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恰好巡视到此处,目光落在小姑娘紧抿的唇上——那道唇线绷得笔直,眼神里满是执拗与期盼,像极了三十年前自己初入山门,跪在祖师殿外三天三夜,跪求师父收留时的模样,同样的倔强,同样的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韧劲。他从怀中摸出枚温玉打造的护心符,符身正反都刻着凝神护脉的符文,纹路细密,是他早年闭关三月亲手炼制的护身法器,蕴含着精纯的青灵之力,入手温润,能抵御邪煞侵蚀。递过去时,指尖触到她冻得发凉的小手,才发觉这小姑娘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指尖微微颤抖。“带上她。”云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李慕然刚要开口反驳,说战场凶险,小姑娘灵脉未稳,云逍已抢先补充道:“让她待在飞舟船舱的最内层安全区,由两名擅长防御的弟子贴身看守,备好传送符,一旦有危险或她踏出舱门半步,立刻启动传送符送回青木峰,不得有误。”青禾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蒙尘的珍珠被擦拭干净,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连忙双手接过护心符攥在手心,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小声却清晰地说道:“多谢掌门!弟子一定听话,绝不添乱,还会多画些火灵符备用!” WWw.5Wx.ORG
灵木飞舟缓缓升空,木翼划破云层,青色灵光在天际拖出长长的尾迹。船舱内,林风将灵纸地形图铺在案上,指尖重重敲在西北角:“这里是火灵最薄处,幽冥教从这儿撕的口子。我们到了先结五行阵补上,再让李慕然师兄引火灵攻邪煞核心。”
云逍独自站在飞舟前端的瞭望台上,月白道袍被高空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衣摆翻飞如旗帜,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却丝毫未动他沉静的神色。他望着下方急速掠过的山川河流,眼底映着苍茫大地,从青绿的山林到蜿蜒的河流,再到散落的村落,一派宁静祥和,与即将面对的惨烈战场形成鲜明对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柄“守正”木剑的纹路——当年师父就是握着这柄剑,死在守护灵脉的战场上,剑身上还留着魔修邪器划过的浅痕,那道痕迹早已深入木质,成了永恒的印记。幽冥教沉寂了整整十年,这十年间销声匿迹,无人知晓他们在暗中积蓄了多少力量,此次突然动用半数主力突袭赤焰岭,绝非只为夺取一条灵脉那么简单,背后定然藏着更大的图谋,或许是在试探各大门派的虚实,或许是在为全面入侵正道疆域做铺垫。可他转念想起林烈那带着血沫的求救声,想起丹霞派弟子临死前的惨叫,又将所有杂念狠狠压在心底,此刻容不得半分犹豫,救援刻不容缓。风里已渐渐裹着越来越浓的焦糊味与血腥味,那股气味越来越清晰,赤焰岭,快到了。
“掌门,弟子愿往!”“弟子也去!”年轻弟子们涌上前,声浪掀得阶前落叶纷飞。云逍抬手虚按,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留守弟子随白长老启护山大阵,灵脉核心殿加派三重守卫,擅入者,废灵脉!”他转身往后山走,月白道袍被风掀起,露出腰间那柄刻着“守正”的木剑,“把灵木飞舟开出来,动力槽全嵌上品灵晶,哪怕烧了飞舟,也要最快到赤焰岭!”
“是青木峰!是灵木飞舟!”丹霞派弟子中有人惊呼,涣散的士气突然暴涨,像干柴遇了火星。林烈拄着火焰刀勉强站立,红色道袍已被鲜血浸透,左臂无力地垂着,伤口还在渗血,火焰刀的光芒弱得像烛火。当他看清云逍的身影时,浑浊的眼睛里涌出热泪,声音哽咽得不成调:“云逍贤弟……你来了……”
“林掌门安心养伤!这里交给我们!”云逍身形一闪,如一道青影跃到林烈身边,指尖弹出一道精纯的青灵之气,缓缓注入他的体内,那股灵气温和而醇厚,帮他稳住翻涌的气血与伤势,缓解着他的痛苦。“李慕然,沈炎,随我守住灵脉核心入口!绝不能让幽冥教靠近半步!”他一声令下,李慕然立刻祭出腰间的赤焰符囊,单手快速结印,手指翻飞间如蝴蝶穿花,口中低喝一声“燃”,数十张火灵符如流星般飞出,在空中连成一片熊熊火海,灼热的气息逼得前排的幽冥教弟子连连后退,不少人黑袍被火星燎到,发出焦糊的臭味,惨叫着拍打身上的火焰;沈炎则将玄铁盾狠狠砸在灵脉入口前的地面上,盾身与石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周围的碎石都跳了起来,盾面符文亮起耀眼的金光,形成一道金色防御罩,硬生生挡住了一波密集的邪煞攻击,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顺着盾柄往下淌,染红了握柄处的防滑纹路,手臂微微颤抖,却依旧如铁塔般死死站稳,口中发出一声暴喝:“想过去?先踏过我的尸体再说!”方彤则带着几名擅长水灵力的弟子,悄无声息绕到防御阵侧面,脚步轻盈如猫,冰魄剑挥舞间,一道道尖锐的冰棱如箭雨般飞出,精准冻住了几名幽冥教修士的双腿,冰棱深入地面,将他们牢牢固定,断了他们的退路,同时指挥弟子取出备用的阵纹石,协助丹霞派弟子修复断裂的阵纹,动作有条不紊。
青禾躲在飞舟船舱的窗边,小手紧紧攥着怀中的火灵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甲都嵌进了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她透过窗棂死死盯着下方惨烈的战场,目光始终追随着师父李慕然的身影,一刻也不敢移开。她看到师父独自面对三名黑袍修士的围攻,虽凭借精妙的符术和灵活的身法暂时占据上风,额角却已渗出冷汗,呼吸也渐渐急促,握着符囊的手都有些不稳,显然已有些力竭。突然,一名黑袍修士眼珠一转,露出阴狠的神色,悄然后退几步,借着同伴的掩护,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绕到李慕然后心,手中邪刀凝聚着浓郁的黑气,刀刃泛着森冷的寒光,悄无声息地朝李慕然后心劈去,动作快如闪电!青禾吓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不及呼喊师父,抓起一张刚画好还带着墨香的三品火灵符,用尽全身力气从窗口扔了出去。火符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炸开的火光不算惊人,却正好砸在那名修士的后背,灼热的气lp得他身形一滞,攻击慢了半拍。李慕然惊觉回头,看到船舱里小姑娘苍白的小脸和满是担忧的眼神,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怒意,责怪她不听话,随即化为深深的无奈与心疼,朝她用力摇了摇头,示意她赶紧躲起来,不要暴露自己。
黑煞见云逍竟单枪匹马直扑自己而来,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狞笑,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桀桀怪笑声刺耳至极,像夜枭啼哭般令人毛骨悚然:“青木峰的毛头小子,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真是不自量力,找死!”他手中的骷髅杖猛地一挥,杖尖邪晶爆发出刺眼的绿光,一道碗口粗的黑色煞气瞬间凝聚成形,化作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毒蛇,毒信子伸缩间,带着腐臭的气息扑向云逍,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云逍身形灵巧一闪,如清风般避开煞气毒蛇的正面攻击,同时手腕翻转,手中木剑劈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气,那道青气纯净而锐利,精准击中毒蛇的七寸要害,将毒蛇般的煞气击散,青气余势未消,依旧朝黑煞飞去,带着凌厉的气息。他借势身形再进,剑势陡然加快,如狂风暴雨般攻向黑煞,木剑上的青灵之气与黑煞的邪煞之气反复碰撞,发出阵阵刺耳的尖鸣,火星与黑气四处飞溅,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在木剑剑尖即将刺中黑煞心口的瞬间,黑煞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左袖猛地一甩,三道细微的银光一闪而过,三枚淬满剧毒的银针带着微弱的破空之声,直奔云逍面门而来,角度刁钻至极,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路线,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火红的娇小身影突然从飞舟船舱中跃出,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般扑了过来——正是青禾!她不知何时偷偷解开了看守弟子的束缚,趁着众人激战无暇他顾,从船舱的侧窗溜了出来,小小的身影在高空寒风中微微颤抖,却透着一股决绝的勇气。此刻她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将怀中的护心玉符紧紧按在胸前,小小的手掌因用力而发白。玉符感受到致命的危险,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盾,堪堪挡住了那三枚淬毒银针,银针撞在光盾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后掉落,滚落在地上,依旧泛着诡异的绿光。但黑煞那道攻击余波的煞气也狠狠撞在她单薄的身上,青禾闷哼一声,如断线的风筝般被震飞出去,重重摔在不远处的碎石堆上,激起一片尘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浅青色弟子服,双丫髻上的干野菊也掉落在地,被鲜血浸湿,失去了往日的鲜活。
“青禾!”李慕然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双眼通红,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怒吼,声音都变得嘶哑,手中火符不要钱般疯狂扔出,火焰如巨浪般涌向黑煞,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状若癫狂,连自身防御都顾不上了,任由几道邪煞之气击中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火红道袍。云逍心中也骤然一痛,那抹火红身影摔在地上的模样,像一根烧红的针般狠狠扎进眼底,让他几乎窒息,一股滔天怒意与心疼涌上心头。他强压下心中的激荡,抓住黑煞因李慕然的疯狂攻击而分神的瞬间,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涌入木剑,剑身上的“守正”二字骤然亮起耀眼的青光,青光中带着凛然正气,如烈日般驱散了周围的煞气。他纵身一跃,身形在空中定格,衣袂翻飞如仙,木剑如一道划破黑暗的青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精准无比地刺入黑煞的丹田——那里正是邪煞核心的所在,是他灵力的源头。“不——!”黑煞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体内的邪煞之气失去束缚,疯狂外泄,形成一股黑色的旋风,最终化为一团浓郁的黑气,在青光的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声响,消散在空气中。失去主帅与邪煞核心的幽冥教弟子,煞气瞬间溃散,一个个变得萎靡不振,灵力尽失,不堪一击,纷纷哀嚎着四散奔逃,原本惨烈的战场终于迎来了喘息之机,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与焦糊味。
李慕然几个箭步冲到青禾身边,脚步踉跄,小心翼翼地将她瘦弱的身体抱在怀中,动作轻柔得仿佛抱着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用力过猛弄疼了她。小姑娘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嘴唇干裂,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呼吸浅促而微弱,却在看到师父熟悉的脸庞后,努力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笑容带着几分虚弱,却格外真切。她小手动了动,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火灵符,那是她最后画好的一张,符纸都被汗水浸湿了,递到李慕然面前,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可闻:“师父……你看……我画的符……真的帮上忙了……我没给你……没给青木峰添麻烦……”李慕然抱着她的手臂微微颤抖,眼眶通红,滚烫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接一滴地滴落在青禾的脸上,冰凉的泪水与她温热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他张了张嘴,想骂她胡闹,不该擅自出来冒险,想夸她勇敢,是师父的骄傲,却发现喉咙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力点了点头,将她更紧地抱在怀里,仿佛一松手,这个倔强的小徒弟就会消失一般,心中满是后怕与心疼。
云逍走到林烈身边,伸手扶着他的胳膊,两人一同望向满目疮痍的赤焰岭——倒塌的殿宇梁木还在冒着青烟,袅袅升起,与空中残留的煞气交织;散落的法器与断裂的剑刃遍地都是,有的法器还在闪烁着微弱的灵光;干涸的血迹在地面凝结成暗褐色的斑块,层层叠叠,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与焦糊味,让人胃里翻江倒海。丹霞派的火灵防御阵光芒虽已重新亮起,却依旧微弱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再次熄灭,阵纹上的裂痕清晰可见,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惨烈。林烈靠在断壁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血沫落在地上,格外刺眼,他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与深深的忧虑:“幽冥教的实力,比我们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强太多。这次他们只是动用了半数势力,就几乎踏平了我赤焰岭,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们这些人都已成了孤魂野鬼。若下次他们倾全教之力而来,我们这些零散的门派,各自为战,恐怕无人能独善其身啊。”云逍望着天边渐渐沉下去的暮色,残阳的余晖洒在满目疮痍的山岭上,镀上了一层悲壮的血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握紧了手中的“守正”木剑,剑身上的血迹与邪煞之气在青灵之力的运转下渐渐干涸,留下淡淡的痕迹。心中却无比清明——这场与幽冥教的战争,从来都不是一场简单的跨域支援战,它只是一个开端,一个信号,一场席卷所有正道门派的浩劫,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拉开了帷幕,前路注定布满荆棘与鲜血。
“掌门!丹霞派急讯!”
急促的脚步声从阶下奔来,像暴雨前的惊雷滚过光洁的白玉石阶,每一步都踏得石面微微震动,惊飞了阶边石缝里栖息的几只灰雀。林风提着玄色劲装的下摆狂奔而上,靴底沾着的草屑泥点甩在洁白的阶面上,留下一串凌乱的黑印,在莹白的石面上格外刺眼。这位素来稳如磐石、即便面对高阶魔修也面不改色的实战组组长,此刻额前的发丝被汗水粘在油亮的脑门上,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刚从山底的黑风峡奔袭了百十里山路,连说话都带着浓重的喘息:“掌、掌门……丹霞派……急讯!”他右手死死攥着一枚赤红玉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绷得凸起,符身三道裂痕如蛛网般纵横蔓延,边缘还冒着微弱的火星——这是丹霞派独有的传讯火符,宗门秘传的灵力驱动之法,裂一道是寻常警讯,裂两道是危在旦夕,裂三道,便是灭门之危已在眼前,刻不容缓。
林风单膝跪地,玄色劲装绷得紧紧的,汗水顺着下颌滴在石阶上,砸出细小的湿痕。他抬头时,眼中没有半分迟疑,声音铿锵如钟:“弟子在!”
两个时辰后,赤焰岭的轮廓终于在漫天黑红色煞气中若隐若现,可映入众人眼帘的,却是一幅令人心悸的人间炼狱景象,让飞舟上不少年轻弟子脸色发白,握紧了手中的法器。漫天黑红色的煞气如厚重的乌云般笼罩在山岭上空,浓得化不开,连正午的阳光都被完全遮蔽,天地间一片昏暗,只有偶尔闪过的邪煞灵光与火灵光芒,照亮一张张狰狞或坚毅的脸庞;丹霞派引以为傲的十二重火灵防御阵光芒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阵纹多处断裂,闪烁着微弱的红光,西北角的缺口处,黑气如奔腾的潮水般源源不断涌进,带着腐朽的恶臭,熏得人头晕目眩;数十名黑袍修士正疯狂攻击,他们脸上刻着诡异的黑色符文,在煞气中泛着妖异的红光,双眼空洞,透着嗜血的疯狂,手中邪器挥舞间,一道道黑色煞气喷涌而出,每一次劈砍,都有丹霞派弟子惨叫着倒下,道袍染血,法器坠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岭上的丹霞派弟子已被逼到灵脉核心入口处,不少人浑身是伤,手臂、肩头缠着渗血的布条,有的弟子断了胳膊,依旧用单手握着法器抵抗,法器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却依旧手拉手、肩并肩筑成最后一道人墙防线,像暴雨中被打得弯折却不肯折断的野草,透着不屈的韧劲。
“就是现在!冲下去!”云逍的喝声穿透呼啸的风声,带着金石之音传遍整个飞舟,字字铿锵,点燃了所有弟子的斗志。灵木飞舟骤然加速,木翼上的符文爆发出刺眼的青光,如同一道青色闪电,冲破层层煞气,直直撞向幽冥教的阵型,船身破开煞气的瞬间,发出如利刃割帛般的锐响,震得周围的黑袍修士耳膜生疼。“五行联动,结防御大阵!”林风率先跃下飞舟,玄色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手中长剑挽出三朵饱满的青色剑花,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剑中,长剑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带着沛然正气劈向最前方的黑袍修士,剑刃与邪器碰撞,火花四溅。青木峰弟子训练有素,无需多言便五人一组,迅速站定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各自引动体内灵力,口中低喝着口诀,一道五彩斑斓的防御光幕瞬间展开,如同一面巨大的琉璃盾牌,正好严丝合缝地堵在火灵阵的缺口处,将汹涌进来的邪煞之气牢牢挡住,光幕与煞气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青色的灵气与黑色的煞气相互侵蚀,冒出阵阵白烟。
云逍指尖的青梧叶轻轻飘落,打着旋儿坠进阶下的草丛,没等完全触地,便被山间浓郁的灵气裹着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只留下一丝极淡的草木香。他身形动时悄无声息,如林间清风般眨眼就到了林风面前,接过火符的瞬间,指尖像猝不及防触到了烧红的烙铁,一股狂暴的火灵之力夹杂着腐朽的邪煞之气,顺着指尖的经脉疯狂往上窜,灼得他经脉隐隐作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针在穿刺。云逍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笔直,硬生生将那股灼痛感压在丹田深处,同时运转自身青灵之力护住心脉,耳畔已清晰响起丹霞派掌门林烈沙哑如焦炭摩擦的声音,每一个字都裹着血沫与濒临绝境的绝望:“云逍贤弟!幽冥教倾巢而来,半数主力全压在了赤焰岭!我们布下的十二重火灵防御阵西北角被轰破了,阵眼已毁,灵脉核心就快暴露……再无援兵,我丹霞派百余弟子,今日便要尽数殉道,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传音末尾是法器爆裂的脆响,接着是弟子们撕心裂肺的惨叫,最后只剩火符灼烧的滋滋声。云逍握着符的手微微颤抖,符身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烙穿掌心,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那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爬上天灵盖。
惨烈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夕阳西下,天边被战场的鲜血与煞气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连余晖都带着一股铁锈味,洒在地上的血迹上,泛起妖异的光泽。云逍与林烈背靠背站在灵脉核心入口处,两人身上都添了数道深浅不一的新伤,周围横七竖八躺着黑袍修士与丹霞派弟子的尸体,场面触目惊心。云逍的月白道袍已被鲜血染成暗红,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浸湿了大片衣襟,那是被黑袍修士的邪器所伤,伤口周围还残留着淡淡的邪煞之气,正不断侵蚀着他的灵力;他手中的“守正”木剑剑身上沾着黑色的邪煞之气,却依旧被他握得稳稳的,身姿挺拔如松,未曾有半分佝偻,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林烈靠在云逍身上大口喘着粗气,火焰刀斜插在地上当支撑,红色道袍已被鲜血浸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左臂无力地垂着,伤口处的布条早已被血染红,凝结成硬块,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依旧强撑着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的邪煞之力像是无穷无尽的,靠着主帅的灵力供给……我刚才趁着喘息观察了许久,他们的邪煞核心……应该在主帅身上,那是他们的灵力源头,是命脉所在,只要斩了主帅,这些小喽啰失去灵力支撑,煞气就会自行溃散!”
云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乱的战场,在漫天煞气与火光中,很快便锁定了人群中那名鹤立鸡群的黑袍老者——幽冥教的副教主黑煞,也是此次突袭的主帅。他悬浮在半空,脚下踩着一团浓郁的黑气,如踩在乌云之上,手中握着一根雕刻着无数狰狞骷髅头的黑色法杖,杖身布满诡异的符文,杖尖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邪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每一次挥动法杖,都有浓稠的煞气从邪晶中涌出,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周围的幽冥教弟子,让他们即便重伤也依旧悍不畏死,疯狂攻击。“林风,给我掩护!”云逍低声对不远处的林风吩咐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脚下灵力一涌,身形如一只矫健的青鹤般掠出,直奔黑煞而去,衣袂翻飞间,避开了几道袭来的邪煞攻击。林风见状,立刻召集身边的十余名核心弟子组成一道紧密的防御圈,手中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剑花如青蝶翻飞,剑光闪烁间,将围攻的幽冥教弟子牢牢挡住,用血肉之躯为云逍开辟出一条通往黑煞的狭窄通道,不少弟子身上瞬间添了新伤,却依旧咬牙坚持。
“带实战组半数弟子,只挑灵力充盈、闯过黑风峡的!一刻钟后,飞舟坪集结!”云逍语速极快,目光如鹰隼般掠过人群,“李慕然、沈炎、方彤!随队前往!”
三道身影立刻从弟子群中出列,动作干脆利落,不带半分迟疑,衣袂翻动间带起一阵清风。李慕然一身火红道袍镶着赤金边线,在晨光中格外耀眼,腰间悬着的赤焰符囊上绣着的火凤栩栩如生,尾羽处还缀着颗赤红玛瑙——那是去年林烈亲自登门拜访时赠予的法器,囊内蕴着丹霞山核心的火灵之力,催动时能让火符威力倍增,是李慕然最称手的宝物;沈炎如一尊铁塔般立在那里,身量比寻常弟子高出半个头,肩宽背厚,背上扛着的玄铁盾足有半人高、三寸厚,盾面正中刻着“镇邪”两个苍劲大字,是前任掌门亲手所书,符文凹槽里还嵌着上次抵御魔修时留下的裂痕,每一步踏在地上,都让白玉石阶微微震动,自带一股威慑力;方彤则穿一身水绿衣裙,裙摆绣着细密的冰纹,走动时裙摆轻扬,像带着山间清泉的凉意,手中冰魄剑斜斜提着,剑穗上的冰晶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那柄剑是她耗时三年,远赴极北之地,取寒潭千年冰髓凝练而成,剑身自带极寒之气,专克幽冥教的邪煞之力。
李慕然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厉声喝道:“胡闹!邪煞气能蚀你灵脉,你去了就是送死!”青禾被吼得缩了缩脖子,眼圈红了,却依旧仰着头,双手把符捆得更紧:“可师父说过,丹霞派是我们的盟友,盟友有难不能不帮!”
飞舟坪上,灵木飞舟静静卧在晨光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青色巨兽,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气光晕。这艘三十丈长的飞舟通体由千年灵樟心材打造,木纹细腻如上好的丝绸,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船身雕刻的灵木符文如星河流转,顺着木纹蔓延开去,繁复而精妙,那是青木峰传承百年的飞舟锻造秘法,能最大化引动天地间的木灵之力。甲板两侧的青翠木翼收拢着,边缘泛着玉石般的莹润光泽,展开时足有十余丈宽,像极了灵木林深处那棵千年古樟的枝桠,充满了生机与力量。这是青木峰数十名精通锻造之术的弟子耗了整整三月心血,昼夜不歇,借此次灵脉强化的契机才锻造完成的代步重器,上次试航时,速度比寻常门派的飞舟快上三倍有余,船尾还特意刻着“同气连枝”四个篆字,是云逍亲手所书,笔力苍劲,透着正道门派守望相助的信念。负责操控飞舟的两名弟子早已将上品灵晶嵌入动力槽,鸽蛋大小的灵晶色泽莹白,灵力充沛,触到符文的瞬间,立刻爆发出浓郁的青色灵光,顺着符文纹路游走,木翼微微震颤,发出如蜂群振翅般的低吟,灵力已蓄满待发,只等一声令下便可破空而去。
一刻钟的时限刚到,林风正低头核对弟子名册,笔尖在浸过灵液的名册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墨痕,清点到李慕然时,眉头突然紧紧皱起,笔尖悬在半空顿住。李慕然身边俏生生站着个瘦小身影,是他的小徒弟青禾,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还带着未长开的纤细,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浅青色弟子服,领口还缝着块浅灰色的补丁,那是她自己学着缝补的,针脚虽不算细密,却也整齐。她梳着简单的双丫髻,髻上别着朵风干的野菊——那是去年秋日她在山脚下采的,一直当宝贝似的别着,花瓣都褪成了浅黄,却依旧舍不得扔,说是能提神醒脑。小姑娘怀里紧紧抱着一捆用火绳捆好的火灵符,符纸边角都磨得起了毛,显然是平日里反复摩挲、练习绘制的缘故,她小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山楂果,脸颊上还带着两抹因紧张而起的红晕,声音虽带着几分稚嫩,却透着股认死理的牛劲,语气格外坚定:“师父,我会画三品火灵符,比寻常外门弟子画的威力还大些,上次考核我画的符还得了长老夸奖,而且我还会用止血灵草和凝伤丹包扎伤口,肯定能帮上忙的!”
《青木门隐士》第三部第 34章:赤焰告急,跨域支援显担当
青木峰灵脉强化大典的余温还凝在山巅的晨雾里,像一层半透明的轻纱裹着整座主峰,连殿檐的琉璃瓦都蒙着层淡淡的灵气光晕。百年灵木林的新叶刚抽出来不足三寸,嫩得能掐出汁,叶尖裹着乳白灵气,在晨光中透着半透明的娇憨,活像初生婴儿蜷起的指尖,泛着生命初绽的柔光。风掠过林梢时,先卷着老樟木的醇厚香气,再裹着新叶的清鲜与灵力的甘甜味漫开,先是沾在人的发梢眉尖,凝成细小的露滴,再顺着呼吸沁进肺腑,凉丝丝地熨帖着连日操劳的疲惫。云逍立在灵脉核心殿外的白玉阶前,指尖轻捻着一片刚从枝头飘落的青梧新叶——这是灵脉稳固后最先抽发的叶片,叶脉里的莹白灵气浓得能攥出汁来,顺着指缝往下淌,在温润的白玉阶面上洇出细小的灵纹,转瞬又被晨雾抹去,只留下浅浅的湿痕。他一身月白道袍浆洗得有些发脆,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浅白毛边,却依旧挺括如庭中修竹,衣摆垂在阶上,纹丝不动;发间那根云纹木簪是入门时师父亲手所赠,簪头的云纹已被岁月磨得光滑温润,衬得他眼下淡淡的青影愈发清晰。他就那么静立着,身姿与殿旁那棵千年古松遥相呼应,连呼吸都与山间灵气同频共振,唯有睫毛偶尔轻轻颤动,泄出几分连日主持大典、不眠不休加固灵脉的疲惫。
殿外值守的弟子们早已闻声聚拢,二三十道身影围在阶前,看清火符上那三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时,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有人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法器,指节泛白,还有人低声议论起来,语气里满是惊惶。灵脉强化前后耗了整整半月,青木峰上至年过百岁的长老,下至刚入门的杂役弟子,人人都脱了层皮,不少核心弟子为了稳固灵脉节点,甚至耗损了自身灵力根基,如今护山大阵的灵力还没完全补满,实战组半数弟子身上还带着加固灵脉时留下的旧伤,这时候抽调兵力支援,无异于把自家山门敞开给虎视眈眈的豺狼,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负责山门防御的白须长老从殿内快步走出,他刚在殿内调息稳固灵力,听闻动静便匆匆赶来,花白的胡须抖得像秋风中的枯草,他一把抓住云逍的手腕,苍老的手指因急切而微微用力,声音里满是焦灼与急切:“掌门三思啊!林烈当年有恩于青木峰不假,可青木峰是我们数百弟子的根基所在!幽冥教狡诈成性,向来惯用声东击西之计,当年青岚派便是因此被灭门,万一他们趁我们兵力空虚突袭主峰,灵脉刚稳固,根本经不起折腾啊!”
云逍抬眼望向东南方的天际,那里一缕黑红色的烟柱正像条狰狞的毒龙,扭曲着往高空钻,即便隔着百里之遥,也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暴戾的煞气——那是邪煞之气与丹霞派火灵之力激烈冲撞后形成的惨状,火灵的炽热与邪煞的阴冷交织,才会呈现出这般诡异的色彩。他猛地抽回手,掌心已被火符烫出一片红印,皮肤微微泛红,却浑然不觉,声音沉得像山底深埋的玄铁,字字清晰有力,穿透了周围的窃窃私语:“白长老,二十年前我青木峰遭心魔劫,全派上下三百余口命悬一线,是林烈带着丹霞派百名精锐弟子星夜驰援,不眠不休守了我们三日三夜。他的师弟**,为护我灵脉核心,被心魔附身后自毁丹田,死在我身边时,手里还死死攥着最后一张护阵符篆,尸骨都没能完整带回丹霞派。”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阶下神色各异的弟子,从年轻弟子的跃跃欲试到年长弟子的顾虑重重,一一收入眼底,“况且唇亡齿寒的道理,诸位都懂。丹霞派若灭,幽冥教便扫清了东南方向的所有屏障,我青木峰孤掌难鸣,下一个目标,定然是我们!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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