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提前布局,规避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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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朝野皆知太子地位稳固,东宫气象一新,他这个从八品国子监博士所能听闻的消息,反倒不如以往灵通,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李逸尘跪坐在父亲下首,垂目答道:“回阿耶,殿下勤于政务,东宫诸事皆按章程办理,并无特别之事。孩儿每日当值,不过处理文书,循规蹈矩而已。” WWw.5Wx.ORG

    他的回答中规中矩,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东宫近日种种风波与变革,都与他这个小小的司议郎无关。

    窗明几净,案上宣纸铺陈,墨迹未干,显是李诠方才还在书写。

    这种变化并非张扬,而是内敛于心的一种笃定。

    李诠心中微微一动,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

    无论如何,儿子能在波谲云诡的东宫站稳脚跟,甚至隐约有所进益,总是好事。

    “如今家族……看似稍有起色,实则如履薄冰,万不可行差踏错,授人以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许。

    “前日,主家那边……遣人送来些时新绢帛,言语间颇为客气,问及你在东宫近况。”

    陇西李氏主家的慰问,是一个清晰的信号,表明这个早已边缘化的支脉,重新进入了主家的视野。

    这固然是好事,但也意味着更多的关注,乃至束缚。

    “孩儿明白。”李逸尘应道,语气依旧平稳。

    “必当恪尽职守,谨言慎行,不敢有负家族期望,亦不敢妄惹是非。”

    李诠看着儿子沉静的面容,知道再多嘱咐已是多余,便挥了挥手。

    “去吧,休沐之日,不必总闷在家里。长安城大,可去走走看看。”

    李逸尘再拜,退出书房。

    回到自己那间陈设简单的房间,李逸尘稍作整理。

    自穿越以来,他始终在生死压力和权谋算计中挣扎,没有机会,也未曾有心境,真正去审视这座千古名城。

    今日,他决定出去走走。

    出了延康坊,沿着皇城西侧的道路北行,人流逐渐稠密。

    朱雀大街宽阔如砥,车辙深深,牛车、马车、驴车往来不绝,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辚辚声响。

    身着各色衣袍的官吏、士子、商贾、百姓穿梭其间,胡商高鼻深目,僧侣缁衣芒鞋,构成流动的画卷。

    他只是步行。

    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空气中混杂着尘土、牲畜、香料以及不知名食物混杂的气味。

    他转向东市。

    东市门前车马拥堵,人流如织。

    守门的市署差役懒洋洋地倚着门框,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

    市井之内,街道纵横,店铺栉比。

    丝帛行悬挂着五彩斑斓的绢绫,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金银肆里,匠人当窗敲打,叮当之声不绝。

    药铺前晒着各类干枯草药,散发出苦涩清香。

    酒肆旗幡招展,伙计站在门口高声招揽客人。

    货摊沿街排开,售卖着果蔬、肉食、陶瓷、铁器、笔墨纸砚。

    小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牲畜的嘶鸣声、车轮滚动声交织在一起。

    李逸尘穿行其中,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一切。

    他看到胡商开设的珠宝店,店内陈设着象牙、犀角、珍珠、宝石,光怪陆离。

    他看到书肆里,士子们翻阅着卷轴,低声交谈。

    他的衣着普通,举止寻常,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行走间,他刻意留意着交易的过程。

    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显著的现象。

    在一家规模不小的绢行前,一名看似管家模样的人,正与店主交割。

    他并未取出沉重的铜钱或绢帛,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淡黄色的桑皮纸券,递给店主。

    店主接过,仔细验看纸券上的朱印、编号和面额,点了点头,随即指挥伙计将数匹上等绢布搬上对方的马车。

    “十贯的券,作价十二贯,老主顾了,便按此价。”

    店主笑着说道,将债券小心收好。

    那管家也笑道:“好说,好说。如今带着这券,比拉着几车钱方便多了。价钱也稳当。”

    类似的场景,李逸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在米行、盐铺乃至一家经营波斯地毯的胡商店铺前看到。

    债券,太子东宫为筹措西州开发及山东赈灾余波而发行的债券,已然成为东市交易中一种常见的,甚至可称为“硬通货”的支付手段。

    他走到一个卖蒸饼的摊贩前,要了一份蒸饼。

    摊主是个中年汉子,手脚麻利。

    李逸尘递过几枚零散的开元通宝。

    李逸尘拿着蒸饼,走到一旁人稍少处,慢慢吃着。

    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市井交易中。

    他想起自己怀中确实带有一张面额十贯的债券,是东宫发放的俸禄的一部分。

    按照刚才在绢行听到的兑换比例,这张券在市面上可当十二贯钱使用。

    溢价两成,这个价格在当前环境下,显示出市场对债券信用的高度认可,也反映了其对轻便交易媒介的旺盛需求。

    这种需求之巨大,从市面对债券的渴求程度便可见一斑。

    携带方便,信誉坚挺,使其迅速取代部分铜钱和绢帛的货币职能。

    然而,李逸尘心中并无欣喜。

    他清楚地知道,朝廷在见识到东宫通过债券成功筹措巨额钱粮后,已然心动。

    朝廷欲效仿东宫,发行“官债”,以弥补对薛延陀用兵后的国库空虚,以及应对各地水利、官廨修建等开支。

    朝廷若发行债券,以其权威,初期被市场接受甚至追捧,是必然之事。

    但问题在于,朝廷是否会遵循最基本的经济规律?

    债券的本质是信用,是承诺未来偿还本息。

    其发行数量,必须与朝廷未来的偿付能力,或者说,与能够锚定其信用的实物相匹配。

    若朝廷只看到债券敛财之便,无视偿付根本,无节制滥发,以其巨大的体量,顷刻间便能冲垮目前由东宫债券小心翼翼建立起来的脆弱信用体系。

    到那时,债券贬值,信用崩塌,持券人财富缩水,市场交易混乱,引发的将是波及整个大唐的“金融海啸”。

    其破坏力,恐不亚于一场天灾或兵祸。

    李逸尘吃完最后一口蒸饼,用随身携带的布巾擦了擦手。

    市井的喧嚣依旧,人流如织,交易繁忙,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朝廷若行此策,必定会寻求东宫的“经验”,他这位提出债券之策的东宫司议郎,势必会被卷入其中。

    是直言进谏,陈述利害?

    还是顺势而为,在其中寻求平衡,甚至为东宫谋取更大利益?

    亦或是……提前布局,规避风险?

    他离开东市,走在返回延康坊的路上。

    翌日,两仪殿侧殿。

    殿内不似正殿朝会那般庄严肃穆,却更显沉凝。

    李世民身着常服,坐于御案之后,手中拿着一份奏疏,正是李承乾昨日呈上的关于试行“纳资代役”与“雇工营建”的条陈。

    李承乾坐在下首的锦墩上,身姿挺拔,右脚因足疾微微侧放,但脸上已无往日面对父皇时常有的那种或惶恐或倔强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专注。

    李世民缓缓放下奏疏,目光落在长子身上,没有立刻说话。

    山东之行的历练,仿佛真正磨去了他身上的某些浮躁与偏激,沉淀下一些更为坚实的东西。

    此刻,李世民不再仅仅以一个父亲的目光审视他,更多了几分君王考量臣僚的意味。

    “高明,”李世民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你这份条陈,朕看过了。‘化徭为银’,‘变奴为工’,想法颇为新颖。且与朕详细说说,你欲如何试行?利弊又如何权衡?”

    李承乾微微欠身,从容应道:“是,父皇。”

    他并未急于阐述具体操作,而是先厘清根源。

    “儿臣以为,前隋‘福手福足’之弊,根源在于徭役征发失度,且过于僵化,不恤民力,亦不察地利。我朝虽行轻徭薄赋,然役制本身,仍有可斟酌之处。”

    李世民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故而,儿臣所议‘纳资代役’,并非要即刻废除力役,而是于特定区域、特定工程,开一方便之门。”

    李承乾条理清晰,开始切入核心。

    “儿臣建议,可先于两京之地,及漕运、织造、少府监所属需特定匠艺的工役中试行。”

    “理由有三。”他屈指数来,语气沉稳。

    李承乾条理清晰地将三个理由说完。

    李世民手指无意识地轻敲御案,问道:“纳资标准如何定?若标准过高,民不堪负。若过低,则朝廷募工之资不足,反成亏空。”

    “父皇所虑极是。”李承乾显然早有腹案。

    “标准不可一概而论。儿臣以为,当区分役之轻重、路途远近、时日长短,并参考当地雇佣工匠之常价,由三省与地方共同勘定,务求公允。初期可略低于市价,以示朝廷体恤,亦防民力竞相弃役趋工,动摇根本。具体数额,需详细核算方能确定。”

    “再者,”李世民目光锐利继续发问。

    “若此例一开,天下役夫皆欲纳资,朝廷工程所需力役如何保障?尤其是边州苦寒、水利艰辛之役,恐无人愿往,有钱亦难募工。”

    李承乾对此难题并未回避。

    “此确为关键。故儿臣强调,此策仅限于部分区域、部分工程。对于寻常农户之力役,尤其是边州、水利等艰苦之役,仍以征发为主。”

    “然,或可于此等役事中,适当提高役夫待遇,改善其劳作条件,使其甘于赴役。同时,试行之策若能见效,国库因效率提升而有所盈余,或可逐步增加对艰苦之役的钱粮投入,以资补偿,徐徐图之。”

    李世民静静听着,殿内只剩下李承乾清晰沉稳的陈述声。

    他注意到,太子在论述时,引用了不少山东赈灾时观察到的实例,对钱粮收支、人力调配的计算也显得颇为缜密,不再是空谈道理。

    这份成长,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期。

    待李承乾言毕,李世民沉默了片刻。

    他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已微凉的茶汤。

    “高明,”李世民放下茶盏,目光深沉。

    “你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体察民情,考量利弊,思虑也算周详。此法若成,或可纾解民困,提升工效,于国于民,似为两便。”

    李承乾心中微凛,知道“似为”之后,必有转折。

    果然,李世民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

    “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役制关乎赋税、关乎民心、关乎朝廷对四方之掌控,更是与均田、府兵等制紧密相连。贸然更张,风险不小。”

    他站起身,在御案前踱了两步,玄色袍角轻拂。

    李世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承乾,眼神锐利如鹰隼。

    “此非东宫一家之事,乃关乎国策。朕虽觉你所言有些新意,然是否可行,如何推行,需集思广益,慎重决断。”

    他回到御案后坐下,做出了决定。

    “朕会召集朝堂重臣共同商议你这份条陈。你将今日与朕所言,届时再与诸臣工分说明白,听听众议如何。”

    坊间偶遇的熟人,脸上也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远远便拱手致意。

    李逸尘面色平静,一一颔首回礼,脚步未停,推开了自家那扇依旧朴素的木门。

    李诠的声音依旧平淡。

    李诠仔细打量着儿子。

    眼前的李逸尘,面容依旧年轻,但眼神沉静,举止从容,早已不见前几年那种在东宫谨小慎微、回家后仍难掩惶恐消沉的模样。

    父亲李诠早已等在正堂。

    他今日未着官服,只一件半新不旧的深色直裰,但眉宇间积年的郁气似乎散去了些许,腰背也比往日挺直了些。

    “嗯,”李诠捻了捻须。

    “如此便好。伴君如伴虎,储君身边更是如此。你年纪尚轻,官职虽微,然身处要地,一言一行皆需谨慎。”

    “是,阿耶。”李逸尘躬身行礼。

    父子二人移步书房。

    李诠斟字酌句,问得谨慎。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旧书卷的气息。

    “东宫近来……一切可还顺遂?”

    休沐之日,晨光初透,李逸尘换下官袍,着一身寻常青衫,离开了东宫。

    延康坊的李宅门前,比数月前热闹了许多。

    见儿子归来,他放下手中书卷,目光扫过李逸尘周身。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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