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卫东、大壮,你们也多保重!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WWw.5Wx.ORG
李长青笑着回应,一句略带文绉绉又带着江湖气的话脱口而出,让赵卫国和张大壮愣了一下,随即咧嘴大笑开来。
送走了同伴,车上只剩下王有德、李长青和林晓梅三人。
这次归来,他不再是那个刚刚重生归来、一穷二白、前途茫然的少年,而是怀揣着优秀学员红奖状、身负正经医术、背后隐约站着公社武装部长和一位医学泰斗顾老。
“晓梅丫头,快看!”王有德扬鞭指向村东头。
“瞅见没?那家房顶是新的厚实茅草,墙面用新泥抹得溜光水滑,还刷了白灰,窗户纸糊得锃亮!那就是长青家!咋样?大变样了吧?”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自豪,仿佛这房子是他亲手盖起来的一样。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晓梅,她清秀的侧脸在夕照中格外柔和。
在这个年代,他深知必须发乎情、止乎礼,两人的关系需要循序渐进,任何逾越时代的亲密举动都会给她带来麻烦。
驴车嘚嘚地驶进村口那棵标志性的、虬枝盘结的老槐树下。
现在正是晚饭的时候,村里弥漫着柴火饭特有的香气。
几个光着屁股、晒得黝黑的娃娃正在树下追逐打闹,眼尖的孩子一眼就认出了车上的人,立刻像炸了窝的小麻雀般尖叫着冲过来。
“长青叔回来啦!晓梅姑姑回来啦!”
“支书爷爷!是支书爷爷的车!”
孩子们的喧闹声瞬间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荡开了涟漪。
正在自家院门口端着大海碗扒拉饭的、刚从自留地里掐了把小葱回来的、蹲在门槛上吧嗒旱烟琢磨事儿的村民们,都被这动静吸引,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打着招呼,好奇和善意的目光聚焦在李长青和林晓梅身上。
“长青,晓梅,学习回来了?这一去日子可不短啊!”
“听说你俩在公社那个大夫班学得老好了?还拿了奖状?真给咱小河沟长脸了!”
王有德勒住骡子,利落地跳下车,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别回腰后,然后挺直腰板,脸上放光,声音洪亮地对越聚越多的乡亲们说道。
“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们!都静静!听我老王说两句!咱们小河生产大队派去学习的李长青同志和林晓梅同志,这次在公社的六二六赤脚医生培训班上的表现是这个!”
他翘起大拇指,“成绩拔尖,表现突出,被公社领导亲自评为优秀学员!瞧见没?这就是奖状!盖着公社革委会的大红印章呢!”
他说着,像展示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两张卷着的、印着鲜红大印的奖状,郑重地展开。
虽然大多数村民并不识字,但那鲜红的印章、精致的印花和支书如此郑重的态度,足以说明这薄薄一张纸的分量。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由衷的羡慕和赞叹声。
“哎呀妈呀!真是奖状!”
“了不得!了不得!咱村出息人了!”
赵大山、王铁柱、孙卫东赶山小队的成员也闻讯赶来,脸上都带着淳朴欢喜的笑容。
“长青!晓梅!你们可回来了!”赵大山嗓门洪亮,上前帮着拿行李。
“你们俩真的在公社学了真本事,还拿了奖状?”王铁柱兴奋地搓着手。
孙卫东推推眼镜,严谨地问:“学习还顺利吧?”
见到这些共同创业的伙伴,李长青倍感亲切。他笑着回应:“大山叔!铁柱!卫东!回来了!学习挺顺利,多亏大家支持!”
众人刚来到焕然一新的家门前,一个爽利带着关切的女声从人群后传来:“长青!晓梅!你们可算回来了!爹娘都念叨好几天了!”
只见大嫂刘彩凤扎着围裙,双手在围裙上擦着,急匆匆的从屋里赶出来,脸上堆满了笑。
她身后,父亲李守山、母亲王桂芬和大哥李建军也满脸是笑地迎了出来。
“大哥,大嫂!爹,妈!”李长青赶紧招呼。
林晓梅也轻声问候:“叔,婶,大哥,大嫂。”
刘彩凤上前就拉住林晓梅的手,上下打量着语气热络:“哎呦,晓梅这丫头,看着更水灵了!学习累不累?快进屋歇歇,饭都快好了!”
说着,又利落地从赵大山手里接过李长青的行李,“这一路颠簸的,累坏了吧?你哥前几天还念叨,说等你们回来,得好好喝两盅!”
一家人簇拥着回到修缮一新的家中。
院子扫得干干净净,新苫的房顶厚实平整,墙面用新泥细细抹过还刷了白灰,窗户纸糊得崭新透亮。
虽然家具依旧简陋,但处处透着用心。
“这房子修得真好!大哥大嫂,爹娘,你们辛苦了!”李长青由衷赞叹。
“辛苦啥!你们学成本事回来才是大事!”
刘彩凤快人快语,一边招呼大家进屋,一边说,“你哥和爹可是把你这草图当圣旨了,天天都在琢磨,生怕弄不好!”
李建军憨厚地笑笑:“结实着呢,这回冬天指定不冷了。”
母亲王桂芬拉着林晓梅的手,眼角湿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着没瘦……”
晚饭时,饭桌上明显比往日丰盛。
除了常吃的咸菜糊糊和贴饼子,还多了一盘金黄的炒鸡蛋,一碗滴了香油的咸菜丝,甚至还有一小碟腊肉炒山野菜。
这在一九七一年的农村,已是待客的最高规格,显示出家庭经济因之前山货收入确有改善,也饱含着一家人团圆的喜悦。
刘彩凤一边给大家盛饭,一边说:“长青,晓梅,你们不知道,你们在公社学习这阵子,咱家这房子,多亏了支书关照,批了木料,你哥和爹起早贪黑的干活,大山叔、铁柱、卫东他们也没少来帮忙搭把手,这才赶在你们回来前拾掇利索。”
李长青心中感动,连忙说:“谢谢大哥,谢谢爹,也谢谢大山叔你们!这份情我记心里了。”
“客气啥,都是应该的!”赵大山摆手。
饭桌上,李长青和林晓梅讲了讲学习见闻,也关心着村里和赶山小队的情况。
赵大山汇报:“开春了,山货刚露头,我们按你走前交代的,就在西山坳外围弄了点刺嫩芽、蕨菜,量不算大换了些油盐钱,也没敢往深里走。”
李长青点头:“稳扎稳打就好。现在我和晓梅回来了,卫生室要开张,进山采药也能和采山货结合起来,以后路子能更宽。”
晚饭时,饭桌上不仅有往常的咸菜糊糊,还多了一盘炒鸡蛋和一碟蒸咸鱼。显然,家境因之前的山货收入已切实改善,但远未到铺张程度,这“丰盛”是相对而言的节俭庆祝。李长青和林晓梅讲述学习见闻,也关心着赶山小队的近况。
赵大山汇报:“开春山货刚露头,我们按你走前的交代,就在西山坳外围弄了点刺嫩芽、蕨菜,量不大,换了些油盐钱。”
李长青点头:“好,稳扎稳打就行。现在我和晓梅回来了,卫生室要开张,进山采药也能和采山货结合起来,以后路子能更宽。”
他顺势提出的思路,将行医用药与山货经营、采集药材自然结合,为后续发展铺路。
众人听得点头,对未来的干劲更足了。
农历三月初六清晨。
大队部旁边那间原本堆放农具杂物的东厢房已经被彻底清理出来。
虽然依旧简陋,但墙壁粉刷得雪白,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还用旧砖头垫平了坑洼。
靠墙放着一张褪了色的旧木桌和两把长条板凳,这就是未来的诊桌和候诊椅。
墙角有一个刷洗干净的旧木柜,准备用来存放药品器械。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壁上端端正正地贴上了那两张鲜红的优秀学员奖状,旁边还贴了一张李长青用工整小楷绘制的简易人体经络穴位图,以及一张林晓梅用娟秀字体抄写的爱国卫生公约和常见病预防小知识。
这个小小的卫生室,洋溢着一种崭新的、令人安心的希望气息。
刚收拾妥当,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第一位病人是邻居快嘴李嫂,她抱着三岁的小孙子铁蛋,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长青大兄弟,晓梅妹子,快给瞅瞅,俺家铁蛋这两天有点拉肚子,稀糊糊的,一天跑好几趟茅房,小脸蛋蔫蔫的,玩也没精神头,是不是夜里踹被子凉着肚子了?”
林晓梅立刻温和地迎上去:“李嫂,您别急,先坐下慢慢说。”
她引导李嫂坐在凳子上,自己则拿过笔记本,轻声细语地询问细节。
“拉了有几天了?一天大概几次?大便是什么样子的?稀水样还是糊状?有没有发烧?哭闹得厉害吗?”
李长青则去旁边用肥皂仔细洗了手,擦干后,才走过来,蹲下身,温和地对小家伙笑了笑,然后轻轻摸了摸铁蛋的额头试体温,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舌苔,拿起他的小手看了看指纹。
他的手指触感异常敏锐,能清晰地感知到孩子皮肤微凉、略显松弛,腹部按之柔软,但肠鸣音稍活跃。
结合问诊,他迅速做出了判断。
“李嫂,您别太担心,”李长青语气轻松而肯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铁蛋问题不大,就是吃东西可能有点杂了,积了食,加上晚上睡觉不老实,小肚肚着了点凉,中医讲就是有点脾胃不和,寒湿内扰。
我帮他掐掐四缝穴消消积食,再教您个简单管用的小法子,回家用生姜两三片,切碎,加一小勺红糖,煮一碗水,晾温了给铁蛋喝,一天喂两三次,能温中散寒,止呕止泻。
这两天给他吃点好消化的,比如熬得烂烂的小米油、面糊糊,别吃油腻不好克化的东西。”
说着,他熟练地拿起铁蛋的小手,用拇指指甲盖的侧面,力度适中地依次掐揉他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近端指关节的横纹中点。
铁蛋一开始有点怕痒想躲,但李长青手法极快且轻柔,一边掐还一边逗他,孩子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不仅没哭,反而觉得有趣。
林晓梅则在一旁的笔记本上认真记录下:患儿铁蛋,3岁,腹泻两日,便溏,神疲,无热。诊断:伤食泻兼外感寒邪。处理:掐四缝穴,嘱姜糖水食疗,清淡饮食,观察。
车上载满了刚从公社六二六赤脚医生培训班结业归来的学员和他们的铺盖卷。
赶车的是小河生产大队的支书王有德,他嘴里叼着旱烟袋,脸上每道皱纹里都透着藏不住的舒心笑意,时不时还哼两句跑了调的东北二人转小帽。
“天天上课记笔记,脑瓜子嗡嗡的,跟让驴踢了似的!还是回来舒坦,甩开膀子干活,倒头就能睡着!”
驴车再次启动,拐过一道长满白桦林的山弯,小河村那片高低错落、炊烟袅袅的土坯房顶便清晰地映入眼帘。
几十户人家依着山脚散布,村前一条冻土初化、潺潺流水的小河蜿蜒而过,在夕阳下闪烁着粼粼金光。
“哎呦俺的娘嘞!可算瞅见咱村那棵老歪脖子松了,还是在咱这山沟沟里喘气儿得劲!
公社那头人多是多,吵吵嚷嚷的,睡那大通铺,硌得俺腰板生疼,还老惦记咱这口苞米碴子味儿!”
林晓梅顺着望去,果然看到一处院落整洁、屋舍俨然的人家,在夕阳温暖的色调下,显得格外醒目和充满生机,与记忆中一个多月前离开时那略显破败的景象截然不同。
李长青心里也是微微一震,随即涌上一股暖流,大哥和爹娘真是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利用到了极致,这个家真的旧貌换新颜了。
李长青和林晓梅并肩坐在车厢里稍靠后的位置,听着同伴们带着乡音的、质朴又夸张的抱怨,不由相视一笑。
看着道路两旁熟悉的、开始泛起新绿的田野和远处层峦叠嶂、在夕阳下勾勒出黛青色剪影的长白山脉,李长青心中涌起一股踏实而温暖的潮流。
“长青!晓梅!以后有啥事记得捎个信儿!常来信啊!”赵卫国用力挥着手喊道。
林晓梅安静地坐在他身旁,清澈的目光掠过车外飞驰而过的熟悉景致,白皙秀气的侧脸上,那双沉静的眼眸中也闪烁着对即将展开的新生活画卷的期待与微微的憧憬。
驴车行至三岔路口,赵卫国、张大壮以及其他几位来自不同屯子、林场的学员纷纷下车,互相挥手道别,约定日后通信联系。
傍晚的夕阳余晖像打翻了的暖橙色颜料桶,泼洒在蜿蜒崎岖、车辙深陷的黄土路上。
一辆由老青骡拉着的木轮板车,吱吱呀呀地碾过路上的碎石子,慢悠悠地朝着藏匿在长白山余脉褶皱里的小河村行进着。
坐在车辕边上的赵卫国,一个来自邻村靠山屯的黑瘦知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贪婪地深吸了一口山里特有的、混合着松针、腐叶和泥土芬芳的空气,大声感慨道。
“可不是咋地!”接话的是嗓门洪亮、身材敦实的张大壮,他是红旗林场选派来的本地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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