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拥抱着女儿,视线落在江航身上:“照顾好她。” WWw.5Wx.ORG
江航刚被他奚落,正忍气吞声,突然从他的眼神和语气里,读出几分请求。
他回应:“我尽力。”
不再说话,并且在心里告诉自己:少惹她。
齐渡比了个“ok”,又问一遍:“你还没告诉我,你这头发哪家店剪的?”
苏映棠上车:“自己动脑子想想,哪家店有本事让他扔掉帽子。”
反正已经被爸爸看出来了,夏松萝索性笑着说:“齐哥,你要觉得我手艺还行,下次我给你剪啊。”
也不看看江航的脸色,吃亏吃的还少?
齐渡赶紧拉开驾驶位的车门。
金栈等后车门关闭,车窗降下,才走上前:“伯父,一路顺风。”
他和江航错肩站着,在夏正晨看不见的角度,手背甩了一下江航。
江航本能朝他看,转头转到一半定住,再次看向夏正晨,态度有样学样:“伯父,一路平安。”
齐渡正拉安全带,顿住。
一声调侃的“香港仔”还没喊出来,就被苏映棠瞪了回去。
齐渡讪讪说:“该出发了啊,还要步行进山,冬天路不好走。不用这么依依不舍,相信我这个摆渡使,这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尘埃落定以后再聊吧。”
等车辆缓慢起步,夏正晨沉静地看向江航:“等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你真心希望我平安?”
江航愣了愣,分辨不出来夏正晨这话是认真的,还是调侃。
一时间,脑海里全在分析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一旁的夏松萝认真说:“爸,咱们家全指着你出去工作赚钱,你说真心不真心?”
夏正晨顿时露出无语的表情,把车窗升起来,抛下一句话:“这个理由,我还真是无力反驳。”
目望车辆驶出大门,金栈先开口:“我们也出发吧。”
他们三个往回走,发现徐绯和小丑女已经坐到了后座。
江航敲车窗:“到喀什一路都是高速,你俩坐前面,轮换着开车。”
徐绯先下车,不怀疑江航故意整他,只是想不通:“喀什有机场,我们为什么不坐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可以找司机把车开过去,过不了安检的东西,放车上就行。”
“不太行。”金栈怕他们又争执起来,指了下树杈上的鸽子,“去寻羽毛,必须带着我家鸽子。按照《动物防疫法》,需要提供检疫合格证明。它没证,上不了飞机。”
不太敢带去□□,怕被看出它不同寻常。
徐绯仰头,这才发现枯树枝上站着一只鸽子:“它不能飞?”
江航反问:“你们镜像一群废物,都能抓到它,还敢让它落单?我们不敢,你敢不敢?”
徐绯闭上了嘴,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手势,坐去司机位。
小丑女跟着下车,也抬头看一眼那只黄金鸽。
她可以看到很多鸟兽的光线,通过连接,感知它们模糊的意志。
但这只鸽子,连一丝微弱的光源都没有。
小丑女问:“金律师,你家信鸽多大年纪了?”
金栈摊手:“不是瞒着你,真不知道。”
翻阅旧相册时看到过,他阿妈小时候,家里养的就是这只鸽子,至少四五十岁了。
金栈专门查过,一般野生鸽子能活3到5年,家养的10年以上,20岁的鸽子已经算是高寿。
所以它已经太老了,反应慢,耳朵也聋。
“走了!”金栈大声喊它。
鸽子慢悠悠睁开眼睛,扑闪着翅膀,从树枝落下,落在他肩膀上。
等金栈准备上车时,才发现江航和夏松萝并没有挨着坐。
分坐两侧,示意他坐中间。
虽然后排中间位置坐着是最不舒服的,在当下场景里,是妥妥的C位。
忽然被这么重视,金栈有点不太习惯。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江航好像一夜之间,突然认可松萝有能独当一面的能力了?
昨天夜里不会挨打了吧?
所以头发被剪了?
不是,天赋才刚觉醒几天,松萝已经这么厉害了?
金栈有点想象不出来。
而夏松萝自从和夏正晨分别,没再开口说话,被吵醒的困劲儿还没过,一上车就闭上眼睛休息。
等离开市区,车辆驶上高速,她忽然睁开眼睛。
车厢里非常安静,昨夜似乎都没睡好,除了开车的徐绯,都在闭目养神,包括鸽子。
夏松萝沉默着,发送一条微信消息。
消息震动提示,江航睁开了眼睛。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松萝发送来的信息:吉隆坡的家中,你的卧室是不是在二楼,窗户正对着一座大花圃,还有别墅庄园的正门。
江航盯着屏幕,紧抓了下手机边框。
旋即,他向前倾身,视线越过金栈,朝她看过去。
她只垂眸专注看手机,并没有给予回应。
江航仰靠回去:你想起来的?
夏松萝:是我昨晚上做梦梦到的,迷迷糊糊,分不清楚是真实发生过,还是根据金栈的口述,在脑海里的臆想。
江航:你还梦到什么了?
夏松萝:多半都是听过的文字内容,但做梦么,刚睁开眼睛那会儿还很清晰,想着要记下来,一坐起来,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夏松萝:印象最深的,就是二楼房间窗口的这个视角,出现过很多次,应该是经常从这里朝外望,是不是真的?
江航:是真的。
夏松萝看着这简单的三个字,心里升腾起一抹酸酸涩涩的情绪。
她发消息:花圃能说是赏花,大门也这么清晰,应该是等你下班回家。吉隆坡的刑警,估计也没有固定下班的概念。
江航半响没回复,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松萝又发送一条:这就是你改骑摩托车的好处,现在隔着两公里,我都能听见你的动静。
江航回复了她六个点。
夏松萝收起手机,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不知道能不能睡着,再梦到一些。
……
喀什位于南疆,穿越天山路段以后,越靠近目的地,高速遇到暴雪封路的几率越小。
即将驶出阿克苏地区时,后视镜里是绵延的天山山脉。
而远处,已经能够隐约眺望万山之祖,昆仑山脉的轮廓。
都说不来喀什,不算来过新疆。
喀什不仅是座千年古城,还是通往帕米尔高原和昆仑山的门户。
去这两个地方,基本都会把喀什作为补给站。
江航闯过的那片冰河谷底,藏在一条网红自驾路线,塔莎古道上。
这条古道,据说是玄奘法师西行时走过的路。
由于太过险峻,导航基本都不推荐。
而禁地的入口,更是藏在塔莎古道一条未被开发的小支线上。
一侧是六十公分宽的挂壁栈道。
一侧则是由昆仑冰山融化而成的河流。
目前除了当地牧民偶尔途径,基本没人去。
至于塔莎古道的起点,位于帕米尔高原。
他们在凌晨四点抵达喀什后,换上了苏映棠准备好的改装越野车,载满各种“装备”。
江航把自己的KTM换车绑好,一行人没有在喀什住宿,换他开车,连夜出发。
然而,两三个小时以后,一个意外情况发生了。
迫使他们不得不折返回喀什。
金栈出现了高原反应,而他们的众多装备里,唯独没有带氧气瓶和高反应急药品。
仅三千五的海拔,江航压根没想过他们中有人会高反。
“‘废物’这两个字,我是真的真的说累了。”
江航单手握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指尖朝后座中央一划拉。
副驾上的夏松萝,一把将他的手拽回来:“你就少说两句吧,栈哥已经很难受了,开快点!”
徐绯在旁掐着金栈的虎口,也很匪夷所思:“你有青鸟血脉,怎么会高反?”
金栈瘫在座椅上,有气无力地说:“你平时怎么不问我,我有青鸟血脉,我怎么不上天?”
他从小在山里住,但南方地势低,以前也没来过高海拔的地方,真不知道自己会高反。
眼看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徐绯掐他穴位用处不大,询问小丑女:“有没有带针,不然你先给他扎几针?”
一听这话,夏松萝转头看向小丑女:“针灸?你还懂医术?”
“我大学读的医学。”小丑女拉开皮质外套,腰间别着一个古朴的皮卷。
她抽出来,抖开,内衬上别着一排银针。
金栈心里怵得慌,先看一眼徐绯,眉峰挑了挑,意思是她究竟行不行?别诓我。
徐绯会意,劝他放心:“技术很好,我们都被她扎过。”
金栈这才放心让她扎。
几针扎下去,他的憋闷当真有几分缓解,金栈重新打量她:“看不出来。”
小丑女淡然捻着针尾:“看不出来什么?我竟然上过大学?”
金栈忙不迭说:“怎么会呢,你擅长控兽,我以为你学的专业和动物有关系,比如动物科学之类的。”
小丑女没抬头,嘴角似笑非笑:“你猜的没有错,我学的兽医学。”
金栈瞬间坐直了:“什么?!”
……
回到喀什,需要休息一天,让金栈适应一下,明天一早再出发。
喀什分为新城和古城,新城是行政商业区,古城不能开车进去,他们只能住新城。
定了三间房,江航和夏松萝一间,金栈和徐绯在一起,小丑女单独一间。
夏松萝早饭是在车上随便应付的,中午懒得出去点的外卖。
傍晚,她和江航在酒店旁边的一家餐馆吃饭。
江航在里面结账,她先出来透透气,餐厅里人实在太多了,闹哄哄的。
因为这是一家观景餐厅,隔着落地窗,就能欣赏到喀什的地标建筑,昆仑塔。
即使是旅游淡季,地标建筑前也少不了游客聚集打卡。
也引来了一些民族风摄影工作室,派出摄影师,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抓拍年轻女孩儿们。
拍完之后,就会上前展示照片,以发送底片为由,加微信,然后开始推销旅拍套餐。
现在,这种套路在各大景区里实在太常见了。
夏松萝就站在街边,没去前方的最佳观赏位,生怕被盯上了。
防不胜防,一侧传来温和的招呼声:“小姐,能不能耽误您一分钟时间。”
她扭头,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斜挎着皮包,包里露出来一摞子传单。
应该也是一位摄影师,手里拿的却不是单反,而是一部拍立得。
他走过来,将一张刚显影的拍立得照片,展示给夏松萝:“我们店在古城,最近新推出的楼兰公主系列,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照片上,是她长发被风吹乱时,仰头凝视昆仑塔的侧脸。
夏松萝第一次推销还见这么下本的,和单反不同,拍立得每一张都需要成本。
话又说回来,这张照片确实很好看,
以前总觉得拍立得像素低,胶质复古感厚重,比较失真。
可在美颜滤镜横行的数码时代,这种按下快门就无法修改的一次成像,反而更有烟火气。
摄影师问:“方便加个微信吗?我发送‘楼兰公主’的样片给你。”
夏松萝摇头:“不好意思,我没空,而且不喜欢拍写真,这张照片我买下来。”
她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费。
摄影师忙说:“不经允许抓拍,怎么还能让你付钱,没这规矩。”
他从包里抽出一张传单,连同那张照片一起递过来,“小姐如果改变主意的话,可以联系我们,传单上有我们店铺的地址和电话。”
夏松萝接过来,客气地说:“好。”
这人也没再纠缠,转身朝观景台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夏松萝正目送他,手里的照片,突然被一只手给拽走。
江航来到她身边,视线从那个长相普通的摄影师身上收回来,落在手里的照片上:“这属于推销还是搭讪?这么会选角度和时机,盯你很久了。”
“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术业有专攻。”夏松萝凑过去一起看照片,“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get到拍立得,真好看。”
江航的目光,从照片移到她的脸上,心里默默说:是你好看。
夏松萝怕再被盯上了,拉起他往回走:“等回去了我们也买一个,你有空研究一下,看你喜欢哪种。”
江航将照片先收进自己的口袋,没反应过来:“我喜欢哪种?”
夏松萝说:“又不能自拍,以后肯定是你用得多,是你的‘武器’,当然是你来选个趁手的。”
江航怔了怔,唇角的笑意又要藏不住了:“好。”
吃得太撑,夏松萝拉着他在酒店楼下溜达了好几圈,大半个小时以后才上楼。
江航刷开房门,她先进去,拐进卫生间里洗手。
她有这种习惯,出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方便她随时吃零食。
江航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朝里面走,在沙发坐下。
喘口气的功夫,江航眉头一拢,察觉到不对劲。
从水声可以分辨出来,夏松萝没再洗手了,却不关水龙头,放任自流。
洗手间里静得极为诡异,除了白噪音一般的水流声,再无其他杂音。
江航脊背一僵,一股寒意猛地窜上心口,霍然起身,疾步冲到卫生间去。
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连窗子都没有,一眼就能望干净。
除了还在流水的水龙头,根本没有夏松萝的踪影。
江航僵在原地,面无表情,半响做不出反应。
怎么可能?
一个大活人,十几秒钟,几步之遥,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对方什么来头?
魔术师?
徐绯收回视线,笑了下:“我看着像是生气了?都来劝我?”
小丑女耸肩:“没昏头就好。”
一为避免被当色狼,二为试探,金栈问了句:“你真不觉得冻腿?”
等夏正晨坐进车里,江航才将一把折叠水果刀递过去,看着他收下。
“queen,齐渡,交给你们了。”
她一扭头,余光瞧见金栈正在瞥她的穿着:“怎么了,金大律师?”
金栈从见她第一面,就很难不注意她的穿着,他都冷得穿上了羽绒裤,她却穿着短裤和薄薄的肉色长筒袜。
齐渡有些吃惊:“你剪的?所以你们刺客搞刺杀、玩小刀,最适合的副业是剪发?难怪那老怪物的武器是把剪刀。”
“快上车!”苏映棠用力敲敲车窗,生怕他和夏松萝达成剪发约定。
小丑女挑挑眉:“我说冻腿,你难道会把你的裤子脱下来给我穿吗?”
金栈立刻赔了个笑脸:“冒犯了。”
该嘱咐的话,父女俩在楼上吃早餐的时候,已经啰嗦了一遍又一遍,把夏松萝都给说烦了。
……
这时候,夏正晨已经走到车门边,心情复杂地拥抱了一下夏松萝。
徐绯朝楼门口望过去,沉默不语。
小丑女抬起手,在他肩头按了下:“昨天晚上,你不是还和干爹一起教育我,说什么要不是江航那封信,咱们这些人,除了你,全都死了,全都欠了他。今天又同乘一艘船,尽量配合江航。”
当时觉得她好像一个疯子。
自从得知混血异种可能出现缺陷,金栈怀疑她的缺陷,或许是严重的统感失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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