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看她,反而转向萧止焰。
“萧大人公务繁忙,竟也有闲情逸致,一大清早在此……与舍表妹探讨医书?” WWw.5Wx.ORG
这话问得极不客气,充满了质疑。
上官拨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福了一礼。
“案子?”
李弘璧挑眉。
“什么案子需要劳动萧司法佐吏亲自一大清早来这偏僻巷落查问一位深闺女子?”
他句句紧逼,目光锐利如刀,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上官拨弦和萧止焰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他到底知道多少?
就在气氛僵持到极点时,李弘璧却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萧大人,有些浑水,蹚得太深,容易淹死自己。”
“有些人,”他目光扫向上官拨弦,“看似柔弱,或许藏着能扎死人的刺。”
“保护好自己,也……看顾好该看顾的人。”
这话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说完,他不等两人反应,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背对着他们,轻轻抛下一句话。
“九尾凤钗的机括,在凤尾第三羽的根部。用力按压,东珠自开。”
“但机会……只有一次。”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上官拨弦和萧止焰愣在原地,半晌无言。
世子李弘璧……
他不仅知道他们在查什么。
甚至知道密钥藏在何处,还主动告诉了他们开启方法?!
他到底是什么立场?
他为什么要帮他们?
那句“看顾好该看顾的人”,又是指谁?
无数谜团缠绕在两人心头。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他……似乎不像敌人?”
上官拨弦迟疑道。
萧止焰眉头紧锁。
“未必。或许是想借我们的手达成什么目的。”
“但眼下,这确实是取得密钥的关键。”
“拨弦,你要加倍小心,侯夫人绝非易与之辈。”
上官拨弦点头。
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世子书房里那幅师姐的小像。
以及他方才看她时那复杂难辨的眼神。
这位世子身上,似乎藏着比侯府地宫更深的秘密。
世子李弘璧留下的那句话,如同在暗夜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既指明了方向,也照出了前路的险峻。
“九尾凤钗的机括,在凤尾第三羽的根部。”
“用力按压,东珠自开。”
“但机会……只有一次。”
机会只有一次。
这意味着行动必须万无一失。
一旦失手,打草惊蛇,再想拿到密钥难如登天。
上官拨弦与萧止焰迅速商议对策。
硬抢绝无可能。
侯夫人身边仆从如云,自身戒备心极强。
下药迷晕?
风险极高,且侯夫人饮食必有试毒环节。
唯一的机会,只能在她取下凤钗的短暂时刻下手。
比如就寝前,或是沐浴时。
“侯夫人有每日午饭后小憩片刻的习惯。”
上官拨弦回忆着侯府内院的规矩。
“通常会卸下部分首饰,但凤钗未必会离身。”
“沐浴更是在严密看守下进行。”
“必须制造一个她不得不取下凤钗、且周围看守会出现短暂疏漏的时机。”
萧止焰沉吟道,目光锐利。
“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需要她即刻处理、且无暇他顾的意外。”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计较。
计划定下。
由萧止焰在外围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事端。
引开侯夫人院内大部分人手和注意力。
上官拨弦则趁机潜入,寻找机会对凤钗下手。
事不宜迟,决定当日午后便行动。
午时刚过,侯夫人用罢午膳。
在丫鬟的服侍下回到正房,准备卸妆小憩。
上官拨弦早已易容成一个粗使丫鬟的模样。
低着头,端着几盆刚从花房取来的新鲜兰花。
假意要更换院中的盆景,混入了正院。
她一边磨蹭着摆弄花盆,一边紧张地留意着房内的动静。
心跳如擂鼓。
就在这时,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惊呼。
伴随着隐约的“走水了”的呼喊声!
正是萧止焰制造的混乱开始了!
侯夫人院中的护卫和丫鬟们果然被惊动。
纷纷探头张望,神色紧张。
“怎么回事?”
侯夫人不悦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回夫人,好像是前院账房那边冒起浓烟,像是走水了!”
一个丫鬟慌忙回禀。
“账房?”
侯夫人声音一凛。
“快派人去看看!库房就在附近,绝不能有失!”
她显然对府中财物极为看重。
一时间,院中护卫被调走大半。
剩下的也心神不宁地关注着前院。
机会来了!
上官拨弦趁乱靠近正房窗户。
指尖弹出一颗细小的迷香丸。
准确无误地从窗缝射入屋内角落的香炉里。
这是她特制的短效迷香。
能让人产生短暂的昏沉感,效力温和,不易察觉。
屋内,正准备取下耳环的侯夫人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困意袭来。
打了个哈欠,对身旁的大丫鬟挥挥手。
“你们都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这儿不用伺候了,乏得很。”
丫鬟们不敢违逆,依言退下,并带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侯夫人一人。
她强撑着困意,走到梳妆台前。
抬手欲取下那支沉重华丽的九尾凤钗。
窗外的上官拨弦屏住呼吸。
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然而,就在侯夫人的手即将触碰到凤钗时。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
眼中闪过一丝极其谨慎的光芒。
竟又将手放下了!
反而从妆奁底层取出一个样式普通的木盒。
打开,里面赫然是另一支与九尾凤钗一模一样的仿制品!
她熟练地将真凤钗放入木盒藏好。
然后将仿制品戴回头上。
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困意席卷,伏在妆台上沉沉睡去。
上官拨弦在窗外看得分明,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果然留有后手!
若非世子提醒机会只有一次,自己贸然对那仿制品下手,立刻就会暴露!
真凤钗被藏起来了!
就在那个木盒里!
时间紧迫,迷香效果有限。
外院的混乱也不会持续太久。
上官拨弦不再犹豫。
取出银针,熟练地拨开窗闩。
悄无声息地潜入房中。
侯夫人伏在妆台上,呼吸均匀,已然熟睡。
那个藏有真凤钗的木盒,就放在妆奁旁边。
上官拨弦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伸手拿起木盒。
盒子没有上锁。
她轻轻打开。
那支华美、逼真、蕴含着巨大秘密的九尾凤钗正静静躺在丝绒垫上。
她深吸一口气。
按照世子所言,手指精准地找到凤尾第三支尾羽的根部。
那里有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羽毛纹理融为一体的凸起。
她用力按压下去。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响。
凤口衔着的那颗硕大东珠,果然从中裂开一条细缝。
缓缓向两侧打开。
露出里面中空的部分。
一枚不足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刻有诡异蛇纹的暗铜色金属片,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蛇纹密钥碎片!
成功了!
上官拨弦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密钥碎片取出。
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特制丝囊中。
然后,她迅速将东珠合拢,机括复位。
将凤钗放回木盒,一切恢复原状。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短短几息。
她不敢多留,立刻原路退出房间。
关好窗户,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依然有些混乱的院落中。
直到远离侯夫人的正院,躲进一处假山背后。
她才靠着冰冷的山石,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
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手中丝囊里那枚小小的铜片,却沉甸甸的。
如同承载着千钧重担。
第一块密钥碎片,到手!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品味这成功的喜悦。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假山另一侧传来。
“东西到手了?”
上官拨弦浑身一僵,猛地转头!
只见世子李弘璧不知何时竟站在不远处。
正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
上官拨弦瞬间握紧了袖中的银针。
心念电转,思索着对策。
李弘璧却缓缓走近。
目光落在她紧握的丝囊上,语气听不出情绪。
“看来是得手了。比我预想的要快。”
“世子……何出此言?奴婢不明白。”
上官拨弦试图继续伪装。
“不必再演了,苏‘表妹’,或者……我该叫你别的什么?”
李弘璧打断她,嘴角噙着一丝嘲弄。
“从你潜入侯府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
“你那看似怯懦的眼神里,藏着太多东西。”
“和我……印象中的一个人,很像。”
他提到“印象中的一个人”,让上官拨弦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指师姐吗?
“世子究竟想说什么?”
她稳住心神,反问道。
李弘璧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看着她,忽然问道。
“她……死的时候,痛苦吗?”
这个“她”,指的毫无疑问是师姐。
上官拨弦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我到的时候,熊熊大火在燃烧,很快只剩下一捧灰。”
李弘璧的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深刻的痛苦。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冷寂。
“红颜烬……那是一种能让人在最美梦中死去的毒……”
“他们倒是……给了她一个痛快。”
他竟然连师姐中的什么毒都知道!
上官拨弦心中骇然。
“你既然知道她是被毒死的,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听到了多少?
上官拨弦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银针。
又扫过萧止焰保护意味明显的动作,眼神微暗。
萧止焰面不改色,拱手道:“下官追查一案,线索与此处相关,恰遇苏姑娘,便询问了几句。”
“世子若有疑问,可随时询问万年县衙。”
萧止焰也立刻上前半步,将她隐隐护在身后,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莫非……与昨日西市那支突厥驼队有关?”
“还是与……府中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有关?”
“表妹昨夜似乎未曾安睡?”
他语气平淡,却意有所指。
李弘璧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劳世子挂心,昨夜……研读医书晚了些。”
“哦?是吗?”
只见世子李弘璧一身墨色常服,负手立在晨曦微光中,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他何时来的?
李弘璧却仿佛没看到他们的戒备,缓步走近。
目光在上官拨弦略显疲惫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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