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执行最终协议，“他对着那小小的金属躯体说，“保护白刃和白璃，不惜一切代价。“
“指令......确认......“
电子鹦鹉的独眼突然亮起前所未有的蓝光，一股强大的数据流从其核心爆发，沿着电缆逆流而上。主屏幕上的警告信息被新的文字覆盖：
“照做！“
直播画面中的林昆仑突然僵住，他的表情扭曲成难以置信的样子。发布会现场一片混乱，有人指着背景大屏幕尖叫，上面不再是天罗3.0的宣传片，而是黑色金字塔内部那些被红色数据链禁锢的玩家！
“这就是你们期待的新系统！“陈默对着空气大喊，仿佛林昆仑能听到似的，“看看昆仑科技对玩家做了什么！“
直播画面闪烁几下后彻底中断。主屏幕上，白刃和白璃的联合脑电波逐渐稳定下来，但强度明显减弱。
陈默咬紧牙关：“有什么办法安全分离？“
“需要......第三方稳定剂......“404的声音越来越弱，“建议......使用......管理员权限......“
陈默明白了。他迅速脱下外套，露出后颈的芯片植入点：“接入我的神经芯片。天罗给我的权限应该能提供足够的缓冲区。“
小吴犹豫道：“但这可能抹除你的部分记忆，或者更糟。“
“没时间了！“陈默已经躺在了第二台备用沉浸舱里，“快做！“
冰凉的传感器贴上他的后颈，一阵刺痛后，世界天旋地转。陈默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一条光之隧道，无数记忆碎片从身边飞过——实验室的爆炸，医院的白色天花板，蜗居公寓里的无数个孤独夜晚，数据洪流中的白衣少女......
然后他站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面前是两个相互缠绕的光之漩涡，一个蓝中带青，一个青中透蓝，像两股交织的溪流，却无法完全分离。
“白刃？白璃？“他呼唤道。
两个漩涡同时颤动，发出共鸣般的回应。陈默伸出手，触碰那团纠缠的光。刹那间，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
白璃在实验室熬夜编写神经算法的日夜；她发现林昆仑篡改代码时的愤怒；决定将自己的意识上传系统......
白刃在数据洪流中苏醒的瞬间；她第一次见到陈默角色时的好奇；在华山之巅独自练习那些本不该存在于游戏中的剑招......
这些记忆如潮水般冲刷着陈默的意识，他感到自己的边界在溶解，渐渐的那两股纠缠的光流开始缓慢分离。
“我来带你们回家。“他在意识的层面低语。
某种超越语言的交流在三人之间流动。陈默感到自己的管理员权限像一把钥匙，正在解开那个死结。两团光逐渐分开，各自成形——左侧凝聚成白璃的形象，右侧则是白刃的轮廓。
“成功了。“白璃的意识声音疲惫但清晰。
白刃的光影飘向陈默，轻轻触碰他的“手“：“谢谢你，陈默。但404......“
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他们。纯白空间开始崩塌，外界传来小吴的尖叫和金属撕裂的声音。
“物理连接被攻击了！“白璃惊呼，“我们必须立刻返回！“
三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各自的载体。陈默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沉浸舱里，但天花板正在崩塌，一架失控的无人机撞进了公寓。
他挣扎着爬出舱体，浓烟已经充满了房间。小吴倒在主控台前，额头流血但还有呼吸。白璃的沉浸舱被坠落的水泥块砸中，舱盖变形但内部系统仍在运作。
最可怕的是，手提箱不见了！
“白刃！“陈默嘶吼着在废墟中搜寻。一根裸露的电线在他脚边爆出火花，照亮了墙角的一个身影，一个黑衣人正抱着手提箱准备跳窗。
陈默扑过去，抓住那人的脚踝。对方狠狠踢向他的面部，鼻梁断裂的剧痛让陈默眼前发黑，但他死不松手。黑衣人拔出脉冲枪对准他的胸口。
一道蓝光从破损的墙壁外射入，精准击中黑衣人的手腕。脉冲枪掉落在地，黑衣人惨叫一声，松开手提箱翻窗逃走。
陈默爬向手提箱，颤抖着打开检查。屏幕还亮着，但意识波形极其微弱，像风中的烛火。
“不！不！“他抱紧箱子，仿佛能用体温温暖里面的存在。
烟雾越来越浓，陈默拖着小吴向门口移动，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手提箱。他回头看向白璃的沉浸舱，发现舱体已经被重物完全压垮，蓝光正在逐渐熄灭。
“白璃！“他想冲回去，但一根横梁轰然砸下，挡住了去路。
“陈默，走。“微弱的声音从手提箱中传出，是白刃，但混合着白璃的声线，“活下去，为我们。“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陈默咬牙拖着昏迷的小吴离开火场，手提箱紧抱在胸前。当他们跌跌撞撞地冲出一楼大门时，整栋公寓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火焰吞噬了所有证据，也吞噬了可能还在里面的白璃。
三个月后。
初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医院的草坪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默坐在长椅上，看着新闻报道的最后一批“九州云受害者“康复出院。林昆仑的阴谋曝光后，全球范围内掀起了拆除昆仑科技脑机接口的运动。那个曾经的技术巨头如今面临数千起诉讼，而它的创始人下落不明。
手提箱放在陈默身边，屏幕上的波形已经稳定，但强度只有正常人类的十分之一。医生说，这相当于植物人状态，恢复意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陈默拒绝放弃。
“陈先生。“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默转身，呼吸瞬间凝滞。白璃站在那里，阳光下真实得不可思议。她消瘦了许多，左臂打着石膏，但确确实实活着。
“你怎么......？“
“消防员及时救出了我，“她在长椅另一端坐下，目光落在手提箱上，“她？“
陈默摇头：“意识波动还在，但没有苏醒的迹象。“
白璃轻轻触碰箱体，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婴儿的脸颊：“我在昏迷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是一段程序，在一个叫《九州云》的游戏里冒险，遇到了一个固执的侠客，“
陈默的心跳加速：“那是白刃的记忆？“
“融合的后遗症，“白璃苦笑，“我现在能背出天罗系统的每一行核心代码，却记不起自己大学室友的名字。“她转向陈默，“医生说这种记忆混淆可能永远无法完全消除。“
一只麻雀落在他们面前的草地上，抬头看着这两个奇怪的人类。春风拂过，带来远处儿童嬉戏的声音。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陈默问。
白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量子存储单元：“重启天罗计划。不是林昆仑的版本，而是我们最初设想的那样——连接人类意识，但不控制；分享算力，但不剥削。“她看向陈默，“需要一位优秀的首席架构师。“
陈默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手提箱上，那里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青玉色光点正在波形图上闪烁，像是某种信号。
“我有个条件，“他终于说，“这个项目要保留一个特殊接口，给那些可能存在于数据缝隙中的意识。万一有一天......“
“万一有一天她想回家，“白璃爽快地说，“我们会准备好欢迎。“她顿了顿，突然露出一个与白刃神似的狡黠笑容，“毕竟，江湖路远，侠客终会重逢。“
陈默惊讶地看着她：“这是白刃说过的话！“
“是吗？“白璃眨眨眼，“我不记得了。只是感觉应该这么说。“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们之间的空地上投下一个奇特的图案，像一把出鞘的剑，又像一行等待被编写的代码。
远处，医院的电子公告牌闪烁了一下，短暂显示出“系统重启中......“的字样，然后又恢复正常。
（全文完）
陈默扑向主控台，试图手动断开连接，但系统毫无反应。屏幕上闪现出警告信息：
【检测到强制意识提取协议。抵抗中......错误......错误......】
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
【天罗原始协议激活。执行最终防御：print(“I'm sorry.“)】
整个房间的灯光熄灭了，只有沉浸舱和手提箱发出诡异的蓝光。窗外的无人机突然失控，一架撞向另一架，第三架像喝醉酒般旋转着坠向远处。
“林昆仑在反向抽取她们的意识！“陈默一拳砸在紧急物理断连按钮上，但依然无效。系统已经被某种更高优先级的协议劫持了。
窗外，雨声中混入了不寻常的引擎轰鸣。陈默拉开窗帘一角，看到三架黑色无人机正在雨中盘旋，机腹下的扫描仪发出诡异的红光。
【任务完成。林昆仑的阴谋已曝光。】屏幕上显示，【但我们受损严重。需要紧急分离。】
小吴检查读数：“她们的意识纠缠太深，强行分离可能导致双重人格或记忆缺失！“
“小吴，把404接入系统！快！“
“什么？但它已经......“
微弱的声音从鹦鹉损坏的发声器中传出。陈默几乎喜极而泣，404还有一丝意识残留！
小吴手忙脚乱地将电子鹦鹉的残骸连接到主控台，剥开外壳露出内部电路。陈默从工具架上抓起一把量子焊枪，直接对准404的核心处理器。
“老板.......需要......帮助......吗？“
太迟了。
沉浸舱突然剧烈震动，蓝光变成了刺眼的红色。主屏幕上，白璃和白刃的联合脑电波出现剧烈波动，频率直逼危险阈值。小吴惊慌地检查读数：“某种反向数据流正在入侵！他们找到了我们！“
“他们找到这个位置了！“小吴脸色惨白，“我们该怎么办？“
陈默的目光在房间内快速搜索，最后落在404的残骸上。电子鹦鹉静静地躺在角落的工作台上，一只损坏的电子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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