉醒【赋能者】天赋后，第一次与黑毛链接成功时，那股从灵魂深处涌起的暖流。
想起他背负着一亿巨债，将所有希望都押在这四个小家伙身上时，内心的决绝与疯狂。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从一无所有，到被背叛后的万念俱灰，再到与四小只相遇后的绝境逢生……
这顶小小的帐篷，见证了他全部的起落沉浮。
“嗷呜~” ＷＷw．5Ｗx.ＯRG
灰毛似乎察觉到了主人情绪的波动，走上前，用脑袋轻轻拱了拱他的小腿。
林阳回过神，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蹲下身，揉了揉灰毛的脑袋，又依次拍了拍其他三只凑过来的大脑袋。
“我没事。”
他低声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对它们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今晚的天空阴沉沉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空气中带着一丝潮闷的水汽。
看这个天气，恐怕又是一个雨夜。
只是现在，雨还没下。
他站起身，朝着帐篷走去，脚步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然而，走近了之后，林阳的脚步却猛地一顿。
不对劲。
那天他去参加高考，离开之前，还和滕浩宇他们一起吃了顿外卖。
吃完收拾好的垃圾袋，他记得很清楚，就随手丢在了帐篷旁边。
怎么没有了？
地面很干净，除了杂草和石子，什么都没有。
他的动作停滞在原地，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不只是垃圾。
帐篷的拉链……也被拉上了。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没有关拉链。
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三五成群，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轻松，或是对未来的迷茫。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次高考的积分线好像又变了！”
“天天林阳大佬林阳大佬，你说的到底是谁啊！”
他撇了撇嘴。
妈的，要是考个状元就好了。
“不是变，是直接少了一轮啊！我倒觉得是好事，我第三轮运气好，全程摸鱼，感觉搞个小重点问题不大。”
“我成绩不好，不过也满意了，说真的，能活着出来我就很满足很满足了，听说这次死了不少人呢。”
他想到被白行那个老六顺走的积分道具，心里又是一阵不爽。
不然，状元还不是轻轻松松，囊中之物？
“我也没看清，那天好几万人呢，但我打赌，要是见了面，我指定能认出来！”
议论声断断续续地飘进林阳的耳朵。
看着这些学生们脸上真切的烦恼，林阳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丝古怪的情绪。
路过的学生们投来好奇的打量，但更多是被这四只品相不凡的大狗吸引。
没人能将这个穿着普通，神色淡然的青年，与那个搅动了整个考场风云的“林神”联系在一起。
黑毛它们欢快地摇着尾巴，迈开四爪，紧紧跟在他身边。
龙尊离开之后，那股奇怪的威压和陌生感也随之消失，林阳与四小只重新汇入校园外那片繁华的商业街，周遭的喧嚣瞬间将他包裹。
“得亏我们进不去核心区啊！这种时候真的庆幸自己是个差生……”
“要不是林阳大佬，你是个畜生你也得死里边！陆景淮那个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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