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吹过他汗湿的脊背,带来刺骨的寒意,也让他狂跳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
然而,这片刻的喘息并未持续多久。
“沙沙……沙沙……”
于是,他不敢有丝毫停留,趁着城内大乱,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从一条只有他知道的隐秘小路仓皇出逃。
周文元浑身汗毛倒竖!
猛地从地上弹起,惊恐地望向声音来源,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藏在腰间的短刃。
“谁?!出来!”
为首一人,身形挺拔,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在夜色中闪烁着冰冷杀意的眼睛。
正是蓝玉的义子,赵奎!!
而另一名义子孙猛,也跟在他身后。
看到赵奎,周文元先是一愣。
随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之色,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了过去,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急切!
“赵大人!孙大人!是您!您来了!太好了!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WWw.5Wx.ORG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赵奎面前,双手死死抓住赵奎的裤腿,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生路。
“太子……太子他们查到了!”
“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大军已经进城,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赵大人,看在我多年来为侯爷,为您尽心办事的份上,求您带我走!给我一条活路!”
“这些……这些钱财都给您!只求您救我一命!”
他慌忙地将背上沉重的包裹解下,双手颤抖着奉上,眼中充满了乞求。
赵奎低头,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包金银。
又落在周文元那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种看待无用弃子的冷酷和厌弃。
“救你?”
赵奎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杀意!
“周文元,你还有脸求我救你?”
他猛地一脚,将周文元踹开,力道之大,让周文元翻滚在地,包裹也散落开来,金银珠宝滚了一地!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赵奎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倒在地,满脸难以置信的周文元,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让你除掉一个叶凡,你屡次失手!”
“最后更是胆大包天,竟敢调动匪类,对太子殿下出手?!”
“你是活腻了,想拉着所有人给你陪葬吗?!”
周文元被赵奎眼中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想要爬起,语无伦次地辩解!
“不……不是的!赵大人!是……是太子他们逼我的!”
“他们查到了那些钱,查到了那些案子!”
“我……我是没有办法啊!我不动手,也是死路一条!”
“你死是你的事!”
赵奎厉声打断他,眼神凶狠如狼,“但你想死,就别他娘的连累义父!连累我们!”
“太子若真有闪失,这天下虽大,还有我等容身之处吗?!”
“你这蠢货,差点坏了义父的大事!”
周文元彻底绝望了。
他看着赵奎那毫无温度的眼睛,明白对方根本不可能救他,反而是来……灭口的!
“不……不要!赵大人!饶命!饶命啊!”
他发出凄厉的哀嚎,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
赵奎不再看他,只是对着身旁一名心腹随从,使了一个极其冷酷的眼色。
那随从会意,面无表情地上前,动作迅捷如豹,一把扯下旁边树上缠绕的枯藤,不等周文元再发出任何求饶,便猛地从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
“呃……嗬嗬……”
周文元双眼瞬间凸出,布满血丝,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双手徒劳地抓挠着勒紧的藤蔓,双腿剧烈地蹬踹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赵奎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不过片刻。
周文元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彻底停止。
身体软软地垂落,失去了所有生机。
那随从松开藤蔓,任由周文元的尸体瘫倒在地。
然后,他熟练地将藤蔓绕过旁边一根粗壮的横生树枝,打了个结。
再将周文元的脖颈套入其中,将其悬挂起来,伪装成了一副不堪压力,畏罪自尽的模样。
赵奎最后扫了一眼那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的尸体,以及散落一地的钱财,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丝清理掉麻烦后的冷硬。
“清理干净,我们走。”
他不再停留。
与孙猛一同带着手下,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的山林,仿佛从未出现过。
……
翌日。
朝阳初升。
却仿佛难以驱散清河县上空那浓郁的血腥与罪恶气息。
县衙公堂之上,一夜未眠的朱标端坐主位,脸上没有丝毫疲惫,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寒铁般的冷厉!
他面前宽大的公案上,堆积着小山般的卷宗、账簿以及从周文元密室中搜出的私密信件。
这些,都是昨夜根据钱师爷崩溃下的口供,顺藤摸瓜起获的罪证。
叶凡静立一旁,目光沉静地扫过那些记录着无尽贪婪与残酷的纸页。
朱标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账簿。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周文元与其控制的黑风寨匪徒多年来是如何分工合作,劫掠往来商旅。
甚至,伪装成流寇袭击富庶村庄。
所获赃款如何分成,如何通过赌场、商号进行洗白。
最终源源不断地流入周文元的私库。
其数目之巨,触目惊心!!!
他又翻开另一本案卷。
里面记载的则是周文元为了营造政绩,快速升迁,如何将一些无头公案,随意栽赃到一些无权无势的平民或者外地流民头上。
动用酷刑,屈打成招。
制造了一桩桩所谓的“铁案”。
卷宗上那些模糊的血手印和潦草画押,无声地控诉着冤屈与绝望!
“借匪之名,行劫掠之实。”
“假破案之手,草菅人命。”
“欺上瞒下,侵吞民产。”
“构陷太子,意图不轨……”
朱标每念出一条罪状,声音便冰冷一分。
到最后,已是字字如冰,带着凛冽的杀意!
“周文元!尔之罪行,罄竹难书!万死难赎其罪!”
他猛地将手中的卷宗摔在案上,胸膛因愤怒而微微起伏!
这清河县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竟隐藏着如此骇人听闻的污秽与黑暗。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堂外传来!
负责带队搜捕周文元下落的亲卫队长,一脸凝重地快步上堂,单膝跪地禀报。
“启禀殿下!卑职等奉命搜捕周文元,于城北二十里外的一处密林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朱标眉头一拧:“尸体?如何死的?”
亲卫队长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肯定:“回殿下,现场伪装成悬树自缢。”
“但卑职等仔细查验后发现,其中大有蹊跷!”
他详细禀报道:“若是自缢身亡,因身体重量下坠,绳索勒痕应是下深上浅,呈‘八字’或不完全闭合状,且舌尖多会微微伸出。”
“然而,周文元脖颈处的勒痕,却几乎是均匀环绕,深浅一致,闭合严密!”
“此乃被人从身后用绳索勒毙的典型特征!”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者,自缢之人死前极度痛苦,必会剧烈挣扎,手指通常会因抓挠绳索或颈部而留下损伤,衣襟也可能凌乱,甚至脚下地面会有蹬踏痕迹。”
“可周文元双手指甲完好,衣物整齐,脚下那片落叶地也并无明显挣扎蹬踏的迹象!”
“这绝不符合自缢的特征!”
亲卫队长最后笃定地总结:“因此,卑职等断定,周文元绝非自尽!”
“而是先被人从背后勒死,然后才伪装成悬梁自尽的模样!”
“此事背后,定然还有黑手!”
周文元丢弃了官袍,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背上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里面是他多年来搜刮,最终挑选出的最值钱的金银细软和大沓银票。
那一刻,他就知道,完了。
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规律的脚步声,从周围的黑暗中传来!
那不是野兽,是人的脚步声!
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官威。
只剩下亡命之徒的仓皇与狼狈!
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变形。
黑暗中,几道身影缓缓浮现,如同鬼魅。
全完了。
太子调集的兵马到了,他精心策划的匪乱不仅没能灭口,反而成了催命符!
一路奔逃,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了铅,肺叶如同风箱般嘶吼,他才敢在一片远离道路的密林深处停下,靠着一棵大树,瘫坐下来,贪婪地喘息着。
他只希望能尽快逃离清河县地界,隐姓埋名。
靠着这些钱财,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了此残生。
与此同时。
山林间的小径崎岖而隐蔽。
县城方向传来的喊杀声、战鼓声已经渐渐微弱。
但那如同丧钟般的声音,却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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