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必然有我们尚未知晓的隐情!!” WWw.5Wx.ORG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对父皇决策的不认同和担忧!
“可学生不明白,父皇为何偏偏要将这平叛之事,交给蓝玉去做?”
叶凡没有推辞,引着朱标径直回到了中书省他那间尚显空旷的右相值房。
“届时,真相恐怕将永埋黄土!”
朱标的担忧不无道理。
他看到了冤情可能存在的逻辑,也看到了蓝玉介入可能带来的风险。
“这说明殿下已经开始学会,不止用耳朵听,更用心去看了。”
他先肯定了朱标的成长,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起来!
“然而,殿下也需明白,陛下如此安排,自有其深意,或者说,是不得不为之的考量。”
叶凡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中书省庭院中肃穆的景象,缓缓分析道:
“殿下试想,无论那些民夫有何等天大的冤屈,一旦他们拿起了武器,杀害了官兵,打出了反旗,这在律法上,在朝堂上,定义是什么?”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朱标。
“是谋反!”
“是十恶不赦之首罪!”
“这个性质,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改变。”
“陛下身为天子,维护的是朝廷的法度,是江山社稷的稳定。”
“倘若此次,因为‘可能有冤情’,就网开一面,或者处置得稍有犹豫和宽纵,那么传递出去的信号会是什么?”
叶凡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朱标的心上:“会告诉天下人,原来谋反是可以讲条件的!”
“原来只要有冤情,就可以拿起刀枪对抗朝廷!”
“今日北平可以反,明日江南也可以反,后日西北照样可以反!”
“长此以往,法度荡然无存,朝廷威信扫地,这大明的天下,还如何治理?”
“陛下的江山,还如何坐得稳?”
朱标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却发现叶凡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铁律,让他无法辩驳!
他脸色微微发白,陷入了沉默!
是啊,作为储君,他同情可能存在的冤情!
但作为未来的皇帝,他更清楚维护统治秩序的铁律不容挑战!
若真查实有冤情,届时他该如何处置?
杀,于心何忍?
不杀,何以立威?
这简直是一个两难的死结!
看着朱标挣扎的神色,叶凡知道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核心,继续说道:
“所以,陛下用蓝玉这把刀,去行雷霆镇压之事,是在表明朝廷对此类事件绝不容忍的态度!”
“是在用最血腥的方式,警告所有潜在的不安分者!”
“这是帝王心术,是维护大局的不得已之举。”
他走到朱标面前,语气放缓了些:“至于殿下所担心的,蓝玉可能借此机会销毁证据,掩盖真相……”
叶凡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陛下或许料到了此种可能,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束手无策,只能坐视真相被掩埋。”
朱标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老师的意思是?”
“明面上,有蓝玉大军压境,平定叛乱,擒拿首恶。”
叶凡沉声道:“但暗地里,殿下为何不能动用另一股力量,去彻查此事根源呢?”
“另一股力量?”
朱标若有所思,“老师是指……东厂?”
“正是。”
叶凡点了点头,“东厂独立于文武官僚体系之外,直接对殿下负责。”
“让其精锐干员,暗中潜入北平,密查民变缘由,搜集证据,正是其所长!”
朱标闻言,却仍有疑虑:“可是,蓝玉大军一到,必然封锁消息,控制局势,东厂的人,又如何能接触到核心信息?”
“而且那些参与民变的百姓,如今已成惊弓之鸟,对朝廷之人必然极度仇视,岂会轻易吐露实情?”
叶凡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殿下所虑极是。”
“正因为他们对官兵,对朝廷官员充满敌意,所以,我们派去的人,就不能是官兵,也不能是官员。”
他微微前倾身体,压低声音道:“殿下试想,那些民夫,他们本身是什么人?”
“是寻常百姓,是农夫,是工匠,是贩夫走卒。”
“他们会对同样身份的人,天然抱有同情和信任。”
“而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则本能地排斥和警惕。”
朱标眼睛猛地一亮!
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心中的迷雾!
“老师的意思是……让东厂的人,乔装改扮,混入百姓之中?”
“扮作逃难的流民,行脚的商贩,甚至是……同样对官府抱有怨气的苦力?”
“殿下英明!”
叶凡赞许地点头,“正是此理。”
“唯有放下身段,融入他们,才能听到真话,才能看到被军方刻意掩盖的真相。”
“东厂擅长此道,让他们去做,比殿下派任何明面上的官员去查,都要有效得多!”
“蓝玉可以封锁官道,可以控制府衙,但他无法封锁每一个田间地头,无法堵住所有市井巷陌的悠悠之口!”
朱标豁然开朗,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拨云见日的振奋和决断。
他对着叶凡,郑重地拱手一礼,语气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学生明白了!多谢老师指点迷津!”
“学生这便去安排,定要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
……
北平城。
夜色如墨,寒意刺骨。
相较于金陵的暗流汹涌,此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更为直接的血腥与焦躁。
城西一处不起眼,但守卫异常森严的宅邸密室中。
烛火摇曳,映照着两张同样阴沉而带着一丝惊惶的脸。
这两人皆穿着飞鱼服,只是未佩绣春刀。
正是坐镇北平,负责监察新都营造及相关事宜的锦衣卫千户!
一个叫焦拱,一个叫裴纶。
他们本是天子爪牙,地位超然!
此刻却如同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焦躁不安。
“妈的!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裴纶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烛火剧烈晃动。
他脸上横肉抖动,眼中充满了血丝和难以置信。
“这才几天?陛下竟然就知道了?!还派了蓝玉那个杀才带兵过来?!”
焦拱相对沉稳些。
但紧锁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肯定是城里还有我们没清理干净的眼线,或者……是那些逃出去的泥腿子,拼死把消息送出去了。”
他想到了那些在镇压中溃散,逃入周边山林的民夫。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裴纶烦躁地低吼!
“蓝玉是什么人?”
“那就是条闻到血腥味就扑上来的疯狗!”
“他一来,肯定会把这里翻个底朝天!”
“到时候,我们贪墨那以工代赈钱粮的事,还有……还有饿死那么多民夫,逼得他们谋反的事,根本瞒不住!”
一想到那堆积如山,被他们暗中倒卖换成金银的粮食账册。
以及城外那几个新添的埋满了骨瘦如柴尸体的万人坑……
裴纶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那些民夫,原本是怀着希望来修建新都,指望着那点的钱粮养家糊口。
却被他们层层盘剥。
最后连果腹的粮食都被克扣殆尽!
活活饿死、病死者不计其数!
剩下的,被逼到了绝路,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这是泼天的大罪!
一旦败露,别说他们两个千户。
就是他们背后的家人、亲朋,都甚至可能被株连!
朱标心中却如同压着一块巨石,那北平民变的消息和朝堂上父皇的决断,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
他快走几步,在殿外廊庑下追上了正准备返回中书省的叶凡。
“正是。”
“蓝玉此人,刚被削爵,正急于立功表现,其手段必然酷烈!”
“万一……万一此事背后,真与某些淮西勋贵,甚至与蓝玉本人或其党羽有所牵连,他此去,岂非正好可以借平叛之名,行毁灭证据,杀人灭口之实?”
“老师,请留步。”
朱标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叶凡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
待朱标说完,他缓缓颔首,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欣慰:“殿下能想到这一层,能看到表象之下的暗流,这很好。”
朱标走上前,与叶凡并肩而行,压低声音道,“学生心中实在难安,有些疑虑想请教老师,不知老师可否拨冗?”
“殿下言重了,请随我来。”
“那些民夫,若非有天大的冤屈,被逼到了绝路,岂会铤而走险,行此诛九族的大罪?”
屏退了左右,关上房门,房间内只剩下师生二人。
朱标再也按捺不住,脸上带着笃定和不解,开口道:“老师,学生坚信,北平民变,绝非无因!”
退朝的钟声,在奉天殿上空回荡。
百官怀着各异的心思,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叶凡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朱标,见他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忧虑,便知他心中所想,微微颔首。
“殿下可是为了北平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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