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东宫。
苏云没再讲山川地理,也没讲风土人情。
他给皇太女讲了一个前朝的宫闱秘闻。
“可你现在是太傅,无诏,连禁军都调动不了一兵一卒。怎么查?” WWw.5Wx.ORG
苏云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说书人的神秘感。
“于是,那皇帝便在宫中阴气最盛之处,挖了一口深井,名为‘锁龙井’,想要把那龙气锁在井中,供他一人吸取。”
“可龙气是何等之物?岂是凡人可以觊觎的?”
苏云讲完,喝了口茶,像是无意般地说道:“不过是些野史杂谈,当不得真。倒是提醒了我,宫中风水,事关国祚,那些废弃的枯井,年久失修,积攒阴气,总归是不太好。”
那小太监把苏云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里。
当晚,女帝身边的李公公,便出现在了首辅府。
御书房的灯火,比往日更亮。
“太傅今天给皇太女讲的故事,朕听说了。”女帝坐在书案后,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看不出喜怒。
“臣不敢。”苏云躬身,“不过是些野史杂闻,怕污了陛下圣听。”
“野史?”女帝放下玉佩,抬起眼帘,目光如炬,“朕怎么听说,太傅的故事里,有我大周的龙脉?”
苏和缓地抬起头,直视着女帝的眼睛。
“陛下,天象异动,地气不稳。臣近日翻阅古籍,见前朝确有因宫中风水不协,而致国运动荡的记载。”
“臣以为,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没有提任何案件,也没有提任何阴谋,只谈风水,只谈国运。
这是帝王最在意,也最无法反驳的理由。
女帝沉默了许久。
“那依太傅之见,该当如何?”
“此事不宜声张。”苏云不疾不徐地回道,“可由宗人府牵头,以‘祭祀祖先,安抚龙脉’为由,将宫中所有废弃井口,勘察修缮一番。”
“一来,安抚人心。二来,亦可防微杜渐。”
“至于臣,”苏云再次躬身,“不过一介书生,可从旁协助,查阅典籍,以作参考。”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既给了宗人府这些皇亲国戚面子,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女帝那双深邃的凤眸,盯着苏云看了许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准了。”
“此事,交由宗人府去办。你,跟着看看便是。”
三日后,冷宫。
宗人府的几位王爷、郡公,捏着鼻子,站在那口早已被巨石封住的枯井旁,一脸嫌弃。
“这等污秽之地,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弄完,本王还要回去听曲儿呢!”一个脑满肠肥的王爷,不耐烦地挥着手。
苏云仿佛没听见,只是静静地看着几名工匠,用撬棍,费力地将那块沉重的青石板,一点点移开。
石板挪开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猛地从井口喷涌而出。
那是一种混合了泥土的腥气、常年不见天日的腐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呸!什么鬼味道!”那王爷连退三步,用袖子死死捂住口鼻。
苏云却向前一步,借着沈策递过来的火把,朝井下看去。
井壁之上,布满了青黑色的苔藓。
可在苔藓之间,竟布满了无数道细密的划痕。
那划痕,不像是刀砍,也不像是斧凿,层层叠叠,交错纵横,在火光下,竟反射出幽幽的微光,像极了某种巨兽的鳞片。
“这……这是什么?”一个宗人府的官员,也发现了异样,声音都有些发颤。
“怕是以前掉下去的野猫野狗,挣扎时抓的吧。”一个工匠头子,故作镇定地说道。
他拍了拍胸脯,对着宗人府的官员打包票:“王爷放心,小人下过的井,比您吃过的盐都多!待我下去看看,究竟有什么古怪!”
说罢,他将粗大的麻绳在腰间系好,另外几名工匠,开始缓缓将他放下去。
绳索,一点点地,消失在黑暗的井口。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那根不断向下延伸的绳子。
突然,井下传来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惨叫。
那声音,不似人声,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紧接着。
“啪!”
一声脆响。
那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麻绳,竟从中间,被瞬间绷断!
断裂的绳头,如同一条受惊的蛇,猛地从井口弹了上来,重重地甩在青石板上。
众人大惊失色,一窝蜂地涌到井口。
沈策将火把伸到最长,拼命朝下照去。
井下,除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和那股越来越浓的腥臭味,什么都没有。
那个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工匠,连同他下坠的身体,就像一滴水,落进了漆黑的大海,连个回声都没留下。
“鬼!有鬼啊!”一个年轻的郡公,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宗人府的官员们,乱作一团。
只有苏云,依旧站在井边,死死地盯着那片深渊般的黑暗。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这不是鬼。
他冲着人群后的沈策,几不可见地,打了个手势。
沈策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入了阴影之中。
片刻之后,一只信鸽,从皇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冲天而起,径直,飞向了江南的方向。
鸽腿的竹筒里,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字。
“请林家,最好的‘下墓人’,来京。”
四个字,从遥远的江南传来,带着李沐雪特有的笔锋,冷冽,直接。
书房里,沈策站在一旁,看着苏云的脸色。
“我以为我把池塘里的水抽干了。”苏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现在看来,我只是捞了几条浮在水面上的小鱼。”
“话说前朝末年,那位皇帝为求长生,听信方士之言,说皇城底下,乃是龙脉所在,镇压着一条沉睡的地龙。”
“那方士说,若能引龙气入体,便可得长生不死。”
“她不是在说疯话。”苏云终于开口,将那张丝帛放在烛火上,看着它蜷曲,化为灰烬。
“疯子说话,是混乱的,是颠三倒四的。”
“没过几年,那口井就干了,龙气没吸到,反而惊扰了地龙。于是乎,天灾人祸,接连不断,没过二十年,那偌大的王朝,就土崩瓦解了。”
给皇太女伴读的一个小太监,听得入了迷,吓得小脸都白了。
“真正盘踞在水底的东西,根本没动。”
沈策的神情变得严肃:“你想再查?”
“我可是太傅,大周未来的储君,都得听我讲故事。”
苏云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谁说我要调兵了?”
苏云将那张细细的丝帛,在指尖捻了又捻。
“井下有龙。”
“而这四个字,太准了。”
沈策的眉心拧了起来:“冷宫那口枯井……顾炎武他们,不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吗?您不是说,那条线,已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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